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 谭柚顺势靠坐在身后龙案上,紧挨着龙椅垂眸看司牧。

    司牧拉着她的手把玩,昂脸说, “圣旨收到了吧?”

    “嗯, 臣特意进宫来谢恩, ”谭柚微微倾身,在司牧额头上落下一吻, “谢殿下赏识, 臣当竭尽全力为大司的教育事业献身。”

    司牧失落地轻轻“啊”一声, 白净的小脸包子一样皱起来,他捏着谭柚的手, 凤眼眼尾勾她一眼, 又勾她一眼, 低声轻哼,“那我呢?”

    谁为他献身啊。

    以前是苏白苏吴四人, 现在好多人。司牧感觉自己要被排在后面了。

    谭柚笑, 保持刚才弯腰倾身的姿势,唇瓣跟司牧脸颊稍微错开, 堪堪擦着他的耳廓轻声说, “殿下是臣一生侍奉的君。”

    “是我此生都要叮咛照看的夫郎。”

    司牧刚才在外面的话,谭柚都听见了。

    他怎么会没人要呢, 至少她总会站在他身侧, 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支撑。

    就像是初遇时那般, 他若坐在身后的马车里, 那她必然坐在车前为他护航。

    司牧的耳廓就这么泛起一层红晕, 热意顺着耳朵蔓延到脸上。他双手托着脸,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谭柚, 软声软气地说,“我想喊硃砂进来。”

    谭柚,“……”

    司牧伸出一只手,捻着她的袖筒轻轻晃,“我怕我忘了。”

    谭柚倒是可以不厌其烦地说给他听,但是谭柚不能像硃砂一样,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候在他身边说给他听。

    于是硃砂推门进来。

    硃砂也挺不好意思的,“驸马,主子。”

    司牧欢快地招手让他过来,于是主仆两人当着谭柚的面,在旁边嘀咕。

    司牧笑得清甜荡漾,一想起谭柚的话,他耳廓就热。

    司牧怀疑谭柚是故意的,唇瓣擦着他的耳朵,热意拂在上面,一阵强过一阵的酥麻感刺激着他头皮,导致司牧一想起来脸就红,张嘴就想笑。

    “……殿下,”硃砂兴致勃勃地搓手等,等了半天司牧就在那儿光笑,于是他很为难地说,“您这个样子,我是猜不到驸马说了什么的。”

    他记性好,但不代表他会读心跟读别人的表情。

    可司牧就是想笑。

    阿柚说会一直管着他,不会让他没人要~

    除了母皇外,现在他也是有人疼的。

    司牧深呼吸,情绪尽量平稳,可一张嘴说的却是,“呜呜阿柚怎么能这么好呢?”

    硃砂,“……”

    眼见着硃砂要说话,谭柚颇为无奈地看向他,“我来吧。”

    她这个驸马,到底是不能当的过于体面,至少在硃砂面前,是维持不住面上的清冷板正。

    谭柚声音不疾不徐,一板一眼的将刚才的两句话重复一遍。她说话的时候,司牧就乖巧地坐着,昂脸看她,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像她的忠实观众。

    谭柚本来毫无情绪的两句话,因为垂眸看他,到最后语气不自觉温柔起来。

    她伸手屈指在他挺翘的鼻梁上刮了一下,眼里都是笑。

    这个样子的司牧哪里像一个杀伐决断乖戾多变的长皇子,分明是她的小小少年郎。

    “这个动作要我学吗?”就在两人眼里只有彼此的时候,硃砂突然出声。

    司牧眨巴眼睛,无情开口,“不要。”

    今天谭柚进宫,司牧比较开心,中午她留下用饭的时候,司牧都多吃了小半碗。

    对于太学院的事情,司牧没有多问,他相信谭柚的本事。就像关于新税朝政,除非他主动询问,其余时候谭柚是不会过多干预他的想法跟决策。

    吃罢饭,谭柚坐在床边将司牧哄睡,这才从宫里出去。

    谭柚刚走,属于她的熟悉气息自身边抽离,司牧便醒了。

    他眼底一片清明,没有半分困倦睡意,刚才只不过是装的。

    “我若是不睡,她便不舍得出宫,我总不能一直霸占着她。阿柚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她高兴,我便开心。”司牧伸手将旁边的枕头拖拽着抱进怀里。

    可到底还是想要谭柚陪着,于是他跟候在床边的胭脂轻声道:“胭脂,你说何时阿柚才能在宫中留宿?”

    司牧有一下没一下摸着怀里的枕头,眼睫落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很多时间,谭柚不在的时候,他都是这个状态,脾气乖戾喜怒无常,让人猜不透情绪。

    唯有谭柚在身边时,司牧才是满心满眼都是笑意的天真活泼少年。

    司牧将脸埋进枕头里,闷闷低低的声音透过枕头传出来,“你说,若是掌权者仅剩我自己,她们是不是就不敢再多嘴了?”

    到时候他的妻主,便能夜夜拥着他。

    胭脂垂眸立在床边,像是没听到这话一般,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左右今天这话传不出整个勤政殿,就算是传出去,那又如何?

    这层虚情假意的姐弟情分,在今日早朝定下谭柚为太学院夫子时,便已经快走到尽头。

    撕破脸面,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胭脂,我睡不着,”司牧抱着枕头坐起来,眼睛亮晶晶地说,“让硃砂进来。”

    他脸颊蹭着枕头,好像刚才暗示说要弄死司芸的人不是他一样,“我要听硃砂学阿柚说话。”

    司牧总有精神疲惫的时候,以前是嗑糖,一颗接着一颗,直到吃到满嘴甜腻为止。而如今是听硃砂学谭柚说话,一遍又一遍的听,直到听到整颗心都是软软热热的才停下。

    胭脂微笑着将硃砂喊进来。

    他就觉得主子现在的这个爱好挺好,虽然费硃砂,但好歹不费主子自己的身体健康。

    硃砂深吸一口气,嘿笑着进来,故意说,“哎呀我的小宝贝——”

    他还没说完,床上的枕头就扔过来。

    司牧软绵绵地瞪他,“阿柚才没这么黏腻。”

    也没说过这种话。

    硃砂笑嘻嘻将枕头捡起来,拍了拍,双手捧着给司牧还回去,“我就是想逗您开心。”

    他感觉驸马从宫里出去后,司牧的情绪便又低落下来。

    司牧眼睫煽动,犹豫挣扎了一会儿,才缓慢矜持地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枕头轻声说,“那你再来一遍,……用阿柚的语气。”

    他好坏,他没抵抗住硃砂的诱惑。他承认他想听阿柚说这么黏腻臊人的话~

    硃砂立马学起谭柚的姿态跟她那遇事向来不疾不徐沉稳平和的语气,轻声喊,“小宝贝。”

    司牧,“……”

    司牧抿唇,司牧觉得好怪啊,于是他红着脸打算再听一遍。

    一整个中午,本来应该用来休息的那半个时辰,都在硃砂的表演中度过。

    司牧还悄悄记了几句情话,然后面上却嫌弃,“外面都流传的什么话本,怎么这么黏黏糊糊的。”

    硃砂时常出宫买话本看戏,司牧觉得他都是从外面学来的这些花样。

    硃砂闻言立马凑过来,语气热情,好似书贩,“主子您需要吗?我有几本好的推荐给您。”

    胭脂在旁边清咳两声,硃砂立马压低声音,“都是以您跟驸马为原型。”

    司牧本来是有所松动,现在是蠢蠢欲动。

    自从上次往宫外放消息为驸马正名后,虽然民间写手们对于嗑不到柳盛锦跟谭柚很可惜,但忽然觉得盛气凌人乖戾多变的长皇子跟纨绔庶女谭柚的感情也还能写。

    只是书中长皇子的形象凶猛如虎,谭柚温顺如猫,不能说跟现实截然相反,只能说,没有丝、毫、关、系。

    平时在谭柚面前,温顺如猫格外粘人的,是外人眼里的老虎司牧。

    而外人眼里窝囊低微的谭柚,其实是个训猫高手。只要她一笑,那“皇猫”就翻肚皮任由她摸。

    硃砂虽然觉得话本跟真实不符,但丝毫不妨碍对方写的好,他打听了一下,销量也很高。

    硃砂心里痒,便找了几个写手,给她们提供另一个思路。

    比如,乖戾多变性情多疑的长皇子,其实私下里乖巧可爱,而窝囊纨绔的谭府庶女,其实沉稳平和一身清冷的书卷气。

    说不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他很看好这个故事,甚至往里面砸了钱。

    只是这事不能跟殿下说。

    “我挑两本……”硃砂想了一下,斟酌道:“脖子以上的话本给您看。”

    毕竟写脖子以下的书,是另外的价钱。

    胭脂又咳了两声。

    司牧最近都准时睡觉,调养身体,如果花时间看话本,他自然不舍得用白天办公的时辰,多数都是该休息的时候,才翻看话本。

    如此挤压睡眠时间,哪里能养好身体。

    司牧眨巴眼睛,扬声说,“本宫才不看这些东西。”

    然后偷偷跟硃砂说,“先送两本过来,我看看。”

    如果好,他再买!

    硃砂给他比划了一个放心的手势,也跟着扬声道:“主子说的是,咱们不看那些东西。”

    随后表示,“今晚就送来。”

    胭脂,“……”

    胭脂觉得他这双眼睛在这对主仆看来,可能是对摆设,只有耳朵是有用的。

    他犹豫一瞬,到底是仰头朝上装作没看见。

    总不能老让主子这般绷着,驸马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也需要休息放松。

    于是司牧晚上回谭府的路上,都窝在马车里看话本。

    硃砂在旁边问,“怎么样?”

    司牧到底是成过亲见过大世面的长皇子,于是矜持地说,“还行。”

    他安静了三个瞬息,然后眨巴眼睛悄悄问硃砂,“脖子以下的都在哪儿?”

    怎么每次写到晚上红被翻浪,下一行就翻到白天了呢?

    硃砂就知道他会喜欢,于是从怀里抽出一本,“在这儿。”

    书名:

    《凶猛皇子的俏妻主(加钱版)》

    司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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