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四天,肆都鬼鬼祟祟地潜入港黑的监.禁室。
第一天,她全副武装,有自信在被发现的时候,跟那个织田作之助拼个鱼死网破。
第二天,她滴水不漏,并没有因为对方貌似没有发现,就放松警惕。
……
到第四天,她带了一块垫在身下的小毛毡,餐盒,打发时间的掌上游戏机。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第一天把朝仓英典带走,委托不就完成了嘛。]折原在讯息里写道。
她瞥了一眼,回复:[你明明清楚的,这份委托的棘手之处。]
[果然,把一个成年男子带出警戒森严的港黑地界,就算是你也做不到吗?]
她几乎能看到他装模作样的叹息。
肆抑制住冷笑,瞥了一眼无知觉的记者和杀手,回道:[贸然把一个沉不住气,注定会添油加醋的记者放出去,你想让朝仓全家被港黑灭口吗?]
沉默了一会儿,临也旁若无事地再发去了讯息:[那你打算从哪部分下手,说服耿直的朝仓英典,还是冷血的港黑?]
稍待,他接收到了一条貌似高深莫测的回复:[我找到其中一个突破口了。]约定晚上再联络,对方单方面结束了通讯。
高挑纤细的青年坐在他王国的深处,手上把玩着那枚亮闪闪的战利品。临也这天穿着一件灰色V领长袖,皮带扎出他柔韧结实的腰,容貌一如俱往的清秀。存在于他眼里更多的并非是直白的侵略感,而是让人不寒而栗的恶意和兴趣。十指交叉坐在阴影里的时候,几乎会错当成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以一个干坏事的人来说,折原临也既没有特别突出的暴力,也不是格外冷酷,更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 [注1]
他仅仅是对人类持有旺盛的好奇心和此生的爱意,至于爱意是否会让对方困扰,甚至窒息,则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临也随手将胸针抛回缎盒内。手机屏上调出的联系人是[九琉璃],他拨通了号码。等待接通的期间,他无意识地用指尖重复着那一日从她那端听到的潮声频率。
闻人肆,闻人欺。
朝仓釉,朝仓英典。
现在,他需要验证一个猜想。
“九琉璃吗…怎么是舞流…无所谓,总之你们两个晚上到我公寓来一趟。”
□□
几天的相处,朝仓英典已经从织田作的职业,爱好,口味了解到对方的家庭。
“五个孩子吗,织田和妻子真是恩爱呢。”记者手握钢笔感慨道,即便他这份手记不一定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完全不是这样,”织田好脾气地解释,“我至今还未娶妻,孩子们都是龙头战争中的孤儿。”
听到导致自己被囚的四个字,英典浑身一僵,随即强挤出笑容:“说起来那份报道,可以说是我职业生涯的巅峰了。”
织田点头:“从私心来讲,我爱好文学,实在很不情愿看到你死在这里。”
英典没有顺着他说下去,而是回到孩子们的话题上来:“养这么多孩子会很吃力吧,况且织田已经放弃靠杀人获得收入了。”
四个男孩一个女孩,最小的孩子今年也到了要上幼稚园的年纪。伙食费,学杂费,衣物,零花钱……原本就微薄的薪水相形见绌。
织田作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他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
英典接着抛出了一个刁钻的问题:“有没有想过重拾旧业?为了孩子们的生活品质。”
肆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是清醒,还是迟钝了,他说:“朝仓君这个问题问得还不够犀利,仅仅是为了给孩子们买更贵的衣服玩具,恐怕还不足以让我为难。起码也得问,被用孩子们的安全威胁会不会杀人,这种程度的问题吧。”
英典稍稍感到了挫败感:“真是输给织田你了,不过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吧。”
大概是哪里牵动了他的思绪,铁栏后的青年沉寂下来,织田作也不由得惆怅地叹了口气。今天太宰提醒他,留给朝仓英典,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织田作还是想再做一次尝试。
“朝仓的家庭,应该安稳又幸福吧?”
英典打起精神,点点头:“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曾百般阻挠我念传媒,说老实读金融不好吗。我虽然不后悔,但感念父母含辛茹苦二十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重担又推给了尚未长成的妹妹,我未免自责不孝父母,不友爱手足。”
“既然如此,就当是为了家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英典的表情坦荡,“就跟织田君刚才的作答一样哦。”
□□
两个人都口才了得,这是闻人肆的感想。但是也多亏了这一番对话,她萌生了一个不成熟的营救方案。
临走,闻人肆鬼使神差地折去了配蝴蝶发卡的女士那里。她还是那身英气且不失柔美的打扮,耳畔一枚振翅欲飞的金属蝴蝶,细看其实锋利得可以割破手掌,如若有人企图染指的话。刚过正午,她手边的酒杯已经满上了。
听到肆故意发出的声响,她回头,漫不经心地就展现出动人的微笑,看到牢房外的少女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眼睛大而明亮,洋溢着一点笑意。
“今天是太妃糖。”
“下次给我带黑巧吧。”
“可以哟。”
“带两包咖啡怎么样?”
“可以。”
她嗔道:“你这家伙,不会漂亮小姐姐说什么都会答应吧?”
“怎么可能,如果是拜托我救你出去,我是不会答应的。”感觉到语气生硬,肆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有同伴,我可以通知他们。”
“说笑而已,”黑发女人举杯,杯内一泊摇曳的透明酒液,倒映着她沉寂落寞的笑:“逃出温室的蝴蝶,会死掉的。”
□□港未来21区,酒店□□
一直困扰的问题有了眉目,肆放松下来意识到她已经连续多日没什么像样的运动量了。
站在镜子前,她穿着背心和短裤,有些心虚地摸摸自己美观大方的六块腹肌。
在她小的时候,她的舅舅闻人吾曾经险恶地戳着她的额头:“如果不是因为是我的养女,你会被训练成自杀式攻击的刺客,明白吗?”
确实,闻人肆的异能“以牙还牙”非但不算攻击性出众,甚至有些鸡肋。
第一条限制,她的异能是被动触发型。肆自己受伤的同时,伤害她的人才会受伤,受伤的程度是等价。
第二条,无差别发动。即便是被友军误伤,但因为无时差发动,她就算想停下也反应不过来。
对于这样的异能,最高效的利用方式是培养成刺客,扔到敌方高手面前送死。高手重伤了她,自己也会受到同样的伤害,再由己方给予轻而易举的致命一击。至于闻人肆,把她捡回去,治好,下次继续。
为了避免这样悲惨反复的命运,十多年以来,肆在闻人吾的严苛下,把自己磨练成一把不受觊觎的屠刀。要保持刀的锋利,出色的身体素质和高强度的训练量是必不可少的。
摸完自己依旧结实的肚皮,肆乖乖套上连帽衫出门慢跑了。
接近日落,暑热退散得差不对,海边的空气浸润着咸腥,她刚来的时候还不太适应,时间长了就觉得还挺好闻。拍打岸堤的波涛和染上红晕的夕阳,怎么看都是一幅青春热血的画面。
特别是肆看到了跑在她前面的一名青年。
对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运动衣,勾勒出劲瘦精心锻炼过的身材。由于戴着兜帽,看不到他的长相。
肆此时的跑步速度不算慢,并且还在逐渐提速,那个身影始终领先于她。她均匀地呼吸,保持自己的节奏。十多分钟后,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到两三个身位,直到并驾齐驱,她瞪大眼睛看清了他的五官——
“你很不错啊。”橘发蓝眼的青年爽利旷达地表示,步伐均匀,呼吸没有一丝紊乱。
她在折原给的资料里见过他——港黑的干部,最强的体术师,中原中也。
除了随口一句搭话,对方没有多余的动作。肆心惊肉跳地排除了他发现自己图谋不轨的可能,镇定地回应:“你也不赖。”
接下去一个小时,他们不相上下地跑完了十公里。
停下时,暮色已经完全被夜空取代,两个人均匀地喘气和补充水分。中也调整着呼吸,瞥了一眼状态尚可的女性,有些棋逢对手的兴奋。
“你明天还来吗?”他问。
“不一定了。”肆赶紧回绝。
虽然可惜,中也还是潇洒地摆摆手,离开了。
□□新宿□□
到晚上肆联系折原临也的时候,他那边声音格外嘈杂,间或传来娇俏元气的女孩子的声音,而且还是各有千秋的两道。
“哟,折原君,同时跟两个女孩子date吗?”她心情不错地调侃。
“约会什么的,我可不会把对全人类的爱寄托在个别人身上,”折原临也散漫地靠在桌角,但其实谨慎地分辨着她声音里的情绪。他身后,两个衣着长相如出一辙的女孩,在公寓里不安分地上蹿下跳。
“妹妹哟,令人头痛的双胞胎妹妹。因为父母出差,所以迫不得已暂时托付给了我,叫我看着他们吃晚餐,写功课。”
“妹妹吗,”那头的声线掺上她自己意识不到的柔和,“我还以为,临也是培养罐里长大的呢,考虑到你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无懈可击的才能,以及不讨喜的性情。”
临也微微勾起唇角,红瞳里恶意深邃浓重如同血泊:“闻人桑,有兄弟吗?”
短暂沉默后,她生硬地回答:“一个哥哥…准确的说表哥,不过因为我从小被舅舅家收养,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在对方心血来潮问起更多之前,肆直入主题:“我记得之前你说,朝仓英典原本由干部太宰治负责,并且他跟织田作之助私交甚笃,是吗?因为如果要救出朝仓,我需要同时得到织田作,朝仓釉,太宰治三个人的配合。”
注[1]:引用自《无头骑士异闻录》
已知的情报:
闻人吾:疑似某黑手党家族的首领,有独生子闻人欺,养女(外甥女)闻人肆。
闻人欺已经死亡,这一点在【第六章】暗示了。长久以来肆都是在给已故兄长的邮箱发消息,所以【第十章】说[如果有回复,那才叫人毛骨悚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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