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之前只知道谢夫人不怎么喜欢谢方无, 但她从来没想过, 那是因为谢方无并不是谢夫人的孩子。
她更没想到，那个折磨了谢方无那么长时间的“苑生”的名字, 原来一开始是代表着那样美好的祝福意味, 只不过当它落到谢方无身上, 才彻底变了味。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愣愣地看着谢方无, 目光里露出几分难过和悲哀来。
“没关系，”谢方无却重复地对她又强调了一遍，“我已经觉得没什么了。”
……这是可以觉得没什么的事情吗？
沈乔狐疑地看着他, 却意外看见他眉宇间似乎真的散去了不少阴郁戾气，像是一场雨落尽后的青竹林，澄澈干净了许多。
“一想到她其实不是我的母亲, ”谢方无又道，“就好像这么多年来想不通的难题一下就想明白了，反而还轻松了很多。”
他低头拉起她的手，亲热地用她的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像是充满了依恋：
“……有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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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杰大会很快就开始了。
各门派长老们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用仙门大能们曾经的除妖记忆为基础，制造出幻境。
让来自不同门派的每三个弟子一组, 各自抽签, 用大能们当时的身份，去面对这些大能们以往遇到过的妖魔鬼怪，再根据这些弟子各自不同的表现进行排名评分。
沈乔和王彦书因此被分到了两个不同的队伍。
抽签的那天, 王彦书的队伍抽中了昆仑派戒律长老一百五十年前在赵家镇与几百只狼妖一战；沈乔则抽中了无涯仙宗七长老二十年前对抗變州树妖一战。
“你竟然抽中了七长老的签！”唐棠对此十分惊讶，接着她又兴奋问沈乔道，“七长老有没有和你讲过變州树妖的事情？你如果听他说过，那明天在进入幻境对抗树妖的时候应该会轻松不少。”
“师父从来不和我说这些，”沈乔答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常年在外……”
不知道想到什么，沈乔顿了顿，片刻后，才接着道：
“……找齐师兄的消息。也没教过我多少东西。更没有空和我讲他这些年的经历了。”
唐棠“啊”了一声，后知后觉想起七长老是因为同情沈乔才把她收入门下，实际上心里更认可的弟子是齐世扬。
“齐师兄确实失踪得让人挺不安心的……”唐棠于是生硬改变话题道，“不过没关系啦！我师父也不经常和我讲过去的事情，我师父更忙，你也不是不知道，掌门和大师兄都总是闭关，门派里的事情都是交给我师父的。他又要管门派上下的琐事，又要帮忙炼药、教导新弟子，我拜入他门下这么多年，也没怎么认真和他说几句话呢！”
沈乔想到很有可能还没死的齐世扬，又想起不久前在小镇里看见的本应属于七长老的法器，莫名有点消沉。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唐棠有点埋怨地问道，“你们最近怎么都这样？我找王彦书说话也是，他以前虽然说话总是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但好歹还是会理我的。最近却总是不吭声，好像一直在想什么……”
沈乔于是又想起来谢夫人说王彦书像她儿子的事情。
“唐棠，”沈乔犹豫了片刻，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王师兄是在凡间长大，后来偶然被五长老收入门下的，是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唐棠莫名奇妙。
“有点好奇，”沈乔轻描淡写地略过理由，敷衍道，“王师兄会不会想家？”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唐棠答道，“王彦书从小就有痴呆之症，对周围发生了什么都浑浑噩噩的，还是五长老用灵力帮他调理了一番，他最近这几年的心智才像正常人靠齐的……我问过他过去的事情，他说全都不记得了。”
“连亲人是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吗？”沈乔又问，“也不会好奇吗？”
沈乔特地这么一问，唐棠不由得心里也觉得生出几分古怪来。
“好像……”她艰难回忆着，然后不那么肯定地道，“……他还真的从来没怎么提到过自己的亲人，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一样。”
这实在有点反常。
就算没有当时的记忆，可是人总是会怀念自己的“亲人”吧？
沈乔和唐棠同时陷入了沉默。
沈乔还有心探问什么，可是再问下去，她就快把谢方无暴露出来了。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唐棠也正满腹疑惑，她还记得谢夫人看见王彦书时那异样的表现，以及谢夫人和王彦书过分相似的面容……她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昨天我看见谢夫人了，她长得和大师兄一点都不像，反而和王彦书才像是母子。”她又朝着沈乔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开始好像是来找你的，后来她看见王彦书，神情就变了，拉着我要去找五长老……两个人看上去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沈乔“啊”了一声。
唐棠又疑惑着接着道：“我觉得形势不对，就叫王彦书去找大师兄，可是我们俩找了半天，找了一圈，等到谢夫人不见了都没找着师兄……我们当时回来的时候，五长老的神情看上去很古怪。你说谢夫人和五长老说什么了？王彦书为什么又会和谢夫人长得那么像？”
沈乔眨了眨眼。
她斟酌了半晌，最后和唐棠试探着道：“不如去问问王师兄？王师兄说不定是苑州谢氏遗失在外的血脉呢？不然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无缘无故的长得这么像？”
唐棠沉吟了片刻。
两个女修挨着彼此一起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最后，唐棠率先道：“……算了，如果谢夫人和王彦书真的有什么血缘关系，迟早会查出来的。眼下还是先考虑英杰会要紧。”
停顿片刻，她转眼望向沈乔，一双眼亮晶晶的：“你想好怎么对付變州树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伏笔快揭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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