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黄沙,残阳如血,段非誉把背上重伤的女人往上托了托,声音有些粗粝,“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到基地了。”
和段非誉身上的划伤不同,已经失去双腿,腹部又破了个大洞的女人快坚持不下去了,咳了两下之后还咳出了些血块,痛的她反倒清醒了很多。
谁能想到江家的天之娇女,在人生弥留之际,陪在她身边要努力去救她的,居然是自己的情敌呢?
“段……非誉,如、如果能重来,你……要做什么?”回光返照状态下的女人显得精神多了,甚至有力气和段非誉说起话来。
但这个状态让段非誉心底却一沉,她慢慢的放缓了步子,没有敢回头,“我?应该是在尸鬼爆发之前,把头剃了吧!”
因为觉醒异能而剪不短的长发,在这个缺水的末世里实在太不友好了,段非誉宁愿当个光头。
按理说重生不应该是屯粮和挽回错误吗?女人被段非誉的回答逗笑,压住咳嗽带着点天真浪漫,“那我、我想早点遇到你,不要再……爱上陈庚博了。”
背后的衣服被润湿,段非誉闻着浓重的血腥味,有些难过的转头看着说完这句话,就不再有生息的女人。
乖,睡吧。
如果可以重来,那就早点认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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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梦境之中醒来,段非誉惊出一身冷汗,微微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胀痛。
“嘶——”混乱又纷杂的画面片段式的翻涌而出,痛的段非誉从床铺上滚落下去,扯着宽松的蕾丝睡裙发出了裂帛声。
等等,蕾丝睡裙?
段非誉脑海之中乱七八糟的记忆突然戛然而止,不可思议的摁亮床头的台灯,低头看着身上粉色的、少女款的蕾丝睡裙。
伸手,是细腻柔软指尖犹如葱尖的小手。
伸腿,是修长白皙肌理细腻骨肉匀的腿。
再大致扫过温馨活泼的少女式卧室,段非誉表情复杂的又躺回被窝,关灯闭眼,希望醒来之后一切可以恢复正常。
就算缺失大部分记忆,段非誉也可以保证,这小手这细腿的,绝对不是她的身体。
江藏月醒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兔子玩偶躺在地上,睡前摆好的拖鞋也被踢飞,身上的睡裙更是牢牢的兜住了自己的脸,吓到的她还以为自己被鬼上身了。
不是,她的睡姿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把脸救出来后,江藏月坐起来伸腿把拖鞋勾回来,然后把兔子玩偶捡回来,只觉得头有些闷闷的痛。
是晚上忘记关窗户,吹着风导致偏头痛了吗?
打着哈欠走进浴室,江藏月把头发用发带束好,然后凑近镜子看了看眼底的青色,“黑眼圈这么重?”
不对啊,她昨晚睡得很早,不应该脸色这么差啊!
轻拍了两下脸颊,江藏月找到滋养面膜,准备贴一张拯救一下糟糕的脸色,上个星期听父母说陈哥会来家里,她不想让自己在心上人面前形象受损。
江藏月的脸太小,用蚕丝面膜的话会很麻烦,所以她用的都是涂抹式面膜,熟练的把深绿色的膏体敷在脸上,她站直后微微仰头,一边让脸上的皮肤接受修复,一边双手搓热摁压肩颈周围,疏通淋巴活血元气。
从方方面面来说,江藏月是个很精致的女孩子。
但是在同样没睡好,迷迷糊糊醒来的段非誉看来,就是自己顶着暗绿的脸,站在镜子前宛如恶魔召唤仪式一样的掐着自己的脖子。
差点吓到滑倒。
一瞬间的身体不受控让江藏月也害怕极了,她连连后退贴住墙,“是谁?”
[在敲打我窗?]
段非誉不知怎么,皮了这么一句之后,就听到了江藏月的尖叫。
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身体里住了个孤魂野鬼是什么体验?
江藏月警惕的面对着镜子,强压住颤抖的手,努力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威胁段非誉,“我江家可是供奉了大师,抓鬼很厉害的,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
[等等,我不是孤魂野鬼,先别找大师!]
段非誉恨不得摸出自己的身份证来以示清白,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末日夕阳的那一幕,哪里记得她的身份证号码是多少。
但是作为外来户,段非誉还是要尽量拿出诚意的,她忙和江藏月解释,[抱歉,我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还说你不是孤魂野鬼?江藏月很警惕的握住胸口红绳上挂着的小玉瓶,颇有一种段非誉再不拿出点真话来,她就要召唤驱邪大师的既视感。
[我只记得一个梦,里面一片废墟,黄昏枯败,我的同伴受伤去世之后,我就出现在这里了。]
比起孤魂野鬼,段非誉觉得自己更像是末日重生,只不过她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壳里醒来,到别人的身体里总感觉有点不礼貌啊!
思绪跑偏的段非誉觉得自己应该并不太怕什么驱邪大师,但这话说出来肯定会吓着江藏月,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要是别人遇到这事,肯定不会耐心听段非誉辩解的,但江藏月知道自己的情况特殊,把小玉瓶紧紧捏在掌心,努力想个解决的办法。
江家祖上是道术大族,近百年没落之后,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倒是在江藏月这里出了例外。
她是千年难见的“温魂体”,顾名思义能用自己的身体滋养魂体,堪称阿飘界的加油站、鬼鬼们的美容院,从小就遇到过很多眼馋她的妖魔鬼怪。
这个情况直到江家的世交陈家,辗转找到一个大师的批字才有所好转,只要江藏月带好小玉瓶,不让里面的那张符丢失,她就不会再被鬼魂纠缠。
江藏月偷偷喜欢陈庚博,也和小玉瓶有点关系,陷入单恋的少女还一度把小玉瓶当做定情之物,想想就害羞那种。
只不过江藏月没有想到,还有阿飘能在小玉瓶的阻拦下附到她的身体里,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担心起自己出门后,阿飘会不会用自己的身体伤害她的亲人朋友。
“那、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江藏月听阿飘不说话了,准备学着警匪片里的审问桥段,先拖延一下时间,万一待会儿小玉瓶延迟起作用,把阿飘弹走了呢!
[段非誉,我叫段非誉。]不知道为什么,段非誉总觉得自己醒来之后抓瞎,只记得名字的感觉,特别的熟悉。
好像,以前也发生过?
“段非誉?!”江藏月吓了一跳,一声惊呼让段非誉也愣了,怎么?难道她认识自己?
这不是陈庚博的白月光吗?
虽然江藏月知道自己的心上人也在单恋,可是,心上人的心上人四舍五入,不就是自己的情敌吗?
江藏月没见过段非誉,但是她听陈家提过对方的名字,所以一听段非誉说话就想起来了。
只不过江藏月不知道此段非誉是不是彼段非誉,她咬了咬唇,准备待会儿去陈哥那里探探口风。
魂体飘出的时候,身体是会陷入昏睡的,如果段非誉还好端端的,那外来户阿飘肯定就不是那个人。
江藏月其实也没有想好,段非誉是她私以为的情敌该怎么办,不是又该怎么办,只能先把脸上干裂的面膜洗掉,恍惚的洗漱换衣服。
[你别动!]
段非誉突然一嗓子,吓得江藏月手里的衣服都掉了,兔子一样握住小玉瓶结巴道,“你、你干嘛?”
[换衣服的时候提前和我说一声,我闭眼睛!]段非誉可不要当变态。
自己在卧室里换衣服,还主动说一声感觉更变态好不好?
江藏月的脸突然红成一片,爬进被子里摸黑去换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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