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是认真的啊啊啊!!!
虽然在帐篷里的那一刻他就隐约意识到可能从此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然而,谁又能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曾经有过选择,可他现在做不了一个好人。
祝槐负责观察周遭情况,他负责鬼鬼祟祟,两人一路将小推车推离了广场,中途就听到魔术舞台那边的人声沸沸扬扬起来。
废话,这怎么可能不炸锅。
——大名鼎鼎的魔术师“King”大变活人把自己变蒸发啦!
也幸亏祝槐那一手刀实在是稳准狠,“King”——准确来说是个不知真实名姓的山羊胡子中年男人——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吓得南风还认真检查了一番他还有没有呼吸。
危机并不仅仅来自于因为亡灵节而在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
泉城是个绿化率相当不错的乡下小城,路边高大的郁金香木下还有大片半人多高的修建得足够整齐的灌木丛,祝槐躲藏得有点余裕,身量更高的南风就稍微费劲了。
“我说……”他捶捶有点酸的腰,“他们还不走吗……”
一道树篱之隔的路口,有辆巡逻警车就停在那里。可能是为了维护街头秩序,坐在里头的警察一边拿着对讲机嘴巴动个不停一边探头探脑,就是不见驱车离开的打算。
这都快二十分钟过去了。
要是再不走,他们也只能再想想别的路线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人同时注意到盖着推车的那块布轻轻动了一下。
祝槐毫不迟疑地伸手去掀了布,果然看见正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蜷在板子上的山羊胡男人缓慢地睁开了双眼,嘴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茫然而迟滞地将视线投过来。
“你们——”他猛地瞪大眼睛,显然想起了什么,“……!”
祝槐:“……”
南风:“……”
“动手。”祝槐当机立断地说。
说时迟那时快,南风一瞬间浮上来的那点犹豫也消失了,条件反射地一侧掌砍在了男人颈侧的迷走神经附近,后者当即两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南风:“………………”
为什么他会这么自然这么自觉地去过检定啊!!!
KP已经不想说话了。
“哟,”祝槐眨眨眼,“身手不错嘛。”
南风:“啊、啊哈哈哈……”
“练还是练过的,”他连忙把那布重新盖盖好,以此掩饰尴尬,“不过没怎么实战,希望我没有下手下得不知轻重……”
“没事。”
祝槐很大方地拍拍他肩膀,“你看我也很敢动手。”
区区25的入门斗殴。
“能过的技能为什么要点。”她一本正经道。
南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糟、糟糕,他要被说服了怎么办?!
KP:“……”
你在乱教个什么东西啊!
警察的巡逻车还赖在那儿不走,盖着绑票对象的布还差个边角,南风出于谨慎还是将那一点点可疑之处掖好,心里就在注意到不对劲的刹那间“咯噔”响了一声。
他藏那本影印本的时候是很小心的,还专门塞在了魔术师的后背底下,哪想到这人醒了一翻身就把它给挤到一边,愣是露了一大半出来。
南风暗道不好,他一边在动作的同时将它重新塞到其他道具底下,一边尽可能不着痕迹地瞥了冬青一眼。他见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这才松了口气,她似乎是没注意到。
不如说……她在看另一个方向。
“……不对。”
祝槐说:“你看那边。”
南风:“啊?”
他的心还没完全放下来,又一下跟着她的话提起,下意识看过去,不由得也是一愣。
走在街对面那边的,不是汤尼·佩特还能是谁。
他们眼看着他梦游似的消失在了魔术师的帐篷附近,又到处都没有找见他,原本都只能暂时搁置一边等解决完手头的事再说了,可他偏偏在这时候自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不止是他,还有他们同旅游团的两位队友,司机应该留在了景区那边,此刻只有那三人正一边交谈着什么一边往广场这边走来。
而汤尼·佩特,和刚才相比,现在的他无疑是他自己了,虽然在面对刀疤的时候依旧有点瑟缩,脸上更多的还是他那招牌的用来招待游客的笑容。
“这……”南风错乱地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怎么回事?”
大白天梦游吗?!
【目睹了这样不合情理的状况——】
KP的声音及时响起。
【进行意志检定,成功无变化,失败减少1点SAN值。】
……倒也不必这么见缝插针。
南风保住了这莫名其妙的1点SAN,同样目睹了这一幕的祝槐就没这么幸运了,只有50的意志不大靠谱,还好她昨晚多回了两点。
除去他俩以外的一行人还在往广场走,汤尼从兜里摸出了像是手机的东西,下一秒,祝槐兜里就震动起来——得亏是她早调成了静音。
她接起电话,尽量在压低了音量的情况下声音如常,“喂?”
“贝奈特小姐,”汤尼问,“我们现在往这边过来了,你们呢?”
他们在树丛后头躲着呢。
“嗯……”祝槐语气抱歉,“大家很着急吗?”
汤尼:“不,也还好?”
“我们这边可能还要再晚点,”她看看南风,“阿狄森他很好奇那边的教堂,说是可能对他的论文有帮助,我陪他去看一眼,就麻烦你们再多等等了?”
“没事没事!”
汤尼马上说:“我们正好也在演出这边逛一会儿,你们慢慢来。”
祝槐挂了电话,南风愣了一会儿,迷茫道:“教堂在哪儿?”
“你给我看的地图啊,”祝槐抬抬下巴,“那边。”
南风心说怎么看了一眼的人比他记得还清楚。
不过这么个距离是够解释为什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来了个小插曲的功夫,那边的巡逻警察应该是见确实没有什么好管的,慢慢悠悠地开走了警车,正好方便了他们的行动。
“话说,”南风有点犹豫不决,“虽然我知道是要找个地方藏人,但到底是往哪……”
“就在这附近。”
祝槐斩钉截铁地说:“我正好知道个地方。”
十分钟后。
站在明显有了年头的居民楼下,看着那些掉色失修的墙皮,再看看偶尔在楼梯口附近往来的居民,南风迷惑,“是这里?”
祝槐对照着登记在证件上的姓名住址和路边街牌,“应该是。”
他们绕过最近的街角时找了个隐蔽处丢弃掉手推车,祝槐拿了那把匕首,由南风把还晕着的魔术师背上——当然,他也没忘偷偷把书装进包里——两人一同上了公寓二楼。
祝槐挨个数着门牌,在其中一扇前停下,用力敲了两下。
不多时就有了回应。
“谁啊?”
门内有谁趿着拖鞋拖拖拉拉地走过来,声音有点不耐烦。
他一把推开门,露出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来,警惕地打量起外面还背了个人的两人,“你们是谁?”
“你可能认不出我。”
祝槐笑眯眯伸手在他眼前一晃,“但你不会认不出这个吧?”
杰弗里:“?!!”
“是你?!”他抢钱包抢了个空,“喂,这是我的钱包!”
南风:“……?”
钱包,什么钱包?
“可它现在是我的了,”祝槐说,“就像我也不会跟你要回我的钱包一样。”
杰弗里:“……”
可是你钱包里没有钱啊!!!
南风听着他们一句一个钱包,再看看男孩有那么一点点眼熟的长相,终于露出了点恍然的表情。
……但这钱包到底是怎么互换的?!
杰弗里眼中却多了狠色,“你还不还?”
“我的建议是,最好想清楚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动手。”
南风想起面前人的所作所为,忍不住点了下头。祝槐笑容不改,“不过嘛,当然可以还你,我的也不会要回来。”
杰弗里可不相信真有这种好事,“什么条件?”
“帮我们看管他几天。”祝槐说。
杰弗里狐疑地打量起南风背着的男人,张张口又闭了嘴,虽然还在犹豫,但明显已经动摇了。
【交涉技能。】
KP没好气地说。
这就是差临门一脚的意思了。
祝槐满意地点点头。
[阿维丝(祝槐)]的说服检定,100/60,大失败!
祝槐:“…………………………”
KP:“?”
耳边几乎是立刻响起了KP猖狂到极点的笑声,连看不到骰点的南风也察觉到不对,“啊?!难道——”
他反应迅速,一脚伸过去挡住了杰弗里要一把关上的门。
“干嘛!”杰弗里关门关不上,“老子没兴趣掺和这点破事!”
他一嚷嚷起来,顿时也引来了视线,左右邻居家的门都悄悄开了条缝。
【你们确定还要待在这里?】
KP不怀好意地问。
祝槐回之以微笑,“为什么不呢?”
知都知道了,今天这水不下也得下!
她注视着杰弗里,神色叹息。
“杰弗里·斯坦贝克,”祝槐一字字情真意切,“这可是你的亲爸爸!”
KP的笑声戛然而止。
杰弗里:“???”
KP:“?????”
慢着?你慢着?!
——嚯!
附近的门缝马上开得更多更大了。
南风反应过来,“对、对啊!”
“就算他做出了那种事,”他演技不够,痛心疾首来凑,“也都是为了你啊!”
杰弗里:“我没——”
“你确实没有。”
祝槐从善如流地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可念在他当初也是不得已的份上,能不能至少让他进去歇口气?”
南风拼命点头。
“他昏过去之前,”他沉痛道,“一直都在叫你的名字!”
祝槐:“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原谅他……”
杰弗里说到一半被她堵回去的那句话终于吼了出来:“我刚才就在说了——”
“我没有这个爸爸!!!”
他在下一秒就后悔了。
祝槐一脸“我理解你的感受”。
南风还在叹气。
已经忍不住探出头来吃瓜的邻居们恍然大悟。
杰弗里:“………………”
他恼羞成怒地甩开了门把手,敞着门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你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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