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安定的力量

    坐在去拓域部队17号基地的飞船上, 陈思宁和东方常威与大多数的同学的表现不同。在别的同学有一些过度兴奋时, 他们却双双在自己的双人房里安静地阅读着上飞船时发到每个秦武学员的光脑里的《新兵手册》, 对外界的一切干扰进行了屏蔽。

    《新兵手册》是星际时代军队里的标配，每个新进入国家部队的兵员都会配发的, 里面详细地规定了新兵们能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还有遇到一些问题的处理方法，是一本非常实用的初级军事读本。不过，很多秦武的学生都看不上这个读本, 因为秦武的学生从进入秦武起就被告知是军人, 以最精英的方式去培养。他们在经历了数年军事专业训练之后下放到部队时，大多数学员不以“新兵”自居。所以配发这么一本《新兵手册》, 大多数学员都是嫌弃的。

    然而，秦武不管在管理上再怎么军事化，再怎么真枪实弹训练, 终是一所学校, 它可以教会学员如何操作, 可以教会学员忠诚于联邦民众, 可以让学员懂得过去发生过什么。但是，它永远无法教会学员如何与老兵和谐相处, 如何面对死亡，如何应对即将来到的新战争……

    而《新兵手册》就是指导一些相关问题的书籍。

    “你以前去过拓域部队17号基地吗？”陈思宁和东方常威阅读了两个章节之后迎来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坐在沙发上, 陈思宁一边喝茶, 一边问。

    “没有。不过, 听几个手下人说过。”东方常威说，“这是个兵痞和能人特别多的基地，就是对新人不太友好。这个基地的负责人罗兰中将，曾是卫念青上将的副官，据说和卫上将差点好上了，可惜因为卫灵若给搅和了。卫上将和卫夫人那样的关系，人尽皆知，偏偏当年卫灵若还小，不懂这些，硬是破坏了。罗兰中将就被调离了副官职位，做了17号基地的负责人。这里据说聚集了拓域部队里所有的刺头兵，罗兰中将对如何处理刺头兵颇为擅长，可以说是解决了卫上将最头疼的问题之一。”

    “难怪的，我听大叔说，这次我们大多数被分到拓域部队17号基地、网安部队3号基地和机甲部队1号基地这三个地方。拓域部队17号基地是三个地方中最差的一个选项。都是随机分配的，除了卫灵若，说是被罗兰上将推到机甲部队1号基地说是避免冲突，原来如此呀。”陈思宁说道，有些感叹。

    “不过，这次……我还以为我们会被分到机甲部队1号基地去呢。倒是没有想到……”东方常威有些疑惑。

    “大叔有给我交待，说是让我去体验前线的感觉，看看联邦最前沿的地方，对我没有坏处。”陈思宁说道，“不过，倒是拖累你了。”

    “你真行，都这时候了，别给我说什么拖累。我没那么脆弱，连非法组织，我都闯过，这算哪门子难事呀？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宁宁，郭老既然说了，对你没坏处，那想来对我也不是什么坏事。”东方常威不以为意地说。

    陈思宁也就不说话，只是皱了眉毛，东方常威知道他是在担心常相宜。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雷霆军演开始的前一天，常相宜突然遭遇了袭击。导致此次军演秦武的联络官和监护人换成了商辰君和司空悟。

    至于常相宜为什么遭遇突然袭击？外人不甚清楚，但是作为校长郭仓浅的弟子之一，陈思宁还是得到了一些内幕消息的，这还是因为蓝白那个拎不清的小二百五。

    蓝白收到对他的处理决定，秦武要开除他，心情郁闷而怨怼。与此同时，因为他在名义上还是林琪儿和蓝邪的婚生子，按照联邦规定，在林琪儿和蓝邪办理了离婚手续，并且离婚成功之后，会通知他们的婚生子女。所以，蓝白收到了通知书。而因为蓝白还没有成年，所以通知书告知他被判给了母亲，并且父亲放弃了争取的权力，这双重打击大概让他觉得无法接受。于是，在林琪儿去接他时，他向林琪儿说他要回一趟宿舍去取一件他放在表弟林晓诚那里的东西。林琪儿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带儿子去鹰爪了，让他和室友告别一下也没事，她也收到了来自于白新豪的邀约，所以就欣然同意了自家“乖”儿子单独前往的要求。

    谁知道，蓝白根本不是什么省事的孩子，也许是觉得自己是因为常相宜这一次才会到执法处去的，并且因为这个导致自己父母离了婚。根本没有搞清楚问题源头的蓝白，居然就找到了几个装备学院的学生高价购买了一把小冲击炮，直接冲到下班准确备回家的常相宜和李尔力面前，对着常相宜打了一发冲击炮。

    幸亏常相宜有经验，护着李尔力躲开了冲击炮的正面一击。因为护着李尔力被冲击炮的余波打到，到了医疗室检查之后就被留院观察了。甚至那天下午陈思宁和东方常威去看望时，被告知常相宜已因为触发旧伤而转院。

    这让陈思宁非常生气也非常担心，对蓝白本就不好的感观也直接降到了负值，大概除了伊苏之外最讨厌的人就是这个冲动而没脑子的小二百五了。这两个人都伤害到他关心的人了。陈思宁对他人的态度一贯是：人善我善，人恶我恶。所以，对一直非常照顾他的常相宜的这一次受伤，他是非常担心而恼火的。

    不过，幸亏郭仓浅在他们出发前夕给思宁安了心，说常相宜已经没事了。但是郭仓浅有理由怀疑蓝白的反常举动是被有心人煽动的，所以他已经让威尔留意了。但是，这回显然是有人觉得常相宜碍事，所以才会这样做。

    陈思宁也趁机如此用发散式联想的方式告诉郭仓浅，他的怀疑。并且提醒了郭仓浅不要太信任秦武的高层们，因为郭仓浅本人已经淡出秦武的管理太久了。郭仓浅听了以后，就很欣慰地对陈思宁说，在“雷霆”军演中，他会给陈思宁专门安排一条随时畅通的信道，要求陈思宁至少每周汇报一次，他也会随时抽查。

    陈思宁自然没有二话，所以，这次，军部几位大咖家里的孩子和他们的队友，除了被罗兰断然拒绝的卫灵若，都齐聚拓域部队17号基地。这是郭仓浅和苏孟德讨论之后的决定，虽说拓域部队17号基地是此次三个接纳秦武学员的基地中最靠近前方的，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但是，钓鱼哪能不下香饵呢？只有如此，才能知道那些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究竟想做什么。

    陈思宁虽然对郭仓浅的大胆感到一丝不解，不过，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冒险性和好奇心，让他并没有反对郭仓浅的计划。或许还有一些对于郭仓浅的信任，陈思宁觉得，郭仓浅长期作为牧狼人，一向不会把学员置身于危险之中，即便有时会有一些危险，但只要是可控的，对于狼崽子来说，反而是一种历练。

    郭仓浅说服了陈思宁给自己配合，他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是有一些担心，但这份担心是来自于是秦武的高层，秦武的每一个高层都是联邦培养多年的人，如果在他们之中都有来自于别国的间者，那就真的很失败了。对于学生，他反而不是那么担心，因为那是些狼崽子，有头脑，也有爪牙。在军校里教育的那么久，不是为了培育温室里的花朵的，而是为了让他们在战争中拥有消灭敌人和保护自己的能力的，所以去接受血的洗礼，即便有牺牲，也是必要的。

    “会没事的，宁宁。”东方常威伸手抚抚陈思宁的颈脖，“郭老不是也说了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么？”

    “你说，那个小二百五究竟在想什么？如果说，那天来袭击我们，遇到常教授是一个意外，那么，这一次，他就是主动袭击长官，而且还是学校的两个副校长，光天化日之下，谁给他的胆子？”陈思宁无奈地说道。

    “我觉得吧，要是我们能够明白脑回路不正常的小二百五的想法，那我们距离脑回路不正常也就不远了，所以，我们还是尽量做个正常人吧。”东方常威逗着陈思宁。

    “你可真够损的……”陈思宁被东方常威这话说得，嘴角勾起了一丝明朗的弧度。

    看着他的笑容，东方常威心里生出了满满的成就感。

    “真是有些期待了呢……”东方常威又翻了翻《新兵手册》。

    “怎么又变成期待了？是想通了吗？”陈思宁笑着说道，他一直以来都知道，东方常威对这场军演的焦虑程度。他看在眼里，一直试图排解。

    “你说的对，我们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事，包括这一次。我和苍知虽然同时被分到一个基地，但是他已经不是我的队友了，我们应该还能改变更多，对吧？”东方常威满含期待地说道。

    陈思宁认真地看着他，发现东方常威果然有个抗压性很好的特性，虽说在之前会担忧，会焦虑，但事到临头，他却不会太过慌乱。

    “反正已经这样了，最坏的我都已经经历过了。你说得对，我们已经改变了很多，不会再坏了。”东方常威见他不语，只是安静而信任地看着自己，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种安定的力量。

    管他前方是天险万尺，还是波涛千丈，只要这个人在，便是千帆历尽，泰然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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