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嫃妹妹,若父皇属意我践祚为帝,那么我会得到想要的一切吗?”
昔日的皇九子荣王,登基短短两年就驾崩的仁宗皇帝赵澄,在我及笄礼前日,曾以一种极郑重的、极温雅的姿态如是问道。
而当时的我因着诧异于一向君子审慎、温润持端的澄表兄突然说出这般怪异的话来,忙低下头摆弄裙裾上系的流苏穗子,并不言语。
他的生母是我的舅父文宗皇帝的贵妃小崔氏,而小崔氏亦是文宗皇后崔氏的嫡出族妹。崔皇后无子,是以宫中出身最为高贵的皇子便是澄表兄。
在认识皇帝之前,自幼长于宫闱的我与荣王才是最要好的,毕竟崔贵妃曾是我母亲的伴读,她二人几乎是手帕交。
只是,崔贵妃在他九岁那年病逝,此后他转由崔皇后抚育。
我仍模糊地记得崔贵妃那婉约有度,宽和良善却又有一丝怯弱的样子,我亦为后宫之中有这样的女子而感新奇。可崔贵妃终究没能活的长久,荣王也如此。
其实,在澄表兄驾崩同日,崔后暴毙,我就应该全都明白了。
思绪渐回,我望着昀儿明澈的双眼,内心忽然升起一丝强烈的恐惧。
“母后,母后?”昀看到我脸色苍白,急急关切道。
陡然泪下,我惶惶不安地垂问:“昀儿,我……”
他迅速起身,跪伏在我膝旁,慌乱地拿出广袖里的丝帕:“母后别哭,别哭好不好,昀儿的心会疼。”
我竭力平静下来,轻抚着他的头发:“若是母后做错了事,若是……”
昀儿将我的手握于掌心,是那样的温热。他眉眼弯弯,眼里满是光芒地看着我:“嗯?母后要说什么?”
忽然我就说不出来了,但愿那件事,能成为永久的秘密。
勉力一笑,转移话头:“方才昀儿那样问母后,那昀儿想得到的是什么呢?”
久违地看见昀儿稚嫩的神情,他的脸蓦地一红。
“这个世上,母后是我唯一的软肋。”
昀儿低声呢喃,可我还是听到了,清清楚楚。
面上犹有泪痕,此时却突然听得外殿太监唱道:“陛下驾到!”又听得画黛画竹等人下跪请安之声。
心如擂鼓,昀与我对视一眼,肃立在旁。
皇帝显然心情不佳,不耐地瞥了一眼昀儿:“晋王先退下。”
昀儿低头行礼,神情莫测:“儿臣告退。”
我扯出笑容:“陛下怎么了,郁郁不乐的。”
皇帝牵着我的手坐下,蹙眉端详了我一番:“皇后又是怎么了,似乎哭泣过?”
“姯姐姐入宫觐见,臣妾与她多年未见,太过感怀罢了。陛下呢?”
皇帝端起茶杯似要饮茶,“今日朝堂上王恭仁携朋党奏请立储。”
不待我说什么,他猛然青筋暴起,摔出茶杯恨恨道,“皇后跪下!”
我忙不迭跪在地上,顾不得茶杯的碎片刺透纱裙扎到了我的腿上。
很痛,似乎能感到血在流。可又不那么痛了,好像麻木了。
他居高临下地挑起我的下巴:“皇后可知牝鸡司晨之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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