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情景原本就要发生在燕姝脸上了。
忍冬气的当场怒骂,“是谁叫你这么害主子的,还不快说?”
绿烟却只哭着给燕姝磕头,“求贵仪饶命,奴婢方才不小心将火碱放在了水里……”
忍冬没忍住上前踢了一脚,“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燕姝却琢磨起来。
她被人恨得牙痒痒这事她早就明白,只是这宫里还分周贵妃宁妃两大派,所以今次到底是谁出的手?
正想着,却见富海捧着一只箱子进来了。
燕姝眼睛一亮,立时道,“富公公来的正好。”
富海也已经瞧见殿中情景,忙问道,“贵仪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燕姝叫忍冬把事情给他说了一遍。
富海听完,悄悄在心底琢磨。
这事儿可不好办——
这出手之人,只怕就算查出来,李贵仪也扛不过。
要知道,周贵妃有太后撑腰,宁妃还有长公主撑腰,哪个也不是好惹的啊……
正在此时,却听燕姝道,“这丫头还是前天内务局才拨过来的,说来也是我不好,居然放心叫这种人来伺候,若是哪天陛下过来,正不小心着了她的道,可怎么好?如今听说内务局的新总管还没上任,也不知道该找谁?”
这话可叫富海吓了一跳。
——也是,李美人虽然扛不过那两位,但人家可有皇上呢!瞧这几日把皇上哄得多开心!
那晚潘禄海下马,内务局还没找到新总管,这几天都是他兼任的,这样一来,岂不就成了他的了?
他于是忙道,“如果贵仪信得过,这事儿交由奴才去办吧。”
燕姝满意颔首,“有劳了。”
说着又问,“不知富公公过来有什么事?”
富海这才想起正茬,忙将手中箱子奉上,道,“陛下吩咐奴才给贵仪送珠宝来了。”
燕姝一愣,“珠宝?”
富海使劲点头,“昨夜陛下不是跟贵仪玩投壶来着?后来陛下一直守着太后娘娘,今早才得空,这不才下早朝,就吩咐奴才给您送过来了。”
昨夜的遗憾加上方才那点不痛快瞬间烟消云散,燕姝忙道,“多谢陛下赐赏。”
嘿,没想到飞走的财宝还能再飞回来,看来皇帝记性不错嘛!
她忙叫忍冬接下,又给富海打赏。嘿,有了这一箱沉甸甸的宝贝,一点碎银子也不算什么了。
“多谢贵仪赏赐。”
富海接下赏,心里头还在琢磨绿烟的事。
哪知燕姝又道,“还有个事,不知该讲不该讲?”
富海忙道,“但请贵仪吩咐。”
燕姝作神秘状,特意将身边人都支走,才道,“昨夜在慈安宫,太后问起陛下受伤的事……也不知此事是谁传出去的,我记得陛下不太想叫人知道的?你掌管乾明宫,不知有没有数?”
富海一愣。
昨夜他没能进到慈安宫寝殿,对里头的事并不知情,此时才知,竟然连太后都知道陛下受伤了?
啧,陛下可只叫他取过金创药,还特地下令不许声张……
这事可就更大了!
富海一个哆嗦,赶紧道,“贵仪明鉴,奴才岂敢将这等大事乱说?”
燕姝笑道,“总管言重了,你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必定没错。我只是猜想,乾明宫毕竟人多眼杂的,会不会有那么一两个喜欢说话的?”
富海秒懂,立时道,“多谢贵仪提点,奴才这就去查。”
燕姝点头,笑得一脸亲和,“赶紧去吧。”
富海应是,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赶紧回了乾明宫。
~~
送走了富海,燕姝不敢再用新来的人,近身的事只叫忍冬与莲心去做。
所幸富海心思细腻,赶忙拨了几个信得过的宫女供她差遣。
系统没再报警,燕姝暂时放了心,待洗漱完毕吃完早餐,立时美滋滋的打开宝箱数了一遍自己的财产。
嘿,别看箱子不大,还挺能装,大大小小的珍珠,五颜六色的宝石,还有上好的白玉翡翠玛瑙等等,直叫人眼花缭乱。
这下心里满足了,她高高兴兴将宝贝收起来,拿出纸笔继续写话本子。
不愁吃喝还有钱,接下来她只需保命顺便发展理想便好,没准有朝一日果真能流传下去呢。
相较之下,宇文澜忙多了。
接近年底,又有灾情,他上午接见来京述职的各地官员,下午继续安排川黔赈灾及兵力部署,一日三餐都是匆忙用过。
及至夜晚,才终于得了空闲。
先问了下慈安宫的情况,只听富海道,“今日太医院张院判一直亲自守在慈安宫,听闻太后娘娘有所好转,不过还是卧床。”
宇文澜颔首,“今夜朕还是过去守着太后。”
语罢又顺嘴闻了闻另一个小太监富宝,“今日李贵仪都做了些什么?”
富宝道,“启禀陛下,李贵仪早起去看望过太后娘娘,之后便一直待在甘露殿没有外出,期间也没有其他娘娘造访。”
宇文澜又凝起了眉。
他实在不明白,她整日窝在殿里,又几乎不与人交流,到底是如何知道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
白天心思都在江山大事上,此时闲下来,心间疑惑越来越盛,犹如百爪挠心,叫人坐立难安。
他想了想,索性出了门。
富海急忙跟上,原以为君王是要去慈安宫,哪知走了几步才发现,他去的是甘露殿。
没错,宇文澜只想再去打探一下,那丫头究竟有什么玄机。
甘露殿离乾明宫本就不远,不必乘辇,数步便到了地方。
他特意命看门的宫人不声张,兀自进了殿中,才发现燕姝正在净房中沐浴。
如此也好,他支开宫女,独自在殿中打量一番,忽然发现,西窗下的小炕桌上摞着一沓纸张,旁边还有笔墨。
嗯,这是什么?
上前将纸张拿在手中,发现上头是连贯的语句。
不过……字并不太好,看起来有点费劲。
试着读了一下,宇文澜又发现,这不只是寻常语句,而像是个故事,其中有人物有对话,还有情景。
他又试着在纸张中翻了一下,终于找到了故事的首页,开头写着名字——“风流才子俏佳人”
宇文澜,“……”
再看看一旁,还有一摞已经写好了的,标题叫,“热血将军小寡妇”。
宇文澜,“……”
怎么都是这种风格?
他试着将手里那篇《风流才子俏佳人》大致看了一遍,见写的是一个家境贫寒的书生,因缘巧合下被一青楼青楼花魁看中,花魁赏识其才华并赠其金银助考,而后书生高中榜眼,却为了前程娶了京中高官之女,将昔日情人抛弃……
宇文澜,“……”
书生,花魁?
联系昨晚,他隐约觉得这书生的原型有点像文华阁大学士魏如章。
恰在此时,净房中水声停止,一出浴美人披着寝衣入了寝殿。
四目对望,燕姝吓了一跳,下意识拢了拢胸口道,“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宇文澜将她看了一眼,道,“才到而已。”
唔,鬓发微湿,双腮粉嫩,肤若凝脂,好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不过,护着胸前做什么?
昨晚明明都亲过了。
他有些不悦,问,“为何这么早沐浴?”
燕姝道,“臣妾方才写字不小心弄脏了衣裳,索性洗澡换一身。”
宇文澜顺势问道,“桌上的纸,是你写的?”
燕姝坦然点头,“是啊,臣妾闲来无事,写写话本子打发时间嘛。”
说着还问他,“陛下看过了?臣妾写得如何?”
宇文澜道,“俗了一些。”
俗?
燕姝顿时不服道 ,“臣妾斗胆请陛下指教,哪里俗?”
宇文澜挑眉,“这种背信弃义的故事不是很常见?”
燕姝撇嘴道,“那是臣妾还没写完,陛下看的只是前半部分而已。”
“哦?”
宇文澜好奇起来,“那后头还有什么?”
燕姝清了清嗓,“后来花魁发现被辜负,索性自己赎了身,投身商海,并将家业越做越大,还顺道觅得良人,二人婚后举案齐眉,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天资聪颖,自幼好学,长大后参加科举,一路坦荡,成为朝廷栋梁。”
“而那个书生,利欲熏心趋炎附势,做了不少恶事,后来东窗事发,正好落在花魁之子的手上,加之有明君主持公道,书生最终得到报应,被贬为庶民。而花魁则携夫云游四海,逍遥度日。”
宇文澜,“……”
好吧,听起来的确有些不同。
不过他想了想,又道,“依照本朝律法,商人之子不可参加科考。”
燕姝差点给他翻个白眼,“这是架空啦。”
宇文澜不明,“何谓架空?”
燕姝道,“架空就是编造的世界,并非真实的当下,就如故事里的人物都是虚构的。”
虚构?
宇文澜又问,“你怎么会想起写这些?”
燕姝胡乱道,“臣妾以前看过话本子,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就写写呗。”
宇文澜进一步试探,“那故事中这个书生,可有原型?”
原型?
燕姝心道有是有,但肯定不能叫你看出来,要叫你知道这是文华阁大学士魏如章还得了?
嘴上却笑道,“陛下不是也说,这种故事很多嘛,臣妾从前在家乡听过这样的故事,就拿来改编了一下。”
果然是魏如章。
宇文澜心里有了数,转而又将目光投向那本《热血将军俏寡妇》,道,“朕再看看那个。”
哪知话音才落,她却嗖的一下,抢先将稿纸拿在手中,慌张道,“这个陛下先不要看。”
宇文澜一愣,“为何?”
燕姝结结巴巴,“就是……就是这个臣妾还没写好。”
宇文澜挑眉,“方才那个故事不是也没写完?”
说着仍伸手要拿。
燕姝却赶紧躲开,又道,“不行,这个故事不适合陛下,是给女子看的。”
娘嘞!这本走肾啊,叫他看了受了刺激可怎么好?
宇文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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