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戚白映没有注意到男人布满红丝的眼眶, 现在的她整个人都是乱的, 就好像, 明明信誓旦旦的东西, 到最后却被谎言戳破。
心口像漏了个洞, 飕飕的往里面灌着风, 所有疼痛在这一刻几近麻木。
“你想来便来。”
戚白映推开祁宴礼, 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回过头看着他。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上。
男人深邃的眸色敛紧。
戚白映想说些什么,几次又咽了回去,缓了十几秒才开口道:“手机给我一下。”
祁宴礼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 并没有多问, 就将开了锁的手机递给她。
戚白映接过, 给沈逸叫了救护车,而后将手机递还给他,“谢谢。”
正打算走,戚白映便听到身后有人再叫她。
“白映……”
沈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门口, 他趴在门框上, 神情有些恍惚, 有些费力地叫着她的名字。
戚白映下意识顿住了脚步,想想他们的交情已经十多年了,不管沈逸做过什么,她还是没办法对他不管不顾。
她回身, 潋滟的眸光不着温度的睨着他,“我叫好救护车了,你在家等着就行。”
“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沈逸虚弱的喘着气,抽痛的太阳穴,让他没办法冷静,所以才做出刚才那样的举动。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戚白映语气不变。
沈逸想扶着墙走出来。
祁宴礼稍稍侧身,挡住了他的眸光。
他薄唇轻启,淡漠出声,“沈总,我太太说,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难得瞧见祁宴礼也会有孩子气的一面,那一声“妻子”咬得极重。
沈逸怒瞪着他,“她算你什么妻子?不过就是合约而已,随时都可以取消。”
他虽病得严重,看起来虚弱又无力,可和祁宴礼对峙起来,半分气势都不输。
戚白映眸光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迟了几秒,也不知游意还是无意,红唇轻启,溢出一声娇软之音,“宴礼,我们走吧。”
祁宴礼听过戚白映太多称呼,年少时爱叫他祁哥哥、宴礼哥哥,重逢后称他祁总、祁先生。
却从未称呼过他的本名。
沈逸的脸色果然大变,想要叫住她,脱口而出的是一声声激烈的咳嗽声。
直到看着戚白映和祁宴礼走出别墅,他才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戚白映自顾自的往前走着,脸色看上去很苍白,脖颈间的咬痕愈发显眼起来。
祁宴礼阔步走上去,扣住了她的手,迫使她停了下来。
“你刚才……”他淡淡出声,眼皮掀开寡淡的弧度,冷冷的觑着她,“是为了让沈逸吃醋?”
不然怎么当着沈逸的面,那么亲昵的唤他?
戚白映像是被他逗笑了,清冷娇媚的眼眸睨了眼男人,挑衅又暧昧地笑道:“我看,是你在吃醋吧?”
祁宴礼没有否认,只是看着她,静默不语。
“手,可以松开了吗?”戚白映扬了扬眉,轻佻地问道。
没想到男人越扣越紧,直接将她拉扯到身边,揽住了腰身,“你们……”
他嗓音稍顿,“在屋里做了什么?”
戚白映靠在他胸前,男人独特气息扑洒入鼻息,竟觉得有几分安心。
缓了几秒,她忽的笑了声,仰着头,抬起手指捏住男人的下巴,半调侃的笑道:“还说没有吃醋呢?”
祁宴礼垂着眼皮,视线刚巧落在她临近锁骨的那道吻痕上,黑沉的眸光又深了几度。
他一手按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轻轻触碰她脖颈上的痕迹,嗓音压的极低,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这是他留下的?”
听到他的质问,戚白映稍稍一怔,想起来祁宴礼触碰的地方,就是沈逸强咬她的那处,不免神情微变。
她打掉祁宴礼那只手,想从他怀里退出来。
“和你无关。”
祁宴礼却扣紧了她的腰身,他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似于平常沉稳的慌乱,压着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还是说,这是你让他做的?”
戚白映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内心底的愤怒,快完全压不住了。
“是我太惯着你了?”祁宴礼闷哼一声,极力克制住嗓音里的颤抖。
祁宴礼没有办法想象,要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他会不会发疯。
“怎么不说话?”
半响后,没有听到回应,祁宴礼稍稍垂头,和戚白映对视上,正巧看见她眸底打转的泪水。
他愣了愣,内心底那股无名火瞬间熄灭,声音有些无措,“怎么哭了?”
戚白映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眸底蓄满的泪水,已经蠢蠢欲动。
祁宴礼不会哄人,只见到女人白皙的脸颊上划过一横清泪,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瞬间就没了脾气。
戚白映这样性格的人,极少会有哭的时候,祁宴礼从未见她流过眼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他的所有情绪,好像都拿捏在她手里。
“刚才是我的错。”他抬起微凉指尖,轻轻拭去她眼底的泪痕,“别哭了。”
戚白映吸了吸鼻子,闷声道:“你先松开我。”
祁宴礼没有异议,扶着她让她站好后,便松开了手。
眸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见眼底再没有眼泪溢出来,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祁宴礼。”戚白映涩着嗓子,喊了他一声,“我想喝酒。”
她太难受了,却又说不出哪里难受,不管用什么办法,能麻痹自己的感觉就行。
祁宴礼眯了眯眸,轻缓着嗓音,“那我们回家?”
在戚白映的印象里,祁宴礼是不喝酒的,所以她以为他家里面并没有储存这种东西。
直到他从地下酒窖里拿出好几瓶珍藏的红酒。
戚白映挑了挑眉,“你不是不喝酒?”
“招待客人用的。”祁宴礼开了瓶盖,将鲜红的液体,倒入高脚杯中。
戚白映转身进了厨房,“你等等我。”
再出来时,她手中多了几厅啤酒。
“这种时候,喝这个才比较有情调。”戚白映说着,拧开了罐装啤酒,猛灌了一口。
浓烈的辛辣味道刺激着舌尖,戚白映的心情好像舒缓了些,她抬起头又灌了一口。
“别喝那么急。”祁宴礼敛低了眉,想拿走她手上的啤酒。
“我想喝醉。”戚白映推开他,直白的说道。
这一天简直太难受了,胸口像是被什么挤压着,让她透不过气。
从戚家破产开始,一直到现在,她的情绪就一直压抑着,直到发生今天这一幕,才控制不住的暴发出来。
这些日子,她过得太累了。
祁宴礼没有再出声阻止,仍由她一口一口灌着酒,家里面只剩下那几厅啤酒。
等喝完的时候,戚白映也有些醉了。
她这会儿形象全无,瘫在沙发上,眼神迷离的看着天花板,胸口起伏得厉害,翕动的嘴角,不知想说什么。
祁宴礼看着她现在的样子,敛低了眉,想过来抱她,“别喝了,我送你回房间。”
女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是,“噌”的亮了起来,八爪鱼似的抱住了他,两人就这样倒在沙发上纠缠了起来。
戚白映很少会有发酒疯的时候,只是喝醉时,有些孩子气,黏人得不得了。
两人侧头交颈,戚白映温热的皮肤蹭着男人的脖颈,轻轻厮磨。
祁宴礼倒也不介意被她这么抱着,抬起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温和着嗓音道:“映映,别闹。”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极轻的抽泣声。
她好像在哭。
祁宴礼敛低了眉,这个姿势看不清女人的面容,只能听到时不时传来的压抑的低泣声。
他没有再说什么,仍由她这样抱着,似乎有温热的泪水,蹭过他的皮肤。
“祁宴礼……”
耳边传来女人清冷娇软的一声轻唤。
“嗯,我在。”
祁宴礼薄唇微牵,应了她一声,声音里的情绪被极好的掩盖住。
“我不再是什么小姐了。”戚白映觉得自己难受极了,以往不会做的事情,好像都没有了底线。
现在的她,只想发泄。
“嗯。”他闷哼了声。
怀里的女人,不知怎么的,往他脖子上咬了一口,酥麻的感觉从脖颈上溢散开,祁宴礼极力克制着,内心底涌起的躁动。
戚白映看清他皮肤里溢出的鲜血,眯了眯眼,这才松开嘴。
她低声呢喃着,像是在同自己说话,“祁宴礼,我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友情,到最后都成为了一把刺伤她的利刃。
“嗯,我知道。”
祁宴礼听着女人细小的低泣与呢喃,深邃的眸色敛紧。
“祁宴礼……”
戚白映的意识里,好像只剩下这个名字,她轻轻低唤着,却不曾想,这对于祁宴礼意味着什么。
“我一直都在。”
怀里的女人瞬间没了声音,祁宴礼挑起她的下巴,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看上去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姑娘,样子狼狈极了。
狭长凛冽的眸低垂着,祁宴礼不着情绪的声音,掩盖在女人声声轻缓的呼吸中。
“你哭,是因为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老祁,今天晚上你不干点什么,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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