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万籁俱寂,唯有行走时踩碎枯枝,发出的声响格外响亮。
她大概走了不到一百米,就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落叶,而落叶上倒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他背部朝上,看不清面容。
不过仅看他头上戴着的玉冠,便能推测出此人出身不凡。
这男子受了伤,他背上有一道被利刃砍出来的刀痕,伤口狰狞的蜷曲,暗红色的血缓缓的流了下来,在他身下形成了一个小血滩。
晏涵又去周围走了走,发现没有人烟,心里想到可能是这地上的受伤男子被人追杀,不过这人用尽全力逃了出来,追杀的人没有追上。
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失血过多的缘故,倒在了这里,才让晏涵发现了他。
想到这里,她便准备往山洞走去。
在末世十年,她养成一个习惯——不轻易出手救人,毕竟谁知道救回来的人是人是鬼。
然而正在这时,倒在地上,几近昏迷的男子耳朵一动,听见附近有声响,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了过去,抓住了身边人,声音暗沉又带着一丝希翼:“救孤!”
晏涵的脚踝被此人牢牢抓住,她蹲下来,而此时因为求救,这个男人也露出了面容。
那是一张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庞,尽管他的面上浮现出了一层青灰色,但是依然掩饰不住那张清隽雅致,五官轮廓分明,宛若芝兰玉树的面庞。
前面的大雨将他浑身都浇透,几缕发丝贴在他的脸庞上,墨色的发丝衬着白皙的面庞,精致美好。
但是这些并没有打动晏涵,在末世,她的心早已变得坚硬,除非与她有恩,她方会报答。
而普通路人,她定然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更何况月黑风高夜,重伤倒在偏僻的山林里,疑似被别人追杀的一个陌生男子本身就象征着麻烦。
于是晏涵蹲下身子,把这个男人的手一根一根掰开。
倒在地上的男人察觉被他抓到的人停下了脚步,心中涌上一丝希望,颤抖着嘴唇说道:“多,多谢这位侠士出手相……”
然而“助”字还没说完,他就感到手上触摸到一处滑腻柔软所在,紧接着,他的手被硬生生给掰开了。
这个男子惊怒交加,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吾知庶民,真乃无知庶民。竟然见死不救,真是冷心冷血之人!
不管这个男子心中如何腹谤,但是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心中愈发焦急。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现在看东西已经有点头晕眼花的感觉了,而且外面秋雨甚凉,他穿着湿透的衣服,若是在这外面待上一夜,恐怕能不能撑过明天早上还是一回事儿。
可恶,到底是谁背叛了孤害孤沦落到如此地步,孤一定不会放过他。
这个男子听到晏涵的脚步越走越远,心中更加绝望,忍不住更加痛恨起背叛他行踪的人。
或许是生死关头的逼迫,他忽然间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脱口而出道:“这位侠士莫走,若今日你能救我,我来日必以重金奉上!”
他以为他的声音很大,实际上已经微若蚊呐。
但是所幸的是,他遇到的是异能者晏涵。
晏涵听到这话,顿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这倒在地上的男子,想到自己虽然最后在香粉店卖了23两银子,但是因为采购了这么多东西,特别是药材开销巨大,地图也是她使银子从行商那里倒卖过来,毕竟一般封建时代对地图的掌控都是比较严的,也是花了一大笔钱。
林林总总算下来,实际上她现在身上只剩下了二两银子,平常过日子肯定够用,但是她入城住店,打听消息采购东西,所以肯定不可能够。
她心中正在忧心这事儿呢,结果钱袋子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晏涵立马扭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新“钱袋子”。
唔,衣服的布料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绸缎,而且还带着玉冠,玉饰,人也被养得唇红齿白,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能拿得出钱。
于是她先用自己的水异能幻化出水流,将男子背后的伤口冲洗干净,以防止化脓。
又拿出了自己为紧急情况所准备的药物,敷在了伤口上。
伤口虽然不深避开了要害,但是很长,晏涵半瓶的药都下去了。
#好的,我现在单方面决定这瓶药四两一瓶了#
她又用自己喝水的容器用异能水和盐兑了一点淡盐水出来,喂了这男子喝了一些,补充失去的液体。
所幸的是这男子还有些许意识,而且求生欲也很强,很快就把晏涵给他兑出来的水喝下去了。
不过这男子在外面受了这么长时间的雨,流了这么多的血,现在浑身都有些发凉,晏涵决定先把他抱到山洞里,过上一夜,等明天情况稍微好转再下山。
她看了看着男子湿透的衣服,拧了拧眉。
然后把袖子挽到最高处,一只手扶着男子的脊背,就把男子公主抱了起来。
“你,你放肆!”男子感觉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再仔细一看,发现自己被人以十分亲密的姿势搂在怀中抱了起来。
他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竖子无理,竖子猖狂,竖子竟敢如此对待孤,孤,孤定要……
在他还没有想出来要如何对待这个,把他搂在怀中抱起来的侠士之前,他就因为失血过多,加上情绪起伏过大而昏厥了过去。
晏涵听到了这个男子嘴里嘟囔了些什么,又微微地挣扎了几下。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淡定地把手伸得长了一点,防止湿衣服碰到自己。
………
回到山洞,火堆还没有熄灭,仅有一两根粗木在缓缓燃烧着。
晏涵又加了些木柴,把火烧旺起来。解下了男子湿透的衣服,先为他穿上了自己准备的第二套男装。
又把这湿透的衣服架在木柴上,靠近火堆烘烤着。拿出一口小锅放在火下,在锅里添了些异能水,把馒头撕成块儿,泡进水里煮着。
因为异能水算是水中精华,凝聚了大量的能量,所以平日晏涵在煮饭的时候也只是把空气中的水汽凝下来,不轻易动用异能水。
三级异能者攻击力之所以强,也就是能够动用天地间的水分子为自己战斗,但是关于自己凝集出来的水能量虽然较之一二级多,但并不能达到可供挥霍的地步,毕竟对于异能者而言,消耗过多的异能,绝对不是一件体验很好的事情。
所以说晏涵为了自己的“钱袋子”,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一夜很快就过了过去,第二天早上起来,褚仲潮觉得自己背部的伤口已经不疼了,反而有一种清清凉凉的感觉,仿佛有温热的水汽在轻轻抚慰伤口。
他睁开眼睛,心中奇怪。
然而肉眼却是一个简陋的山洞,地上还有一堆未息的篝火,篝火上有一个锅在上面咕嘟咕嘟地炖着。
他躺在篝火旁边,整个身体都被篝火暖热。身上穿着对他而言有些短了的衣服,还盖了一块布。
而他对面,则是倚躺着一个侠士。
他眼睛一亮,实在不知如何形容这位侠士。
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看了这位侠士的脸,他才方知,什么叫美到令人窒息。
即使他从小身处皇家,也从未见过如此肤若凝脂,色如春花之人,仅是躺在那里,就让人想到春日桃花盛开时的万里芳菲。
若不是这人身材高挑,虽然纤细,但是穿着男子的衣物,而且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野兽横行的山林中,褚仲潮定然会把他认成一个女子。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对,自己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被人追杀后用重金求助,这才被昨日那个见死不救的冷血之人给带了回来。
甚至,甚至自己还被他搂在怀中给抱了回来。
作为大雍朝的太子,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待过他,真是奇耻大辱!
不过在他看到就他这人的脸时,他似乎诡异的能够理解眼前之人的行径了——长成这个样子,狂蜂浪蝶一定不会少,想必他可能是被纠缠多了吧。
是的,定是如此!
而且,而且,咳咳,他昨日那样抱孤,想必也是为了把孤带回来吧。也是为了自己这个伤者考虑,不然他完全可以把孤扛在肩膀上带回来。
褚太子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昨日咬牙切齿了。
正当他脑补之际,晏涵也醒来了。
“钱,额,这位公子,你可感觉好多了?”晏涵出声询问道。
“是的,孤,我觉得自己已经好多了。这位侠士,不知尊姓大名?”
“我姓晏,单名一个涵字,还没有到取表字的年纪,你直呼我姓名就可以。”
“好,涵弟,我叫齐竹修,你唤我竹修就好。”褚仲潮毕竟是当朝太子,而且还面对着追杀,所以他也没有轻易透露自己的姓名。
只告诉了晏涵平日自己行走在外面的化名。
晏涵从善如流,“竹修兄,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其实晏涵不关心他为什么会被追杀,也不关心他将来要做什么,她只关心这个人什么时候能给她钱。
但是既然把人救回来了,直接要钱不是很好,所以就礼貌性的客气了几句。
听到这个问题,太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的表情,“不知侠士可否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将我带进河汉郡郡城——逐月城,并在这期间负责我的安全。当然我不会亏待侠士,若是能保护我将来一段时间安全,我愿意奉上白银1万两。”
太子心中认定了此人艺高人胆大,敢于在深山老林中独处,手脚定然不凡。
而他的护卫们又在追杀时,为了保护他,和他走散了。而他本人又受了伤,又面对躲在暗处的敌人,所以必须需要人保护他。
“那如果不送你进城,只是救你一命,你能给我多少钱?”晏涵听到白银万两,心中咂舌,这怕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这分明是一条肥鱼中镶着金的大金鱼。因而好奇的发问他救命钱算多少。
听到这里,太子脸上本来凝重的面色却一下子消失了 ,反而带着一丝尴尬,小声解释道:“我被人追杀至此,身上的钱物都已经丢了,若是这位侠士现在想要银两的话,恐怕也需要带我进城,用我身上的玉饰换些钱了。”
晏涵脸上面对肥金鱼的营业微笑一下子就消失了。
好家伙,这是打算空手套保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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