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后请安,和妃娘娘安。儿臣临时被父皇传召,故而没能及时到来,请母后赎罪。”昀十分优雅从容地向我行礼,姿容似明月皎皎,风度如高山白雪。
如曼、如盈、静徽三人略侧过身,俱害羞垂首,面染粉霞。
我指着三个女孩子对昀笑道:“这是你三位姨舅表姐妹。”
她们三人齐声行礼:“臣女见过晋王殿下,晋王殿下万福。”
昀温和而疏离地点头还了半礼:“表姐表妹同安。”
如曼看向我,我点点头,她便婷婷袅袅端茶上前:“晋王殿下一路劳累,皇后娘娘为您准备了清泉烹的嫩芽茶,殿下请用。”
昀向她道谢,双眼却看着我。
我莫名有些心虚地微微别过头去,“你们小孩子家一起上场顽去罢,本宫与和妃再说会儿话。”
“儿臣,遵命。”他声音低沉,与如曼三人一道离去。
云谧用丝帕半掩着脸,小声对我说道:“娘娘,晋王殿下像是有些不高兴了。”
“但愿这孩子能明白我的用心,沈氏、张氏俱是清贵世家,日后于他前程或有助益。陛下疑心甚重,本宫也不能为他再做更多,只有与自己亲族来往尚是人之常情,不至招来猜忌。”
“殿下一向聪敏过人,必能理会娘娘的用心。”她安慰道。
而事实上也正如云谧所言,晚膳时分昀来请安时,面色微微有些憔悴,却依然很是恭敬地向我行大礼:“儿臣多谢母后。”
我想牵着他的手坐下,他却忽然挣扎退后,一时间气氛尴尬不在话下。
“昀儿,可是身子不适?”我担忧地问他。
“累得母后操心,是儿臣的不孝,儿臣并无不适,万望母后宽心。一会儿父皇要来用膳,儿臣先行告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泛起浓浓的燥郁之感,及至皇帝来时才强颜欢笑。
第二日晨起用完早膳,画黛来报,晋王殿下今日向先生告假,道是身体不舒服休沐一日。
我怔住:“他素来最是用功进学,今儿怎这般任性?”又果断起身道:“摆驾去撷芳殿,不,罢了,只你们几人跟着我就好,不必太大动静。”
当我来到撷芳殿的知墨阁时,侍女内监们纷纷跪下行礼,颇有些惊惶不安之态。
瞥向画笙、桂枝、芳时三人,她们自来了知墨阁伺候便是一等近身侍女,责无旁贷。画笙眼下青黑,颤颤道:“昨夜殿下在书房用功至丑时还不肯歇,奴婢们劝了又劝,实在是奴婢们粗苯,不能劝使殿下及时就寝,奴婢们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我并未处置她们,只是径自走到内室,坐在了昀的床边,不喜不怒:“可让钱忠喜请太医了?”
桂枝磕头回道:“钱公公已经请太医来看过,殿下无大碍,只是读书太过劳累,又兼郁结于心,需得好生休养几日。奴婢们已按太医开的方子,煎药给殿下服了睡下,估摸着晚间才能醒来。”
我怜惜地轻抚着昀的额头,“郁结于心?小小的男儿如何就郁结于心了,你们可当心伺候了?”话至尾声,已带了淡漠的诘责与严厉。
一屋子的内监侍女再度纷纷跪下,不敢再多言辩解。
我扶着画黛起来,仔细打量了昀的内室,十分清幽雅致。穿过内室,映入眼帘的是他的书房,却见书房的案上很是杂乱,我不禁蹙眉指着书案:“你们便是这样小心伺候的?”
画黛瞅着默默哽咽的画笙几人,对我温声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晋王殿下平日从不让他们进书房伺候打扫的,他们怎敢违逆殿下之命呢。”
闻言迷惑起来,我示意画黛带他们下去。
顷刻,偌大的内室,只剩下我和熟睡的昀。
我轻叹一声,走到书案前准备为他收拾齐整。正将上面摊开的几本书合上放好,却发现书下有几张纸,第一张上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第二张写着“此生若得与卿伴”,第三张写着“只愿君心似我心”,我好笑地摇摇头,这孩子是有了爱慕的女孩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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