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副本正式开始, 只剩下六分钟。
校门内,在池翊音下了车之后,原本在车上的B级玩家也神使鬼差的跟着下来了。
虽然并没有跟着池翊音的脚步上前, 却也隔着大门一边关注着池翊音,一边忍不住一遍遍低头看表, 好像只要时间快要到了, 就要飞奔过去把池翊音拉回来。
但池翊音并未在意这些。
他走向女人的脚步坚定而平和, 落下的足音清晰规律, 像是他的心跳。
没有否定女人状况的怜悯,也没有因它此时的狼狈而轻蔑。
人来人往, 却没有一人肯为她驻足。
那他就做第一个询问的吧。
雨已经开始下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噼里啪啦像是在下冰雹,砸在人身上疼得厉害。
池翊音没有带伞, 却陪这个无人在乎的疯女人一起淋雨。
他半蹲下微笑时的眼眸包容而温和, 好像不论女人说什么, 他都会耐心聆听, 不会有半分不耐烦。
听到声音, 原本视线僵直着发呆的女人也缓缓抬起头,直愣愣的看向眼前的池翊音。
而这时, 池翊音才清晰的看到女人的模样。
离远看的时候已经觉得神色憔悴, 在近处时才发现, 这何止是憔悴, 更是失去了所有生机和希望的死气沉沉, 像是对生命和人间再无留恋, 眼睛里一点光也没有, 黑沉沉像是无机质的玻璃珠。
女人已经不知多长时间没有好好打理自己了, 她的脸上带着污脏和划出来的伤口, 头发也乱糟糟的还散发着气味,雨水落下来,使得原本就难闻的气味更加扩散,甚至连她身上都飘来难闻酸臭的气味,很久没有洗过澡的模样。
池翊音离她很近,气味之大足够令他闻到了。
但他却依旧微笑,俊容上没有半分不耐烦或厌恶,只是静静的看着女人,等待着她开口。
女人看到池翊音这副模样,不由得愣了下。
她原本没有焦点的眼睛慢慢聚拢,视线落在了池翊音身上,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可信。
夏末的瓢泼大雨来得又急又快,刚刚还只是乌云密布,转眼间就已经大到起了雾。
池翊音道了句“打扰”,就毫不见外的向女人旁边走去,也借着廊檐下的一点地方躲雨。
他的动作自然又亲切,好像是与女人相识很久的老朋友,即便对女人来说他还是个陌生人,却依旧让对方在他自然而然的举止下慢慢熟悉了起来,不动声色的拉近了与女人之间的距离。
“这雨下得又急又大,不到半夜恐怕很难停下来,女士你还是尽早回家的好。”
池翊音刻意放柔和了声音,微笑着道:“山路不好走,需要我送你吗?女士你家在附近吗,还是我找辆车送你?”
听到要送她离开,女人这才像是被触发了关键词一样,迟缓的摇了摇头,并不赞同这个建议。
“我……不走。”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和谁说过话了,嗓音嘶哑粗糙,甚至一说话就扯裂开了嘴唇,鲜血顺着干燥的死皮流淌下来,又被她下意识的舔掉。
在池翊音的关怀面前,她显得局促而警惕,像是受过伤的野兽惧怕再一次的伤害。
可即便如此,她脸上的神情依旧坚定,即便有什么东西令她惧怕,但却有更多令她愤怒的东西在支撑着她,不允许她退缩。
池翊音没有漏过这个细节。
他愣了下,抬手伸出去试探雨水。
雨滴砸得他手掌心生疼,几秒钟的时间,就又冷又痛到几乎麻木。
这并不是合适离开的天气。
却也不应该是贸然进入深山的时候。
师生们冒雨进山,是为了赶在雨下得更大之前到学校报到,然后就在这里开始长达四个月的学期生活。
那女人呢?
她既然会躲在这里不进去,就说明她并非学校的人,却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进山……
“不走的话,现在还好说,那等晚上,你要怎么办呢?”
池翊音有些无奈,问道:“虽然是夏天,但这个气温,如果你淋湿了再在这里过夜,也是要发烧出问题的,深山的夜晚不比城市,极大的温差足够夺走你的生命。”
“你既不像是跟着车进来的,无法自行离开,这附近也没有旅馆,你要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
池翊音温声劝道:“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总是要先活下去再说。”
“不然,如果你死了,那你想要完成的事情,就再也不会有人在乎,没有人帮助你完成……女士,听一句劝,就算你不想离开,也为自己和自己想做的事情考虑清楚。”
池翊音话语里真切的诚恳慢慢打动了女人,她缩在池翊音旁边,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池翊音身上传递过来,成为了大雨滂沱中唯一的热源。
可靠,令人心安,好像是能够信任的人,与鹿川大学一向的嘴脸并不相同。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是,谁?”
池翊音微笑:“我是池翊音,鹿川大学本学期新来的数学副教授,负责青汌学院的数学课程。女士,如果你是为了找人,或许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传达?”
“你是,青汌学院?”
女人闻言却有些诧异,瞬间就从刚刚那副麻木失去生机的模样里转变,比刚刚更加鲜活。
也……
更加愤怒。
“你说你是青汌学院的老师!”
女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质疑的语气有些变调,歇斯底里的声音让她听起来心碎而崩溃。
池翊音也跟着站起身,抬手想要让女人平静下来慢慢说,却被女人“啪!”的一下打在手背上,白皙的肌肤顿时就红了一大片。
“滚,离我远点!你们这些满口谎言的杀人犯!你们不配为人师表,什么青汌学院,鹿川大学,哈!”
女人冷笑,生气到浑身颤抖,就连声音中都带着不可抑止的怒气,像是一座猛地喷发的活火山。
“杀人犯!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女人近乎嘶吼般扑向池翊音,力气大得像头牛一样,池翊音下意识的抬手格挡,却被女人一把推开,顿时手臂火辣辣的疼。
他被推搡出了房檐外,冰冷的雨滴砸在他的后背上,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服,浸透他的西装,顺着他的肩胛骨汇聚成水流而下。
一半是火烧一样的疼,一半却像是置身冰水,这种割裂的痛感让池翊音很是不适,却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任由女人撕打着自己。
留在大门后的B级玩家见状,也本能的拔腿就朝这边跑来,顺手拔起来旁边遗落的清扫工具当做武器,想要把那个看起来发了疯的女人从池翊音身边打开。
池翊音的余光瞥到了朝这里飞奔的玩家,他立刻抬手向对方打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对方不要过来,自己可以。
B级玩家将信将疑,池翊音却已经低下头,试图让女人冷静下来。
“女士,女士,请听我说!我今天才到鹿川大学,对这里不仅不熟悉,甚至还没有向学校报到,严格来说我还不是鹿川大学的老师。至于你说的杀人犯,我更是毫不知情。”
“但我相信,能令您这样一看就知情达理的女士也如此愤怒的,一定是非常过分的事情,你所说的杀人犯一定有错,你想要讨回公道,还是要一个真相?不管怎样,我都可以帮你。”
池翊音一边说着,一边却眼不错珠的紧紧盯着女人的动作,从对方在崩溃和疯狂之下毫无章法的击打之中,准确的分辨出她因为力竭而停手的一瞬间,然后看准时机迅速出手,躲避过她的回击,修长的手掌牢牢握住她的手腕。
愤怒使得女人的力气很大,即便成年壮汉恐怕一时也抵挡不住,更何况池翊音这样从来就不是靠单纯的武力取胜的。
对于这一方面,他并不擅长。
但被拽住这一举动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也令她能够将池翊音看在眼里。
池翊音找准时机,立刻扬声怒喝道:“你这样把怒气宣泄在无辜者身上,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你想找杀人犯?好啊!你自己就是!”
瞬间响起的怒喝裹挟着十足的威慑力,更在池翊音刻意的调整之下,使得嗓音具有极强的情绪感染力,足够让女人将他的话听进去。
果然。
当池翊音说女人就是杀人犯的时候,她终于停下来了一瞬间,脸上除了愤怒之外,还流露出浓重的悲伤与自责。
池翊音却反而愣住了。
他见过这表情。
在一个心碎而死的母亲身上。
还在现实的时候,池翊音去探访过一间有传言闹鬼的学校,据说自从那里有学生跳了楼之后,每逢学生自杀的那个日期,学校里总会有人看到那学生迷茫游荡在走廊的身影。
甚至还有人拍了下来。
从照片中模糊半透明的人形上,还真的能够隐约辨认出,那身影就是当年死亡的学生。
惊奇诡异的传闻不仅吸引来了池翊音和很多探险者,还有一位特殊的存在。
自杀学生的母亲。
那学生正是在多年如一日的责骂之后不堪重负,所以才在母亲又一次的责打之后,选择了从教学楼一跃而下,了却所有烦恼。
出事之后,母亲在学校哭到近乎崩溃,大骂着指责老师和学生的同学们,认为是他们逼死了自己的孩子。
忍无可忍的同学怒吼:明明害死她的是你!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因为你,她没有一天开心的时候!她是个人,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不是学习机器!你放过她吧,最起码她现在自由了!
当时池翊音就站在旁边,冷眼旁观,记录这场闹剧。
但被指责的母亲,却重重愣住了。
池翊音亲眼看到,那母亲就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体内的生机一般,迅速变得衰败颓唐下去。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原本乌黑的头发一点点被染成白色,而她眼中的光,散了。
当天夜里,母亲偷偷返回了学校,在曾经自己孩子自杀的地方,也跟着一跃而下,在地面上摔成一摊看不出原形的肉泥。
那个时候母亲的神情,就和现在疯女人的表情,一模一样。
池翊音不由得在想,是什么会摧毁眼前女人的希望,让她也同样失去了对生的期盼?
“女士,我对你所说的事情,确实不知情。”
池翊音故作叹了口气的模样,诚恳的问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我能帮上你?”
女人嘴唇颤抖,未等说话,眼泪就先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
她眼珠赤红颧骨凹陷的模样可怖又狰狞,可她的语气却温柔了下来,哽咽道:“我的孩子……青汌学院,杀死了我的孩子。”
池翊音闻言一顿,看向女人的眼神变得疑惑了起来。
孩子……?
是说她的孩子是青汌学院的学生,然后自杀或他杀,死在了学院里吗?
第一句话出口之后,后面的话也变得通顺了起来。
为了池翊音的真诚,和他所说的那句能够帮助自己,女人血淋淋的扒开自己不曾愈合的伤疤,主动显露给池翊音看。
如池翊音所猜测的,女人的女儿确实在青汌学院就读,如果没出意外,今年应该是大二。
也就是池翊音今年应该教的年级。
但是,那女孩出了意外,永远留在了鹿川大学。
女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放假的时间到了,她一直期待着女儿能够给自己打个电话,告诉自己什么时候回家,她好去迎接。
可这通期盼中的电话,却始终没有响起,让女人变得忐忑起来。
不管她打给女儿多少次,所能听到的,都只有听筒里传来的冰冷机械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焦灼和糟糕想象中,女人只能安慰自己,是因为鹿川大学地处偏僻信号不好,所以才无法打通电话,女儿很快就会联系自己,什么事都不会有。
但是,就在这样的期盼中,女人迎来的不是放假回家的女儿。
而是来自鹿川大学的一纸告知函。
上面说,女儿在一次实验中违规操作,导致了爆炸,尸骨无存,并造成了其他人的死亡和严重的经济损失,相关情况学校正在调查中。
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加上女儿已经死亡,所以学校不会对女人提起诉讼赔偿。
除了这一张纸,以及一位送信的老师,什么都没有。
冰冷没有温度。
女人傻了眼。
她站在自己家门口,听着外面传来的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却只觉得手中这薄薄一页纸,足有千斤重,几乎让她拿不住手。
女人不相信告知函上面的说法,坚持认为女儿是在学校出了意外死亡,或是被人谋杀,而学校想要掩盖真相保存名誉,所以才连尸体都不给她看,更不让她打探相关的消息。
她四处奔走,想要搞清楚女儿死亡的真相,却处处碰壁。
任是谁听到鹿川大学几个字,都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即便最善良的人听到了,也只能无奈的劝女人,就此打住吧,不要再深究以招惹灾祸了。
女人怎么会肯!
那是与她相依为命的孩子,家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个,相互扶持着走到现在。不管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让女儿的死亡得以看到真相。
但她每向前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阻力,好像无形的手在阻止她调查这一切,不让她靠近有关于女儿的死亡真相。
于是女人一怒之下,干脆亲自跑来了鹿川大学,想要问个究竟。
能够进入鹿川大学的路,只有盘山公路那一条,肯经过这样艰险的路况进山的,只有大学官方的车队,寻常车辆不敢走,更不愿意惹怒鹿川大学,都拒绝了女人的请求。
她只好背上干粮和帐篷,徒步进山,想要进入鹿川大学。
女人进山的时候,尚是梅雨季节,山路泥泞难走,好几次她都差一点掉下山崖,或者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被滑落的沙石砸中。
可即便艰难至此,她也没有放弃寻找女儿,咬着牙最终抵达了鹿川大学。
没有师生的校园空空荡荡,只有一些留在学校里的教授和管理层。
见到女人,校长很是惊诧,却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可怕,而是将女人迎了进来,郑重的与她交谈,并且在她强烈的要求之下,拿出了有关于女儿死亡的报告和文件。
然后女人就看到了与告知函上截然不同的结论。
她的女儿,并不是单纯的死于爆炸。
而是在杀了她同寝室的其他五个女生之后,又点燃了寝室,使得爆炸中所有人尸骨无存。
校长告诉她,考虑到她家庭的情况,所以在调查结束之前,并没有将这个结果对外声张,这也是为她考虑,担心她会承受不住这样的沉重打击,更会遭到其他五个女生的家长的报复,所以才会由学校出面,暂时把这件事压下来。
校长说,爆炸毁掉了所有能够成为证据的东西,这使得取证极为艰难,对六人死亡的判断也变得更加谨慎小心,不能错误而急躁的下定结论。
不过校长许诺她,只要出了结果,立刻就会通知她,并且登报,让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
女人却并不相信校长所说。
“那孩子去年才十八岁,一个才成年的孩子,平时在家里连鱼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
女人说到哽咽,神情激动的抓着池翊音的手臂,坚定的对池翊音道:“一定是那些人,那些人杀了我女儿!他们想要掩盖真相,才用这样的结果骗我,想要让我放弃!”
“但我怎么可能放弃……”
女人抓着池翊音袖子的手,一点点无力的滑落,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她垂下头,凌乱的碎发被雨水打湿粘在她的脸上,狼狈而失魂落魄。
“她只有我了,只有我能够还给她一个公道的真相,我怎么敢放弃。”
女人哭到沙哑,水流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而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我已经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了,连女儿的死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的在家里等着……她被杀害的时候,心里要有多害怕,有没有喊妈妈,会不会怨恨我没有及时去救她……”
女人无力的滑坐在地,大雨中哭得撕心裂肺。
池翊音就站在她旁边,垂眸看向她。
雨水打湿了他的眼睫,顺着纤长的眼睫缓缓滴落下来,恍然像是在哭泣。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颊,看着自己的手掌愣神了两秒钟。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眼神从恍惚恢复到了清明,看到了手表上指示的时间。
现在距离五点,只剩下一分钟。
而在池翊音身后,那个B级玩家也隔着雨幕疯狂大吼,急切的想要提醒池翊音很快就要到时间,让他赶紧进来。
“你他妈!别他妈随便发善心了!你自己都快死了,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命再说吧!”
B级玩家生怕大雨隔绝了自己的声音,池翊音听不到,于是拼命挥舞着手臂,想要引起池翊音的注意:“你先进来!就算你想要和她说话,就不能隔着大门说吗!别他妈站在外面了!”
池翊音看到了B级玩家的焦急,他也并非随便发善心的好人,于是立刻转身快步走向大门。
B级玩家眼中一喜,赶快过去拉开旁边的小门,急切的迎接池翊音进来。
在池翊音脚步踏进学校的时候,B级玩家才终于松了口气,显得有几分紧张之后的手软脚软。
“你他吗真的疯了!怎么会有你这样烂好心的人,到处救人,在盘山公路救了那些师生还不满足你的圣母心吗?现在还要救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那玩家抱怨又愤怒道:“你到底懂不懂,这些都是NPC!不是人,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他们就算现在死了,下一次副本运行,他们照旧会出现,就和你原来打游戏时看到的那些NPC没区别,没生命,你不需要救他们!”
“你是人,活的,肉的,会死会痛,能不能考虑下你自己!”
那玩家看起来真的被池翊音的极限操作吓得不轻,连吼带骂,心有余悸:“你救那些人之前,敢不敢先确认下自己的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游戏场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怪咖?”
“你也不想想,你救了我一命,要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后半辈子还做不做人了?”
玩家的害怕渐渐平息,声调也逐渐平缓了下来,抱怨道:“真是给人添麻烦。”
池翊音微笑着道谢,但却并没有焦急。
到现在,分针秒针转动,最后三秒钟,才在池翊音的注视下慢慢重合。
五点整。
“铛——”
“铛——”
……
低沉的钟声从身后的校园传来,昭示着已经是五点,副本正式开启,死线结束,所有没有在此之前进入校园的,都宣布副本触发失败。
但池翊音对此并未担心,他一直数着时间,心中一秒一秒的过去,不会有半分差池。
唯一令他感到诡异的……
是在校门外的女人。
原本在瓢泼大雨之中,女人无力的坐在地上,哭到近乎昏厥,可就在池翊音低头与玩家说话再抬头之后,她却消失不见了。
池翊音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迅速向四周望去查看,试图寻找她的身影。
但校门外空空荡荡,并没有她的身影。
这是……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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