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翻到最底下一张,我却再也笑不出来。
那张纸上赫然是一个“嫃”字,是我的名讳。刹那间,惊惧、震撼、惆怅、悲痛以及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感猛然在我心中生根发芽。
我不禁捂住嘴唇,泪水盈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装作不知?把书本与纸张归回原状?还是,拿走这些纸张,不留隐患于人。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呆呆地失魂落魄坐在书案前,不知过了多久,才决定好。其余都物归原状,只是那张“嫃”字,我必得带走,必得毁去。
哪怕昀醒来之后,发觉此事,自然,以他的睿智,定会知道是我拿走。
无妨,无妨,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好,也好。
他该明白的,我可以在他面前装作不知,但是他心里要明白,我是他的母后。
我迅速将纸折好,折成很小的一叠,塞进裙襦间系着的玫瑰香囊里。
胡乱擦去眼里的泪水,勉强笑了一笑,我走到昀的床边。
恍然间,昀的模样与皇帝少年时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窗外树影悠悠,记忆里小小的孩童如今已逐渐长成坚毅清朗的少年。
他不过是个孩子,孩子的喜欢也许是一时兴起罢了。
何况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有朝一日自然会清醒。
我的脸色已恢复如常,气度雍容地走出内室,让画黛带人进来:“候着殿下,待他醒来派人知会本宫。”
恰好此时高禄过来,在外殿启奏:“皇后娘娘万安,娘娘,陛下请您过延庆殿有事商议。”
我似是松了一口气,面上丝毫不显地出了知墨阁,高禄赔笑道:“奴婢方才去千秋殿,宫人们说您来瞧晋王殿下了,奴婢便先让人回去禀告陛下,自个儿带了轿辇上伺候的人来这边寻您。”
“你办事向来是极稳妥的,打小儿你和高福几个就跟着我和陛下,再没有比你们更让我放心的人了。”我照旧和颜悦色地对他说道。
他搀着我的手,扶我上了轿辇,“能伺候陛下和娘娘,是奴婢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延庆殿,皇帝坐在书案前批折子,高福笑着迎我进来。
“妾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
他抬起头来:“嫃儿快坐,高福,备上你们娘娘爱吃的茶点,对了,晋王怎忽然就病了?”
“昀儿是太过用功了,这孩子啊,幸好太医说无大碍,好好休养几日便好。”
“既如此,朕倒也无须去探视了。今日朕想与你定下长宁公主的婚事,定国公王家的三子王兴之、固山伯周家的七子周则安、昌邑侯韩家的次孙韩继德,皇后觉得谁最合适?”
望着他试探的目光,我的内心早已疲累不堪,却不得不强笑:“妾以陛下为天,陛下觉着合适才是最紧要的。”
皇帝闻言不置可否,似笑非笑:“皇后近来是愈发的恭顺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