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不是那位至今不知道姓氏、但大概率并不姓吉川的健一君, 因为他进入房间的时候吉川老板已经被杀害了;而吉川拓斗也一样,他想要与情人一起谋杀吉川老板,就算拿不到旅馆也能够有卖掉旅馆的钱,但是女侍梨香小姐太害怕, 就没有如他所愿。
“松田警官, 临时化验已经出来了, 杏仁茶里并没有毒素。以及我们找到了没有动用过的氰.化.物毒素, 在那位女侍梨香小姐的房间里。”
听到身后一位警官的的声音和大概报告, 松田阵平对他点了点头,接过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杏仁茶的确是梨香小姐端过去的, 但她没有动手。我现在想知道,健一君。”
“……”
“你是怎么进入到他的房间的?”
看他将视线挪开松田阵平也不在意,健一能够开口最好, 不能也没关系:“所有的钥匙应该都在老板娘或者女管家手里,你的钥匙, 是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我来说明下吧, 健一君是负责开车的。”
女管家最后还是叹息着开口,表情里多了点不忍:“偶尔也会需要帮忙把客人的行李送到门口, 这个时候他会有客人们的钥匙。”
“所以你偶尔也会被你的父亲, 也就是吉川老板使唤, 自然也会有他房间的钥匙了。”
这个时候的健一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钥匙倒模后自己另外配一把。
松田阵平笑了笑, 靠在旁边显得格外潇洒:“不过健一君绝对不会选择留下这么大的把柄,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是自己这么做的,所以最后选择用冰来做钥匙, 对么?”
因为这是一个老旧的旅馆, 也没有进行太多的修缮, 每个房间的房门依旧是用钥匙开启的。在他进行现场搜查的时候,将手指放在钥匙孔上时感受到了水与冰凉。
冰会化,尤其是在这样的夏天里会化得更快。健一开门再关上制造一场密室谋杀,钥匙当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原来是这样。”
老板娘终于开了口,转向旁边的青年表情严厉:“杀人不是一件好事情,健一君。”
“……”
“……”
什么叫“不是一件好事情”?这可是凶杀案啊老板娘!
“但是如果说是他的话,其实也不赖。”
“是吧,是吧!!”
吉川拓斗冷笑一声,看着自己这位嫂子语气恶劣:“所以是你杀了他,绝对是你!”
老板娘并没有在意这种指责,她只是轻轻笑了笑,伸手将垂落的发丝勾去耳后。松田阵平读完手上的检测报告,转向那位老板娘开口:“老板娘,你很擅长香道?”
在走入房间时松田阵平就闻到了一种很特别的香气,他与凯蒂后来还遇到了毛利兰与铃木园子,两个人身上沾染的香气与他身上的又不是同一种。并且在打电话的时候,前台就已经和他们确认过了。
“是我们老板娘亲手制作的独家香气,也是为了给客人有更好的体验,请问您有什么不喜欢的味道么?”
想着当时打电话沟通自己心里对这家旅馆的用心称赞良久,松田阵平看向老板娘,发现她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
“我只是在做我喜欢的事情而已,松田警官。”
老板娘的声音也很轻柔,嘴角上翘着点了头:“不过确实,我也只是将所有的实情都告诉他罢了。后续是他自己没法接受,整件事情都与我无关。”
看到老板娘的表情松田阵平垂下眼眸,凯蒂接收到他的视线后哼了一声,在空中轻轻嗅了嗅以后又往前老板娘的方向走了小半步,抬起鼻子确认味道的确是完全一样的。
吉川老板房间里留下的味道有几种,分别是万田屋老板和老板弟弟、女侍小姐、健一先生、还有老板娘。
排除掉了前面四位,那么最后一位到底做了什么,就是最重要的。
这是一场杀人案,但也不是一场杀人案。对于凯蒂而言,她并不在意凶手有什么犯案动机或者内在隐情,她只遵守训导员、现在是松田阵平的命令。
是将她拿下,还是别的什么,都在松田阵平的一念之间。
“虽然我一直秉承罪犯应该用法律来制裁,而非被私刑惩罚,但我也承认有些事情确实无法被公证裁决。老板娘,坐着说吧。”
无视旅馆内别人惊恐的表情,老板娘欣然坐在松田阵平对面的椅子上,再看向了凯蒂的方向:“可以让我再摸摸她么?”
扭头看了眼松田阵平,凯蒂还没来得及说她不介意给点关怀,就被他拉着抱在怀里,甚至于还挑衅地抬了抬下巴:“不可以,我超小气的。”
“……”
可恶,她好想一尾巴甩去松田阵平的脸上。
然而她的狗尾巴几乎摇成了螺旋桨,松田阵平笑了笑,伸手又揉了揉有些气呼呼的凯蒂的脑袋:“您选择用这种慢性的方式犯案、肯定有属于您的原因,为什么?”
“那就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了,长到大约松田警官您才刚出生,或者没有。那个年代没有这么多监控,没有这么多刑侦手段,多的是让人讨厌的官官相护。”
凯蒂眨巴了一下眼睛,她也挺难想象那个时候的。倒是松田阵平很有感触地点了点头:“没错,那个时代的特色就是冤假错案一箩筐。”
“……咳。”
旁边记录的警官与毛利小五郎同时轻咳一声,好歹是本职工作,虽然很丢脸,但事实确实如此。
“那你们知道老板英斗先生杀人的事情么?大概是不知道。”
老板娘笑着点了下头,在健一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中继续说了下去:“方便介绍,还是请称呼我的娘家姓氏赤泽吧。”
“好的,赤泽小姐。”
“我的朋友直子嫁给了英斗先生,然后被家暴致死。那个年代妻子被丈夫打死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泡沫经济,大笔还不起的贷款,失去工作,各种各样的事情汇聚在一起,都会让人做出不同的选择。”
丈夫迁怒于妻子,开始酗酒,出轨,家暴,开始觉得这样才可以和原先一样掌控一切。
“总是这样,不管以前还是现在,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所以直子小姐死了?”
“是的,活活打死,连着保护她的宠物狗一起。”
赤泽小姐扯了扯嘴角,像是露出了个笑:“但是因为是在家中,所以是‘病逝’。那会儿什么都没有,没有法医,没有监控,没有法律。”
所以只要咬死是病逝,那么作为丈夫的吉川英斗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的会心脏坚强到继续留在那里,当然是选择立刻逃回了家。
他的退路,吉川屋这个旅馆反正会永远欢迎他。至于妻子?她反正死了,接下来吉川屋需要一个老板娘的话,他当然也可以再找。
凯蒂安静地注视着眼前老板娘人,尾巴偶尔一甩一甩,让松田阵平也不自觉跟着她尾巴的频率揉着她的脑袋,想到那只赤泽小姐嘴里的那只狗叹气:“所以你选择报仇?”
“报仇,报复,还有就是,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愉快地活着呢?当然是要他体验美梦、再一切破灭的感觉才行。”
香气诱发本就拥有的各种并发症,儿子想要杀了他、弟弟想要杀了他、新生儿还不是他本人的,她知道他杀了人,所有人都在盼着他去死——
快点死吧,你活着也没有什么用。没有人希望给你活着,也没有人觉得你活着是一件好事。
“所以,最后的死亡原因是情绪起伏过于激荡造成的脑出血,如果当时喊了救护车的话,是很有可能会救回来的。”
经过确认后松田阵平回想着这一场“意外死亡”,靠在椅子上微微闭住了眼睛。没有凶手这点本来应该是一件好事的,但是他总觉得呕得慌。
老板娘动手了么?动手了,但她终究也只是“见死不救”而已。她擅长香道,吉川英斗哪怕对她隐瞒自己身体状况,好歹也是夫妻,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夫妻三年前就开始分房睡,也是从三年前开始,吉川屋经营不善。
老板出轨女侍,老板弟弟诱惑女侍,健一君来到旅馆要求他承认自己的身份、并且想要继承旅馆,女侍想要得到自己应该有的——所有人都怀抱着自己的小心思,却又阴差阳错,没有一个人真正出手杀人。
“这样一来,那位赤泽小姐最后拿到了旅馆,算是最后赢家么?”
“谁知道呢,要是说为了报仇嫁了人,这么长的时间又算是什么。”
松田阵平懒洋洋地开口,睁开眼睛看着警局办公室的天花板叹气:“好好的休假还遇上这种事情,真是让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
没有一个是真正杀人凶手、全部都是杀人未遂的案件真是最讨厌了。虽然都只是计划未遂,但他们又都确确实实触犯了法律。更何况死者吉川老板又牵扯到二十年前的杀妻案,剩下的也只能看看检察院想怎么做。
“也是呢,和姐姐桑度假结果遇到这种事情,松田警官有没有想过要弥补什么?”
弥补?什么弥补?这个案子凯蒂用鼻子闻闻就确定实质上的凶手是老板娘了,还能有什么弥补?今天晚上吃超贵和牛?
想要吐槽的想法立刻又被松田阵平拉了回来,同时头上滴下了一抹冷汗。那天佐藤美和子就在跟着跑检测没和他再见过,当然也不知道什么“姐姐桑”其实就是跟在自己身边的德牧犬。看周围人好像也默认凯蒂是人的样子,松田阵平心虚了一瞬后又重新昂首挺胸。
他什么都没有说,蒂蒂只是一只狗,奈何想象力丰富的人类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那些奇奇怪怪的思路和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嗯,什么姐姐妹妹的,他只是个可怜的、和狗相依为命的单身汉,他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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