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挪威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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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走进宽阔高敞的餐室时,彭格列众人的注意力古怪地集中于首席右侧,空荡荡的座位和狼狈的席面。来不及对轻视不满,重力使就收获了全部人的注目礼。虽然不是直白的敌意,但是那种令人不自在的意味深长。
与虎视眈眈。
下马威吗,干部大人嗤之以鼻,真是无聊的把戏。此外,他还若有若无地感知到一种异能间的联系。
无论心里怎样的轻蔑,众人眼中的年轻黑手党举止无可挑剔。他穿着一套挑不出错的高定西装,黑领带与白袖口整洁熨贴,点缀着恰到好处的碎钻,大衣嚣张自如地披在肩上。手扶黑色礼帽向十代目颔首,中也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傲慢。
“中原中也,代表港口黑手党,向即将继位的十代目献上问候与贺礼。”
…
闻人肆听到他高傲清冽的声音。
餐桌的的高度不足一米,视野昏晦拘束,肆不得不低头才能使自己被容纳下。好在宽度和长度绰绰有余,遮光度也尚可。她不必担心因为不慎碰到谁的脚尖,而露出破绽。
虽然以中也的敏锐程度一定知道桌下有人。但只要不被他看见,依旧可以算掩耳盗铃。
“远道而来辛苦了,中原先生,请代我转达对森首领的问候。”这是礼貌而生疏的纲吉,过了这么久,他终于成长为一名精通辞令与客套的合格继承人。
“我的荣幸,沢田阁下,祝您的统治长盛不衰。”
闻人肆见过心浮气躁,甚至杀气腾腾的中也,忠诚、具备高度责任感的一面也见过。但像这样陌生而完美的状态和声线还是第一次。
不可否认在听到他名字的一瞬间,她应运而生的昂扬与好感。但当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藏头藏尾地躲起来了。
这很不对劲,也很不像她,肆盯着中也出声方向的桌布,感到不满和陌生。
“感谢,中原干部,随行人员会引导你到旅馆下榻。”
中也心里不像他表现出的云淡风轻,他早就注意到众人怪异的反应,也知道关键就是躲起来的那个人。烦躁的情绪在他心里徘徊,他注视着年轻教父温生疏的眼神,但他找不到证据。
他不甘心地行礼:“告辞了。”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年轻女性咬着手指,阻止自己发声。
你得到的失望还不够多吗?她恶声恶气地教训自己。
…
“呐呐,黑发大姐姐你可以出…”在脚步声彻底退出餐室前,无辜天真的童声响起,是那位不满十岁的雷之守护者,就算一旁的狱寺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但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险恶起来了。
纲吉看着那位赭红发色的年轻黑手党停滞下脚步,笔挺的大衣摇曳,他背对着轻笑出声:“从刚才开始,我就感到不对劲了。”
他气势逼人地转身,迈着压迫,存在感极强的步伐走回去。
肆听到枪上膛的声音,以及Reborn淡淡的威胁:“你还是不要再靠近为好。”
中原中也笑容嚣张冰冷,对枪口熟视无睹。
脚步声在她的席位前停下。
“有些人大概不知道,我的异能[重力操纵],能在一定范围内感知并操纵曾经接触过的物体,尤其是强敌,我向来过目不忘。只是在此之前,我可从未到过意大利啊。”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声音咬牙切齿。
…
闻人肆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出声的方向。
打断窒息气氛的是纲吉礼貌克制的声音:“我想,Reborn,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Reborn大概没反对,接着是此起彼伏椅子的拖沓,和餐具撞击瓷盘的响动。一阵兵荒马乱后,气氛再一次不可避免的沉寂下来。
只剩下他跟她了。
“我说,你的不协调性到底要顽固地保留到什么啊!”隔着桌布,他清冽,怒气冲冲的声音从前方响起,震耳欲聋地冲进耳膜。
仿佛当头棒喝。
“一方面,你明明胆大妄为到连港黑都敢进犯;但同时,你自负,孤独,与世隔绝,连握住别人向你伸出的手都不敢——”
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啊!!
闻人肆几乎想冲出来揪住他的衣领,恶言恶语地反驳。换做以前,她不会有这么多顾虑,或者瞻前顾后。她会大方地告诉他,我对你很有好感。就算被拒绝,肆也会很有风度。毕竟她拥有的很多,不差一个美貌的情人。当然如果是中也这种上等的姿色,她会再问他一次。
总之不会是像现在这样,陷于被动与自相矛盾。
患得患失与缺乏安全感——这是接二连三的灾难和失望后留下的后遗症。
稍微克制了一下声调和脾气,中也继续说下去:
“我啊,不是一个特别主动的人,耐心和好脾气也称不上。但因为是你,因为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红发蓝眼,我才向你伸出手的。雨里的那一次,算上第二天的不告而别,你拒绝我伸出的手已经两次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如果这一次,你还是拒绝和逃跑,那就到此为止吧。”
他用冷冽到极致,理性到极致的语调一锤定音。
接着,闻人肆听到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皮鞋的踢踏渐行渐远。
叫住他!这样的念头在心里疯狂骚动着。
但她还是一动不动。
…
光线从掀开的桌布缝隙里倾泻进来,闻人肆看到年轻教父半蹲在桌外,温和地向她伸出手,他声音透露着明显的惋惜,可他到底没有表态,只客观地表示:“他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她没有理睬或者出声,而是全神贯注地捕捉脚步声直到超出感知范围为止,中也差不多已经走出这栋古堡了。
闻人肆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看上去清俊,拥有一切,但极度压抑。为了家族和同伴,和暂时拥有的一切在压抑。他感同身受地注视着她,因为他面前的也是一个压抑自己的人。
但是她明明没有压抑的理由啊。
从前没有,现在更没有。闻人肆最引以为豪的特质不是自由与果敢吗?为什么要为虚无缥缈的顾虑和亡灵,错过近在咫尺的中原中也呢?
…
大梦初醒地想通这一点后,她握住纲吉的手借力把自己扯出桌底,接着迅速回忆起总部大门的方向,跑到朝向入口的那扇彩绘玻璃窗前。幽深曲折的西式花园中,她捕捉到橘发黑大衣的他的背影。
他要走了,闻人肆紧张地用指甲掐住木框。
“Chuya——”
他转过身,抿着薄唇,澄澈的蓝眸像海一样掀起波澜,在她眼里迅速席卷成惊涛骇浪的美感。
他也在期待变数。
堵上人生到此为止所有的勇气和坚定,闻人肆攀住木框踩上古堡的窗台,气势汹汹地喊:“我讨厌在我面前抽烟的男人——”
他笑了,或者没有,年轻脸庞一如既往的狂妄,尾调里带点不自觉撩人的少年热忱:“我根本不抽烟啊——”
“既然如此,”她尽力维持无畏与无谓的表情,但在跳下窗台,气流和地表自下而上速度惊人地迫近的同时,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
她把选择权交给他:
“你可得好好接住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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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重力操纵飞进一个气息清冽的怀抱。
搂着橙发男人线条诱人的脖颈,闻人肆诚恳地提议:“今晚住我房间吧,中也。”
中也搂着眼睛明亮、跃跃欲试的黑发女人,心里翻涌着成就感与热忱,也有些虚张声势的恼怒:“别突然走向另一个极端啊,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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