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骆蒙躺在唐煜生怀里, 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人影。
她用手探了探,那半边床是凉的,看来他已经起床很久了。
骆蒙匆匆下楼,然后就看见唐煜生正在做早餐。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牛奶和玉米。
他将炒芦笋装盘, 一转身,就看见了她。
他笑,看着她,眼里是清晨阳光的碎影,既暖又亮,“醒了?来吃早餐。”
这一瞬, 骆蒙彻底放下心来。
这才是唐煜生, 不抱怨, 不气馁,永不言败,永不认输。
眼底有永远的坚毅和孤傲,和光同尘,超凡脱俗。
她爱的那个男人, 是有超强的韧劲,即使摔得再狠也能重新爬起来。
那个熟悉的他,终于重新回来了。
——
一个月后。
电影杀青的前一天,骆蒙让岁岁买了上百杯奶茶,请全剧组的人喝奶茶。
她将奶茶分给大家的时候, 忽然听到同剧组的几名演员在八卦——
“已经好几个影视项目搁浅了,说是公司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
“怎么回事?”
“据说是梁时承之前的几个项目投资失利,赔了本。一来二去,资金链就断了。现在连之前筹备的影视项目都要关闭。”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梁总那么大的商业版图,就算出问题,也不至于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吧?”
“这回不一样。”
“怎么说?”
“听说是有人要搞他。”
“谁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
骆蒙暗自思忖着,梁时承资金链断裂?他要破产了?又是谁要整梁时承?
一堆疑问在脑中盘旋,然后就听到鹿其彬叫她。
她回过神,拿了杯奶茶走过去,“你最喜欢的芝芝桃桃。”
“谢谢。”鹿其彬笑,心中窃喜,“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喜好。”
骆蒙不愿让他误会,故作轻松地说:“我记忆力好着呢!”
她想起电影杀青后,鹿其彬会参与录制一档综艺《大冒险》。
这档综艺好像是梁时承公司筹备的,但前几天听说黄了。加之刚才听来的那些八卦,此时她忍不住问:“听说《大冒险》这档综艺暂停了?”
鹿其彬不置可否,“我本就不想参与那档综艺。之前无非是看在制作人的面子上,现在黄了倒是正合我意。”
骆蒙试探:“不仅是你这档综艺,听说还有好几个影视项目也暂停了。”
鹿其彬倒是直接:“你没听说吗?梁时承的公司估计不久就要破产清算了。”
骆蒙有些惊讶,“怎么这么突然?”
鹿其彬冷笑了声,“早就注定的。”
“嗯?”
她更加困惑了。
鹿其彬解释:“你还记得当初你拍H家广告,结果广告物料被恶意修片的事情吗?”
骆蒙点头。
鹿其彬娓娓道来:“表面上看这件事是姜颂昕买通了修图师,想要给你一个下马威。但其实姜颂昕背后是梁时承给她撑腰,而他的目标其实是H家。
“当时梁时承收购了一家高定礼服公司,天天和H家打擂台,竞争很激烈。那次广告修片给你带来麻烦的同时,给H家也带来了不小的名誉损失。这样的结果是梁时承喜闻乐见的。
“这几年,梁时承的事业扩张得很快,在各个领域都横插一脚。偏偏他行事还非常嚣张,一副要称王称霸的架势。类似广告修片这种背后的小动作特别多,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骆蒙问:“这回是H家总裁谢家文整他?”
鹿其彬摇头,“不止。听说是好几波人联合起来压制他,目的就是让他不能翻身。”
——
骆蒙从片场出来时,唐煜生正坐在车里等她。
国际协会调查组的调查前几天刚刚结束,暂时还没出结果。这几日,唐煜生白天在家里看资料,傍晚便来片场接她回家。
今天唐煜生照例来接小姑娘。
结果刚到片场,就看见骆蒙和鹿其彬凑在一起聊天,两人手里还一人抱着一杯奶茶。
空气里都是奶茶的香甜,心里却有种莫名的酸味儿。
他嘴角下垂,忍者怒气,转身回了车里。
此时骆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上副驾驶后,系上安全带,问:“等很久了?”
唐煜生面色冷峻地说:“没有。”
“明天电影的杀青宴,你来吧?”
“嗯。”
“一会儿我们吃什么?”
“随便。”
无论骆蒙说什么,他总是这样一两个字地往外蹦,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要了他的命。
骆蒙察觉出不对劲,赶忙问:“怎么了?生气了?”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咬着牙齿,腮帮紧绷。然后默默发动车子,一脚油门下去,车轰地一下朝前飞去。
骆蒙看他这副模样,心底大抵猜出了一二。
傲娇的男朋友生气了怎么办?那只能赶紧哄啊。
她装模作样地重重叹了一口气,“哎,我猜,唐博士一定是看到了我和鹿其彬在聊天。然后心里想,这个女人,怎么又跟那个家伙在一起,还聊得那么开心,本大佬十分不高兴!”
被猜中了心思,又不愿意承认,唐煜生只能“哼”一声。
见他否认的模样,骆蒙忍俊不禁,将奶茶递到他面前,“奶茶很好喝,你喝不喝?”
唐煜生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不为所动。
骆蒙解释:“今天我请全剧组的人喝奶茶。所以这奶茶是我自己买的,不是鹿其彬买的。”
闻言,唐煜生转头看她,眉眼有所松动。
她又说:“真的。喝一口吧。”
唐煜生这才喝了一口奶茶。
骆蒙咯咯笑起来,又叹口气,“也不知道某人的醋意怎么那么大啊!”
“胡说!”唐煜生否认,“我没吃醋。”
她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你说没有就没有咯。”
被女朋友哄了一圈,唐煜生心里很是舒坦。
那不高兴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散去,笑意已经抵达了眼底。
这奶茶,真甜啊!
血红的残阳挂在天上,在车里投下淡淡的光影。
骆蒙说:“我听说梁时承最近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可能不久,整个公司就会进入破产清算。”
唐煜生脸上丝毫没有惊讶,平静得犹如一潭泉水,“是。”
“你知道?”轮到她惊讶了。
唐煜生:“有人召集了过去和梁时承有过节的人,一起压制他。这回挺狠的,估计他没有胜算。”
“会是谁召集的啊?”
他咬着腮帮,好一会儿才说:“我和易先哲。”
这阵子实验正好关闭,唐煜生没有太多事情,正好利用这些时间和易先哲一起,一一拜访了过去被梁时承坑过的人。
易先哲这些年除了贝康,在外也投了不少项目。
前一段时间,他和几个老朋友搞了个项目,结果在拉投资阶段,硬生生地被梁时承插一脚,搅黄了。为此,易先哲气得好几天没睡着。
林珍青说:“梁时承这样的人,你还不捏死他?还纵容他在你的地盘撒野?”
易先哲也是这么想的,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直到这回梁时承又主动挑衅,直接在太岁头上动土。
易先哲终于忍无可忍。
唐煜生和易先哲找了谢家文和其他几个曾被梁时承坑过的大佬商量,几人一合计,一拍即合。
惩治害群之马的计划就这么应运而生。
只是易先哲没想到,梁时承的血这么薄。
不过是几个精心设计的项目,瞬间就把梁时承拖进了深渊。
此时骆蒙终于明白背后的弯弯绕绕。
她整个人窝进座椅里,心情畅快了不少:“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来梁时承真是得罪了不少人。不过如今总算是柳暗花明了,相信调查组那边很快也会有结果,洗刷你的污名。”
——
四月初,电影《无言的歌》顺利杀青。
为此,剧组特意在一家酒店里举办了杀青宴。
宴席上,鹿其彬又买了芋泥奶茶送过来。
骆蒙答应了唐煜生不再喝鹿其彬送的奶茶,此时只好摆手拒绝道:“不好意思,我最近减肥。”
鹿其彬一愣,转瞬奶茶被唐煜生拿走。
他说:“我不减肥,给我喝吧。”
骆蒙抿着唇,偷偷忍住笑意。
那天骆蒙高兴,面对敬酒来者不拒。
这部电影她花了很多心血,心里此时满是不舍的心情。
在演戏方面,骆蒙并不是天赋型选手。不像鹿其彬,轻轻松松就能入戏出戏,游刃有余。
她属于沉浸派演员,每次演戏带入的都是自己的真情实感,将自己完全融入角色,去体会人物的所思所想。因此她总是入戏慢、出戏难。
每回拍戏对她来说,都是一次渡劫,要耗费大量的心力。
因此每一次的相聚离别,她都特别珍惜。
她的酒量其实不错,但还是喝醉了。
小姑娘喝多了,除了眼神变得朦胧点,脸色竟然没有半分改变。
唐煜生全程陪在她身边,暗自佩服她的酒量。
除了骆蒙外,剧组其他人并不知道唐煜生是一杯倒。
大家纷纷前来敬酒,唐煜生只好一一摆手拒绝。
背地里大家都忍不住感叹,这唐博士太高冷了,除了对骆蒙温柔点外,对其他人那是冷若冰霜啊!
宴会结束时,骆蒙已经醉得走不动路了。唐煜生扶着她走出饭店,正欲上车,却忽然被鹿其彬拦住。
鹿其彬说:“还是我送小蒙回去吧。”
唐煜生站在车前不动,静静看着他,眼里是藏不住的侵略性,锋利,肃杀。
鹿其彬倒是坦然:“我喜欢骆蒙。我知道唐先生你也喜欢她。不如我们公平竞争,看小蒙愿意选谁。”
窝在唐煜生怀里的骆蒙醉醺醺地说:“哎,什么选谁啊!我谁都不选。”
“你闭嘴。”
唐煜生紧了紧怀抱,然后气定神闲地对鹿其彬说:“公平竞争就不必了,骆蒙正在和我交往。而且,”他顿了顿,眼神半是森然半是清澈,“我们已经打算结婚了。”
闻言,骆蒙的酒忽然醒了一半。
她不过是多喝了两杯,怎么忽然就要同唐煜生结婚了!
鹿其彬也是一脸诧异,目瞪口呆地看着唐煜生。
他很早就认识骆蒙,一直非常欣赏她的果敢与开朗。好不容易两人有机会合作,他更是抱定了追求骆蒙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会凭空杀出一个劲敌。
这些时日,鹿其彬看出唐煜生对骆蒙不一般,甚至猜到他们可能在交往。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此时唐煜生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黑色小头绳。这还是骆蒙上次住在他家时落下的。他将头绳绕了两圈,圈成戒指的大小。
他望着骆蒙,眼里有细碎的光,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和羞赧:“事发突然,临时准备的。”
骆蒙依旧醉醺醺的,脚步都站不稳。但她几乎没有犹豫,抢过头绳,直接套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
醉酒都没红脸的她,此时脸颊浮起一点红晕,眼底有醉意,却挡不住那股子欣喜。
“我愿意。”
见她迫不及待的模样,唐煜生忍俊不禁:“是不是太心急了?我还没求婚呢!”
她笑起来,搂住他的脖颈,啄着他的唇说:“我不管。只要是你,我什么都愿意。”
——
第二天骆蒙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宿醉的疼痛。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清水,摸了摸,还是热的。应该是唐煜生给她倒的。
她一口气喝下半杯,才开始思索一些事情。
昨晚实在是喝太多了,连带她的记忆也出现了断层。
印象里,似乎唐煜生拿着个头绳向她求婚了。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甚至连这场求婚是现实还是幻觉都分不清。
直到,她看见了自己无名指上的头绳。
黑色的,小小的头绳,在指上绕了两圈。过了一整夜,手指上已经被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虽然她和唐煜生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在一起的时间更短,但感情从来不能以时间来衡量。
从跟他在一起的第一秒,她就知道,她想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一辈子。
她爱惨了他。
从房间奔到楼下时,唐煜生正在厨房里煎荷包蛋。
他穿一件简单的针织衫,长身玉立,翩翩君子。这个男人,怎么能随时随地都这么好看。
骆蒙从身后抱住他,靠在他宽厚的背上,心里没由来地一阵踏实。
“醒了?”
骆蒙点点头,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唐煜生将荷包蛋装进牌子里,转身看着她,神色温柔,“你又在胡说什么?”
骆蒙低着头,一脸羞涩,语气娇软,“这都求婚了,下一步不就是领证嘛。”
“求婚?”唐煜生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你是不是还没醒酒?”
她的笑僵在脸上,猛地仰起头,“昨天,不是你向我求婚吗?”
他耸耸肩,“没有啊。”
骆蒙的脑子忽然有些乱,难道真是自己喝多了,幻想出来的场景?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无名指上的头绳分明就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除非,这个男人,现在后悔了。
生平第一次被人求婚,结果第二天这人竟然不认!
骆蒙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又气愤,又委屈,还夹杂着丝丝难过。
她指着手指上的头绳,怒目圆瞪,“你别想骗我,这个头绳就是证据。你分明求了婚,现在不承认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悔婚?”
唐煜生将荷包蛋摆在餐桌上,一脸淡定,似乎压根就没把她的这点情绪放心上,“刷牙了吗?先过来吃饭。”
吃个屁!
骆蒙走过去,气得脸色发白,杀气腾腾地说:“唐煜生,你给我说清楚。现在,立刻,马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Lin、时光清浅、会思考冻柠茶、清卿送的营养液。
梁时承的事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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