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长相特别的教授,和郭仓浅、吴清、莫安是一辈儿的, 据说年轻时, 也是个风流倜傥的阳性,至于他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呢?这个问别人大概还真的说不清楚, 但是, 曾经把三国绝密文件库当成阅读园地并且过目不忘的陈思宁来说,却绝对是门儿清的。
屠扶危, 太阳人阳性,毕业于秦武军事学校指挥系拓域指挥专业。毕业后进入华夏拓域部队, 曾任拓域部队负责人,上将军衔。在NX星系的拓域战争中立下卓越功勋,可是却在探寻NX星系边域的目前被称之为“华夏边域之极”的资源小行星ZMAS400上时,被上面的原始无智慧不知名生物袭击。虽然, 屠扶危最后消灭了对方, 但是,对方也给他留下了无法治愈的伤口。据相关资料所说这是一种至今没有办法彻底解决的活性毒液。正是这个原因, 屠扶危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最后不得不退役了。退役之后, 屠上将就到秦武来了,做了几年后勤主管, 后来, 在郭仓浅校长的建议下接手了指挥学院的初级课程《战争史》, 就一直教授至今了。
他在讲台上站定, 昏黄的眼睛看了一下教室的情形。只有前面三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一下,学员们立即想起来了要给长官问好,于是,坐后面的学员们立即起立了。
“长官好!”
屠扶危的脸上都是伤痕,看不出他想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些离他这么远的学生。
“前面三个,你们可以坐下。”屠长官发出了毫无感情的机械音,这是和陈思宁如出一辙的辅助发声设备,只不过,比起陈思宁小男孩的机械音,屠长官的机械音是成年男子的。
前面三个,指得就是在屠扶危抬起脸之后最先站起来的东方常威、陈思宁和郑雪竹。郑雪竹本来也是差点儿没站起来,不过反应过来的陈思宁把她拽了一把,这让她逃过了接下来要站一节课的命运。
那些学生显然不服,于是后面简直就如同炸锅了一般,小声的抱怨汇聚起来,就好像大型飞行器的动力驱动器发出的噪音。甚至这时候,有个女孩子发出一个清晰的指责:“你这个又老又丑的老头,有什么权力让我们站一节课?!”
这时候只见屠扶危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在讲台上按了一个按钮。几个学校里的执法机器人就走了进来。
“屠上将,日安。有什么事?我们乐意为您效劳。”为首的机器人问道。
“把刚才那个说我又老又丑的学员找出来,交到军法处。就把刚刚的那个影像做为证据。”屠扶危说道。
“是,检索中。是本教室第10排5号座位的学员。”机器人检索出了那个学生。
“啊!!救命啊!”只见从后排弹出了一个人,直接弹到了讲台下方,毫无形像地摔在了机器人弹出的气垫上。然后就被两个执法机器人架了起来。为首的那个机器人又道:“扫描学员身份,该学员为1017届0044号学员肖露荵,请问屠上将,是否确定送入军法处?”
“是。”屠扶危看了一眼毫无后悔之心的女孩,女孩正用一种仇视的眼神看着他,显然,这是个被家人宠爱过头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年年都有,屠扶危每年都会下狠手,所以不少学员都会叫他“屠夫”,所以,他才能够在论坛连续10年稳坐最老、最丑、最没风度、最严格可怕的长官榜榜首。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女孩显然有些背景,可是,她面前的是屠扶危,可不是其他人。
“她是谁呀?”郑雪竹看着被钳制住的肖同学,不由小声地问道。
“姓肖,应该不是机甲部队的肖净华中将的孙女,就是后勤部队的肖白云少将的女儿。”东方常威压着嘴小声说,他上一世也看了这一场闹剧,只是没有心情关注后续,所以他也不太清楚这个肖姓女同学是哪个。
这时,坐在中间的陈思宁看到屠扶危的眼睛看了过来,甚至有些危险地眯了眯,于是拉了两个人一把。
“有任何疑问,请向军法处提出。”屠扶危对肖露荵说道,然后对机器人挥挥手,让机器人带人离开。
机器人就带着女孩离开了。这下子后排的学生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什么怨言,不过心里怎么样想的,自然就没有人知道了。不过,屠扶危不在乎自己在这些学生面前变成一个什么样的长官,在他看来,这种敢于对长官说出那么不敬的话来的学员,未来在军中也不会是合格的指挥官。虽说下级军官的确应该对上级军官有所质疑,但那应该是理性的,不是任性狂妄。秦武指挥学院走出的就是未来能够在战场上为民众争取利益的人,一个任性狂妄的人,是做不到的。
“那么,我们开始上课,《战争史》是你们指挥学院一年级最重要的课程之一,也是你们指挥学院的学员在秦武十年至十七年的最重要的课程之一它将贯穿你们在秦武的头两年时间。也许你们不会感受到它的重要性,但它将在你们漫长的军旅生涯中慢慢地释放自己的能量。就像醇正的美酒,需要时间的等待;像一杯好茶,需要烈火的烤制。我希望你们都能有所进益,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明白什么是理想、什么是荣誉、什么是高尚……最重要的,能够明白,什么是战争。”屠扶危的开场白在机械音的演绎下,有些苍白,没有语气,也没有任何激情。
这让在场的不少学生都生出一种违和感,也有种厌烦。不过因为之前的肖露荵被送到军法处在先,所以这一帮12岁的熊孩子,也不敢去触屠长官的霉头了。
“那么,你们谁先来说说,在你们眼中,什么是战争?”屠长官说道。
……
一室安静,没有人敢毛遂自荐,生怕自己太过出众招了这个阴晴不定的长官的不高兴,又直接把自己送到军法处。在秦武和在军部中一样,每进一次军法处都是要记档的,尤其是查出确实有过失的,更是会影响一生的履历。很多军校学员都因为在少年轻狂时做了不懂事的事,以为未来只需要说一句:这时还是个孩子,就过去了,可偏偏到了升职考核时才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那时连哭都来不及了。
屠扶危轻轻一跃,就坐到了讲桌上,他手上拿着自己的讲义,也不急于讲别的,他讲授《战争史》多年,是个极有经验的教官。第一节课,其实他的讲义上的内容并不多,他想看一看学生们对于战争的态度。
“嗯,刚才我看到前面的三个学生中左右的两个人似乎在交头接耳,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把你们的嗓音用来说些正经的呢?这样吧,在地球时代有‘女士优先’的传统,那位女学员,请你回答,在你眼中,什么是战争。”屠扶危叫起了郑雪竹。
郑雪竹无奈极了,她不过是好奇心而已,这个长官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没有风度,这就报复回来了?她看了眼陈思宁和东方常威,想让他们给自己一点提示,可是,这两人毫无朋友义气地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不过,想了想,也是自己惹的麻烦,于是只好收回了目光。咽了口唾液,看了看前面正等着自己的长官,知道自己是做错事在先,这恐怕伸头也是一刀,缩头更是一刀,既然如此,就拼了吧。于是,郑雪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有些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很多年以后,不知内情的她就觉得自己和东方常威、陈思宁果然没得比。
“嗯,回长官话,我觉得战争就是打架斗殴,只不过人多了点,所用的工具也比较高级罢了。”郑雪竹越说越底气不足,最后几乎和蚊呐没有多少差别。
后面的学生有的听了这个回答,不由笑出了声,却被坐在讲桌上的屠扶危用“死亡视线”一扫,立即就像被扼住了咽喉一般,立即就安静了下来。屠扶危轻轻一笑,今年的新生当中,倒是有个好材料,这孩子话糙理不糙,至少看明白了战争的初态。也没有直接给他来个一问三不知的回答。
“你的名字是?”屠扶危问道。
“回长官话,我是1017届0037号学员,郑雪竹。”郑雪竹立即报上名字。
“好了,0037号学员,请坐下吧。”屠扶危没有马上对郑雪竹的回答做什么评价。
郑雪竹小心地坐下,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应该算是过关了吧?
“那么,你呢?我知道,你是0059号学员。刚刚我看你说得倒挺欢的,这下可别成了倨嘴葫芦。说吧,你觉得什么是战争?”屠扶危点了东方常威问。
“回长官话,战争在我看来,是人间地狱,无论对胜利者还是失败者,战争都会留下创伤,永远无法痊愈。”东方常威在曾经的未来见过战争,也见过战争之后的焦土,他见过,所以这么说。
屠扶危听了他的话,眼神有些古怪。后面的学生们更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了,他们觉得,这个元帅家的公子哥儿果然不懂看人脸色,在屠扶危面前提什么“创伤”和“无法痊愈”,这不是要命嘛。屠扶危那一脸的伤,你这不是要他疯么?
看来元帅公子情商有问题啊。
“嗯,坐下吧。”屠扶危对东方常威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
没有发作?后面的学生们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想起了这是元帅家的公子,元帅的面子屠扶危想必也是要给的。
“今年难得有个‘黑子’,黑色是秦武最特别的颜色,上一套黑军装可还是元帅在校时的艾金席呢,那可是个传奇啊……现在,让我看看你是否配得上这身黑色军装。但愿你不是个只会提醒朋友的‘望风者’。”屠扶危说道,“那么,来自特殊学院的0095号学员,请你告诉我,战争是什么?”
陈思宁有些紧张,所以整张脸都有些发僵了,表情极不自然。不过,特殊辅助装备很快就帮他说出了他脑中盘桓的答案——
“艺术。回长官话,我觉得,战争是艺术。”
听了这个答案,屠扶危的眼神仿佛在某个瞬间亮了——今年的学生可以的。
战争是打架斗殴?战争是人间地狱?战争是艺术?
有趣……也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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