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第一百零七章

    之前集体种痘的时候, 晴雯还在荣国府,后来接了她过来也都忘了这一茬。这会儿听到晴雯可能在出花,图嬷嬷和湘云都唬了一跳。

    怎么就这么巧?

    “嬷嬷让人去请郎中了,也安排了人照顾晴雯。”因隔壁并不像湘云这里只晴雯一个‘漏网之鱼’, 让人来知会湘云便是问湘云是不是先锁了侧门, 不叫人往来。

    肯定的呀。

    因出了这种事, 湘云也没了玩的兴致。回到房间, 又听说晴雯那边已经按着天花防治的方法操作起来了, 又问了一回安排谁去照顾她以及叫人荤素搭配的给晴雯配营养餐后,湘云便挽了衣袖去书案前练字了。

    练了两刻钟,湘云停笔休息,见周奶娘坐在一旁纳鞋底,见那鞋底大小知道是给周量做的, 不由想到周奶娘又个许久没见着儿子了。于是先喊了露珠, 让她通知管事的备一车年货,下晌送周奶娘去通州过年。

    吩咐完露珠,湘云又转头跟周奶娘说道:“一年里也就这时候有时间, 嬷嬷家去吧,等出了正月再回来也就是了。”

    周奶娘想了想,到也顺着湘云的话说了几句, 随后等着图嬷嬷回来便将库房钥匙暂交了出去。

    说话间郎中入府,不出片刻功夫晴雯便确诊。听到晴雯确诊了,湘云不禁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就算晴雯没有种痘,但她周围全是出过花并且种过痘的,可以说在这种情况下, 晴雯也是不可能出痘的。

    至少概率极低。

    图嬷嬷听了湘云的疑惑也是不解, 不过转瞬间她便想到了一事:“老奴记得晴雯前些日子曾经回过那府。”

    见湘云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 图嬷嬷不由提醒道:“姑娘莫不是忘了前些是翠缕那丫头的生日,姑娘叫人给那府送单柄汤碗的时候不是叫晴雯回去了一趟吗?”

    湘云将翠缕留在那府里,又将晴雯和小桃葵花带在身边,便是贾母也说不出湘云防着他们府的话。偶尔还会叫晴雯跑个腿送个东西去那边,就更不会有人说什么。

    最近的一次,也是湘云让晴雯给贾母做了个抹额,又叫她给翠缕两块尺头做生辰礼。

    湘云想了想,不由又想到了一事:“我那天还叫她给凤姐姐送了个金镶玉的小如意。”

    至此二人心中都不禁猜测晴雯是不是倒霉催的在荣国府染上的天花。

    扒拉了一下手指,与图嬷嬷对视一眼,湘云抽了抽嘴角,好小声的说道:“好些天了呢。”

    图嬷嬷闻言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不过想到晴雯平日里除了去荣国府外极少出府,也懒得见外人到不由松了口气,“老奴现在就叫人查一查晴雯这些日子都见过什么人。”

    “也通知一下隔壁。”湘云想到刚刚那小丫头的话,不由提醒道:“这么大的事不能瞒着,如今天寒地冻的,得风寒的人太多了。”以免那边有人发烧再将人当成普通风寒治了。

    而一般下人得了风寒,通常都是滚汤热面的来一大碗,然后火炕厚被发大汗的接地气治法。

    图嬷嬷闻言不敢耽搁立即去安排了。

    .

    与此同时,荣国府那边则是彻底炸开锅了。

    凤姐儿一天要侍候贾母用三顿饭,平时还要在上房逗趣说笑,一天里不光接触主子,还会见府中大大小小管事无数人。年终岁末,凤姐儿还见了不少其他府上送年礼的管事和族里大大小小打秋风和提前拜年的各色人等。

    她这一病,别说宁荣两府了,就是整个宁荣街这一片以及最近去过贾家的人都慌了。

    波及之广,已经无法概数了。

    就在人心慌慌都不足以形容当前局面时,荣国府上上下下做了一个暂且不说对错,却绝对叫凤姐儿寒心的决定。

    他们决定将凤姐儿送出府去。先送到城外庄子上出花,待彻底痊愈了再接回府来。

    凤姐儿就在高烧中被人抬上马车去了城外的庄子,随行的除了平儿便是几个日常侍候的丫头媳妇。

    贾琏躲得远远的,一脸菜色的看着马车走远,一边庆幸这些日子他都住在前院书房。

    听说凤姐儿被送走了,也听说荣国府那边除了凤姐儿以外,还没有别人出现天花症状,但湘云却不敢认为这会是最后的结果。

    晴雯一个送东西的都这样了,那府里天天与凤姐儿接触的人怎么可能都没事,不过是潜伏期长短的问题罢了。

    “姑娘宽心,宝玉几个别看年纪小,身体却是极好的。听说小时候还经常生病,这两年到是少见了。老太太虽有了春秋,但她,”图嬷嬷抿了下唇,“保养的极好,身子骨也结实,这一次必会挺过去的。”

    湘云点头,她也不希望有人出事。不过影视剧里...“嬷嬷,有没有可能不是意外?”

    被湘云这么一说,图嬷嬷那颗见识过宫斗,也参与过宅斗的脑子终于启动了。

    凤姐儿是长房长媳,她腹中的胎儿若是个哥儿,那就真真是比兰哥还要尊贵的长子嫡孙了。

    图嬷嬷想到王家姑侄有些微妙的气氛,小声猜测道:“会是二太太吗?”

    “宝玉和兰哥儿还在府里呢。”如果是二太太,那得多丧心病狂呀。“天花那么凶险,她不敢冒险的。”

    “老奴瞧着到未必。”这种时候越是不可能的人就越有可能。“二太太待兰哥并不多上心,仿佛极介意兰哥儿克父的那些流言。她对宝玉到是疼得眼珠子似的。可姑娘别忘了,宝玉衔玉而生,是有大造化的。”以贾家人对此深信不疑的心态,一定会认为宝玉会遇难呈祥的。

    听图嬷嬷这么说,湘云发现如果这事是人为的,就以凤姐儿平日里的为人,好像谁都有可能对凤姐儿下手。

    不拘利益的那种。

    从王夫人,李纨再到鲍二家的,湘云都想了一回后,竟然还脑补了一回其他穿越者,重生者的存在……得了,越想嫌疑人就越多。各种爱恨情仇能都写出几百万字的小说了。

    这么猜来猜去也未必能猜到真相,湘云不由又与图嬷嬷商量:“不是安排了人一直盯着那府上?让他们想办法再查一查可好?”

    说完湘云又连忙追问图嬷嬷那些她派出去的人种没种过痘?别再造成已方损耗。

    “姑娘放心便是。”

    说完了这事,湘云又吩咐人大批量的采买了不少牛羊肉和各种可以煲汤的骨头让人送到荣国府去。

    多吃肉肉,有抵抗力!

    ……

    凤姐儿离开后,危险并没有解除,贾母下令,王夫人带着周瑞家的开始溯源,总要知道凤姐儿一个当家奶奶之前都接触过谁,又是谁传染她的吧。

    然而不管是湘云的人还是荣国府的人,也或是其他府里曾经接触过凤姐儿的,好几路人马这般查来查去,竟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仿佛这真的就是一场意外。

    而被送到庄子上名为养病实为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的凤姐儿从高烧中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问了平儿一回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听到荣国府和王家的所做所为后,凤姐儿也只是冷冷一笑。但等到从始至始都没听到贾琏做过什么时,凤姐儿差点咬碎了满口牙。

    好你个贾琏,敢将姑奶奶当成甜面椒,不叫你知道一回厉害,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一日夫妻百日恩?

    我呸!

    凤姐儿摸了摸小腹,因不确定腹中胎儿是男是女,便决定先给贾琏判了个死缓,转念间又想到兄死弟继这种糟心事以及史家就是这样的展开后,凤姐儿不禁想到以贾母的偏心,贾赦的愚孝,就算她生了个儿子说不定最后也是叫宝玉捡了便宜。

    那...贾琏还得活着?

    算了,先打断腿吧。

    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发现脸上仍旧如初,没有留下痘疤,凤姐儿才满意的放下镜子。

    贾元春那个废物进宫多年连个屁都不是,若是她...一定能让王家抬旗。

    唉,他们四大家怎么就是包衣呢。

    怎么是包衣?

    其实这事说起来,一句‘时运不济’就完全可以概括了。

    当年,贾史王薛原是多尔衮旧部,曾跟随多尔衮多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然随着多尔衮与顺治之间的矛盾不断加深,不少旧将都受到了波及。多尔衮暴毙后,顺治更是用雷霆手段打压了不少多尔衮嫡系,贾史王薛四家便在此列。

    做为降将,贾史王薛四大家最开始是多尔衮的正白旗下包衣。随着战功的累积,爵位的获取,身份的提高以及选秀制度的诞生,四家已经不甘心成为包衣奴才了,他们想从包衣变成旗人,进入崇德七年设立的汉军旗。

    因为只有成为旗人,家中的女儿才能参加大选。

    然而老天再次跟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生骁勇善战的多尔衮竟然行猎时坠马了。

    属于多尔衮的时代结束了,顺治的时代来临了,而抬旗的机会也没了。

    顺治接手了多尔衮的正白旗,将正白旗和原来的两黄旗一块并为上三旗,而三旗所属的包衣也被称为上三旗包衣。

    好在上三旗包衣主要服务于皇室宫廷,而下五旗才会分给其他宗室和王府,能成为皇帝直属奴才也不算是太糟心的事。

    不管怎么说,做为多尔衮旧部,四家在那之后一直不敢冒头。后来当今登基,贾代善凭借战军立于朝堂之上,不过那时候又偏偏倒霉催的赶上了鳌拜摄政。

    清初之时,骁勇善战的满州将士不少,大清不是无人可用,鳌拜又有自已的嫡系,自是不会给四大家族多少青眼。

    如此便只有继续熬了。

    熬吧,总有皇帝亲政的时候,等皇帝亲政了,他们那些被错负的时光终会被看见。

    你觉得是错负了,但当今可不这么想。你祖上是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可为人臣子的本份是什么,还用朕提醒你?

    你贾氏一门双国公的荣耀难道不是朝.廷的嘉奖?再一个,你贾家想抬旗是觉得做朕的奴才委屈你们了是吗?

    朕屁股下的龙椅最舒服,要不你们也试试?

    当奴才要是真那么好,赖家做什么还想叫小孙子脱奴藉?这种事情不是明摆着呢嘛。

    可惜没人敢跟皇帝讲道理,贾家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换条路试试抬旗的可能性了。比如曲线救国的投靠太子,再比如送元春进宫搏个出道位。

    康熙三十八年,正月初九。南巡的旨意还不曾发出来,胤禟便及时摔伤了腿。

    初十下晌,阿哥府里。胤禟喝骨头汤,湘云啃骨头,两人一边听秦八两复述当今早起发出的南巡圣旨,一边配合无间的干掉了一砂锅骨头汤。

    看着空空如也的砂锅,湘云还心忖了一句:她想要个喜欢吃饺子皮的朋友。

    翊坤宫有自己的心腹太医,胤禟以雪大路滑不甚摔倒为由请了太医过府诊治,然后那太医就按着胤禟的意思写了脉案。

    太医一走,胤禟便叫人往宫里送消息。

    骨头摔出裂缝了哦!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种骨裂到不需要那么长时间,但想要彻底养好,最少也需要一个来月。

    而好巧不巧的,当今定的南巡日子竟是二月初三。

    当然,还有更巧的事呢。

    “爷,咱们去福建的船被隆科多征用了。”秦八两一进来便看见骨裂的胤禟背靠炕头窗框,姿态悠闲的翘着二郎腿陪湘云玩投壶,抿了抿唇低声回道。

    隆科多?

    湘云闻言双眼一亮,举起胳膊抢答道:“我知道他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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