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晏和尚,终于让她等到了。日后四皇子的左臂右膀,也因为不慕权势不好财富,极得四皇子的信任,被四皇子引为知己。前一世她很久之后才知道,四皇子与道晏最初相逢于镇国寺。
难怪秦晚榆时常去镇国寺烧香拜佛,她打趣起来,秦晚榆含羞带怯的表示她不是为了求佛,是想求姻缘。能让四皇子主动开口向皇上求娶的皇子妃,可不是一份绝世好姻缘吗?
她需要一个接近四皇子的机会,道晏和尚就是她最好的踏脚石。选秀的时间就在不久之后,她没有时间在拖延了,要是不能接近四皇子,她须得再细细想一个法子落选才行。
秦晚榆能做到的事情,她也能做到现在看起来,连老天都在帮她。
秦晚柔心中激荡,面上却不显,只垂下眼眸,遮掩住自己的情绪,朝着那位和尚略微行礼,声音泄露出了一丝颤抖:“就劳烦这位大师,替亡母念经祷告。”
站在她身边的丫鬟看到这般俊美和尚的时候,早羞红了脸,不敢窃窃私语打扰小姐,只相互间眼神流转。
“阿弥陀佛。”和尚念了一声佛号,盘坐在贡台旁的蒲团上,手持木槌,一下一下敲在木鱼上,发出厚实悠远的木声音。和尚的声音不高不低,分外清润,萦绕在心间,仿佛将整个人的心灵都洗涤了干净了。
秦晚柔同样虔诚的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嘴唇一张一合,竟是以同样的速度在默念经文。远远的看过去,跪着的少女竟与观音的塑像有些许相似。
一卷经文念完,两人几乎是同时停下,秦晚柔睁开双眼,她早已跪得双腿发麻,几乎没有了知觉。她却忍耐力惊人,比起前世吃的苦头,跪这么一会儿时间又算什么。
“多谢大师,不知大师可否这三个月每日帮忙诵经,我总日日梦见已逝去的母亲,心中十分惶恐,但求心安。”秦晚柔知晓寺庙之中确实有日日念经祈福的和尚,只要给足了香火钱,不过念经的人选必须得是眼前之人。
被丫鬟搀扶着的秦晚柔看似娇弱的半倚着丫鬟,微微轻喘,一双眸子却透着坚决,粉如桃花的面上带着祈求,看着既坚强又脆弱,叫人难以说出拒绝的话语。
秦晚柔轻轻吩咐了一声:“鸳鸯,奉上香火钱。”
“是,小姐。”鸳鸯在秦晚柔的院子里掌管着银钱往来,听到吩咐忙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双手奉上。
“阿弥陀佛,道晏定不负施主托付。”和尚倒也没有矫情,他与师父住在镇国寺,能化得香火钱,也算是报答方丈一二,也就答应了下来,一旁的小沙弥见状忙把荷包接了过去。
秦晚柔终于露出了笑,盈盈轻扬,又谢过道晏一回,才由丫鬟扶着,款款离开偏殿,朝着禅房走去。
这个时候小沙弥早已领着程锦、晚榆一行人到一间禅房略作休息,禅房布置简单,一张四四方法的木桌,墙边砌着炕,程锦命丫鬟婆子抱来毯子软垫等物铺开,免得待会儿累了不好歇息。
晚榆倒是还好,除了有些口渴,旁的人却是一副累极的样子。她不想坐硬邦邦的木头凳子,就与程锦一起坐在软垫上,喝了一口镇国寺自炒的香茶,带着一点儿荷叶的香气,口齿生津。
箜哥儿人小,早在进禅房的时候就揉着小眼睛打了好几个哈欠,照顾他的嬷嬷将他放在铺好的炕上,没一会儿就呼吸绵长,小肚子一起一伏睡得香甜甜。
“听说镇国寺后山有一个小湖泊,景致很不错的样子。”禅房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抬眼一看,秦籍就跨了进来,摇着手中的纸扇,一副无聊的样子。
“时间快晌午了,镇国寺的素斋做的极好,等晚柔来,一起尝过素斋之后,你们几个小人儿再去逛吧。”程锦拉着毯子替箜哥盖住小肚子,笑着闻声提醒。
听她这么一说,晚榆和秦籍也觉得肚子空的很。秦晚柔进门,眉眼间带着疲惫,晚榆忙起身让她在炕上休息,秦晚柔确实累很了,顾不得推辞道了一声谢,坐在软垫上才觉得酸胀的双腿有些舒缓过来。
“可是跪久了?让丫鬟帮你捏捏腿,吃过素斋小憩片刻,养回了精神再上路回家也不耽搁什么。”程锦作为继母,确实是细心的,命人先去张罗素斋,又指挥的丫鬟替晚柔捏腿。
秦晚柔确实累,这般安排确实周到,点点头,完全不想说话。
不一会儿小沙弥端来了素斋,香菇面筋、八宝炒糖菜、栗子素鸡、烧素肝尖,春笋煨豆腐……滋味极鲜美,晚榆吃一口浓油酱赤栗子素鸡,味道竟然与真鸡肉别无二致,也不晓得镇国寺的和尚怎么做到的。
吃完了斋饭,秦籍便缠着要去后山看湖泊,秦晚柔累的有心无力,哪里还有力气走路,摆摆手让他自己去玩。光自己一个人可没什么意思,就喜欢热闹的秦籍就将目光死死的盯着晚榆,就怕她说出一个不字。
那目光让晚榆有一种狗狗眼看自己的错觉,发现要拒绝很艰难,只能点点头,陪秦籍一同去后山:“我看着山后边飘着乌云,怕是要下雨,我们得早去早回。”
秦籍哪里有不点头答应的。
镇国寺本就在半山上,据说那座湖泊所在的位置比寺院还高,通过一条小径,蜿蜒爬了上去,有细小的水流汩汩流淌下来。沿着水流往前走,却是见到特地挖开的水渠,那些水流便是从石头砌成的小小水渠里淌出来的。
在往前便见到一个深潭,寒气幽幽,不知深浅,潭水越往中间越浓黑,仿佛下一刻便会有怪物从水中跃起将人拖入潭中一般。
“湖泊?嗯?”晚榆秀美的眉头略微挑了一挑,眼神带着揶揄,约莫是两个人关系缓和,她在秦籍面前也有就几分放松。
秦籍面颊有些烧,越发不敢看晚榆含笑的双眸,故作咳嗽的吟诵道:“风过疏竹,风去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过潭不留影。这种感悟,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能体会的。”
他都这么说了,晚榆也没有戳穿他的意思,俊俏的小帅哥发窘的样子,也是蛮叫人怜爱的。
秦籍也没有了看景色的兴致,晚榆倒是不累,却是觉得脚指有些疼,布鞋是不怎么适合走太远的路,便寻了一块平整的石头,用手帕垫着,姿态端庄的坐着。
“哪里有大家闺秀的小姐这般随便坐的。”歪过头就看到晚榆的样子,山上风大,将她的裙子吹的紧紧贴在腿上,显露出小腿优美的曲线,雪白的手腕搭在膝盖上,袖口飘飘,小臂带着若隐若现的撩人感。秦籍看了看身边的小厮,一脚踹开,不知道怎么的又是有些火大,恨不得脱下衣裳将这个什么规矩都不懂的丫头裹的严严实实才好。
“这里又没有外人,我可走不动了,腿酸。”刚刚在禅房的适合略微打了个盹儿,晚榆精神抖擞的很,只是兴致不高,说话声音就不由得软绵绵的,清脆婉转带着一点甜意,听的秦籍的耳廓有些痒痒的。
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公子也来湖这边。这笑仿佛听到了晚榆的话,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此时天边一半太阳一半乌云,阳光撒在这个人身上,晚榆看不出来,秦籍却是一眼就认出那身月白色衣裳是用缂丝裁剪而成,一寸缂丝一寸金,而且还是常服,明显不是一般人的装扮,就不知道是哪家的贵人。
晚榆站了起来,好奇的打量了这人一眼,看起来好似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修长,皮肤很白皙,俊目修眉,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好像透明的冰,通透冷漠不染尘埃。
他身边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微微弯着腰,亦步亦趋的跟在来人身边,见到秦籍和晚榆,动作竟颇有些紧张。
秦籍喜欢看美人,从伺候他的丫鬟小厮都是府里长相最出挑的便能看出来。他见这陌生人,俊美的不似凡人,忍不住上前攀谈起来。
来人虽然通身冷淡,在秦籍的纠缠之下,便说自己姓符,家里行四,可以唤自己符四。多数时间是秦籍在说,只偶尔听到有趣的地方符四会应一两声。
晚榆只好安静的站在一旁,抬头望望天,乌云越发蔓延开来,连太阳都快要遮住了。
“籍哥儿。”轻轻的唤了一声,秦籍和符四同时转头看着她,晚榆抬手指了一下天空,“要变天了,我们快些下山回镇国寺才好。”
闻言,那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也频频点头附和。符四在晚榆开口的时候,便用那双平淡的眼看着他。这个小姑娘长相倒是不错。
他见过的美人儿无数,能让他夸一句不错的,须得是相貌拔尖了的。原本以为是同旁的小姑娘一样是温顺拘束的,瞧着她说话落落大方,却是个通透伶俐的。
秦籍抬头看,不过这说话间的功夫,阳光已经被遮住,乌黑的云层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山风也变得急躁起来,吹的人有种难以站立的感觉,山雨欲来狂风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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