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渺万分后悔。
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先从猫眼里看一眼再开门呢
现在好了, 不但再次以睡衣造型出现在他面前,还像个花痴一样直接叫人家“沈教授”。
人家昨天连名字都没告诉她,用膝盖都能想明白其中的联系。
她真是
白渺尴尬得脚趾扣地, 愣愣站在原地, 一时间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不用这么客气。”沈危雪温和地笑了笑,率先打破沉寂,“我叫沈危雪, 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救命, 他居然主动替她解围他真的好温柔、好体贴
白渺感动得几乎快哭了。
“那怎么行”白渺连忙顺杆下, “直接叫您的名字也太不礼貌了外面不方便, 您快进来坐吧”
连“您”都用上了。
沈危雪不由失笑, 本想将外卖交给她就回去, 但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突然又不忍拒绝了。
“好吧。”他微微点头,跟着白渺进了屋。
白渺快步走进客厅,趁沈危雪没注意, 将茶几上散乱的零食袋一股脑扔进垃圾桶,动作迅疾利落到几乎现出残影如果唐真真在这里, 一定会发出惊叹的声音。
“沈教授,请坐。”说完这句,白渺又转身去厨房倒了杯热茶, 里面还加了自己珍藏的昂贵茶叶。
她将茶杯放到沈危雪的面前,态度小心而恭谨。
“沈教授, 请喝茶。”
沈危雪“你太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 您毕竟是长辈, 这都是应该的”白渺紧张得口不择言。
沈危雪微妙地停顿一瞬“长辈”
“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白渺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别的教授年纪都很大了,不像您,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天呐,她究竟在说什么她平时可没这么蠢
白渺紧张得脸都涨红了,沈危雪看出她的窘迫与慌乱,不由抬起手,安抚般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个动作一出现,两人不约而同地怔了怔。
这个感觉,好熟悉
白渺忍不住抬眸看向沈危雪,沈危雪对上她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慢慢收回手。
“你不用解释。”他移开视线,低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啊,这样么”白渺有点不好意思。
她一向不喜欢被异性摸头,因为她觉得这是一种很亲昵的行为,是关系非常亲密的人才能做的举动。
但沈危雪摸了她的头,她却一点都不讨厌,甚至是隐隐喜欢的。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沈危雪长得很好看原来她这么肤浅的吗
白渺感到一丝悲凉。
“另外,其实我并没有你想得这么年轻。”沈危雪轻笑,“我应该还是比你大不少的。”
“真的吗”白渺不由用上了鲁豫的语气,“你现在多大”
沈危雪“二十九。”
“二十九”白渺很吃惊。
沈危雪挑了挑眉“看起来不像”
“不是”
白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总觉得他看起来并没有二十九岁,但他的气质又似乎超过了这个年龄。
要知道她所在的公司里也有不少二十九岁上下的男同事,他们大多又秃又胖,而且言谈举止也毫无气质可言,更不用说像沈危雪这样
“先别聊我了,你还没吃饭吧”沈危雪问道。
白渺回过神“你怎么知道”
沈危雪指了指茶几上的外卖盒“这是你的。”
白渺“”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开门起就一直忽略了这个外卖盒。
原来这是她的外卖吗
她连忙检查了上面的订单,又看了下里面的东西,确认是自己点的外卖无误。
“这”她想不通,“这是什么情况”
她明明让外卖员放在门外了,怎么会由沈危雪送过来
难道沈教授还有送外卖的副业
“是那个人送错了。”沈危雪及时打断了她的臆想,“他放在我家门口了。”
白渺“原来如此。”
所以是人家沈教授好心给她送过来的,而她到现在还没有说一声谢谢
“那个,谢谢你。”白渺连忙道谢。
“不客气。”沈危雪笑容清浅,“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白渺很想说出“一起吃吧”这样的话,但她点的是单人份套餐,这寒酸的条件让她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呃”无奈之下,她只好一边打开外卖盒,一边跟沈危雪闲聊,“对了,我是不是还没说过我叫什么”
沈危雪安静地看着她“没有。”
“我叫白渺,今年刚毕业,目前还在适应苦逼的社畜生活。”白渺半是自嘲半是调侃地笑了一下,熟练地掰开一次性筷子。
“我叫”
“沈危雪。”
沈危雪还未说完,白渺便笑眯眯地打断他。
“你已经说过了,沈教授。”
沈危雪愣了一下“哦,抱歉。”
“而且就算你没说过,我也知道你叫什么。”白渺小声嘀咕一句,继续捣腾外卖。
“你说什么”沈危雪眨了下眼睛。
白渺连忙转移话题“没什么,我说嗯”她看着面前的米饭,突然皱起眉头。
沈危雪“怎么了”
白渺低下头,仔细嗅了嗅“这个米饭,好像坏了啊”
“坏了”沈危雪闻言,也凑过来闻了一下,“的确不太好。”
“怎么这样”
白渺看着这盒饭,顿时苦了脸。
眼看着终于能吃上饭了,没想到居然是坏的。现在再点外卖,最快也要等半个小时,去小区外面的餐馆也要等
她愁眉苦脸地坐在饭桌前,似乎是为了呼应她的心情,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白渺“”
怎么还叫起来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看着白渺通红的脸,沈危雪想了想,说“冰箱里有面条吗”
白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有,但是没有菜”
沈危雪轻轻叹息“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吗”
“啊”白渺呆住了。
“我可以煮碗阳春面。”沈危雪认真地说,“虽然可能没有外面做的好吃但肯定比外卖快。”
“”
白渺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这不是邻居,这是活菩萨吧
“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沈危雪从容起身,动作说不出的优雅,“反正我也没事做。”
白渺连忙也跟着站起来“您不用去上课吗”
“我最近休假。”沈危雪笑了笑。
休假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段时间她可以经常见到他
“走吧。”沈危雪一声轻唤,打断了白渺的胡思乱想。
“哦,好”
白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幼稚宽松的睡衣,咬咬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踏入沈危雪家的客厅后,白渺突然后悔了。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换一身衣服。
原因无他,沈危雪的家里装潢得实在太好看了,好看得让她觉得穿着睡衣的自己都有点不配进来。
房屋的整体风格就是一个字“雅”。典雅,优雅,淡雅,还兼具了舒适与简洁,让白渺在无声惊叹的同时,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他们真的是对门吗怎么感觉人家住的是白宫,而她住的是毛坯房
“吃吧。”沈危雪将桌上的果盘推到她面前,“都洗过了。”
白渺哪好意思再吃人家的水果,只点了点头,等沈危雪进了厨房,便立马端正坐姿,像个小媳妇似的乖乖坐好。
她面试的时候都没这么拘谨。
老老实实地等了一会儿,大概十分钟,沈危雪便端着面碗过来了。
白渺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阳春面热气腾腾,里面放了青菜、葱花和鸡蛋,看起来非常鲜美诱人。
白渺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葱,不喜欢的话可以挑出来。”沈危雪温声说道。
白渺连连点头“喜欢的我这人不挑,什么都吃”
什么都吃
沈危雪想了想“那蘑菇呢”
“蘑菇”白渺下意识摸了摸鼻子,“那个嘛,也还好吧”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吃蘑菇,甚至闻到味道都会反感。
但她刚刚才夸下海口,说自己什么都吃
沈危雪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勾起唇角“那下次做素炒蘑菇吧。”
“素炒蘑菇不行”白渺顿时惊恐,旋即又诧异道,“下次”
还会有下次吗那让她吃蘑菇也不是不行
“先吃面吧。”沈危雪敲了敲饭桌,平和地提醒她。
“哦。”白渺乖乖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她进食的样子算不上优雅,但却很认真,让人看了莫名有种满足感,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
沈危雪撑着头看她,浅眸像湖水一样清澈剔透。
“所以,你的确不喜欢吃蘑菇”
白渺视线乱飘,像个小孩似的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挑食,是真的受不了蘑菇的味道”
“蘑菇的味道的确很怪。”沈危雪说。
“对吧”白渺立即欣喜地看向他,“你也觉得蘑菇不好吃对不对”
沈危雪“嗯。”
他不擅长撒谎,于是只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其实他对蘑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会突然提到蘑菇,纯粹是因为白渺的那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潜意识里觉得白渺不会喜欢蘑菇。结果居然真的猜对了。
这还真是奇妙。
沈危雪专注地看着白渺,直到她吃完整碗面,端起碗筷站起来,才终于回神。
“你去哪儿”他问。
“我去洗碗。”白渺腼腆地笑笑,“你做的面实在太好吃了,我还是第一次把这么一大碗面全都吃完呢。”
沈危雪心念微动“吃饱了吗”
“饱了”白渺重重点头,“所以我现在要去运动一下,你还有其他要洗的东西吗,我帮你一起洗了吧”
沈危雪听了,不由轻笑“没有了,只有这副碗筷。”
“这样啊。”白渺有点遗憾,随即又打起精神,“那我先去洗了”
说完,快步走进厨房。
仅仅只有一副碗筷,洗起来简直太简单了。白渺洗完碗筷,又在厨房里看了一圈,结果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让她发挥的地方,连垃圾桶都是空的,干净得令她自行惭秽。
沈教授,实在是太完美了。
白渺心情复杂地回到客厅,沈危雪见她走近,拿起一颗硕大圆润的水蜜桃。
“吃吗”
白渺摸摸肚子“暂时没地方吃了。”
沈危雪的目光在她的小腹上停留一瞬,顿时了然,又将水蜜桃放回了果盘。
“那个,沈教授”白渺在沈危雪面前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纤细十指绞在一起,“这两天麻烦你这么多,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沈危雪安慰她。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啊就算她再怎么厚脸皮,也不可能厚到这种程度吧
“不行,我必须好好感谢您。”白渺不知不觉又换了恭敬的称呼,“要不我请您吃饭吧或者让我为您做点什么也行。”
她的表情非常认真,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透出与外表不符的执着与坚定。
沈危雪又想起昨天将她扶回去的情形。
她非常轻,也非常柔弱,感觉随时都会倒下。
“你经常吃外卖吗”
白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在讨论如何感谢他的话题吗怎么突然又跳到外卖上了
“呃,还好,也不是经常”白渺有点心虚。
“你会自己做饭”沈危雪似乎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还行,会做点简单的”
“比如”
“比如”白渺越说越小声,“方便面啊,燕麦片啊,速冻水饺之类的”
沈危雪微微蹙眉“这些东西都没什么营养。”
“我知道。”白渺叹了口气,单薄的肩膀随之垮了下来,“但是自己做饭太麻烦了,我每天还要加班,根本没有时间。”
沈危雪看着她,眼神不由低柔几分“很累吧”
白渺对上他的目光,心里突然有些酸涩。
为了不让父母和朋友担心,她从来不会向他们抱怨这些。这还是她第一次表露出这样低落的情绪,而且还是在一个只见过两次的陌生人面前。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她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依赖这个人。
“其实也还好啦。”
白渺压下心底的异样情绪,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她的脸上很干净,睫毛长而卷翘,头发异常柔软,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似乎要融化在日光里。
沈危雪看着她,指尖不经意地动了动。
他又想触碰她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这个习惯,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这样的念头。
“这样吧。”他抬手握住茶杯,斟酌着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来我这里吃饭。”
“啊”白渺震惊了。
“刚好我每天都要做饭,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和我一起的话,就可以帮我分担多出来的部分了。”沈危雪耐心解释。
原来是这个意思。
白渺心花怒放,连忙点头答应“好啊好啊,那我每个月按时交伙食费”
“伙食费”沈危雪微微惊讶,“你不用考虑这个。”
连伙食费都不收那她岂不是白吃不喝了
白渺不同意“不行,我必须交。”
“你帮我分担食物,已经是在帮我了,我怎么能再收你的钱”沈危雪摇了摇头。
白渺坚定地重复“不行,我必须交。”
沈危雪不由轻叹一声。
“那这样吧。”他退而求其次,“不交钱,帮我分担其他工作,可以吗”
白渺眼睛一亮“什么工作”
“洗菜,洗碗”沈危雪努力思考,“还有切菜吧。”
白渺“”
她沉默半晌,难以置信地问“只有这些”
“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沈危雪抬起手,本想伸向她的头发,微一停顿,还是落到了她的肩膀上,“交给你了。”
白渺总觉得他在哄小孩。
但他都这么说了,她要是再提伙食费,反而不合适。
只能在伙食费以外的地方,好好表达她的感谢之情了。
自从变成沈危雪的饭搭子,白渺的生活条件改善了不少。
原先她以为沈危雪只负责午餐,然而周一早上她刚起床不久,沈危雪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起床了么”电话里的声音清澈温润,如涓涓细流,有种说不出的低柔。
白渺懵了“起了。”
“我煮了小米粥,你还来得及过来吗”沈危雪认真地问,“还有三明治,可以带到公司吃。”
白渺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给出答复“我去喝粥。”
“嗯,那我先盛出来。”
电话挂断后,白渺又怔神许久,才反应过来沈危雪负责的,好像不止有午餐。
是一日三餐,时不时还有夜宵。
连亲妈都没对她这么无微不至过,更别提沈危雪的厨艺还比亲妈高出太多。
白渺开始一天三趟往对门跑,为了方便她进出,沈危雪还将家里的备用钥匙也给了她。
楼上楼下的住户偶尔会撞见她开沈危雪的门,每当这种时候,这些住户都会将白渺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露出羡慕又失落的表情。
白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知道他们必然误会了她与沈危雪的关系。
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私心,她一次也没有解释过。
我这是为了帮沈教授挡掉一些没用的烂桃花。她这样说服自己。
这日,又到了中午,白渺提着西瓜来沈危雪家里蹭饭。
厨房里传来切菜声,白渺将西瓜放下来,轻车熟路地走过去。
“沈教授,今天吃什么”她洗了下手,然后来到沈危雪的身旁,探头问道。
沈危雪侧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不是你昨天说的,想吃番茄牛腩”
“好耶”白渺开心欢呼,然后朝沈危雪伸出手,“我来切土豆”
她不是第一次切菜了,沈危雪知道她的手很稳,于是便放心地将菜刀交到她手上。
“小心一点。”他叮嘱道。
白渺自信回答“没问题。”
叮嘱完白渺,沈危雪便转身去看砂锅了。
白渺开始切土豆。
“早上迟到了吗”身后传来沈危雪温和的声音。
“没有,踩点赶上了。”白渺的语气很得意。
“那就好。”沈危雪声音很低,似乎带着浅浅笑意。
白渺听到他含笑的声音,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昨夜的梦。
梦里,她是个身穿古装的少女,而沈危雪则是她的师祖。
他们在一棵紫藤树下谈心、拥抱、甜蜜地亲吻彼此。
这个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她在醒来的瞬间,还能清晰记得对方唇上传来的触感。
非常、非常的柔软。
一想起这个荒谬的春梦,白渺顿时有些恍惚,一不留神,刀尖切到了她的左手食指。
“嘶”
白渺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鲜血顿时从指尖流了出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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