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杨程奕效率很高, 决定之后，第二天就召集公司的宣传部跟蒋心若、孟恬一起开会，保险起见, 他还不忘从容忱团队里借两个人过来。
地点定在广莅集团。
蒋心若说出目标和策略, 剩下的人负责制定详细的方案。
会开过大半，高秘书在外面轻轻地敲门, 说：“来送水果茶点。”
蒋心若忙说：“请进。”
门一打开，高秘书打头，身后跟了两个餐饮部门的员工，端着托盘进来分发茶水和点心。
杨程奕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慢悠悠地踱步到蒋心若身边, 稍微使劲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
在座的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心照不宣地抿嘴偷笑。
“你干什么？”在别人的注视中, 蒋心若害羞地红了脸, 侧身要躲, “放开我。”
杨程奕也没理会, 笑了笑说：“跟你们借个人。”
自己家的员工自然不敢有异议，孟恬强调说：“要赶紧还的。”
杨程奕半搂半抱地拉她出了门, 走了不长的路，随便进了一间空着的办公室。
用后背推门合上后，他伸手托着她的臀和腿，一把抱到桌子上。
蒋心若不由地惊呼，“你要干什么？”
“耍流氓。”
说出来后便再也没了顾忌，杨程奕扣紧她的后脑勺, 直接吻了下来。
蒋心若快到开会的点才到公司，少见的一身的职业装，不知有没有心境变化的缘故，杨程奕总感觉今天的包臀裙比上次紧了不少，一走一停都磨得他心里发痒。
想到这里，他顺手解开了衬衣顶上的两颗扣子，底下的风光若隐若现。
蒋心若揪着领口，嗔怪说：“讨厌。”
杨程奕低低一笑，“小点声，别让人听到。”
一句话把气氛渲染得好似偷情。
蒋心若忍不住吐了下舌头，又说：“听到正好，让人进来看看他们杨总整天在公司做什么。”
她坐在桌子上，小腿一晃一晃的。
杨程奕抓住细瘦的脚腕，细细摩挲，“你说我在做什么？”
“原来你好这口？”蒋心若酸溜溜地说，“我看你们公司的员工都长得挺漂亮的啊。”
杨程奕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你关注的那一长串网红也长得挺帅的。”
“那怎么能一样？员工可是每天都在你跟前转悠的。”
“你不也准备找人合作？他们中的一些人以后也是要每天在你跟前转悠的。”
蒋心若摇头，“那我也跟你不一样？”
杨程奕紧接着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可不会在自己公司……”蒋心若一顿，“不务正业。”
杨程奕笑得意味不明，“这好说，等你的公司注册好了，搬到新地方，我先过去转一圈……”
说到隐晦的地方，他的声音逐渐走低，蒋心若瞬间明白，推了他一下。
杨程奕从兜里摸出一块糖，剥开糖纸喂到她嘴里，又帮忙整理好衣服才放她回会议室。
蒋心若坐回椅子上，一颗心仍砰砰乱跳。
她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闲聊说：“这是什么茶？好甜啊。”
孟恬神色奇怪地看向她，“就是绿茶啊？很甜吗？”
话音刚落，旁边人没忍住发出一声笑。
“我忘了嘴里还有糖。”蒋心若摸了下晕乎乎的脑袋，轻咳一声提醒他们收住笑声，自顾自地说，“继续开会，刚才说到哪里了……”
孟恬提前在微博上预告直播，周五晚上八点，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张略显憔悴的素颜。
“大家好，我是甜甜，很抱歉欺骗了大家这么久，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考虑，终于决定摆脱虚荣心，诚实面对真实的自己……”
她开始讲自己的故事，出身普通却从小怀有一个公主梦，没想到有一天碰到了真正的公主，她说最近无聊想要做自媒体，问自己要不要合伙。
“我觉得没有一个人能拒绝，若若人真的特别好，这段时间，她带我去我以前不敢想的地方，用我以前用不到的东西，我模仿她，慢慢地入了戏，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她……”
公关写的稿子很接地气，又兼具了煽情。
屏幕上质疑和谩骂的评论，也在她不断哽咽声中，逐渐变成了鼓励和安慰。
“本质还是因为我的不自信，我不相信这么平凡的我也会受到别人的喜欢，说实话又怕自己会失去大家的支持，所以对不起……”
最后，孟恬泣不成声。
【甜甜，不要哭，我们都很喜欢你的，喜欢你的脸你的声音你的笑容，不只是名牌包包和钱。】
【能说出来已经很勇敢了，甜甜加油】
【知错就改就好，以后会继续支持你的。】
……
怕自己在场，孟恬会有心理负担，蒋心若就呆在家里看直播。
共情能力太强，看着屏幕上流泪哽咽的孟恬，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杨程奕恰在这时坐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问：“怎么哭了？”
“我才没哭呢。”蒋心若吸了吸鼻子，逼退眼底的湿意。
杨程奕轻声安慰说：“孟恬只要挺过这一次，以后就不用非要模仿你，还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这对她来说也算好事。”
蒋心若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屏幕上孟恬也收住眼泪，说起自己和蒋心若相处的趣事，不动声色地夸她人美心善、慷慨大方之类的。
蒋心若被夸得有点飘飘然，又觉得不太对劲，扭头问：“这些话真是你们公关团队写的啊？”
杨程奕勾唇一笑，逗她，“你猜。”
蒋心若撇嘴，“肯定是公关姐姐。”
杨程奕笑容一滞，撤回手，“果然是小没良心。”
蒋心若反手抱住他，问：“你是不是特别特别喜欢我啊？”
杨程奕挑眉，问：“你说呢？”
“你肯定特别特别喜欢我。”蒋心若语气笃定，又羞怯地回应道，“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你。”
游轮项目即将满一周年，除了孟恬蒋心若外，悦游公司还邀请杨程奕来总结会。
杨程奕想也不想就要拒绝，还不忘跟蒋心若打招呼说：“你也别去了，让孟恬自己去看一眼就行了。”
蒋心若思索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不行，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杨程奕狐疑地上下打量她，“是去什么地方还是见什么人？”
蒋心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你是说薛颉？”
杨程奕没吭声。
蒋心若解释，“我跟他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再说了，我拒绝他的时候你也听到了。”
“对呀，听到了。”杨程奕没好气地说，“你拒绝了他又顺便奚落了我。”
“这算什么。”蒋心若也不客气地翻起旧账，“你还拒绝过我呢。”
杨程奕气势稍弱，无奈地反过来哄她，“好了好了，是我的错。”
蒋心若带他回了杜家村。
破败的村落已经夷为平地，上面修起铁轨，远远地能看到来回忙碌的工人。
Y市温度远低于E市，大风阵阵，吹着她的长裙不时地刮到他的腿上。
走了一会儿，杨程奕脱下大衣披到她的身上，问：“怎么会忽然想来这个地方？”
走到白河旁边，蒋心若蹲下身，揭开那段从未提及的过往，“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那时候没人跟我玩，我就自己数河里的石头，旁边洗衣服的大人看到我，就说‘又是那个小野种’。”
杨程奕闻言皱眉问：“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吗？”
“我也记不清楚了。”蒋心若深吸一口气，将郁结在心头的情绪一股脑的倾倒出来，“每次听到这种话，我就回去找我姥姥哭，结果她哭得比我还厉害，嘴里不停地念叨说作孽，我当时就想知道为什么，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原以为时间过去这么久，自己能用轻松的口气说完，蒋心若没想到回忆往昔，心里还是觉得委屈。
杨程奕不动声色地搂住她，“是作孽。”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她有点黯然，“你知道吗？我以前叫杜若，因为身体不好，村里的老人家就说应该起个药名补一补。”
杨程奕开玩笑般地问：“后来又发现少了点良心吗？”
蒋心若拍了他一下，又正色说：“我还有事要问你，你要跟我说实话。”
杨程奕也收起玩笑的神色，“你问。”
“你前段时间不让我出门……”蒋心若咬了下唇，“是因为隋廷吗？”
杨程奕摇头，诚实地说：“若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我不能告诉你。”
蒋心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换来他这样的回复，有点恼怒，“你怎么这样？”
“若若，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当事人散的散，死的死，走的走，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多一个人伤心，没有其他任何意义。”杨程奕一字一句小心斟酌着说，“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变成那个伤心的人。”
他不知道的是，她的心里早已有了猜测。
避重就轻地一番话间接印证了她心里的某种猜测。
隋廷的爸爸，同时也是她的生父。
家境贫寒，靠着赢取白富美跻身步入上层阶级，却在婚后耐不住寂寞出轨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生下了自己。
“我能猜到。”蒋心若颤着唇，“所以我真是一个不受人待见的野种。”
“若若，这不是你的错。”杨程奕张开双臂，接纳她所有的迷茫和悲伤，“是他们不好，都没学会怎么为人父为人母，只会生孩子，你是这里面最大的受害者。”
祝兆言这种人都能在儿子心目中维系三十多年好父亲的形象，蒋心若却从生下来以后就要挨受病痛，这么多年靠别人的同情心换安身立命的机会。
蒋心若汲取他身上的力气，抬头问：“所以你当初会养我是答应了我生父吧？”
杨程奕沉吟着点头。
蒋心若不由地好奇，“为什么啊？”
杨程奕点了下她的鼻子，哄道：“因为你当时挺可爱的。”
“骗人。”蒋心若撇嘴，“你都没见过怎么知道我很可爱啊？”
“我为什么答应其实不太重要。”杨程奕沉声道，“若若，你本来应该受人呵护着出生长大，是他们不负责任，缺席了这段路，所以才有了我。”
她犹豫了很长时间才鼓起勇气，将自己最脆弱的部位袒露于人前，不求治愈，只求理解。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感同身受，蒋心若相信那个人一定是杨程奕。
他能懂自己的委屈和慌乱，能懂自己的无辜和愧疚。
“别想了，都过去了。”杨程奕忽地站起身，朝她伸出手，“你以后的人生还长呢。”
蒋心若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扣，说：“那你以后要陪我一起走。”
杨程奕微微弯腰，笑着说：“我还可以背你走。”
蒋心若爬上他的背，反射性地往回看。
春风吹拂下，贫瘠的黄土正隐隐地冒出绿意，可能在来年，随着交通工具的升级，这里又会变成另外一番新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完结了，我继续去写了！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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