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芸对于司牧的到来丝毫不觉得意外, 如果司牧不过来,司芸才觉得奇怪。

    殿外的那些禁军从上午便守在那儿,名义上是保护, 实际上是监控。

    她堂堂大司的皇上,被长皇子给监控了。

    呵, 说出去都好笑。

    若不是母皇去世前执意将兵符留给司牧, 现在她也不会落得个如此滑稽的场面。

    司芸心里清楚,禁军不撤, 就是在等司牧过来“问罪”。

    “这么晚了,阿牧怎么还没去休息?”司芸将视线从门口收回, 落在手中的书卷上。

    司牧轻笑,“皇姐不是也没睡吗,是在等我?”

    “茶喝多了睡不着,”司芸翻了一页书, 缓慢抬眸看向司牧, “再说, 哪有姐姐等弟弟的道理。”

    两人是一父同胞的亲姐弟,长相有六七分的相似, 尤其是眼睛。只是如今这两双眼型几乎相同的凤眼里面,加在一起都凑不出半分姐弟亲情。

    门里门外的气氛像是一根紧绷的弓弦, 在寂静无声的黑夜中慢慢拉满。

    司牧忽地笑了,凤眼弯起, 软声道:“皇姐, 我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司牧将身上的银白色大氅解开, 递给随行而来的胭脂, 一身清爽利落的翠青色棉衣, 抬脚要往殿内走。

    赭石上前试图阻拦,“殿下。”

    司牧侧眸看他,赭石心头一沉,头颅不受控制地低下,不敢跟他对视。

    “赭石,退下。”司芸开口,语气轻松,“我们姐弟二人喝茶说话,不用你伺候。”

    赭石这才躬身往后退了两步,“是。”

    殿内点着炭盆,只是热气不够。

    司牧进来后,往书案旁边的炭盆里加了几块炭,顺势坐在旁边的矮凳上,修长骨感的两只手伸到盆上方取暖,“让皇姐见笑了,我向来畏寒,如今还未寒冬,便已经手脚冰凉。”

    炭盆里,新炭盖着旧炭,下面的文火没办法瞬间烧上来,只能从炭块缝隙中窥见那么一丝橙红色的火光。

    好在炭是好炭,没有烟气。

    “倒是我这个当姐姐的疏忽了,”司芸将书放下,“你既然身子不好,晚上就应该早睡,茶能不喝便不喝,伤胃。”

    她话虽这么说,但手上却是为司牧斟了杯茶,放在书案边靠近司牧的位置。

    司牧捧着茶盏,笑,“谢皇姐。”

    两人相处,倒是比在门口时融洽几分。

    “你看看,我们还是可以跟寻常姐弟一样,不是吗?”司芸坐回书案后面,丝毫没有跟司牧一起烤火的打算。

    她身体好,不畏寒,所以殿内的炭盆很多时候就是个摆设,只有冰天雪地的寒冬,她才需要在殿内四角点上炭盆。

    司牧眼睫落下,安安静静捧着茶盏,视线凝集在面前的这盆炭里,看细火舔舐炭块四角。

    “阿牧,你为何非要干政呢?你若是不干政,我们姐弟关系该是多好。”

    司芸看向书案前方的弟弟,他坐在矮凳上,身板单薄清瘦,看起来小小一个,让人不忍心对着乖巧柔弱的他说半分重话。

    可就是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小公子,手里握着掌控全大司的兵符。如今他那双手,正在慢慢渗透朝堂,意图将大司完全变成他的囊中之物。

    司芸想,但凡他乖一点,听话一点,两人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姐弟不是姐弟,反而更像是仇人。

    “我若是当初不干政,阿姐会如何待我呢?”司牧歪头看司芸,漂亮的凤眼微微弯起,笑着问,“会为我寻一门好的亲事吗?”

    “那是自然,你若是没这般任性妄为,”司芸道:“何至于嫁给谭家庶女。”

    她说,“我定为你寻到这世上最好的女人,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司芸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她自己信了几分。

    一分吧?或许只有半分。

    “骗子,”司牧眼睛依旧是笑的,缓慢收回目光,轻声嘟囔,“你撒谎。”

    “我要是不干政,你便会把我困在皇宫中,”司牧想了想,“能理解,对付猛兽,哪怕没了尖锐的牙齿,也不可能把他放出去。”

    “最好的做法,自然是要折断他的四肢,让他永远囚在你视线下的牢笼中,如此方能安心。”

    他看着炭盆,看里面慢慢升起的火焰,“是吗,皇姐,我说的对不对?”

    司芸垂眸笑,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阿牧,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不是司牧这么想,而是前世她便是这么做的。

    先用诚恳真诚的态度加上太君后的诱哄,让他交出兵权。后又觉得他依旧是个威胁,便让他慢慢虚弱,直至卧床不起。

    司牧前世没能等来他嫡亲的姐姐为他挑选世上最好的女人,让他红火风光大嫁,只等来滔天火焰,将他连同大司一并吞噬。

    “因为你本来就是这种人,”司牧用细棍将炭翻了翻,让火见着空气往上蹿,“我曾想相信你,觉得亲姐弟,怎至于如此。”

    可相信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跟自己身体日益病弱最后被大火淹没相比,司牧更不能原谅大司亡在司芸手中。

    司牧至今都觉得,亡国他有一份责任。他身为大司皇族,没能守护住自家的江山,没能庇佑住大司百姓,这是他的错。

    他对不起母皇,对不起天下,对不起他的子民。

    司芸闻言缓慢点头,“是啊,亲姐弟,怎至于如此。若是亲姐弟,你怎会拿兵围我。若是亲姐弟,你怎会在秋闱时做手脚。若是亲姐弟,你怎么会妄图动摇国本夺我江山?”

    司芸看着司牧,“阿牧,你野心太大了,母皇当初将兵权交付给你时,说的是守护好这片疆土,你看看你都在干些什么。”

    “翰林院改革,我没意见,新政推行时,我甚至没让吴思圆给你使绊子。可你过于得寸进尺,将手伸向了天下考生。”

    “司牧,大司江山是大司女人拼死拼活打下来的,你一个男子,到底要做什么?”

    司芸不是个没脾气的人,从兵围养心殿起,她就压着火气,到现在算是慢慢爆发出来,像是司牧面前的那盆炭,火焰上窜,吞噬新炭。

    “古往今来,就没有比我更窝囊的皇上,母皇当初直接将皇位给你多好,何至于假惺惺的将位子传给我之后又让你参政涉政,要你用兵权制衡我。”

    司芸站起来伸手指向外面,“你看看殿外那些人,她们是禁军吗?不是,她们是脚,一个个踩在我这个皇上的脸上!”

    “我,堂堂大司的皇上,被自己亲弟弟拿兵捆在了养心殿。多滑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司芸气极反笑,双手握紧椅子扶手慢慢坐回去,“何必这么麻烦,你直接杀了我公然篡位多好,何至于一点点的挖我身下这把椅子,让我如今日这般难堪。”

    “皇姐竟是这么想我的?”司牧像是总算明白了,缓慢点头,“你也只会这么想我了。”

    以司芸的心胸跟眼界,的确只能这么想他。

    “那你要我如何想你?”司芸讥讽一笑,“你至今没动手,不过是想等个机会吧,等你有了孩子,等你生了女儿,再弄死我和桉桉,到时候整个大司的江山,便是你司牧的了。”

    “你不敢公然篡位,是因为你是个男子,你若当了皇上,天下女人都不服。”

    司芸靠在椅背上,“男权皇上,呵,母皇倒是真纵着你,竟让你生出这等妄图吞日般的野心。”

    “我动翰林院,是能者上弱者退,为的是增强办事效率。我动秋闱,为的是新税,税制不改,富的是富商穷的是朝廷跟百姓。”

    司牧皱眉看向司芸,“我哪一条,为的是我自己?”

    “只因为我是男子身份,所以我做的每一件事,落在你们眼里都带有成分跟偏见。我动翰林,便是拉拢权臣。我动秋闱,便是把控新臣。”

    司牧垂眸笑,“是啊,都怪我是个男子。可阿姐,我若是个女人,这皇位,会轮得到你吗?”

    司牧看向司芸,脸上笑意风一般淡去,黝黑的凤眸静静地看着她,“我若是女人,你配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司芸有一条没说错,他若是当了皇上,天下女人不服。

    “可我从未想过篡位当皇上,也没兴趣如你所说建立所谓的男子政权,她们服气与否,更不该因我的性别而决定。”

    “阿姐,你我同为大司皇族,你看到的跟做的,都只是在维护司姓一族的女人地位,而我想要的是,是庇护我大司的子民。”

    司牧坐在矮凳上,瘦瘦小小的一个,可在这光亮微弱的寝殿内,身后的影子被面前火势旺盛的炭盆无限拉长放大。

    他声音轻缓,吐字却极为清晰:

    “我身为大司皇族,受万民供养,担的自然是守护天下的责任。”

    “所以我要我大司海晏河清万象升平,我要我的家,不会被敌军铁骑践踏。我要我大司的每一寸土地,都不被敌军的火焰吞并。”

    “我要我大司,坚不可摧。有朝一日,在面对挑衅时,能顺势出兵扩大疆土。”

    司牧手里原本微热的茶盏如今已经冰凉,他垂眸将茶浇在面前的炭盆中。

    “滋啦”一声声响,往上蹿腾的火焰瞬间被茶水压下去,“这便是你我的不同之处。”

    司芸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你?就你?就你一个男子?哈哈哈哈哈哈。”

    她抬手擦了擦眼尾笑出来的眼泪,“司牧,你未免把自己的野心说得过于冠冕堂皇了些。”

    “从大司建立以来,为大司征战的是大司女人,守护这片疆土的也是我大司女人,你们男子有统一的宿命,那便是嫁人生女。”

    “他们不配走到女人前面,你也是。”

    司牧微微拧眉。

    他说的是家国责任,司芸执着的地方却永远是女男性别。

    司芸看着那盘被水浇灭后冒着烟气的炭盆,声音淡漠,“但凡母皇没将兵符交给你,没有你在旁参政涉政,我何至于将目光放在你身上。”

    “兵权给你,你又能如何?”司牧缓慢站起来,弯腰掸了掸自己褶皱的衣摆,“我曾给过你,你珍惜了吗?”

    到今天,司牧才明白司芸治国失败的原因。

    她眼前所能见到的东西过于狭隘,没有足够的心胸,担不起这天下的责任。

    若是大司国泰民安国库富裕,她可能是个守国的中庸皇上。可一旦大司陷入风雨中,她便是个失败的掌舵者。

    所以前世在她察觉到大司边疆不稳之后,首先选择的不是捍卫疆土,而是将最有可能对她产生威胁的弟弟除掉。

    如此,她身边无忧。

    “我今日其实是来寻个答案,谢皇姐替我解惑。我现在心安了很多。”

    司牧朝司芸走过去,“我没跟你说谎,我参政以来,从未利用权力为自己谋过一分私,唯独今天例外。”

    “兵围你养心殿,的确是我‘滥用私权’。我想杀你,不是为了篡位,而仅仅是因为你伤阿柚。”

    司芸坐在椅子里看向司牧,目露挑衅,“哦,那你想要如何?杀了我?”

    “怎么可能呢,”司牧站在书案前面,书案高度刚好抵到他胯骨处,他朝前倾身,说悄悄话一般,小声跟司芸说,“你可知道阿柚伤在了哪里?”

    他声音太轻了,司芸没听清,下意识皱眉往前凑了些。

    两人距离拉近,司牧忽然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子,手指转扇子一般,将簪子灵巧的在掌心中换了位置,随后猛地挥手用锋利的簪子尖划向司芸侧颈。

    司芸大惊,眼睛睁大,心脏险些停跳。她迅速往后撤,后背紧紧抵在椅背上,同时伸手捂住被划破的脖颈。

    “你疯了!”司芸呼吸轻颤,声线紧绷。她垂眸看了下捂过脖颈的掌心,里面一片鲜红血迹。

    同时脖颈处火辣辣的痛感在提醒她,刚才有多么危险。

    若不是她反应快,现在指不定就被司牧手上的簪子插进脖子里了!

    司芸眼睛警惕戒备地看着司牧,她万万没想到,司牧会亲自动手。

    她这个柔弱的弟弟,会为了一个女人亲自跟他动手。

    司牧看着白玉簪子尖尖沾染的血迹,抬眸笑盈盈看向司芸,“现在皇姐总该知道,阿柚伤在哪里了吧。庆幸的是,她伤的没你深。”

    司牧握着簪子跟她比划,“虽是浅浅的一条,但就这么划在我心上,比你现在疼多了。”

    “司芸,你怎么能动她呢?”司牧很是纳闷,“你怎么敢动她呢。”

    “疯子!”司芸气极,手拍着桌面站起来,呵斥道:“你究竟姓司还是姓谭!”

    司牧不退反进,他忽然靠近,司芸被吓得往后一仰,又跌坐回椅子上。

    司牧双手撑着她面前的书案,玉簪拍在上面,声音脆响,身后长发顺着单薄的肩头滑落身前,眼睛直直看着司芸,轻声道:“只是警告而已,你怕什么?”

    司牧头上只束了根簪子,这会儿玉簪拿下来,满头乌黑顺滑的长发披散下来。

    司芸感觉他像个厉鬼,在这光线昏黄的殿内极为吓人。

    “若有下次,前脚谭柚出事,”司牧微微起身,俯视司芸,声音清凉淡漠,透着股寒意,“后脚我便亲手取你性命。”

    “就为了个女人?”司芸盯着书案桌面上断成两截的玉簪。

    都不是为皇位,仅仅因为一个女人。

    “就为了个女人,”司牧轻抚自己被簪子硌疼的掌心,理由充足,“因为她是谭柚,是我妻主,不是其她女人。”

    “司牧,你个疯子,”司芸视线从簪子上移开,落在司牧那张白净乖巧的脸上,表情扭曲,“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如此面目可憎狼子野心!”

    司牧眨巴眼睛,直勾勾看着司芸,笑,“你猜啊。”

    他轻轻软软的笑,像是一把羞辱的锋利尖刀,割在司芸身上,竟比刚才被簪子划过还疼,因为疼的是尊严跟脸面。

    司芸暴怒,站起来伸手直指司牧,“司牧,但凡我活着一天,你的目的就休想得逞!”

    至今为止,她依旧觉得司牧要篡位,要以他自己的男子之身,建立男子政权。

    司牧目露怜悯地看着司芸,附和地点头,如她所愿,配合道:“对,你猜对了。其实我就是要登基当皇上,我就是要将大司变成我这个男子的天下,你又如何?”

    司牧抬脚往外走,司芸气到砸了一地的茶盏。

    “你休想!”

    司牧走到门口还回头气她,“嘿,我乐意,你管不着。”

    司芸气到恨不得冲出去掐死他,最后被赭石拦下。

    赭石也慌,“皇上冷静,禁军还在外面。”

    司牧前脚从养心殿离开,后脚禁军才收队撤离。

    回勤政殿的路上,胭脂看着司牧披散的长发,柔声问,“殿下可带了其余簪子?”

    “没有,”司牧笑,“但我带了发带。”

    月白色的。

    他站在原地,将发带递给胭脂,“你快给我绑一下,披头散发见阿柚多不好看。”

    今日谭柚难得愿意留在勤政殿,司牧回去的脚步都是轻盈欢快的。

    养心殿的事情像是没发生过,出了那个门,他又是鲜活的样子。

    谭柚站在勤政殿台阶下,抬眸看向朝她快步跑过来的司牧,眼里露出笑意,“慢些。”

    司牧朝谭柚跑过来,蹲在谭柚腿边的松狮朝司牧跑过去。

    狗子欢快极了,甩着舌头跟尾巴迎向司牧,简直就是父“子”二人的双向奔赴。

    司牧茫然,“?”

    司牧被狗拦住,“!”

    “它怎么也在?”

    松狮两条前腿热情地搭在司牧身上,快乐地摇着尾巴,踮着脚要跟他贴贴。

    “它还没睡,便带它出来等你。”谭柚朝司牧走过去。

    司牧眉眼弯弯伸手揉松狮脑袋,手指挠松狮下巴,耐心十足,像个慈父,“乖,躺下~”

    松狮听话地躺下,四脚朝天,露出肚皮,等着被摸。

    结果它前脚躺下,司牧后脚就提着衣摆朝谭柚冲过去。

    松狮,“???”

    司牧骗了狗儿子,笑得好大声,没有半分愧疚跟心虚。

    他衣摆翻飞,大氅朝后扬起,像只轻盈的蝴蝶,翩跹而来。

    司牧蹦起来,几乎是飞跳着张开双臂挂在谭柚身上,被谭柚搂着腰原地转了一圈。

    银白色的大氅因为旋转蓬起来,像是一朵雪白的圆伞,露出里面翠青色的衣摆。

    司牧朝后曲腿,同时偷偷将手指上沾到的星点血迹在自己身上来回擦拭,然后才用他干干净净的手攀着谭柚的肩膀。

    “松狮好傻哈哈哈。”司牧扭头朝后看,松狮还躺在地上。

    松狮歪头看见了司牧,这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狗子丝毫不记仇,比刚才还开心地朝司牧跟谭柚跑过来。

    司牧从谭柚怀里滑下来,蹲在地上满满当当将松狮接了个满怀。

    松狮都快有他重了,被松狮这么一扑,司牧险些仰躺在地上。

    谭柚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司牧往后一靠,正好后背抵在她腿上。司牧仰头看谭柚,谭柚垂眸看他。

    司牧靠着谭柚的腿,来回胡噜松狮。

    “去找你皇姐了?”谭柚见司牧头上的簪子换成发带,多问了一句。

    司牧点头,语气轻松,丝毫没把刚才当回事儿,撸狗的手都没有半分停顿,“跟她拌了几句嘴,姐弟嘛,拌嘴很正常。”

    “不过她听说你因为陈家而受伤,便自责地拿着我的簪子划她的脖子要向你赔罪。”

    司牧微微摇头,很是苦恼,“拦都拦不住。”

    旁边目睹一切的胭脂,“……”

    他看向谭柚,感觉以谭博士的脑子,应该不会相信殿下的鬼话。

    谭柚笑,“倒也不必这般赔罪。”

    胭脂沉默。

    谭柚撩起衣摆,跟司牧蹲在一起,温声道:“她若是伤了脖子,被人看见多不好。”

    司牧眼里笑意更浓了,凑过去在谭柚嘴边亲了一下。

    沈御医说的对,这天底下恐怕也就只有谭柚会这么惯着他了。

    “不会,我皇姐要脸面,定不会被人看见。”司牧拍拍狗子的后背,示意今天就到这儿了。

    松狮被硃砂带回去睡觉,司牧挽着谭柚朝勤政殿殿内走。

    司牧小声跟谭柚说,“我殿内的床,特别结实。”

    谭柚,“……”

    谭柚捏他鼻子,司牧笑着缩起脖子,“跟你说笑呢,我还有政务要处理,岂能光想着睡觉!”

    显得他多不正经一样。

    但是往上走了两步,他抬手遮在嘴边,声音更轻了,“但床真的很结实。”

    谭柚薄唇轻抿,生生压下嘴角的笑意。

    司牧用手指轻轻挠谭柚掌心,软软唧唧地问她,“你要不要试试啊?”

    谭柚攥住他的手,垂眸看他,声音跟着放轻,“那殿下何时能忙完?”

    她又不是圣人,哪里扛得住这般诱惑。

    司牧得逞地笑,“已经忙完啦。”

    谭柚目视前方,嘴角噙着笑意,“那便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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