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殊丽回到尚衣监,就见晚娘坐在耳房内,像是等了她许久。
殊丽没精打采地躺在老爷椅上, 随口问道:“不生气了?”
晚娘掩好门窗,流露出憔悴, “跟你说件事。”
殊丽“哦”一声, 早已猜到她是为何而来。
晚娘坐在边上,小声道:“我和老谢的事,怕是被人发现了,他说要去御前替我二人求情, 再选个吉日迎我入门。”
“你是来跟我告别的?”殊丽漠笑, 头一次用冷漠待她, “你若觉得谢相毅值得托付, 就去孤注一掷好了。”
晚娘没想到好姐妹是这个态度,“你还在跟我置气?不是, 都什么时候了, 我跟你讲真的呢。”
“讲真的吗?那好,我跟你说句实话, 你别不爱听。谢相毅贪色卑劣、油嘴滑舌, 别说娶你,不将错全部推给你就不错了。”殊丽翻身背对她, 冷笑一声, “到时候, 他只会说是被你引诱,一时犯了糊涂, 错全赖你。你当他是全部, 他却把你当作瓶里的一束野花, 连收藏的价值都没有。”
在晚娘的印象里,殊丽从来温柔和善,哪里讲得出这样的话语,可谓字字刺耳,句句残酷,痛得她无法呼吸,“你没经历过,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你走吧。”
晚娘惊讶地看着她,伸手去探她额头,“你是不是病了?”
殊丽挥开她的手,“若你还信我,从此以后就与谢相毅划清界限,若不信我,请便。”
贪色之徒,哪里来的真心!
晚娘一时无言,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对谢相毅的看法出了偏差,“行了,你歇着吧,我不打扰你了,若有命活着,我再来看你。”
“来向我告别的?”殊丽坐起身,盘腿坐在老爷椅上,“可你知道么,木桃因为你,失去了提前出宫的机会。”
“......!”
两人不欢而散,更确切地说,是晚娘颓然离场。
夜深人静,殊丽写了一封信,交给宫里门道极多的宦官,让他将信送到元佑手中。
有些事,与其不厌其烦地规劝,不如让当事人亲耳听到,只有切肤之痛,才会彻底醒来吧。
而这件事,殊丽不敢去劳烦天子,只能与负责此事的元佑周旋,虽然不待见元佑,但能使上力的,只剩元佑。
隔日晌午,青色官袍的男子如约来到了冷宫前,他抱臂站在树荫下,看着殊丽慢慢走来。
烈日灼灼,树荫下倒是阴凉,可殊丽宁愿站在灼阳下,也没有靠过去避暑的意思。
“陛下将谢相毅的事全权交给你,想必不久之后你就会处置他,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跟人谈条件就这态度?”元佑用刀刻着一块木雕,没抬眼看她,“再说,这等小事,还需要我出面?”
这事不就归他管么,怎么还想着撂挑子了?天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殊丽沉住气,不想被他牵制情绪,“开条件吧。”
元佑看过来,像是决定为她破了一次例,“万寿节后,我要去榆林镇探望义父,你随我一道。”
去见二舅舅......
殊丽干脆点头,“好,你来说服陛下。”
以天子的脾气,不削掉他的脑袋才怪,正好借刀杀人了。
殊丽忿忿地想。
元佑笑,“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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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元佑带兵包围了谢府,拿下了谢相毅。
当时,谢相毅正在府中买醉,手里拿着银鞭,一下下鞭打着自己的小妾。
当元佑出现时,小妾们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个天降的青衫男子,被男子冷眸一扫,纷纷跪地求救。
元佑嫌麻烦,直接让人将谢相毅捆去了谢府书房。
他从书案下面勾出一把椅子,叠腿坐在上面,拨弄起笔架上的长峰狼毫,“谢相毅,本官奉旨审问你些事情,你若支吾其词,休怪本官用刑。”
那点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谢相毅知道元佑因何而来,赶忙跪地:“但凭元大人问话。”
他额头抵地,满脸不忿,可被人抓住把柄,再难受也得忍着。
元佑拿起一支长峰狼毫,吹了吹最外圈的兔毛,落笔题字,“御史台参奏官员的六宗罪,你一样没犯,却眠花宿柳,断送自己的前程,可觉得冤?”
三品带刀侍卫副统领,多少人眼红的官职,也是最靠近圣驾的职位,随时有立功受封的可能,怎就因为贪色误了前程。
谢相毅爬到桌前,抱住元佑大腿,“罪臣认罪,还请元大人跟陛下求个情,罪臣感激不尽,来日必当重谢!”
他拉低元佑的衣领,迫使元佑附身下来,耳语道:“只要元大人肯帮我美言几句,保我渡过此遭,我愿意把手里的积蓄、地契、美人通通给你。”
元佑斜眸,“真的?”
“真的!”
“然后让本官像你一样色令智昏,丢了前程?”
“我是一时糊涂,但错不全在我,”谢相毅攥着元佑的衣袖,像蛮牛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司寝的晚娘,是她先勾引我的!她受皇室冷落,满身的骚气没地方发泄,就找上了我,我那日赴宴喝醉了,一时没把持住,被她引诱,之后想要撇清关系,可她不依不饶,还说要去御前告我的状,我迫不得已才......才一再犯错啊!”
元佑掰开他的手,淡笑道:“什么,本官没听清,你再大声说几遍。”
不是一遍,而是几遍,每个字都能刺穿屋顶女子的心脏。
那些话一遍遍地提醒她,她有多愚蠢,才会相信一个色胚的花言巧语,搭送了自己和木桃出宫的机会。
她坐在屋脊上,双手抓着衣裙,哑声低泣。掀开瓦砖的地方还能传来谢相毅的声音,刺得她痛不欲生。她捂住嘴蜷缩一团,默默流泪。
半晌,一道清浅的脚步声传来,她悻悻失魂道:“多谢大人成全。”
元佑提着灯笼登上屋顶,站在灯火和黑暗的交融处,任风吹乱裾摆,如同雪松,傲然于世,“谢我不如去谢殊丽,谢殊丽不如去谢那些年里你做过的善举。为宫婢十二年,能存活下来也该是个通透的人,却败给情爱,值吗?”
“若是真爱,哪怕失去性命也值得,可我如今就是个笑话,大人就别取笑我了。”晚娘擦去眼角的泪,强颜欢笑,“祝大人能觅得良人。”
元佑不觉得自己需要良人,没人可以背叛他,背叛他的结果只有一个。
“陛下念你单纯,被谢相毅所骗,不予追究你的责任,但你要长点记性,莫要轻信轻浮之言,记住,沉溺情爱只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他放下自己题的字,转身步下木梯。
晚娘拿起宣纸,反复读了几遍,语调愈发的慢......
“思过。”
万寿宫宴的前一晚,殊丽接到圣旨,要她半月后随礼部前往榆林镇,慰问榆林将士,顺便送去一批夏衣。
尚衣监因此忙碌起来。
殊丽万万没想到天子会同意她前往榆林,原本能出宫走走是好事,可她不想跟元佑同行。
她抱着圣旨倒在老爷椅上,前后摇了摇,自嘲地想,平生第一次接到圣旨,却要跟讨厌的人一起办事。
木桃坐在一旁,为她捶腿,“姑姑,我也想去。”
殊丽失笑,“你姑姑要是有那个本事,能委屈在这里?”
木桃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等姑姑有那个本事了,再带我出去。”
小桃儿怎么这么乖啊,殊丽怜惜地揉揉她的脸蛋,“好,姑姑答应你。”
两人对视而笑,全然不知慈宁宫那边发生的事。
被禁足两个月的庞诺儿终于可以出府了,出府第一件事就是到太后面前告状,说那日偶遇一个叫禾韵的宫女,被对方拂了面子。
可太后非但没帮她挽回面子,还耳提面命地告诫她不要再惹事,“禾韵背后是太皇太后和周太妃,你动她们精心培育的人,不等于断了她们的希望,她们能饶过你?”
庞诺儿气得小脸煞白,一个殊丽还不算,如今又来了一个禾韵,两人都是宫婢,怎能出宫,又怎能冲撞世家闺秀!
“我气不过!”
“气不过也得忍着,哀家跟你说过什么,正宫娘娘要有正宫娘娘的气量和手腕,不能只看重眼前的得失!此事作罢,休要再提。”
太后也被这个愚蠢的侄女气得头大,她戴上抹额,闭眼靠在软枕上,接过新任总管太监递来的凉茶。
庞诺儿瞥了一眼身后的新面孔,知道他是接替孙总管接掌慈宁宫事务的宦官,等走出太后寝宫时,她扭头对送她的总管太监道:“带我去一趟景仁宫,找那个叫禾韵的贱人。”
总管太监为难,“姑娘莫要冲动。”
太后都耳提面命了,她还一意孤行,可惜了太后对她寄予的厚望,“姑娘还是好好准备明晚的宫宴吧。”
庞诺儿知道不能太过火,可她气不过被两个宫婢接连拂了面子!太后不帮她,她找自己的娘亲和兄长呗。娘亲是一品诰命夫人,几位兄长是替朝廷出生入死的武将,还治不了一个小宫婢么!
回到府上,她跑去邓大娘子面前诉苦,被邓大娘子呵斥了一顿,扁着嘴跑去找自己大哥。
庞家大郎君是陈述白最得力的武将之一,不愿插手女儿家的私怨。
接连碰壁,庞诺儿怒不可遏,找上了最宠自己的六哥。
庞六郎生性风流,一听要替妹妹教训宫婢,笑道:“行啊,不过提前说好,教训一下就好,别太过。”
庞诺儿点点头,“哥哥要如何教训她?可别让姑母知晓。”
庞六郎推推她的脑袋,“你多想想明日的宫宴吧,可别被其他贵女盖过风头,要知道,陛下的生辰宴是大宴,各府家主都会想方设法给自家女儿寻得在御前露脸的机会。”
露脸有什么用,也得比得过天子身边那只狐狸精啊,庞诺儿有点烦闷,自己再怎么打扮也比不过天生丽质的殊丽,真不公平。
翌日清阳皓曜,鹰飞长空,陈述白处理好奏折,亲自前往三大营巡视,又与几位委任榆林镇之行的将领叮嘱了些事宜。
之后,他换掉了身上的铠甲和马靴,换上了龙袍。
宫宴上势必要有宫人服侍在侧,冯连宽不确定地问:“陛下可要殊丽近身服侍?”
除了殊丽,他想不到天子能准许谁靠近。
想到殊丽那张招摇的脸蛋会引来数百道贪婪的目光,陈述白拢眉道:“不用她,由你挑两个宦官吧。”
“诺。”
宫宴伊始,先由陈述白举杯开场,随后文武百官一一起身敬酒。
陈述白偶尔抬手示意,并未因为哪个臣子多饮一杯。
灯火暗,乐声起,两排舞姬随着乐曲跳起水袖舞,引得满堂喝彩。
不同于先帝喜欢媚舞,陈述白更偏爱英气逼人的舞蹈,能让人从中感受到力量的迸发。
长指衔着酒杯,他无心赏舞,眸光掠过一众朝臣,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并没有去瞧世家贵女们,连几个重臣带着自家女儿、孙女过来敬茶,他都只是厌厌一笑,毫不走心。
在他观察朝臣的功夫,太皇太后和太后也不约而同看向他,发现他无心赏美,齐齐叹了口气,不近女色的天子对江山而言是福是祸?
酒过半巡,有臣子相继起身如厕,每个人身边都会由小太监引路,轮到庞六郎时,他朝庞诺儿眨眨眼,随小太监走入黑夜。
庞诺儿见状起身,拽着两个闺友走到殿门口,声称要去御花园赏花。
宫宴前早有命令,准许女客在宫中散步,冯姬走过来,对三人笑道:“三位姑娘这边请。”
庞诺儿站在中间,挽着两人手臂,跟随冯姬去往御花园,快到御花园时,她捂住肚子诶呦一声,“肚子好疼啊,你们先进去,我去去就来。”
冯姬:“夜里黑,小奴送姑娘过去吧。”
“不用不用,我熟悉这里,不会迷路,小公公带着她们就好。”
她转身就跑,步履矫健,哪里像是肚腹疼痛之人。冯姬起了疑心,面上不显,带着两个贵女走进御花园。
尚衣监的庭院中,殊丽正坐在月下刺绣,忽见两抹身影从月门外略过,她微微敛眸,其中一个她认识,是解除禁足的庞诺儿。
原本,她还担心庞诺儿会来找自己麻烦,可等了几日也没有动静,便没再放在心上,毕竟三日后她就要随着礼部赶赴榆林镇,不会与庞诺儿有交集。
她继续绣花,又见冯姬小跑过去。
“冯小公公!”叫住冯姬,她走上前笑问道,“你这么火急火燎是去哪里?”
冯姬没把殊丽当外人,掩口道:“那庞家兄妹好生奇怪,小奴想过去瞧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殊丽深谙这个道理,可她与庞诺儿有私仇,也想去瞧瞧这位名门闺秀大半夜去做什么勾当,“带我一个。”
冯姬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两人沿着甬道追过去,发现兄妹二人停在了景仁宫外。
殊丽拉着冯姬躲在一块假山石后,眼看着庞六郎掏出银子贿赂看门的侍卫,随后侍卫走进宫里,不知去做什么了。
景仁宫的耳房内,禾韵梳洗过后准备上塌休息,却被敲门声吓了一跳,“谁呀?”
“姑娘,外面有人找你。”
“谁找我?”
“脸生,姑娘自己去瞧瞧吧。”
宫宴夜,没人敢惹事,再说,还有看守的侍卫在旁,禾韵没做怀疑,穿好衣裙走了出去,可当她来到月门外没有见到来人时,不禁疑惑扭头,“没人啊......”
侍卫挠挠头,“刚还在呢,许是等久了先离开了。”
禾韵睨了侍卫一眼,暗想,或许是他编造的借口,无非是想见她一面,“下次不许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
她仰着高傲的头,明确拒绝了侍卫,刚要离开时,拐角处传来一道女声:“敢问?”
禾韵瞧过去,见一穿着精美绣服的小娘子站在那里,歪头朝她笑。
小娘子的头上戴着金步摇,耳朵上坠着一对祖母绿耳珰,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禾韵不认识庞诺儿,更不知那日无意冲撞的头戴幕篱的女子就是她,见对方叫自己,她走过去,福福身子,“贵人可是迷路了?”
宫宴可准许女眷闲游,想是哪家的千金迷了路。
庞诺儿很满意禾韵的反应,“是呀,我找不到回保和殿的路了,劳烦姑娘为我引路。”
“我让侍卫带贵人过去。”
“别呀,男女授受不亲。”庞诺儿拿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塞给禾韵,“麻烦了。”
这种小恩小惠,禾韵早已见怪不怪,但也不想得罪人,于是引着她朝小路走去,沿途还不忘打听她是哪个府上的千金。
庞诺儿一边胡编一边观察四周,见四下无人,故技重施,“我肚子好疼,得去趟茅厕,姑娘在此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就跑开了,不给禾韵反应的机会。
“诶......”禾韵有点懵,却也没有离开,她可不喜欢茅厕的味道。
这时,另一个方向传来脚步声,她扭头去看,见一锦衣公子醉醺醺地走过来,一束束火光被他遮蔽,让她的视野变得黯淡。
“敢问......姑娘......”庞六郎晃着醉步,喷出酒气,“茅厕怎么去?”
今儿怎么都是去茅厕的?禾韵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
“在下有点醉,劳烦姑娘带路。”
这个要求可就过分了,禾韵不想跟宫外的男子扯上关系,心想还是别管那个小娘子了,反正以后也遇不到,“就在不远处,公子自己去吧。”
见她要走,庞六郎忽然伸臂一把揽住她肩头,整个人倚在了她身上,“你是哪个宫的婢子,长得可真水灵。”
一看对方就是在耍酒疯,禾韵皱眉推他,“公子放尊重些!我是周太妃的人,你惹不起的!”
庞六郎哈哈大笑,眼眸骤然一冷,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将人往池塘边带,“忘了介绍,在下是太后的亲侄子,你说惹得起惹不起?”
太后亲侄子!
禾韵再傻都意识到事态的不对味儿,可等她想要喊人时,庞六郎一把将她推进了池塘。
噗通一声,池面溅起水花,禾韵倒在其中,身上湿了大半,“你!”
庞六郎蹲在池边,浪荡笑道:“叫啊,把人都叫来,你的清白就毁了,周太妃会容忍一个毁了清白的宫婢接近圣驾?”
禾韵瞪大眼,权衡起利弊,“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这般对我?”
庞六郎转眸,“问你呢,为何这般对她。”
庞诺儿从阴影里走出来,主动提及了那日的街头冲突,“现在,你说我们有没有仇?”
禾韵登时明白过来,可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她得想办法脱身。
庞诺儿拽下树上的柳条,朝水面甩去,“贱蹄子,敢顶撞我,还敢勾引陛下,好大的胆儿啊!今儿不给你点教训,本姑娘跟你姓!”
禾韵在皇帐中大跳艳舞一事,庞诺儿已经从太后那里听说了,新仇旧恨加起来,她发狠地抽打水面,溅起的池水溅在禾韵身上脸上,看起来好不狼狈。
“听着,你若敢去周太妃那里告状,我有的是办法整你,不信你大可一试!还有,莫再觊觎陛下,你们云泥之别,想都不能想!”
说完,她扔掉柳条,转身就走。
庞六郎笑笑,“完事儿了?”
庞诺儿不解,“还要怎样?”
“不如便宜了哥哥。”
话落,不止禾韵吓到,连庞诺儿都吓了一跳,哪里想到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六哥如此放荡,“六哥,这是宫里!”
跟后宫的女子发生关系,会被砍头的!
庞六郎笑着耸肩,“逗你呢,一个贱婢,不值得冒险。”
不远处,殊丽将一切尽收眼底,按住欲要上前替禾韵解围的冯姬,“你现在过去,只会激怒他们。以咱们的身份,如何与他们对抗?”
冯姬恶狠狠地呸道:“他们兄妹太不要脸了!这样的女子要是入宫,不得把后宫搅得乌烟瘴气!”
殊丽眸光温淡,轻缈道了声:“恶对恶罢了。”
目睹了这一场景,殊丽生出了警惕,禾韵今日的下场,很可能就是她明日的下场,以庞诺儿睚眦必报的性子,早晚找到她头上。
到那时,也许比这次更甚,毕竟,禾韵没有得到天子眷顾,而自己跟天子快要形影不离了。不管是庞诺儿还是太后,对自己都有威胁,这对庞家姑侄,还真是令人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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