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二月十二, 黛玉生辰,湘云等人去给黛玉庆生。刚用了午饭,他们几个便换上湘云弄来的小动物装在林家的花园里玩闹。
湘云拿来的小动物装都是用铺子里积压的旧皮草做的,黛玉的是长长耳朵的小兔子装, 迎春的小松鼠, 宝玉的小牛崽, 湘云的大老虎, 不说像不像吧, 只一群长相出众的少男少女们穿上这种衣服, 绝对萌得人双眼放光。
老虎正在追着小兔子捕猎呢, 私宅的管事便一脸焦急的跟着林家管事媳妇过来了。
“姑娘出事了,史家被抄了。”私宅管事见到穿着小老虎衣服的湘云都顾不上笑, 赶紧将来意说了,“弘晳阿哥带人抄了保龄候府,又来了咱们家,说是要缉拿姑娘归案呢。”
每次说史家的时候,人们都会下意识的想到保龄候府。但实际上贾家到了这一辈已经分成了两个候府。这会儿湘云一边将爪子从黛玉肩上拿下来,一边问管事, “是史家出事了还是二叔家出事了?”
虽是这么问, 但湘云却觉得如果只是史二叔一家出事, 弘晳是不应该,也没道理缉拿他这个大房孤女的。
再一个, 史家不是太子的人吗?
还没出孝就对着太子旧人动手...史家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呀。
“就只二房。”说起这个私宅的管事也气得不行, “弘晳阿哥不知道咱们家的情况,一来就去了隔壁……”
二房继承了史家大房的爵位, 湘云的抚养权也在二房手里, 所以一但二房出事, 湘云也要跟着受些挂落。
...这理由多少有些牵强附会。
当然了,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有人为湘云说明情况,湘云也能置身事外。但现在...胤禟去了尼布楚。五爷,十爷跟着当今南巡去了,能替湘云说话的也就只剩下四爷了。
湘云想到四爷的时候,四爷也正好派了弘辉去九阿哥府。
弘辉只比弘晳小了三岁,但他的生长环境却与弘晳有着天差地别。一个是王府继承人,一个是太子继承人,所以弘晳更强势,也更霸道些。
他是太子长子,从出生起就过起了众星捧月的人生,当今如何宠太子的,太子就是如何宠这个长子的。哪怕太子没了,当今都生怕他们孤儿寡母受委屈时常将他叫到跟前来,不许任何人轻慢了他们。
可以说弘晳和太子小时候...相差无二。
四爷不亲自过来,一是顾及与太子的情份不想直接打弘晳的脸。二一个也是觉得事不大,想要历练一下弘辉。
在四爷看来,湘云是胤禟的人,无论如何弘晳也不会不讲道理,不顾情面,可让四爷没想到的是弘晳还真就是这样干的。
弘晳压根就没将弘辉放在眼里,他坐在九阿哥府的前厅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说着长辈府邸不好直接拿人,让九阿哥府的人将湘云交出来。
弘辉说湘云是大房遗孤,又自小养于九阿哥府,不管是什么事都不应该牵扯到湘云。然弘晳却说史家勾结平安州逆贼,涉嫌谋害太子与直郡王,湘云是史家女,难持其咎。
一说起太子和直郡王,便是弘辉有再多的大道理也不好说什么了。
就在弘辉想着用什么说词既不让人觉得他对太子与直郡王的事不是无动于衷,兴灾乐祸,又能拦下弘晳的时候,又听说弘晳打算用一种非常折辱人的方式,以游街的方法将湘云带到大理寺。弘辉一听这话当即暗叫了一声糟,一边给他老子送消息,一边给九阿府的管事递眼神。
这混蛋疯了。
湘云若真是以游街的方式一路走到大理寺...声名体面可就都没了。于是九阿哥府的管事连忙跑到私宅这边报信。
弘晳有圣旨,他们拦不住,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原本以为能拦下,就没着急派人过来,现在眼瞧着是拦不住了,那就得赶紧通知湘云先避一避了。
与此同时,刚刚被小老虎靠体重打压的小免子也走过来,兔子耳朵一只支着,一只垂下来的问道:“史家犯了何事,竟严重到要抄家?”
“对呀,二叔他们干了什么?”湘云多少有些心大,若不是黛玉问了,她估计还能再歪歪腹诽一会儿。
“平安州反了,弘晳阿哥又拿到了太子与直郡王遇害是平安州阴谋的证据。对了,还有史家二房与平安州的往来信件。”
平安州反了?
不对呀,平安州不是当今布下的棋,难道是...玩脱了?
没错,就是玩脱了。
那边起了内讧,然后当今的人被暴毙了,如今大权旁落,是真正意义上的反贼了。
钓鱼执法却被人一窝端了,这事怕是当今这辈子的丢人事件榜榜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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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还在南巡的路上,听说这事时,差点没气出心梗来,喘了好半天的气才缓过来。前脚缓过气想着要如何平乱呢,后脚跟着南巡的弘晳就拿着一份证据求见了。
史家二房就这样成了当今怒火下的炮灰。
这大半年来,弘晳不光让人弄了证据还用他老子的人给他爷爷上了最生动的一课。
为什么选择史家二房?
一来是史家二房最无用,二来也可以拨出萝卜带出泥。
湘云是史家人,又与胤禟是那等亲戚关系,此时先将史家二房拉下马,待将来需要的时候再借着此事拉下胤禟,绝对是一箭双雕的操作。
至于史家三房,弘晳则准备拿来立个人设。
弘晳在谋士的提点下,已经知道自家老子和直郡王在当今心里的地位了。如何利用他老子获得当今的疼惜,如何利用他老子的死给这些叔叔们泼脏水...弘晳已经掌握了不少技巧。
之所以选在这种时候发难,也正是因为胤禟和其他人都不在京城,没人能护着湘云。
对于湘云,弘晳的恨说是有由来,其实却是站不住脚的。钻了牛角尖,铁了心的要跟湘云过不去,也是胤禟没料到的。
若胤禟知道弘晳这么能耐怕是也不会留着他了。当时行宫发生的事,胤禟可没忘,若不是太子和直郡王做得太过,先收拾了他们,短时间内不好再动手,弘晳也不会留到现在。
当然了,胤禟也没想到他没着急对弘晳出手,弘晳到是颇不极待的对他出走了。
初生牛犊,勇气可嘉。
……
“游街?”宝玉推了推带着牛角的帽子走过来,“他怎么可以这样?”
宝玉见过管事口里的‘游街’。
就是那种家里犯了事,家中老少都被绳子系着从府里拽到街上,然后在官兵的押解下穿街过巷的一步步走去刑部大牢或是大理寺,京城府衙等地。
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不说,还有人朝他们丢臭鸡蛋烂叶子。最气人的是街上的那一些无赖地痞还会对着年轻女眷各种调戏,甚至还有人借机推嚷动手动脚。
这些年轻女眷哪受过这种事,本就吓得花容失色再受这样的折辱,怕是轻生的心思都要冒出来了。即便事后被放出来,名声闺誉也都没了。
若弘晳真打了这样的主意,就算事后放了湘云,湘云不光没了声名体面,这辈子怕是都要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了。
湘云心里大骂胤禟家都是黑心肠的烂人,然后对其他人说道:“今儿不玩了,我先走了。”
湘云这话一说完,众人齐齐黑线嘴角抽搐。
都火烧眉毛了,你咋还能想着玩呢。
“先去庄子上躲一躲吧。”黛玉见湘云一边脱老虎爪子样式的手套,一边抬脚往前走,连忙上前说道:“他们再想不到你藏在我家庄子里,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出城容不容易……”
其他人见黛玉和湘去往外走,也都跟在身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出着主意。
“我们家是不行的。”宝玉想到贾家下人的嘴,心里沮丧极了。若不是贾家下人的嘴巴上没个把门的,云妹妹完全可以先住进大观园等九爷回京在回家。
宝玉说完,贾兰贾环几个也不由点头,到是迎春想到了一地:“我记得月水庵就在城外,她们那的师太时常来府里说话,与咱们府上也算有些交情。若是去那里暂避一时,想来也是可以的。”
一听水月庵,湘云就嗤笑了一声,“那是什么好地方,快拉倒吧。”
当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弘晳又拿太子和直郡王的死做筏子,这事别管是谁了,沾上了都少不得要惹上一身腥。而且,
“不瞒你们说,我早就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想到是这种理由。“放心吧,我有准备的。”
这话不假,湘云早八百年就想着远走高飞了,若非如此她这么个懒散人也不会在空间里各种折腾了。
迅速回了黛玉院子换下今早穿来的衣裳,然后跟匆匆赶来的贾敏辞行。贾敏和黛玉的想法是一样的,也想送湘云去林家的庄子上暂避。
毕竟在贾敏看来,胤禟一定会护着湘云的。
宝玉几个也是这么想的,湘云何尝不知道呢。如今...正好出去遛遛。
嘻嘻,不是她不听话,她也是被逼无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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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云匆匆离开林家后,并没有立时出城,而是坐着马车回到了铁狮子胡同附近。
弘晳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若不是他老子没了,他都不会将胤禟这些叔叔们放在眼里。此时等了这许久,弘晳也觉得自己尽了晚辈的礼数,于是直接让人搜府。
“弘晳,这是九叔府上,你休要放肆。”见弘晳这般下令,弘辉直接向前两步挡在前面。
弘晳想说,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可话到嘴边又换成了,“弘辉,你如此包庇史家余孽,这是四叔的意思还是在你心里我阿玛和大伯都无足轻重?”
“弘晳”,弘辉冤屈弘晳这般说,直接气急败急的吼道:“你不要混淆视听,这是两回事。”
“我看,这就是一回事。”弘晳扬了扬下巴,神情倨傲的说道:“本阿哥奉旨缉拿史氏一党,你一再阻挠,很难不叫人怀疑你的用心呢。”
随后弘辉又欲再说什么,就见九阿哥府的管事对弘辉摇了摇头,见状,弘辉也只能憋着一口气的让开了。
双眼狠狠的瞪着弘晳,心里却是又气又急又担心,他害湘云会被弘晳的人找到。
胤禟的府邸可不是说搜就搜的,等弘晳带着人出了前厅,一排管事帐房拿着帐薄和盘算就跟了上去。
弘晳一见这情况,立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暗恨在心的看了一回,一脸不屑的往里走。
“各位官爷可小心着些,咱们财神府的东西可都金贵着呢。弄坏了东西可是要赔的。现在没银子不打紧。待咱们九爷回来,自会亲自去户部和内务府支领。”
弘晳脚下一顿,斜身看了一眼说话的管事。年轻气盛的一脚踹向路边的一个花盆,那花盆轱辘了两圈直接裂了。
帐房甲:“南宋粉瓷花盆一只,纹银七千三百两。”
帐房乙:“纳福百吉桔子树一株,纹银一百六十两。”
弘晳:“……”
弘辉及众人:“……”
弘晳那小脾气都快炸了,还是他身边的随从提醒他,“爷,正事要紧。”
弘晳眯了眯眼,猜出这些人是在拖延时间了,于是一挥手便叫人散开寻人。而管事见状也挥了挥。
跟上!
那些跟着弘晳过来的侍卫被胤禟府上的人弄得有些束手束脚,再不敢向在旁处那般搜人的时候不管不顾的摔砸或是顺手牵羊了。
等这边都搜了一圈也没找到湘云的身影,弘晳才一脸冷笑的走到管事面前,“跟爷玩这套?窝藏犯官余孽,胆子不小呀?”
“阿哥爷说的是哪的话,咱们可担不起。史大姑娘原就不住在咱们府上,您要搜,咱们都不敢拦着。现在搜不到人却叫咱们背这种锅,咱们可背不动。”
“不住在你们府上?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那贱人,”
“弘晳,你嘴巴放干净点。”不等弘晳这句话说完,弘辉就出声喝道,“以讹传讹,如何做得准,你自己没长脑子吗?”
什么都没搜到的弘晳阴毒的看向弘辉,冷笑的说了几个‘好’字便带着人离开了。
等弘晳离开,弘辉才问怎么回事?
“奴才让人将夹道堵上了。”夹道是接连九阿哥府和私宅的通道,管事的怕弘晳的人进了湘云的私宅,直接让人将府里堆积的草料都堆在靠近私宅的那一面,随后又将府里的马匹牵了十来匹过去。弘晳的人隔着门看了一眼夹道,只以为这是府里又一处马厩便离开了。
“大阿哥,爷让你带着史家姑娘南下呢。”就在这时,苏培盛匆匆赶来,先是对着弘辉行了一礼,之后便将四爷的吩咐说与弘辉听。
无论是圣旨还是看在先太子的面子,四爷这边都不能明面打弘晳的脸。但他也不能不管老九这个糟心的兄弟,知道了弘晳的打算后中,四爷也是气得不行,便想着先让弘辉先送湘云南下。
老九的兄弟和老娘都在南边的,想来是能护住这个丫头的。将人送到南边,当今不可能不知道消息,若是当今知道了却没说什么,那弘晳也不能再对湘云不依不饶了。
弘辉闻言不敢耽搁想立时起程却不知道湘云的下落,正要打听询问呢,就听说弘晳出事了。
“爷,弘晳阿哥在京城骑马果奔,拦都拦不住。”
弘辉:“……”
他果然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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