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家养娇花男宠(3)

    红绸落至两旁, 男子的身姿终再无遮盖。

    他一系青色长衫,乌黑的墨发由一支玉簪扎起,散在肩后, 如水柔情倾斜而下。

    他的眉眼十足精致, 每一笔都美至恰到好处, 在这美男云集的女尊国, 竺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绝色。

    燕安府里的男宠们,与那位京城盛名的宋二郎谁都不如他。

    岑宁坐在中央, 素手拨琴,修长如玉的手指勾挑之间,宛如奏响仙乐。

    他弹了一支《恨别离》, 悲怆凄婉。

    仲宜在旁小声抽泣, 燕凝压制不住抱住了他,“不哭了,乖。”

    抱完, 燕凝惊觉仲宜如今还是燕安的人, 扭头去看时,却见竺月巴巴地望着台上,好像失了魂。

    燕凝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皇姐,为的只是岑宁。

    看来她对仲宜不感兴趣。

    一曲终,岑宁抱着琴起身,他抿着唇淡然作礼。

    竺月很久才晃过神,方才的琴音令她想起了江成焓,一时之间心里滋味很不好受。

    她注视着正堂的少年, 不自觉地想,他实在是太瞩目了,难怪大皇女难以死心。

    与楼内清倌不同,岑宁眉间无一物,干净的面容如玉般清逸。

    不像是个好驯服的小主啊。

    自上台至今,岑宁半个字也未吭过,能看出他本并不愿上台献艺。

    到了喊价的环节,一楼争相开价。

    竺月挑眉看向燕秋那边,静观其变。

    “殿下是对青莲有兴趣吗?”白荷还是没忍住问道。

    “他姿容绝色,本宫看上了他,有何不妥吗?”

    “可……”白荷咬唇有心劝说:“青莲心娇气傲,连大皇女都未入他眼……”

    “那又如何,本宫今日便是要他!”竺月傲然回道。

    在这时,燕秋开了口,“一千两!”

    底下全盘静默。

    岑宁这次的开价与先前那些不同,花钱买不到人,最多见他一面罢了。

    可没几个愿意花上千两,做这个冤大头。

    老鸨喜地嘴巴都合不拢了,“大殿下厚爱,开出一千两高价,看来我们青莲很得贵人喜爱呐。”

    闻言,岑宁眼中有厌恶一闪而过。

    他捏紧的指尖微微泛白。

    老鸨又问:“还有人加价吗?”

    满场安安静静的。

    “如果没有……”

    “两千两!”竺月笑得眉飞色舞,对燕秋挑衅道:“皇姐,不好意思了,本宫也看上了青莲,今个儿你若要争,本宫必奉陪到底。”

    “三皇妹,你定要如此吗!”燕秋眸光加深,有意无意暗示宋二郎的存在,“当年皇姐与宋家二郎也是,你执意要插一脚……”

    “随你怎么说,本宫可是随心的性子,皇姐还不了解?”竺月嘲讽地勾唇,“只是皇姐心怀大志,若在竹清阁挥洒千金,不知母皇会如何看待于你?”

    燕秋脸色果然变了。

    她心中最在乎的无外皇太女的位子。

    燕安长久胡来,纨绔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燕秋不同,她在外是当朝才女,见者无一不夸赞几句。

    可要燕秋舍弃岑宁,她又很不甘心,一年又一年,她为的就是这个人。

    燕秋张开口,“本宫要加价……”

    话至一半,岑宁轻启朱唇,“老鸨,不用继续了,便选三殿下吧。”

    他声线清越柔和,远远地亦传入竺月心里。

    有一把小刷子,正刷着她的心尖,痒痒的。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竺月凤眸荡着笑意,一不留神捉到岑宁抬头望来的一眼。

    像跨越千山万水,只为了这一眼而已。

    他平静地朝竺月作礼,精致的脸冷漠至极。

    岑宁选了竺月,那么燕秋再怎么加价也无济于事。

    她被不甘心淹没,大声斥问道:“岑宁,你置本宫于何地?”

    而那青莲之姿只回了一句,“岑宁至终与大殿下只见过两面。”

    言外之意,我们压根不熟。

    充其量是个陌生人。

    404捧着奶茶看好戏,“主人,岑宁好有意思哦!”

    竺月眯着眼,摸了摸下巴。

    她万分期待与那小妖精见面了。

    花了两千两只为买与岑宁一见,白荷嫉妒到发狂,“殿下对青莲还真舍得……”

    “那可不,毕竟我的心尖肉。”

    竺月毫不介意在白荷的伤口上,再补一刀。

    白荷几欲吐血。

    燕凝看竺月要走,着急抓住她的手腕,“皇姐,你还没答应我呢?”

    “答应你什么?”

    “仲宜啊!”燕凝像火烧眉毛,“皇姐你让我等,等到这会儿,不会是闹我玩吧!”

    竺月勾起唇,一道妖艳的笑绽放,“安心,我对你的小仲宜可没兴趣。两千两,三日内送到我府上。”

    “皇姐……”

    燕凝被她的爽快震得又惊又喜,生怕自己听错了。

    “不和你们扯了,我还急着去见我家莲儿。”

    竺月挥着手,叫来侍从领自己去岑宁的屋子。

    没找白荷,纯粹是因为他的眼神哀怨的很,铁定不乐意为竺月引路。

    三楼隔间不多,岑宁住在这里为求寂静。

    竺月刚走至三楼,便燕秋的声音喊着:“岑宁,你对本宫究竟哪里不满?”

    岑宁回:“没有哪里。”

    “那为何你不愿见本宫?”

    “这需要缘由吗,大殿下。”

    燕秋被刺地无言以对,她又说:“本宫乃当朝大皇女,愿意为你赎身,你入本宫府内,这有何不好?”

    这回岑宁没再回话。

    竺月走了出来。

    “皇姐,我今日是发觉了,你的脸皮厚起来可不比我薄啊?”

    竺月倾身挡在岑宁的房门前,姿势霸道极了,便是不允燕秋多看一眼。

    她好笑说道:“岑宁既然说了不愿见你,你还死缠烂打,说出去大皇女纠缠花魁,你说丢人不丢人?”

    “三皇妹!”

    燕秋眼里喷着熊熊大火,她恨透了竺月的这张嘴。

    “害,我听着呢。”竺月衣袖一甩,大红色翻滚尤为刺目,“皇姐没事便回去吧,你打扰我与阿宁相处的时辰了。”

    “行,你很好。”

    燕秋高深莫测地冷哼,“皇妹莫要嚣张过头了,你今日如此高调,若是宋二郎知晓……”

    “他不会关系我的。”竺月作黯然神伤状。

    “男子嘛,皆是娇羞不作多言,宋二郎他打心底定还是在乎你的。”

    燕秋得意,她就知道燕安痴心的唯有宋柳庭,对岑宁不过一时兴起。

    想通后,她假意劝道:“皇妹还是悠着点吧,怎么说这里都是竹清阁。”

    竺月听着她假惺惺作态,十足地虚伪。

    早知道这里是花楼,先前她在做什么?

    好容易送走燕秋,竺月回身步入内室,去寻她的小妖精岑宁。

    青莲居室内,古琴被摆放在一旁,岑宁正端坐在桌前,如玉的手把玩着一只茶杯。

    听到竺月脚步走近,他抬了抬墨黑的眼,“殿下来了?”

    “嗯?”

    竺月在他身边坐下后,便见岑宁刻意侧开身子,她挑眉询问道:“你这是并不欢迎我?”

    “岑宁蒲柳之姿,本无能侍奉殿下,但殿下一执千金,岑宁不好再拒,不如为殿下弹几首曲子吧。”少年纤长的眼睫眨动,一点也不慌张。

    不等竺月作答,他已然抱来了古琴。

    竺月给看笑了,小妖精确实难训,在女尊国身为男子,竟凭着自身意愿行事。

    若没有她庇护,他这性子往后遇到旁人该如何是好?

    竺月眉宇间划过一丝宠溺,浑然未察觉她已将人早早划入自己的地盘。

    那面,岑宁已抬腕,弹起一曲《再问春秋》。

    乐曲充斥着爱人分离,此生阴阳相隔的苦味,竺月脑中浮起江成焓落泪的那幕。

    他说:“最后你还是食言了,骗子。”

    后知后觉,她竟背负了别人那样沉重的痴恋。

    竺月闭着眼,在琴音之中,她被哀戚所包围。

    陡然间,琴音乍停。

    竺月睁眼,“怎么不弹了?”

    “不想弹了。”岑宁的面上看不出别的神色。

    她点点头,不再过问,抬手慢慢抹去方才涌起的哀色。

    岑宁注视着她,红润娇嫩的唇瓣抿成一道线。

    她在哀伤。

    是为谁呢?

    京中无人不知晓,三皇女燕安一颗痴心全系在宋家二郎身上,眼里再难入第二人。

    所以是为宋柳庭吗?

    岑宁会选三皇女,是因着在楼内的惊鸿一瞥,得见她飞扬惊艳的笑颜。

    刹那恍花了眼。

    如火艳艳的少女恣意笑着,仿若世间仅有她一人。

    那时候,岑宁是想近处与她一见的。

    可是当他看见竺月陷入哀思,为宋柳庭黯然神伤时,他停下了抚琴动作。

    突然间,岑宁觉得与她共处一室,没有意思极了。

    “不愿意弹便歇着吧,弹琴久了伤手,你的手这样好看,合该被养着。”竺月歪着脑袋,扬起笑来。

    她一笑,凤眸溢满了碎光。

    岑宁唇瓣微微动,他低喃问道:“殿下是在想宋二郎吗?”

    “什么?”

    “方才听到那首曲子,殿下想到的可是宋二郎?”还没等竺月应话,岑宁眉宇泛着凉意,“是了,殿下倾慕宋二郎的琴音,会因岑宁弹琴而思人也是常事。”

    “思念宋二郎?没有的事。”

    想宋柳庭?她脑子被驴踢了吧!

    她明明想的是江成焓。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竺月摆弄着手,“宋二郎看上的是我皇姐,这点我能看透,又怎会自讨苦吃?”

    “骗人。”岑宁精致的脸冷淡着,红唇吐出几个字,“殿下是骗子。”

    “我没有。”竺月叫冤,怎么岑宁和江成焓都喜欢说自己是骗子,“我骗你有好处?”

    她的眼睛过于澄澈,岑宁差点就信了,他干脆扭过头不去看。

    “殿下可别忘了,您对宋二郎……”岑宁不欲多说,改口道:“罢了,岑宁不留殿下了,殿下请回吧。”

    “干嘛?有话你说完,赶我走我可不应。”

    竺月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在床榻,“不就是宋柳庭吗,他在我心里连你的头发丝都比不过,我哪里会喜欢他。”

    “殿下你莫说了,你走吧。”岑宁还是要赶人。

    竺月便死赖在塌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就是不走。

    岑宁无可奈何,贝齿咬住下唇,眉眼露出一抹恼意。

    竺月叹气地想。

    这是什么难搞的性子,骂不得说不得,只能哄。

    想哄吧,不知道从何下手。

    “阿宁,本宫可是花了两千两银子,你不能赶本宫走,知道吗?”少女娇笑着,斜靠塌上。

    “阿宁,你怎么不说话?”

    “阿宁?”

    岑宁扭头,气恼地说:“殿下想留便留吧,到时候您可得走人。”

    精致的少年,耳朵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爬满了红,为那个亲昵的称呼。

    “好。”竺月轻笑着,滚进床里,“那我先在阿宁这里睡一觉。”

    她好困好困了,屋子里有他的味道,她有预感,这一觉会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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