路口摇曳的灯笼被风吹得前后摇晃, 谢云瓷看着她身上那点光影来回晃动,看着她略有些紧张的神色,想起她当日小心翼翼问自己书对瓷可好时的模样,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好像他才是那个手握决定权的人。
谢云瓷想,被这样对待的自己, 变得恃宠而骄真的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顾允书等了会没等到他的回答,只当他还不能接受过于亲密的动作,眼见夜色越来越深, 决定先把他送回叶府去, 她正要转身,结果半个身子才侧过去, 谢云瓷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他垂着眉眼, 小声道,“你说,只对我好,只喜欢我, 就、就给你亲。”
顾允书觉得那只手抓得不是她的衣角,而是她的心。很早之前, 这颗心就任他搓扁揉圆, 喜怒哀乐全都掌控在他手里。
不过总算她这会听见谢云瓷的话有点回过味来刚才没明白的问题了, 再加上他之前还在说什么其他人觊觎她,还有那日在环佩园,他也说过什么书中还有颜如玉之类的话, 他是在怕她三心二意,有了他,还会招惹其他男人。
“傻瓜。”顾允书把他那只抓着衣角的手拉起来握在掌心轻轻用两只手一起包起来,“我怎么可能对别人有这种心思。”
她总算不至于这种时候还煞风景地问他能不能亲,她松开一只手扶在他腰上,声音低得近乎呢喃,“只对你好,只喜欢你,只想疼你一个人,只要你。”
她低下头在他唇上很轻地碰了碰,稍稍用了一点点力压上去厮磨了一下,退开一点时看他素来清冷的脸上难得一见地染上了一抹红晕,没忍住又凑过去张嘴将他的下唇含吻了一下,看他浅淡的唇色略微变深,突然特别想让那上面沾上一点润泽水色。
谢云瓷以为一开始她倾身过来那几下唇瓣的碰触就算是亲过了,没想到她会将他的唇瓣含在她唇间碾转,甚至还舔了舔,潮热的感觉落在唇上,他脸上热得像是烧了起来,她松开了他的手,两只手一起扶在了他腰上,他便用那只没有拿东西的手抓住了她后腰处的衣服,胸腔间心跳加重,呼吸都重了几分。
顾允书半拥着他,突然道,“阿瓷,等你娘和你爹来了京都,我就正式向他们提亲。”
谢云瓷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得了定心丸,如今看她慎重其事的模样反而会起坏心眼,“你都不问我的吗?”
顾允书不明白他心意的时候瞻前顾后,如今他的心意很明朗,否则也不可能同她如此亲近,他眼尾轻勾故作发难的模样实在太招人,她顺着他的意问他,“想…做你妻主,你…答应吗?”
她这张脸,初看就已是清俊无双,近处细看更是霞姿月韵气质独绝,这会那双能醉死人的眼睛灼灼如有辉光,在这样的注视下,听她用比平日里低上几分的嗓音缓声说想做他妻主,谢云瓷差点就在她面前发出了被撩拨到的娇呼声。
他不敢再看她,垂下头,顾允书看到他发顶微动,轻轻点了下头。
顾允书拉回他的手,牵着他慢悠悠绕过了路口,不过就是这么几十步路的距离,走了不知道多久,才把他送到了叶府门前。
今日中秋,京都城里素来街市庙会灯火不夜,大户人家楼台饮宴往往彻夜不歇,府里也不像是平时深夜那般万籁俱寂,顾允书把谢云瓷送进门,看着他走进去,好一会才慢慢转身离开。
她刚走出去两步,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允书姐姐。”
顾允书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她回过身去,谢云瓷半个身子掩在门后,手里抱着那只兔人,“夜安。”
他说完就把门给推上了,留下顾允书一个人在门前站了许久,半晌后她还是伸手捂了下心口,总觉得此刻那里翻江倒海的情绪,实在过于剧烈了一些。
几天后,顾允书旬假休沐,东门桥那一带有许多酒楼林立的街上新开了一家点心斋,她前几日无意在府内听见几个未出嫁的庶弟谈论过,男孩似乎都很喜欢这种精致小巧的点心,所以这天上午,她上叶府接了谢云瓷,带他去了那家新开的点心斋。
这点心斋就叫点心斋这三个字,谢云瓷站在门外看了会,突然轻笑道,“这个‘心’字缺了一点,果然是需要‘点心’,真有意思。”
这点心斋开业没多久已经有了不少常客,其中不乏一些官门世家的公子,顾允书带着谢云瓷在这里坐了有大半个时辰,虽然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动作,但相处间亲昵的氛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没几天,那些有意想同顾家结亲的人家就有不少都听说如今风头正盛的顾三少顾大人,与一个少年公子关系不同寻常的亲近,只不过一直没听说顾家最近有向哪家人家提亲下聘,便还是有许多上门来探口风的。
霍宴成亲后,顾允书就是年轻未婚的朝臣之中官位最高的一个,叶晗被顾允书的求亲书招来京都时,就听说她如今是有适龄公子各家眼中的镶金饽饽。
顾家作为褚朝辞的外家,随着这个未来帝王身份的尘埃落定而水涨船高,顾允书又是顾家最有出息的小辈,从官位到才能,再想想她生得那副模样,这种事本也在意料之中。
直到后来谢光来了京都,顾家正式提亲下聘,不少人家才算是消停了些念头。
叶晗带着谢云瓷去参加了一些高门大户的家宴,让他去听那些他一窍不通的后宅之事,“后院争斗之事,我不希望你遇上,但你不能对此看不清,辩不明。
顾家那样的人家,后院之中多得是不省油的灯,怕是随便拎一个小侍出来,都可能想着往你妻主床上爬,来个父凭女贵。”
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十一月下旬,卫章这天来叶府找谢云瓷,见他埋着头在写着些什么,凑过去一看,发现都是一些零碎的记录,就是内容有些奇怪,像是什么房事前服用提升受孕几率的坐胎药丸,云香和另一种犀木香料不能一起点,一起点会产生催|情效果,诸如此类。
卫章一脸懵,“这是啥?”
谢云瓷吹了吹未干的墨,“我要把所有父凭女贵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啊?”
谢云瓷敛了下眉,“因为总有人想叫我哥哥。”
卫章不解道,“为什么?”
“想和我称兄道弟,共侍一妻。”
十一月下旬,谢云瓷在许多闺阁公子的艳羡之中,嫁进了顾家东院。
顾家高门大户,除了顾允书母亲顾林飞这一支,还有五六房,也没分家,这条街上相邻两座大宅以及街尾一座都是顾家府邸,因为很显然等顾林飞年事上去,顾允书会是将来顶立顾家门庭的人,所以她所住的地方被称为东院。
谢云瓷在红盖头下看着房门外来回走动的人影,他带了几个叶府的小侍过来,这会也都在外面等候伺候着,过了会有两个推门进来,走到他跟前道,“少君,三少在外头被敬酒脱不开身,可能一时半会没法过来,交代我们先伺候您吃些东西。”
谢云瓷摇头,“不用,我不饿。”
夜色渐晚,谢云瓷听到一道不同于之前小侍的脚步声推门走了进来,他从红盖头的下面看见了刚才在轿前见过的那双靴子,还没来得及紧张,就见她脚步似乎有些浮,走到他跟前,没什么预兆地掀开了他头上的盖头。
谢云瓷在红盖头被掀去的瞬间抬起了眼,红衣下的女人玉身长立,清俊无俦,垂下的长发有一些落在了胸前,她站在他跟前,视线一眼不眨地落在他脸上,谢云瓷看着她有些迷离的眼神,心里怀疑她是不是喝醉了。
顾允书抬起的手抚过他的面颊,温热的指腹一点点摩挲着,“阿瓷…终于…你终于是我的阿瓷了…”
顾允书说着终于的口气像是一个等待了太久的人,谢云瓷问她,“为什么说是终于?”
顾允书突然提着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谢云瓷被她吓了一跳,“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没有。”顾允书摇头,“不过头是有点晕。”
她抱着谢云瓷坐到了桌边,让他背靠着跨坐在她腿上,抬手抓了桌上的酒壶过来,在镶了鎏金纹路的酒盅内满了两杯酒,因为倾身拿酒壶的动作,下颌擦过他的发顶,谢云瓷下意识往后靠了一下,正好紧紧靠在了她怀里。
顾允书握着一杯酒送到了他嘴边,喂他喝了半杯,自己饮了剩下半杯,又喝了另一杯酒的半杯,再喂他喝了余下那半杯。
桌上摆着一些瓜果糕点,都是些讨吉利话的东西,顾允书问他饿不饿,谢云瓷还是摇头,出嫁前叶晗怕他夜里吃不上什么东西会被饿到,给他熬粥喝了大半碗垫了肚子,这会还真的没什么饥饿感。
谢云瓷动了动腿,感觉到她在背后撩起了他的头发,呼吸落在他后颈,低声咕哝了一句,“抱着刺猬的阿瓷。”
谢云瓷没听清,就听见了什么刺、瓷的,“什么?”
顾允书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含糊不清道,“雪地里,你抱着刺猬。”
谢云瓷这次听清了,刺猬?他从头到尾就在有一年的冬天捡过一只冻僵的刺猬,养了一个冬天,在春天把它放回了捡到它的地方,但这明明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啊。
“你…”谢云瓷咽了口口水,扭过头去看她,有些不敢置信道,“你那时就认识我了?”
顾允书抬起头来,“不是。”她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是喜欢你。”在谢云瓷愣神中,她一下下亲他的脸颊、嘴角,“那时就喜欢你。”
谢云瓷被她亲得晕晕乎乎,总觉得顾允书就算没喝醉也肯定是酒的后劲上来了,她平日里说话可没这么直白,“那时?”
“我那时刚到眠山,在大雪中见到你,我都不确定你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幻想出来的人。”
谢云瓷好一会才理清了思绪,“可我那时没见过你,你没同我说过话,你就是看见了我一面就喜欢了?”
顾允书点头,谢云瓷原本的小声慢慢变大,“我以为你是在同我说过话,知道了我是什么样的人,相处过了以后才开始喜欢我,结果其实不过就是见色起意?”
顾允书身体一僵,显然对这个反应有些始料未及,她本来喝多了酒就有些头胀,这会更加有些头疼。
要说都是因为那一眼见色起意,其实也不全是,毕竟见那一面过后,她也并没有不管不顾为了确认是真是假想要掘地三尺把人找出来的想法,是后来再见过后才慢慢地满心满眼全是他。
但说白了,这一切的起始,确实就是因为那一眼的见色起意,她没法说不是。
顾允书僵了好一会也没找到话来回答,突然道,“我…今晚还能过洞房花烛夜吗?”
她问得小心,谢云瓷一呆之下,拿眼角斜觑她,“难道我说不,你就不过了吗?”
她纠结了好一会,如壮士扼腕般点了点头,但整个人都垂头丧气可怜巴巴的,她看了谢云瓷一眼,拿额头在他脸上碰了碰,动作中居然透着浓浓的委屈,谢云瓷看着她近在咫尺那张好看到过份的脸,心说这是犯规啊,美人计苦肉计一起上,一个他都扛不住,还一下来两。
他嘀咕道,“你傻吗?这种时候,就算我说不,你能听吗?”
你能听吗?这种反问法,那就是不能听啊。顾允书一下子情绪激动,站起身把他抱到了床上。
床榻上大红色的锦被被翻来覆去,中途还落在了地上。
谢云瓷在平复着呼吸的时候,顾允书想了许久,终于对他道,“见色起意是是真的,日久生情也是真的。如果一定要仔细分辨,大概就是从一点喜欢到很多很多的喜欢和爱。”
谢云瓷靠在她怀里,这会撑起一条胳膊看着她,“你…怎么突然就会说情话了?”
“我在和你说我真实的感受。”
谢云瓷软下胳膊靠了回去,“就是情话。”
顾允书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若你喜欢听,我可以学。”
“不用。”谢云瓷勾着眼尾,那里还带着些没有散去的红,因着刚才的亲密无间他整个人都带着些懒洋洋的媚态,和平日里截然相反的样子让顾允书的呼吸有些发沉,“允书姐姐不用会说情话,谁让她生得好看。”
顾允书知道他这话是故意在回应她的见色起意,她眼中带着笑意,将他更用力地抱进了怀里。
两人成亲过后没多久就迎来了弄墨台选试,冬至日过后开男子恩科的圣旨送遍各州县,谢云瓷有心考恩科,时间功夫都花在了这上面。
不过这天,顾家主君找到谢云瓷,对他说之前看她们新婚燕尔的没来打扰,如今东院的所有账目,也该都交给他了。
谢云瓷对这种事没什么概念,简单的账目他倒也看得懂理得清,看下来才发现除了院内日常花销,还有诸多进账,顾允书的俸禄撇开不算,还有她生父留下来的陪嫁,她成家后顾林飞给出来的,加起来林林杂杂也有不少。
顾允书之前人一直在安阳也不管这些,她生父已亡,顾家主君是顾林飞后来娶的续弦,原来顺便带管着东院账目,但他怕被人说贪图原配主君留下的财帛,不怎么上心,导致其中一些铺子的账目十分混乱。
混乱到已经超出了谢云瓷能理清楚的范围。
大概因为弄墨台选试过后很多人都知道他精于诗赋韵律,有所长自然也有所短,便有人猜到他不擅于这些账目,顾家主君刚把东院账目转交给他,那边二房正君就主动来见了他,还带了一个年轻公子一起,说是他的侄儿,很是擅长管账,可以来帮他。
谢云瓷刚嫁进来那会见过顾家一众人,虽然没记全人。不过他倒是记得这二房正君姓王,果然那年轻公子说他叫王樾,还说可以来东院帮他整理这些账目。
谢云瓷心想,这帮着帮着,大概就要喊他哥哥了。
他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这天下午他揣着一堆账簿去了霍家,又空手回来了。
马上就要腊祭,顾允书这些日子有些忙碌。
那时金殿选试,她被承乾帝钦点在户部,户部下设四司以度支司、金部司规模最大人手最多,顾允书是仓部司侍郎,仓部司规模不及度支、金部二司,掌管库储、仓廪、租纳一应事宜,调节各地官粮储备,平衡五谷市价等等。
腊祭是祈求五谷丰登的祭祀活动,是礼部的事,不过腊祭过后离年节不远,又是吏部功过考课的时候,基本各部各司都会很忙。
谢云瓷和她提了一下这件事,顾允书问他要不要帮忙,他挥手说不用,“我有外援。”
几天后,他又去了趟霍家,将卫章替他整理好的账目拿了回来,卫章将出问题的地方都给他用朱笔标注了出来。
谢云瓷虽然没在这种高门后宅生活过,但他到底聪明通透,花了一个多月时间,就把那些铺子里该换的人手换了,提拔了些人也招了些新的人手,还提了一个管家负责东院日常花销琐事,他只每个月抽查,全都安排妥当,他自己又开始当甩手掌柜,安心研究他的韵律,时不时往春晖斋去。
顾允书忙,他看着也挺忙,东院人多嘴杂,便有了些消息传出去,倒也传不到外面,只是在顾家后院之内,传着传着就传成了他伺候妻主不力。
便有人腹诽,也不知道这位三少君是怎么想的,嫁了京都城内多少闺阁男儿求之不得的人,却不费心思牢牢抓着人,想想三少二十多岁正是最血气旺盛的年纪,需求不能满足,岂不正是大好的机会。
谢云瓷没听到这些传言,要是听见了,他一定嗤之以鼻,白日里见不着面怎么就能看得出来这么多了,那夜里也没见她有放过他。
小云瓷明明就勤劳得很。
这天谢云瓷回府时,刚进东院就听见了花园里的喧哗声,踏进门就见到地上跪了一地的人,顾允书背对着门站着,他问着怎么了刚走到她身边就被她抬手捂住了眼睛。
“你挡我眼做什么?”
“地上脏,乖,别看。”
顾允书对他说话的语气温柔到不行,脸上却毫无暖意,看着地上衣衫不整那人的眼神只有一片刺骨冷意。
顾允书捂着眼睛把谢云瓷哄进了房里没给他看花园里的事,后来他才知道,那位王樾公子被顾允书给弄去了净乐场,东院内换了几个下人,伺候的小侍有几个换上了几张新面孔。
净乐场,京郊的焚尸场,在那里做活的基本都是犯了错被主家发卖的下人,王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户人家,但王家公子也绝不是什么可以随意发卖的下人,她不顾王家和二房的求饶动了手脚,铁了心毫无转圜余地,一点不像是她平日里好脾气好说话的样子。
王樾不仅服了坐胎药丸爬了她们卧房的床,还往谢云瓷睡的蚕沙枕内放陵香散,这是勾栏倌馆内小倌用来避孕的药物,放在谢云瓷的枕内打着什么主意一看便知。
被他买通放他进来配合他行事的小侍也一并都被处理了。
自从那日王樾被顾允书发卖去净乐场后,整个顾家后院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思全都消停了,没人敢再打把自己送进东院主子房间的主意。
谢云瓷看着自己成亲前整理的那些东西,心想他的妻主对这种后宅爬床手段比他清楚多了,他觉得自己白研究了这么些日子,居然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
而且纸上谈兵果然没用,这真要有人往他枕头里填东西,说实话他压根就不会发现。
谢云瓷撑着自己的下颌,他一个男人,不仅要他妻主自己收拾爬床的男人,还要他妻主保护他不被心怀叵测的男人暗害。
顾允书踏进房门的时候就听见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长叹,打开房门的那片刻卷进一阵冬日的冷风,谢云瓷瑟缩了一下,她走到他身后俯下身,双手搭在他肩头,用脸侧碰了碰他的鬓角,“叹什么气?”
“就觉得,你把我该处理的问题都解决了,我可真没用。”他嘴里说着真没用,眼神却明显有些亮,坐在凳子上转过身来,抱住了她的腰,可怜兮兮地仰起头来,“后宅真可怕,你要保护我。”
“好。”顾允书俯身低头,缱绻的眉眼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妻主保护你。”
屋外,京都城内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第二天清晨,谢云瓷在东院花园角落里的一颗树下发现雪里居然埋着一窝刺猬。
顾允书听见他喊自己的声音,踏出门循声走去,就看到他两手一起环抱着一窝刺猬,站在花园角落里,碎雪随风落下,打在他发梢肩头。
“允书姐姐快来。”
这次,不再是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按着心意所癔想出来的少年,而是她的谢云瓷,她的阿瓷。
他不需要沾染上后宅阴晦,她会用这辈子,爱他护他,他的天地,本就不在这方寸之中。
眠山初雪,一眼无期,
尽穷此生,唯书对瓷。
作者有话要说:喝一半互换酒杯,这才是正经喝交杯酒方式,霍宴当初那个用嘴喂…狗头正常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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