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通知, 街道处的办事人员,不知谁先欢呼一声,点燃了过年买的鞭炮, 劈里啪啦间,消息像插上翅膀的鸟儿,倾刻传遍了整个虹镇老街, 家家户户鞭炮齐鸣,年老的大娘大爷对着家里的主席像, 嘴里不住念佛, 高喊“主席万岁”。
有那早年讨生活会杂耍的, 也不知从哪借来了舞狮用的道具和锣鼓,片刻就凑齐了人,一条街一条街地舞动起来。
还有位老瞎子搬把凳子坐在街口,拉起了二胡。
更有人快板一打, 弦子一拉,说起了评书。
竟革追着人家的舞狮队跑了。
秧宝拉着娜娜挤进人群, 看大婶大娘的在一位东北大妈的带领下, 取下围巾往腰间一系, 拎着两头扭起了秧歌。
哎呀,这可太有意思了,秧宝扯下自己脖子里的围巾,让娜娜给她系上,扭着腰跟在了众人身后。
娜娜脖子里戴的是块线织的小方巾,长度不够, 系不住, 秧宝学着大娘的步伐扭了十几步, 回头看她还在原地, 哒哒跑过来,解下自己的围巾给她系上,要了她手里的小方巾,拉着娜娜追上队伍,扭着小腰,拎着手里的小方巾一甩一甩,乐得不行。
娜娜看着她,跟着嘿嘿直笑。
“跳呀!”秧宝催她。
娜娜有点不好意思,捏着围巾的两头,双手放不开。
“要这样。”秧宝教她怎么迈步,怎么摆动两只手臂,怎么哼唱。
娜娜学的慢,渐渐两人就掉队了,秧宝索性也不玩了,拉着娜娜去看人家炸爆米花。
有人拿了玉米粒来,一锅给五分钱加工费,要糖精的话另算。
一锅好了,炸爆米花的拎着炉子放在滚筒口上,一脚踩下去,那个阵天响啊,像打雷,娜娜怕这个,秧宝找人买了两兜爆米花,拉着她回家,跟洗衣服床单的戚彩要了一点洗衣粉,在门口吹泡泡,阳光下,吹出来的泡泡五颜六色,带着梦幻的光芒,特别好看。
颜东铮这会带着沐大同在街道办事处说话,事情能这么顺利办下来,颜东铮和沐大同没少出力。
街道办的主任,对着二人一再感谢,颜东铮没揽这个功劳,只说改造虹镇老街是沐大同一早就有的计划,他只是帮大舅哥收集了下材料。
一下子把沐大同敢想敢干的性子,和办事能力突显出来了。
现在缺的不就是这类人才。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沐大同已是街道办的一名工作人员,只等年后过来正式上班。
到家一说,郑大梅、戚彩激动的啊,直嚷着中午加餐,说着一个去小卖铺买酒,一个拎了刀宰鱼。
戚彩一边拿了大红的鲤鱼宰杀,一边问秧宝想怎么吃,红烧还是糖醋?
颜东铮忙拦了,家里爸爸和懿洋还等着他和竟革回去一起去理发店呢,民间有“正月不剃头,剃头死舅舅”的说法,要一直等到二月二龙抬头才能理发,所以,男子一般都会在年前去趟理发店,修剪一下头发。
见此,一家人也不好再留。
沐大同去找竟革回来。
戚彩飞快地挥动着手里的刀子,准备收拾干净了给颜东铮带走。
秧宝摇头,不要,她知道外婆家就买了这一条鱼,准备除夕吃的:“家里爷爷买了两条,超大的哦。还买了好多大虾、海带、一只公鸡、一只会下蛋的老母鸡和煲汤用的小虾米。”
说罢,秧宝四下看了看,疑惑道:“二舅呢?”
一早过来就没看到他。
沐大林消沉了一天,一早打起精神,去南京路的理发店花五毛钱,让人给理了个小平头,修了修面,拎上东西去人民医院了。
医院为了照顾林宝珍她妈,给母女俩分了一间房,八个平方,一张双人床,一个大衣柜,再加套桌椅,差不多就占满了,厨房设在走廊上,一个煤炉子,旁边支着个木架,上面放案板,下面放煤球。
大过年的,各家各户的主妇,不是在门口杀鱼、摘虾、剥蒜、剁馅,就是在门口支了油锅炸小酥肉和各式丸子,小朋友窜来窜去,讨口吃的。
沐大林来的次数多了,左邻右舍一见他拎着礼物上来,便笑道:“宝珍,看谁来了!”
林宝珍正在门口炸菜丸子,扭头看到他,脸一僵,随之笑着放下漏勺,上前一步,故作惊喜地接过沐大林手里的礼物,笑道:“来都来了,咋还提这么多东西?”
旁边就有人夸道:“宝珍,你这个对相可是找着了啊,人长得高大俊朗、工作好就不说了,你看回回来,不管礼物多少,贵不贵重吧,沐同志可没空过手。”
“最主要的小伙子能干呀,你们看他哪回来闲过了,不是帮忙买菜烧饭,就是里里外外地洗洗刷刷。”
“可不是咋哩,我上回看他,端了母女俩的床单被头布、大厚衣服去下面洗,热水都没用,两个小时洗完,一双手冻得跟红萝卜似的。这么好的小伙子可不好找,宝珍,抓紧了,过完年赶紧让杨佳慧找人帮你们挑个好日子领证结婚。”
“对,得把人攥紧了。”
林宝珍笑笑,头一低,故作害羞地先一步进了屋。
沐大林瞅眼灶上,忙上前把锅里炸好的丸子捞出来放在一旁的碗上控油,见火旺,没敢停,端起萝卜面糊,拿小勺子挖成一个个丸子放进油锅里继续炸。
有小朋友过来,嘴里叫着叔叔,眼巴巴地盯着漏勺里炸好的丸子瞧,沐大林见一个个小萝卜头也就跟竟革、秧宝这么大,忙拿筷子一人给夹了一个。
林宝珍站在门里,不咸不淡地来了句:“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沐大林下丸子的动作一顿,没吭声。
半盆面糊炸完,沐大林将油锅端放在架子下面的煤球上,拿锅盖一盖,提起地上的水壶坐在炉子上,端了丸子进屋。
林宝珍眉头一皱:“油呢?”
“我放在煤球上了。”沐大林说着把丸子往书桌上一搁,拿碗夹了几个喂她妈。
老太太馋得不行,慌着去扒拉碗,沐大林轻声哄着,一个个吹凉了喂。
林宝珍不放心把油放在外面,起身端了进来。
沐大林提醒道:“油热,你倒盆凉水把锅坐上,这样凉得快。”主要是怕老太太闻着油香味伸手进去。
林宝珍没理他,只冷硬道:“你以后别来了。”
沐大林双眸一暗,点点头:“好。”
半碗丸子喂完,沐大林放下碗筷,投了条温毛巾给老太太擦擦手脸,拧开蛤蜊油给她抹了点在手上,教她往脸上搓搓。
“我走了。”放下蛤蜊油,沐大林起身往外走。
老太太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叽叽喳喳不让,舍不得他一走又是几天不见。
林宝珍斜依着书桌,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半晌,道:“你今天来,就是跟我分手的?”
沐大林哄着老太太,没吭声。
“因为我明年要参加高考,你不愿意在我上学期间帮我照顾我妈?”
沐大林看着他方才提来的东西:“你跟颜伯父不是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吗?宝珍,你爱我吗?”
“你呢,你爱我吗?你要是真爱我,为什么不愿意支持我上大学?”
“抱歉,我等不起。”
“我们可以先结婚,你也别怕一个人养不了我和我妈,我爸生前给我买下一栋花园洋房。结婚后,我们可以把那洋房卖掉,得来的钱足够我们花用半辈子的。”
沐大林刚听到“结婚”二字时,双眼都亮了,可待她说完,一颗心却一沉再沉。
那洋房,东铮跟他说了,当年,运·动开始,有些消息灵通的,迅速变卖了手中的资产,偷渡去了港城。其实,那时国家已经规定,不可私人买卖房产。
所以根本没有过户,而且因为林父压价压的太厉害,只支付了房产实际价值的十分之一,所以他都不算房产的真正拥有者。
如此情况下,国家是不可能把房产给她的,顶多把买房的钱退给她。
且退前,必有相关部门来查林父这笔钱的来源。
据颜伯父调查的消息来看,这笔钱很有问题,林父、林母两家并不富裕,二人也不善理财,当年能出国留学,是国家支助的结果。
两口子是1952年回的国,医生的工资虽然不低,十五年下来,一家三口不吃不喝,也不可能存下12万。
这些林宝珍心里能不清楚,可她还是这么跟他说了,为什么,不过是想让他找人把房子给她要回来罢。
他有什么人脉,能找的也只有颜伯父。
强人为难的事,他没脸提。
“算了,我们不合适。”沐大林说完,没再看她,开门出来,跟左邻右舍打了声招呼,穿过走廊下了楼。
林宝珍气得对着墙狠狠踢了一脚。
沐大林站在楼下,抽了根烟。
待身上的烟味消的差不多了,这才去医院门口的小卖铺买了两盒点心,拎着去七号楼杨佳慧家。
杨佳慧和陆泽这段时间工作忙,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两人抓紧时间去百货商场买了春联、鞭炮和待客用的什锦糖、水果等。
“大林,”杨佳慧和陆泽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看到门口站的沐大林一愣,“来很久了吗?怎么没先去宝珍那坐一会儿?”
沐大林沉默了一瞬,喃道:“我刚从她那儿过来。”
杨佳慧笑道:“看来,你和宝珍相处的不错嘛。”
陆泽比较细心,注意到他脸色不对,纳闷道:“吵架了?”
“我跟她分了。”
杨佳慧一愣,跟丈夫相觑一眼,打开门,请了人进屋,倒了杯水给他:“为什么呀?前几天见你俩不是相处的蛮好的嘛?”
沐大林转了转手中的杯子,却说不出一句不好:“是我的问题。”
沉默了会儿,他道:“我想参加明年的高考,暂时给不了她安稳的生活。她年纪也不小了,我想了想,不能耽误她。”
杨佳慧很生气,你想参加高考,相亲时咋不说啊,眼见感情处的不错,要结婚了,突然来这么一出。
冷着脸将人送走,杨佳慧拿起家里的电话打去了学校。
颜东铮刚带着秧宝、竟革到家。
竟革很不开心,他还没拜师呢,爸爸就把他拎回来了。
秧宝也有点遗憾,扶着坐在沙发上包饺子的爷爷的肩,凑近了小声嘀咕道:“可热闹了,大家跳啊唱啊,拉二胡、敲鼓,你说我要是把我的陶埙拿去该多好,可以吹一首《新年欢》啊。”
颜明知夹了个虾裹进面皮里一捏,笑道:“我们秧宝还会吹《新年欢》啊,真了不起!”
秧宝挺了挺小肚子,咧着小米牙道:“除了《新年欢》,我还会吹《送别》《秋颂》。”
“哇,秧宝会这么多啊,真厉害!”
秧宝收起笑,矜持地点点头:“是会好多呢,晚上过年吹给你听哦。”
“好。”
沐卉拿着叠擀好的面皮从厨房出来,瞅着还不动的颜东铮、懿洋道:“不是要去理发吗,咋还不走啊?”
不等父子俩回答,颜明知便道:“包完这几个就走。”早先擀的面皮还有几张,面和的有点软,再不包就要沾在一起了。
几个包完,颜明知端起盖帘送到阳台上,天凉,没一会儿就冻上了。
祖孙三代刚要出门,学校值班的老师过来叫沐卉接电话。
“知道谁打来的吗?”颜东铮问道。
“她说她是人民医院的护士——杨佳慧。”
“佳慧姐这会儿找我干嘛?”沐卉说着就要起身。
“方才二哥去人民医院了。你别去了,我过去接一下吧。”颜东铮说着帮秧宝重新拿了条围巾戴上,早上那条秧宝送给娜娜了。
沐卉疑惑道:“二哥没跟她说清楚吗?”
“多半是。”
祖孙几个下楼,先去了趟办公室。
颜东铮进去接电话,秧宝、竟革绕着颜明知和懿洋转圈圈,看谁先晕。
“东铮,”杨佳慧很惊讶,“怎么你接的电话,沐卉呢?”
“她在家忙着一时走不开,我正好要出门。杨姐,你打电话,是问我二哥跟林同志的事吗?”
“是,你说大林气不气人,要参加明年的高考你提前说呀,宝珍又不是找不到相亲对象,你说这不是耽误人嘛,有这个时间,两三个我都给她介绍了……”
颜东铮等她发泄完,这才把前天的事说了一遍。
杨佳慧瞬间傻眼了:“你说,你爸帮她递交了她父母的平·反材料?”
颜东铮诧异道:“你和陆哥不知道吗?”
“没听她说呀,方才大林也没提一句。”
“那可能是平·反文件还没有下来,林同志不想节外生枝。帮忙交个平·反材料不算啥,难的是她家的那栋花园洋房,没有房产证,没有购物证明,就连个证人也没有,谁能证明那房子是她父亲买的?所以,我们真没办法帮她要回来。抱歉了杨姐,是我们这边失礼了。”
这话说的杨佳慧都脸红:“东铮,对不起,这事……唉,算了,回头帮我跟小卉和大林说一声‘对不起’,我真没想到……”
林宝珍也算是她跟老陆看着长大的,懂事、知礼、孝顺,工作上更是任劳任怨,什么脏活累活抢着干,若不是她父母还没有平·反,早两年她的工资就能升一级了。
一个家属院住着十几年,也没听人说她一句不好,真没想到,心这么大!
杨佳慧刚要放下电话,颜东铮抢先一步道:“杨姐,我陆哥在家吗?”
杨佳慧忙朝厨房唤了声:“老陆,东铮找你。”
陆泽放下抹布洗了洗手,过来接过电话:“虹镇老街的改建批下来了?”
“是。”颜东铮爽朗地笑道,“九点下达的文件,我也是刚从那边回来。明天上班吗?”
“不上,过来吧,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好。让杨姐多准备两道好菜,明天上午我带沐卉和三个孩子过去。”
“准备着呢,有竟革爱吃的油焖大虾、红烧肉,秧宝喜欢的八宝饭,懿洋爱吃的油面筋塞肉。”
“看来我和沐卉是沾了孩子的光呀。”
陆泽笑道:“放心吧,有你和沐卉喜欢的菜和酒。”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这才挂断。
陆泽转头看向生闷气的妻子:“怎么回事?我方才听着,颜伯父帮林宝珍递交了平·反材料?”
“嗯,颜伯父找的熟人,特意让人加快了审核速度。东铮说,若是不出意外,过完年一上班,平·反通知就会下达到咱们医院和街道处。就这,林宝珍不说感谢就算了,前天还上门要颜伯父帮她把她爸早前买的花园洋房要回来。她哪来的脸啊?!真是气死我了,早知道她是这种人,沐大林我介绍给谁也不会介绍给她呀!”
“啊~老陆,我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你说明天我咋有脸见小卉?”
陆泽轻笑:“行了呀,人家东铮和沐卉都没在意,你在这无脑抓狂算怎么回事。赶紧起来吧,打扫卫生,一会儿还要贴春联呢。等忙完,下午你去找她把话说清楚,既然分了,那就彻底断绝关系,日后就当谁也不认识谁。我是决不允许她过后,还跑到沐家、颜家找存在感,这点,你着重跟她提一下。”
杨佳慧看着丈夫,一脸惊异:“她不会这么没下限吧?”
“她爸没出事时,她过的是公主般的生活,这么些年她在底层趴久了,一朝得到缕阳光,你觉得她会舍得放弃?”
杨佳慧被陆泽的形容吓到了:“那我岂不是害了大林。”
陆泽拍了拍妻子肩,起身道:“放心吧,大林入不了她的眼。”东铮也入不了她眼。
从她迫不及待地找上颜家,且在东铮和沐卉都不在的时候上门,就可以看出她的野心。
十年啊,能改变的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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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就有理发室,只是懿洋不喜欢,他早上去看了,理发师只会拿推子理小平头,他是瘦长脸,小平头一推,脸长的像个鞋拔子,难看死了。
颜明知就说那咱去南京路。
南京路有一家很大的理发室,光理发师就有十几个,一排的理发镜,所有的理发师都理着小平头,穿着一水的白大褂,干净整洁,时髦且有现代感。
懿洋自己设计的发型,两侧推短,刘海打薄半掩着眼帘。
颜东铮就有点看不懂了,这剪跟没剪有什么区别?
颜明知却觉得挺好看的,整个人显得特别精致,再配着他冷冷的表情,很有个性嘛。
竟革简单,直接要了个小平头。
他和秧宝都是圆脸,小平头一推,配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
秧宝只让人给她把刘海修了修。
颜明知、颜东铮修了修面,让人把头发略剪了下。
从理发店出来,几人又去了趟百货商店,买鞭炮,早先买的都被竟革祸祸完了。
付了帐,几人刚要走。
一个小皮球滚到了竟革脚边。
竟革想也不想,飞起就是一脚,踢得小皮球飞旋着跃过众人砸到了个女人头上。
苏云珊捂着头,刚要骂“哪个龟孙踢的”,一回头就见她爸抱着个女娃站在卖鞭炮的柜台前跟旁边的男青年说着什么。
那青年……看侧脸,不是她弟颜东铮是谁?!
倏然一惊,苏云珊忙挽起苏秀兰的胳膊,将人带着朝楼下走道:“妈,我看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国际饭店吧。”
一旁的苏正浩刚要说什么,就见妹妹的手往鞭炮柜台指了下。
苏正浩扭头看去,正对上竟革一双乌溜的眼,那容貌跟前几天叔祖从港城寄来的一张照片像了个九成。
竟革满眼都是不解,他明明不小心把球踢到一个女人头上了,她怎么不叫骂、不让他赔礼道歉,反而扶着个漂亮的老太太匆匆往楼下去了?
“嗨,”竟革冲看来的苏正浩招了招手,他方才看那女人跟他比划手势了,不用猜,两人肯定认识,“对不起啊,我没想到它会那么轻,一脚就踢飞了。你跟那阿姨说,我知道错了,下次保证不乱踢东西了。”
苏正浩几乎落荒而逃。
叔祖写信说,东铮也是苏家的孩子,家里财产该有他的一份。还说,想要在小辈里挑一个合眼缘的孩子过继到他儿子名下。
叔祖一生就得堂伯一子,堂伯英年早逝,膝下无子无女,过继去的孩子,继承的将是叔祖在外打拼了一辈子的财产,几个亿。
外公留给母亲的财产,除去房子,能动的现金也不过十来万,几个亿啊!谁不心动?
妹妹为此,过年都没回京市,留在这里,天天嘴甜地哄着母亲。
不过,他和妻子都没放在眼里,妹妹虽也姓苏,可她早已出嫁,且只生了一个女儿。
自家两个儿子,不管过继哪一个,都是稳赢。
没想到……东铮家的小子,竟跟堂伯小时候长得这么像!苏正浩一颗心砰砰直跳,前几天颜东铮带着妻儿来家,妹妹已让门房拦了一次,明天是大年初一,他不会还带着妻儿上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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