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顾兮怀孕一事来得突然，既定的行程无法更改，容忱又放心不下，只好请蒋心若去他家陪顾兮。
“好的呀。”蒋心若答应得很痛快，“兮兮姐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
“若若真乖。”容忱瞥向坐在她旁边的杨程奕，“兄弟，借你家宝贝用两天，不介意吧？”
还没等他发话，蒋心若抢先表达自己的不满，“这是我的事情，为什么要问他啊？”
“你们两个……”容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杨程奕，挑眉，“还在吵架啊？”
杨程奕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赶紧让她去看看人家怀孕有多辛苦，别整天不知天高地厚。”
就这样，蒋心若简单收拾了一下日常用品，就被打包丢去容忱家。
容忱家里本来就有保姆，现在又请了专门的营养师搭配一日三餐，每天还有按摩师负责上门护肤推拿，尽力减小怀孕对准妈妈状态的影响。
蒋心若只需要来陪顾兮聊天解闷。
“我没事，就是不太想吃东西，容忱太夸张了，搞得我跟生多大病一样。”
“容忱哥这是关心你。”蒋心若忽然想起，“哦对了，兮兮姐，你有认识的摄像师吗？我那个kol朋友准备来E市发展，现在缺一个摄像师。”
顾兮本职是摄影师，蒋心若和她认识得很早，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最喜欢的摄影师姐姐变成杨程奕好友的妻子。
“拍短视频的那种吗？”顾兮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以前的助理好像在家没事做，回头我帮你问问他。”
蒋心若瞬间星星眼，“还是兮兮姐好。”
“他们说你为了男友背井离乡，我看你这一年在Y市的事业弄得也很不错啊，朋友现在都跟着来E市发展了。”
这一刻，蒋心若才感觉碰到真正理解自己的人。
当年她跟薛颉去Y市，一方面是为了离开杨程奕，另一方面也想借机回出生地寻找自己的生母。
虽说认识孟恬做自媒体纯属意外，但仔细算算，自己这一年当真做了不少事。
可能这些不入杨程奕的眼，他始终只当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当时不离开也不行啊，只有这一次机会，他……他本来也不喜欢我。”蒋心若含糊地说完，又欲盖弥彰地补充，“我在说我前男友。”
好在顾兮好奇心不太旺盛，既不探究也不追问，只是安慰说：“都过去了，再想只会伤心。”
蒋心若兀自怀揣这么多年的少女心事，不能做，不可说，如今总算寻觅到隐秘处所，恨不得一股脑倾倒干净。
“我应该早点离开，及时止损，对他对我都好，这些我都知道。”她顿了顿，重重地叹气，“可这样放弃我又不太甘心，毕竟喜欢了他那么久，我再坚持一下，最后轮也会轮到我吧……”
顾兮无法形容心里的震惊程度，劝道：“放弃吧，若若，不值得。”
蒋心若自以为不太认床，可睡在别人家的客房里却辗转反侧，直到凌晨都没有困意。
翌日。
迷糊中感觉到有人拉自己的被子，她咕哝着睁开眼，闯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俊脸。
不会还在梦里吧？
蒋心若翻身朝向另一侧，准备接着睡。
“不要装没看到。”杨程奕两步走到窗边，哗啦一下拉开窗帘，回身命令说，“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起床。”
阳光一下子铺满了整个房间，他站在正中央，周身也像镀了一层金光。
蒋心若不适地眯起眼，“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监督你起床吃早餐。”杨程奕问，“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刚犯肠胃炎了？”
“哪儿敢忘。”蒋心若揉了揉脸，刚爬出被窝就被杨程奕拎去客房自带的卫生间洗漱。
戴发箍接温水洗完脸。
蒋心若抬头，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杨程奕。
他低头帮她挤好牙膏，打开电动牙刷塞进她嘴里，“自己拿着。”
蒋心若仍未完全清醒，听话地接到自己手里。
杨程奕揪了揪她发箍上的猫耳朵，低头一笑，“这样才乖。”
刚睡醒没胃口，蒋心若坐在餐桌前，看着寡淡的养胃粥，连勺子都懒得举。
她眼睛转了转，关切询问：“哥哥，你吃早餐了吗？”
“不要管我。”杨程奕玩着手机，头也不抬，“你先喝完再说。”
蒋心若垂下眼睛，胡扯说：“可是哥哥不喝的话，我也没有心情喝。”
“蒋心若。”杨程奕支起胳膊，要笑不笑地看着她，“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容忱下楼时刚好看到这一幕，打趣道：“你们俩真是哪里都能开辟成战场。”
蒋心若有点愣，“容忱哥不是有行程吗？”
“容忱不放心他老婆，忙完连夜赶回来了。”杨程奕稍作停顿，说，“正好我也信不过你。”
蒋心若蹙眉，“什么叫信不过我？”
“看你这个起床的时间，我不过来的话你能睡到明天早晨吧。”
“怎么可能。”蒋心若有点心虚，抢先去请外援，“容忱哥，他在你们家欺负我。”
“他是不会帮你的。”杨程奕淡定地微笑，“容忱还得指望我明天送他走呢。”
蒋心若：“……”
“那个什么。”容忱嘿嘿一笑，“兮兮刚跟我说口渴，我得赶紧倒杯水给她送上去。”
他生怕再引火上身，倒完水后，脚底抹油般地溜回楼上。
“别看了。”杨程奕拿筷子敲了下她面前的碗，架势犹如举教鞭训学生的老师，“喝十口我帮你数着。”
“一……”
“二……”
蒋心若蜻蜓点水般刮蹭表面那一层，听他数完“十”，还剩下大半碗。
杨程奕瞥了一眼，勾手示意她将勺子递给自己。
蒋心若自知做得有点过分，紧张地看着他。
杨程奕捏着勺柄，无奈地说：“剩下的我喂你喝，总可以了吧？”
蒋心若下午约了孟恬谈事情，顾兮有孕在身需要午睡。
剩下两个男人露台聊天。
“我们一开始还担心若若养在你身边，长大以后会去祸害别人，没想到现在她竟然是被男人骗的那一个。”说到这里，容忱心情很复杂，“这叫什么？狼窝里养出一只牧羊犬？”
杨程奕：“……”
“兄弟，以前是不是有人拿着检查报告去家里找过你啊？”容忱百思不得其解，“不然她怎么会想到用孩子拴住一个男人？”
“这怎么可能。”杨程奕忽地想起一件事，叹气，“可能因为若若她……本来就是一只牧羊犬吧。”
容忱没听明白，“什么？”
杨程奕扪心自问，这十年里在蒋心若的身上，已经用尽平生所有的努力。
甚至于害怕她被自己影响，形不成正确的感情观，从青春期开始就让她多接触宁扬沈语年这对正常夫妻。
蒋心若依然长成这样，只能感慨于基因的强大，连怀孕逼婚这种细节都能继承下来。
他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说，幸好她现在已经成年了。
“你也是，怎么会想要养别的男人的孩子？”
容忱此刻就像在深山老林里隐居了很多年，出山看到这种情况，都不知道反常的人是自己还是他。
“若若现在这么小。”杨程奕仰头，喝了一口闷酒，“我总不能眼看她因为孩子耽误自己的青春吧？”
容忱更难理解，反问：“你当年也就她现在这么大，怎么就愿意养一个孩子呢？”
杨程奕抿唇，“我当时哪儿知道有这么麻烦。”
容忱不由地好奇，“如果现在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你还会答应养若若吗？”
杨程奕怔住。
顾兮睡醒后，下楼跟他们打招呼。
“听说昨晚若若跟你聊了很久。”容忱搂过自己的老婆，好奇地问，“你们都说什么了？”
顾兮轻戳他的胸口，“小女孩的心事哪能跟你说。”
“重点不是跟我说。”容忱冲杨程奕点了点下巴，“你快救救杨总吧，这段时间因为若若他都快愁死了。”
顾兮抬眼看向杨程奕。
这两年，他身上那种风流纨绔的气质愈来愈淡，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内敛了不少。
现在能帮若若的也只有他了吧……
“原话不能告诉你们，不然我以后怎么好意思见若若。”顾兮组织措辞，尽量隐晦而准确，“说实话，我挺惊讶的，没想到若若谈恋爱的时候竟然这么……卑微。”
容忱愣了一下，反射性地扭头去看杨程奕。
虽说他们这群人都是看着若若长大，但他作为明星，日常行程繁忙，认真算下来，每年见到若若的次数一双手都能数过来。
现在听到这种话，心里都有点难受。
更不敢想此时此刻杨程奕的感受。
“行，我知道了。”杨程奕点了下头，扶正了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还得去接若若。”
他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掏出车钥匙时才想起来刚喝了酒，不能开车。
杨程奕随意靠着车门，准备给李叔打电话。
就在这时，有人从车的另外一侧轻手轻脚地走出来。
杨程奕稍有觉察，转头正对上一双笑意盈然的眼睛。
蒋心若手捧一盒温牛奶，压着嘴边的吸管，笑眯眯地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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