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小说:你就是个妹妹 作者:羽小树
    夏绘普普通通的长大,没多少珍珠般宝贵的回忆,也没有受过多少无法忍受的痛苦,和大部分平凡的女孩一样。

    直到有了饼饼,夏绘才会时不时的想起自己的幼年时光。

    小学的课文里面,有一篇作者被母亲责备后生眼翳,他的母亲听说可以用舌头舔去,便又急又悔的给孩子舔去。

    因为翳是生字,小小绘还专门查了新华字典,然后被画面感吓到了,晚上回家还跑去厨房和妈妈说,被夏母嫌弃的推去卧室写作业,说都快吃饭了尽说些恶心的话。

    夏绘撅着嘴回去写作业,也不害怕翳字了,觉得自己的妈妈没有作者的妈妈那么伟大。

    也是同一年,夏绘得了季节流感,被烧的一塌糊涂,但小地方的诊断有点问题,居然得出了孩子可能有尿毒症的结论,让夏绘父母做好换肾的准备。

    夏父是什么反应夏绘已经忘了,倒是她看到妈妈跪在医生面前哀求,说孩子太小了,求求医生一定要救她,换肾也没有关系,她有,只要能治好,命给出去都行。

    行动力极强的女人还打听了哪一级的医院可以做透析,是不是换肾之后,要带夏绘去市里的医院旁边租房子。

    好在夏绘很快退烧,发现这只是一场乌龙,倒是让夏绘心底有些坏孩子的想到,虽然有点对不起作者,但她妈妈肯定要比作者的妈妈好。

    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可能是遇到夏父心情不好,要踢打夏绘之前,夏母先冲上来把孩子责骂一顿,才可以免去一顿拳脚相加开始。

    也可能是夏父的朋友来家里聚,一起开玩笑让夏绘的哥哥继承家业,传宗接代,小小绘不服气想反驳,说自己也是家里的孩子,却被夏母立刻捂着嘴巴带走开始。

    那个曾在医生面前跪下哀求救救自己孩子的女人,像是朵开败干枯的花,逐渐在夏绘这里失去了颜色。

    夏绘不是没有怨过的,她也曾动过逃离家庭,干脆跑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生活的念头。

    可是,和家人的爱恨交织,和母亲的意难平,让她压下了那些想法,重新沉默的回来。

    有了饼饼之后,夏绘也常常翻捡起这些记忆,然后压下心绪波动,有些悲哀的奢望,要是人的形象和文学作品那样极端就好了,单一的善良或绝对的邪恶,不要让给糖吃和握刀的人是同一个。

    夏绘也是过了很久才想明白,在母亲的心里,家人是有排列顺序的,父亲永远占第一个,大哥占第二个,接下来才是夏绘,排名之中甚至不包括夏母自己。

    一个残酷又让夏绘悲切的排名。

    所以她一点不意外母亲的反应,如同给农耕小民解释航天技术一样,讲不通就不讲了,如果母亲愿意和她一起生活那就来,别的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

    反正,夏绘不会再顺从了。

    人生第一次干脆拒绝母亲的夏绘,现在也不怎么在乎大嫂和婆婆的心情了,她吹了一下指甲上做好的花样,颇为认真的看着嫂子和婆婆,“如果有机会,可以一起约着出来吃饭。”

    在夏绘和大嫂生育前,两个年轻女性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吃东西,手挽手约双人餐,心满意足的去拔草打卡,两个人都是能从吃东西这件事情上得到莫大满足的。

    和婆婆的相处不算多,可是每次婆婆来看望夏绘的时候,都会很认真的提上一些吃的用的,连饼饼的小名其实都和婆婆有关。

    怀孕的时候夏绘特别想吃香烤牛肉菠菜卷,段歌没少穿衣服下楼帮忙买,但是生完孩子之后丈夫直接搬出了主卧,还是很想吃卷的夏绘只能硬忍。

    是婆婆打电话说自己要过来,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之后,从不提出要求的夏绘忍不住积累的情绪,第一次麻烦了婆婆,说她想吃香烤牛肉菠菜卷。

    婆婆没有去过咖啡店,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卖的,她只能按照名字的描述,去各种面店、饼店和菜店,买到了一堆沾边的饼。

    夏绘也是在婆婆进来的时候,没看到熟悉的包装袋才想起来这个问题,可是,看婆婆认认真真拿出牛肉菠菜饼,她也接过来咬了一口。

    很好吃,比她一直心心念的卷还好吃,所以夏绘给孩子的小名就是饼饼。

    不管生活怎么样,饼是真的很好吃,一如既往的好吃。

    当性格温软的人做了决定后,就会格外的强硬和坚持,夏母她们三个都看得出这是夏绘在通知自己的决定,而不是征求意见,哪怕还想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没有半点感情呢?

    夏绘在心底挂念的这些事情,都是在彼此之间留下痕迹的,就连很快要变成前夫母亲的婆婆,都不能违背良心否认,她知道儿子在儿媳坐月子的时候出差,不放心的去看看时,看着僵挺挺扶着腰腹蹒跚过来开门,还准备给她倒杯热水的小绘时,那种揪心和感同身受甚至压过了她婆婆的身份。

    所以,再没有谁主动开口打破平静了,夏绘拿了一小瓶精华液,认真的给夏母、大嫂和婆婆做了一下手部按摩。

    一切都沉默着,也算是对彼此支持的一个交代了,毕竟,心有灵犀的不一定是有情人,还有可能是受害者。

    “嗯?发生什么了吗?”看着夏绘她们返回会议桌旁边,抱着饼饼花式气段歌的段非誉敛下笑意,皱着眉有点关切的问夏绘怎么回事。

    她们四位的表情都说不上好,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肃穆,这不是享受轻松愉快的金箔护理后应该有的反应啊!

    夏绘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弯下腰看着抱住她腿的饼饼,小声问她,“饼饼,以后我们不和爸爸一起生活好不好?”

    不和爸爸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饼饼没有反应过来夏绘的意思,倒是很耿直的拉住了段非誉的裤子,示意可以不要爸爸,但是要段非誉。

    段非誉一听夏绘这个问题就猜的七七八八了,又看到饼饼对自己的眷恋,恨不得抱着小乖宝rua一口。

    她也是挺佩服段歌的,能把好好一段婚姻经营成这个样子,还自信满满的要怼她。

    难道段歌一直都没有意识到,挽回家庭的关键不在于道德审判夏绘让她羞耻让她自责,而在乎修复夏绘受伤的心吗?

    明明拿着合法配偶、爱情誓言者、孩子父亲这些重要的身份,却没有一个阑尾带着记忆跑路,还以为自己被摘掉输精管,试图唤起爱情记忆却屡唤屡败的小姑子能打?

    比起什么天选之子的特殊体质,让夏绘意识到自己在婚姻之中严重吃亏的,分明是段非誉分担家务、照顾孩子、体恤别人的举动罢了。

    段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败在哪里。

    “趁两家都在这里,把话摊开说也好。段歌,你自己凭良心说,结婚这几年我哪里做的不合格?双方父母是我孝敬的,孩子是我一个人带的,家里家外也是我自己操持的,而你,在我还没有出月子的时候就消失了。”

    “所以,离婚吧,既然一直不回家,那干脆大家就别是一个家。”

    夏绘快刀斩乱麻,直接就联系了段非誉给她的律师电话,有什么话让律师和段歌再说吧!

    别说段歌了,就是夏绘的公公、父亲和大哥都惊了,看着夏绘的眼神和什么外星人一样,而且还是大逆不道的外星人。

    女人居然敢提离婚?

    “小绘,你把电话也发我一份吧。”大嫂想想自己两个孩子还没有断奶,就被丈夫和公公抱到酒桌上喂两口酒,差点没让孩子进急诊室的事情,也挺想咨询一下的。

    “待会儿也没事,我去帮小绘收拾行李,女婿,咳,段歌的东西早点拿走。”曾经一巴掌就能把她打到墙上的丈夫也眼花腰弯了,常年操持家务的夏母现在可比中老年男性有力气多了,哪怕真的再动起手来,她也不会再抱着头被打了。

    “儿子的事我也管不到,但做婆婆的我要说一句,小绘这些年尽心尽力,是我们对不住她。”可能从再婚后,儿子坚持要和有钱的继父一个姓开始,她这个妈妈就变得有几分客气了,等做了婆婆,她自然也不想过多掺和儿子的家庭,但现在说句真话是她对夏绘相识一场的歉意。

    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情体面一点,不管离婚的还是想离的,也都别耽误时间尽快动起来。

    抱着饼饼吃瓜吃到呆住的段非誉突然感觉到四道仇恨视线,大概就是垃圾小姑子,拉高婚姻内的平均业务水平,搅乱市场,折磨的同行面临失业危机吧!

    但是,谁管他们呢!

    捋了把头发,段非誉感觉胸前的红领巾好像更鲜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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