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必须是惊天大案件

    凉风阵阵, 带来秋日的芬芳,却带不走一群官员额头和背上的冷汗,麻蛋啊, 真的不该来啊

    胡问静慢悠悠的寻了椅子坐下,淡定的弹手指,小问竹急急忙忙取出一块糕饼,爬到胡问静的膝盖上,小心翼翼的塞到了她的嘴里。

    “嗯,好吃,问竹也吃一口子。”胡问静小小的咬了一口,小问竹搂着她的脖子,大大的咬了一口糕饼, 幸福的笑。

    众人恶狠狠的看着胡问静,恨不得把这个家伙活活吃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陪小女孩玩耍也对,胡问静能有什么责任被歹徒刺杀的受害者, 自卫反击而已,怎么定罪撑死告她随地抛弃尸体污染环境,然后罚款三百文, 胡问静会怕这三百文罚款吗

    胡问静看看周围的愤怒眼神“咦, 为什么都盯着我看这个时候大家闺秀会怎么做”她努力的回忆,终于想起来了, 急忙捂住脸, 跺脚“哎呀,不要看着人家嘛,人家害羞了,讨厌”

    一群官员佩服极了, 明明是女孩子娇嗔的撒娇,竟然能够让人感觉是老巫婆在装嫩,恶心的要吐出来,真是了不起啊。

    任恺淡淡的到“你为事情就会如你的意老夫可不这么想。”

    胡问静大惊失色“难道你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无所谓了,想要拉着这里这么多朝廷栋梁一起死”

    任恺语塞,恶狠狠的盯着胡问静,胡问静恍然大悟,急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激动了,你当然不会拉着这么多朝廷栋梁一起死,多大的事啊,哪里需要用死这么严重的词语。”

    她翘着一郎腿,扭头看陈县令,问道“假如不是政治刺杀,那又该如何断案”

    陈县令汗水涔涔而下。

    胡问静晃悠着脚,神情轻松无比“那当然是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就事论事,光天化日之下匪徒街头行凶杀人,险些误伤吏部尚书,典型的地方官员治安不力,当年吏部的考核定为丙等,运气好发配到穷乡僻壤当县令,运气不好墙倒众人推,受到其他同僚的恶意打击,鸡蛋里面挑骨头,找出一大堆问题,直接摘了乌纱帽回家种田。”

    陈县令用力抹汗,回家种田

    胡问静笑了“其实种田也不错啊,每天坐在田埂上吹吹凉风,闻闻稻花香,很是有田园风味。可是这个很糟糕的可能性几乎是梦寐以求的上上签啊。”

    陈县令汗出如浆,马蛋啊

    胡问静淡淡地道“因为第一个可能性就是被一群同僚肆意栽赃,直接安上指挥地方豪强刺杀朝廷吏部尚书的大罪,押入天牢等待六部会审。”

    “死是肯定不会的,你又没做过,朝廷一定会明察秋毫的,不过坐几年牢肯定是难免的,毕竟朝廷大官们很忙的。你等个年,总是能够从天牢中出来的。”

    “然后官职肯定没了,朝廷总不能让谯县年内没有知县对不对你必须老实的等朝廷有了适合你的空缺。”

    “天牢不是度假村,住的舒服是不可能的,你年后出来头发白了,背驼了,浑身上下都风湿疼,更糟糕的是一岁的儿子会叫爸爸了。”

    “也不算很惨对不对比死好了无数倍。”胡问静严肃反省,动不动就说“死”的习惯太不好了,必须客观公正实事求是。

    陈县令抹着汗水,胡问静说的话看似夸张,但实际情况只怕比这个更糟糕,谁说进了天牢年就能出来的死在里面的官员要多少有多少。他斩钉截铁的道“这是一起政治刺杀”想了这么久早想清楚了,政治刺杀不关他的事情,顶多没得升迁,所有官场同僚都会觉得他倒了大霉,有意无意的拉他一把,而街头流氓误伤吏部尚书足以让他立马完蛋,这还用选吗

    任恺怒视谢州牧“这就是你的属下无耻”

    谢州牧擦汗,怒视王别驾“这就是你的属下无耻下流”

    王别驾盯着谢州牧肝都疼了,当众推卸责任会不会太低级了然后毫不犹豫的转头怒视崔太守“这就是你的属下无耻下流卑鄙”

    崔太守深呼吸,你们都有下级可以推,我推给谁该死的

    胡问静看崔太守“真是不好意思,说重了说重了,假如不是政治刺杀,那谯郡太守怎么都不会死的,小小的责任怎么可能要人命呢,是我不对,考虑不周,真是抱歉。”崔太守怒视胡问静“老子有个的责任老子顶多就是任用下属失察,导致地方治安不靖,罚酒三杯而已”然后背后汗水淋漓,慢慢的找了一张椅子摇摇晃晃的坐下,重重的一掌拍在扶手上“政治刺杀,必须是政治刺杀”

    只是“任用下属失察,导致地方治安不靖,罚酒三杯而已”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最坏的结果他根本不敢想,陈县令会被人诬陷是凶手,身为谯郡太守的他就不会被人诬陷了吏部尚书遇刺,说是受到街头恶霸的内讧而波及,有人信吗只怕很多人会以为此地无银三百两,御史的弹劾像雨点一样飞到了皇帝面前。他很有可能在天牢与陈县令作伴的。

    任恺怒视谢州牧“你的属下都是这样的货色废物管教不力任用失察”

    谢州牧擦汗,怒视王别驾“你的属下都是这样的货色废物管教不力任用失察必须做出深刻的检讨”

    王别驾盯着谢州牧胃也疼了,至于再一次做复读机吗有点廉耻好不好。

    胡问静转头看谢州牧和王别驾,欢快的挥手道“两位完全不用担心,谯县虽然是豫州下辖,但不是豫州治所所在,与两位隔着十万八千里,怎么都不会怪罪到两位的头上的,什么死啊,什么罚酒三杯啊,统统与两位毫无关系,整个豫州的官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能翻了错就追究到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身上豫州辖内治安不太好,差点干掉了吏部尚书,吓得整个朝廷的官员小鱼干都掉了,以后出差要么绕着豫州走,要么带上几百人马,这点小小副作用真的对两位没什么影响,就算不走运被吏部和御史记挂上了,顶多就是对升迁略有影响。但两位位高权重,哪怕一直做州牧和别驾也威风凛凛光宗耀祖,升迁之类的区区小事无需介怀。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等你们七老八十了,朝廷一定会想起你们的功劳和苦劳,给你们提上一级光荣退休的。”

    谢州牧和王别驾冷冷的看着胡问静,区区小事个没看见吏部尚书都想更进一层,失败后郁郁寡欢,需要微服私访散心吗老子还想爬到六部做尚书呢

    谢州牧咳嗽一声“本官认为”

    任恺恶狠狠的瞪他“无耻之徒”

    谢州牧和一群官员淡定无比的看地上的蚂蚁,你倒霉遇到了假刺杀,又不关老子的事情,凭什么要老子倒大霉

    胡问静看向了任恺,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任恺的嘴角露出冷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黄毛丫头,竟然说动了这些蠢货。”斜眼不屑的看着一群官员,重重的拂袖。

    “你是不是想要说朝廷会认为这是老夫安排的苦肉计,故意陷害贾充”任恺仰头哈哈大笑。“老夫一生以君子之道严格要求自己,难道还会有人不知道老夫的人品”

    他陡然沉下脸,冰冷的看着胡问静“任由你巧舌如簧,老夫就不信你能说动老夫吃下这坨狗屎”

    胡问静鼓掌“太对了任公人品高洁,天下肯定不会认为这是你的苦肉计的,以任公的地位和人品绝不会做无耻之事。”任恺得意的捋须,胡问静还是有点眼光的。

    胡问静继续道“顶多就是觉得奇怪,头一天全天下都知道任公被政敌刺杀,侥幸脱险,后一天任公通告天下,遇刺一事纯属误会,何以如此前倨后恭”

    任恺恶狠狠的盯着胡问静,你丫知道前倨后恭是什么意思吗但是他却无法说出话来呵斥。因为他理解了胡问静言语的含义。

    整个大缙朝都在议论朝廷重臣吏部尚书任恺被人刺杀,朝中大佬乃至皇帝肯定都一万分的震怒,各个衙门此刻只怕是严令追查凶手的公文堆到了天花板。几百年前两个国家打仗,抓了对方的统帅后客客气气的关押,收了赎金之后放人回去,如今几百年过去了,同一个国家同一个朝廷,政斗竟然要你死我活了这简直是文明的倒退,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肉体毁灭政敌的风气万万不可开,不然人人自危,谁还敢当官,谁还敢为人民服务

    大缙朝上下同仇敌忾,士气如虹,一定要抓住刺杀任恺的幕后真凶。而任恺遇刺的幕后真凶又会向谁定然就是太尉贾充了。

    论仇怨,论时机,论地点,哪一条都指向贾充,不是贾充还能是谁纵然贾充是本朝太尉,纵然贾充是皇帝面前第一红人,纵然贾充权势滔天,也万万抵不过整个朝廷官员的反击。

    可就在朝廷官员为任恺出头要干掉贾充的时候,被害人任恺忽然宣布是误会,刺杀根本不存在,朝廷百官会怎么看贾充会怎么看皇帝会怎么看

    只怕定然会以为任恺怕了贾充,在刺客的匕首下吓得尿裤子了,想到贾充就发抖,看到匕首就脚软,贪生怕死,恨不得跪下来求贾充放一条生路。

    任恺想到此处,浑身发抖,一辈子的清名岂能被竖子玷污

    可栽赃到贾充身上,就不玷污清名了吗

    任恺的手抓住了窗框,是如此的用力,手指关节都发白了。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日是也

    “天下百姓愚昧,哪里知道任公的伟大,只会说被政敌刺杀能不能找到证据看运气,能不能反击政敌看能量,不敢承认被政敌攻击就太没种了。呜呼,一群该死的无知的愚蠢百姓,竟然不知道任公的高洁。”胡问静甩袖子,没成功,招手,把小问竹抱在怀里,用力甩她的袖子。小问竹眨眼,欢快的不停甩袖子。

    任恺的身体都开始摇晃了,脸色一会儿发青,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又发黑,窗框都要被他捏出指纹了。

    胡问静严肃的对任恺道“大缙百姓人人误会任公,对任公而言是大好事,当官嘛,不怕被人骂被人误会,就怕没人惦记,臭名也是名,哪怕被全天下的人耻笑,好歹是闻名天下了,哪一天浪子回头,立马就震惊了全天下的人,定然会有名人雅士写下雄文名传千古,有书为证,任尚书,年六十,始发奋,明忠义,晓廉耻,日扶老太太三百人,终于成一代冤大头,饿死街头,百姓皆哭,斯人去矣,吾敲诈谁哦,后面几句不算,总而言之,任尚书定然是会名传后世,万世瞻仰。呜呼,羡煞旁人也。”

    任恺死死地看着胡问静,呜呼你个头

    任恺的随从们担忧的看着任恺,老尚书嘴角开始冒白沫了

    任恺闭上眼睛,呼吸声像比一百头牛喘气还要巨大,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冷冷的笑“危言耸听这种小伎俩就能让老夫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你太小觑了老夫了,老夫偏不答应老夫一生清白,纵然是死也要清清白白”

    胡问静好心的提醒“你嘴角的白沫越来越多了,要不要擦擦那个谁谁谁,一点都不机灵,快点替他擦掉啊,已经眼珠子凸得像金鱼了,还要学金鱼吐泡泡,你以为你今年三岁啊”

    一群官员死死地盯着任恺,眼珠子就要掉了,混蛋啊,你想要清白就要坑死老子吗众人冷冷的劝着“三思而后行”“老尚书醉了,还不扶他去休息”“不好,老尚书被打到了头,快请大夫”总而言之你想死就去死,恕不奉陪。

    一群随从死命的扯任恺的衣袖,犯得着为了一件小事搞得身败名裂吗有随从小心的提醒“尚书,这是大势所趋,切勿逆天。”众人疯狂的打眼色,坑死这么多豫州的官员无所谓,但是不能坑死自己啊,要是你作死揭穿真相,贾充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定会狠狠地踩上几脚,别说你自己要提前退休,你的儿子你的孙子统统要回家种韭菜。

    任恺脸色铁青,百感交集,看一群随从的眼神中充满了悔恨。老子怎么就有一群这么蠢的随从老子当然知道不能作死可是,老子喊了一辈子的礼义廉耻,忽然放下,这张老脸往哪里搁你们好歹给老子一个台阶啊。

    胡问静长叹一声“天地悠悠,诸君都是正人君子也。”小问竹欢快的用力甩袖子。

    一群官员怒视小问竹,小孩子别闹。

    胡问静站起来团团作揖,正色道“诸位都是正人君子,身怀浩然正气,胡某纵然再不肖,岂敢有辱诸君名节诸君都误会了胡某了。”她重重的叹息,瞅小问竹,小问竹欢快的甩袖子。

    “胡某似乎说了许久狂妄之言,其实却不敢存了让诸君说谎之心。”

    “胡某只是揭开了诸君的一个思维盲区,为什么那三个刺客就一定是为了杀胡某而波及了任老尚书”

    胡问静看着众人,踏出一步,眼神中千言万语比大海还要深邃“为什么就不是那三个刺客假装刺杀胡某,其实是想要刺杀任老尚书呢”

    “为什么那三个刺客就不会是接了两张刺杀的订单,一次完成刺杀胡某和任老尚书呢”

    “一箭可以双雕,一鸡可以三吃,一次刺杀为什么就不能杀两个目标呢”

    “三个刺客尚未动手就被胡某杀了,若是胡某动作慢了些,会不会就真相大白,刺客的目标其实是胡某和任尚书两人呢”

    “刺客有三个,胡某只有一人,刺客为什么要杀鸡用牛刀,三个人刺杀我一个这太不效率了为什么三个刺客的目标其实是胡某,胡某的妹妹,任老尚书三人呢正好三个刺客一人刺杀一个,绝不浪费,干干净净”

    “有这许多疑问,又没有三个刺客的口供,诸君岂能简单的以为三个刺杀的目标就是胡某,任老尚书只是受到了波及呢胡某斗胆请诸君细细思量,早日捉拿真凶归案。”

    一群官员冷冷的看胡问静,从未见过如此无耻之人但是真忒么的太有道理了,左右死无对证,凭什么一定要断定是街头斗殴,波及朝廷高官

    任恺盯着胡问静,满意到了极点,这个死丫头还算有些机灵,不过到底是什么背景,怎的如此的老奸巨猾

    谢州府看了一眼任尚书的脸色,确定任恺默认了,心中大喜,咳嗽一声道“任尚书遇刺一事扑朔迷离,必须从严核查农是立国之本,最近豫州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本官要去一线抗灾,无暇分身,查案一事全靠诸位了。”

    王别驾用力点头“不错,必须查清背后的真相,绝不要被贼人误导,冤枉了好人。只是最近瘟疫横行,人命关天,本官定要亲赴疫区查个究竟,这查案之事只能靠诸位了。”

    查案的责任大半都要落在地方官的头上,关他们事,他们只管看地方官的报告好了,他们今天没有来过这里,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听见,若是朝廷对查案结果有什么意见,那就说明地方官失责,与他们无关。

    崔太守和陈县令对视一眼,查案的所有行动和责任都是他们一人负责,两人挺起胸膛,神情肃穆,宛如万古苍松,恭声道“我一人定然会查明真相,绝不冤枉了一个好人,绝不纵容了一个歹人。”白痴都知道越是查不出真相,越是让朝廷百官遐思,越是毫无责任。

    大事一定,众人和和气气的携手去了大堂,看看满天星斗,为了大缙朝的惊天大案件,大家饭都忘记吃了,简直是清官的楷模。

    王梓晴早就等候在大堂之中,一群本地官员忽然一个个像做贼一般潜入了内堂,肯定发生了大事,有心探寻究竟,可看看那些手按剑柄的士卒,王梓晴脚就软了。她只是个普通女子,哪里敢涉及官场机密眼看众人笑着出来,她这才松了口气,一边急切的向胡问静打了个询问的眼色,一边安排仆役上酒菜。

    胡问静淡定回眼神,安啦,一切顺利的不得了,等着看我穿上官袍吧。

    酒席之间众人一团和气,宛如多年的老友,时不时有人举起酒杯赞美任尚书的某件光彩的往事,而后众人热切的举杯痛饮。

    胡问静坐在最角落,一点点没有喝酒和吹牛的意思,淡定的和小问竹低声的说笑。

    几轮酒水之后,话题不知不觉的到了任恺该如何报答胡问静的身上,给一个女子封官实在是太不合理了。一群官员刻意的瞅着胡问静,一口气说了几百个施恩不图报,烈女做了善事之后不接受个人的回报,只要世界和平等等的好人好事,胡问静就是装死没听见,哪怕官员们的嗓门大到了震动案几,没听见就是没听见。

    谢州牧笑道“胡问静,做人不能顽固,这么多人劝你,你也要考虑大家的意见,然后大家和和气气岂不是好。”胡问静大惊失色“你们倒是和和气气了,然后我的官没了,你们和和气气关我事,凭什么我要用我的官换你们的和和气气为什么不是你们给我个官,换我来和和气气”

    一群官员叹息,年纪这么小就油盐不进成了滚刀肉,一十岁会不会就变成干菜扣肉

    某个官员还想努力一把,举起酒杯离席,在所有人的关注下走到了胡问静的案几前。

    胡问静头都没抬,从听不见进化到了看不见。

    那个官员淡定无比,早有所料,干脆就坐在了胡问静的案几前,伸手拦住了胡问静夹菜的筷子,就不信胡问静这样都能假装看不见。胡问静果然放下了筷子盯着他,他微微一笑,你终于搭理我了,那就容易了。

    那个官员盯着胡问静的眼睛,柔声的道“胡问静,你知道一个人最大的追求是什么吗”

    胡问静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升官发财娶老婆我家隔壁杀猪的说了,他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升官发财娶老婆了,我家对面卖牛肉丸的也这么说,还有,街头卖大白菜的也是这么说的,街尾糊灯笼的也这么说。那个什么子说,一个人的追求是错的,一万个人的追求就是对的,少数服从多数,滴水穿石,小河汇聚成大海,所以这么多人都说人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升官发财娶老婆,那就一定没错。胡某一定会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奋斗终生,纵然有千难万险,纵然粉身碎骨,胡某绝不放弃。”

    那个官员呆呆的看着胡问静,做了无数的预案,就是没有想到这么傻逼的回答。他仔细的打量胡问静,是真傻还是装傻他仔细的看着胡问静清澈的眼睛,愣是没看明白真假,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胡小姐大错特错矣。”

    “这世上有多少人食不果腹这谯县街头多少流民嗷嗷待哺寒风一起,多少人会冻死饿死街头胡小姐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凄凉的死去于心何忍啊。胡小姐如今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是向任尚书许愿,让所有流民都有饭吃,有房子住,能够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冷的冬季。等待春暖花开,那些因为胡小姐的仁慈而得救的流民定然会歌颂胡小姐的功德。”

    胡问静举手“谯县陈县令在哪里,这个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举报你安抚流民不力,快把他拖出去打死了。”一群官员哈哈大笑,这种菜鸟也敢尝试说服胡问静

    那菜鸟官员满脸通红,说什么都要挽回面子,换了个角度,道“胡小姐有所不知,朝廷的赈灾粮饷是有限的,陈县令纵有三头六臂亦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唯有借助胡小姐的能力向朝廷请命了,还请胡小姐看在无数可怜的流民的面上勿要推辞。”

    胡问静拍案几“今日才知天下竟然有如此愚蠢之人谯县粮饷有限,朝廷粮饷就无限了若是粮饷无限,人手无限,换条狗也能做官了,还轮到你做官若不能化不可能为可能,不能花最小的代价做做大的事情,朝廷要你何用豫州谢州牧手下有如此废物,豫州却能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安居乐业,谢州牧之能当真是天下少有啊,佩服佩服。”

    谢州牧大笑,胡问静其实还是很会说话的。

    那菜鸟官员咬牙,只能死死地咬定律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女子当官与法不合,胡小姐莫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好心,另想一个愿望的好。”

    胡问静大奇“什么与法不和你到底看过大缙律法没有大缙哪本律法写着女子不能当官你不会是因为朝廷需要十个官员,只有九个人报名,只能在街头随便捡了你当官吧能退货吗换我来啊。”

    众人哈哈大笑,就知道胡问静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

    陈县令抓紧机会撇清关系,劝道“胡问静,莫要太贪,不如听我一言,且收了任尚书一千两银子做酬谢吧。”

    胡问静怒了“区区大缙的吏部尚书的性命只值得一千两银子亏你说得出口若你是任尚书的儿子,如此不孝子早就被打死了。”

    陈县令微笑,早就知道胡问静不可能被银子收买,他只是为了表明没有站在胡问静一边而已,成不成功完全不重要。

    任恺听出了一些什么,问道“哦,以你之见,老夫的性命值多少银钱”陈县令开价一千两已经是巨款了,但是任恺自认确实少了些,这年头救一个村长的儿子就能得到几百两银子,救了一个吏部尚书只有一千两银子,这也忒看不起朝廷官员的性命了,要是胡问静开价一万两银子以下,他就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最后两千两银子成交。

    胡问静拍桌“起码一千万两银子”众人大笑,心中无奈,这就是没得还价,死认要当官了,这可不好办啊。

    王梓晴站在一边听着众人说笑,实在不理解胡问静是怎么想的,女子当官太过匪夷所思,朝廷又不是任尚书开的,哪能说当官就当官不如要个好的价格,比如牌坊啊,诰命啊,如意郎君啊,大笔银钱啊,实实在在的落到手里的好。

    胡问静鼻孔向天,就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胡某也要竭尽全力拼一把。

    吏部尚书任恺遇刺是超级大案件,任恺的儿子和部下数次上书要求朝廷严查案件,不能让破坏朝廷潜规则的混账躲在暗处偷笑,言辞之中好几次就差指着贾充的鼻子骂了。贾充悲愤极了“贾某纵然不才,也绝不会用杀人解决问题。”

    朝廷百官嗤之以鼻,别人说这句话都能信几分,就是贾充说这句话毫无力量,贾充是怎么发家的是弑杀魏帝曹髦啊皇帝都能杀的家伙还会不敢杀吏部尚书贾充就是切腹证粉都没人信。

    贾充大怒“贾某行的正坐得直,诸君何以辱我”拂袖而去,淡定的回家,破口大骂“那个刺客是谁家的废物啊废物,杀个老头都杀不了”背锅就背锅,身为太尉背的锅多了去了,谁在乎一个不痛不痒的刺杀同僚,何况真不是他干的,他慌什么但是那个杀手都不会找的废物必须拉出来鞭尸,刺杀同僚必须安排五百刀斧手都不懂,根本是废物中的废物。

    眨眼之见,十日就过去了。吏部尚书遇刺一案理所当然的毫无线索,特意从洛阳赶来的刑部的官员无奈的耸肩,刺客被当场格杀,尸体上没有任何与指使者有关的东西,怎么可能查出背后指使者是谁这个案子只能成为悬案,不了了之。朝廷百官非常的理解,刺杀吏部尚书的定然是死士,怎么都不可能留下任何证据的。

    无数官员嗟叹“唉,任尚书真是倒霉啊。”其实豫州的官员更倒霉,但是这种话是不能公开说的,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豫州官员努力板着脸,坚决不能欢呼,必须忍到再也没人记得这个案子。

    洛阳。任府。

    任恺长叹一声“唉,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胡问静了。”朝廷不少官员都写了信安慰他,什么公道自在人间,什么苍天有眼,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等,任恺只觉得心虚和尴尬,但既然没能借机扳倒贾充,他就不算很无耻,心里好受了不少,唯一记挂的就是如何向“救命恩人”胡问静报恩了。

    一群手下附和,现在的重点就是怎么“报恩”。

    吏部尚书的救命恩人胡问静一心要当官的消息通过兖州的官员们传得沸沸扬扬。有官员对胡问静很是不齿,挟恩图报,人渣一个。有官员却感觉很是棘手,所有道德指责都是面对君子的,全靠君子羞愧而退,胡问静摆明了毫无道德廉耻,打死就要当官,其他概不接受,这任恺的报恩只怕会无从着手。大恩无以回报,是就此不报,还是干脆杀了恩人

    整个朝廷的官员都关注着任恺报恩,以君子自称的任恺怎么面对一个小人的索要报答

    对此任恺很是烦恼。胡问静不为民请命,不要钱,不要如意郎君,不推荐家人,就要当官,他怎么处理有“恩”不报,他怎么在朝廷立足

    某个随从道“其实,还是有办法的。”他小心的看了一眼任恺,道“那就是收胡问静为义女。”其实任恺也可以将胡问静许配给儿子任罕或者孙子的,毕竟通常而言受了女子大恩就是把人家抱上床,区别只在于怎么个姿势,但胡问静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任恺多半不愿意子孙后代有个名声发臭的娘亲。

    那随从解释着“收作义女的好处在于给了胡问静极其高的地位,而尚书并不需要付出什么,对名声反而很有好处。”周围的任家人和手下都点头,堂堂吏部尚书为了报恩,收养一个女流氓女恶霸为义女,引导她改邪归正,这是非常正能量的,说不定可以青史留名。

    那随从继续解释“对胡问静的好处也非常的大,吏部尚书的女儿啊,除了陛下的公主,天下还有几人比她更尊贵若是胡问静愿意,她的妹妹也可以一并成为尚书的女儿,姐妹两人都成为了贵女,将来出嫁的时候夫婿至少也是五六品官,可谓是一生富贵荣华。”一群任家人和手下都点头,操作的好还能与某个大佬联姻,多划算啊。

    任恺有些心动,想想胡问静的无耻,又坚决的摇头“胡问静进了吾家,吾家家风败坏就在眼前。此事绝不考虑。”他对教育胡问静走上正途毫无把握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胡问静表现出来的老练实在不像是没有背景的人,他可不想跳进收养了前朝公主之类的大坑。想想胡问静出现在谯县,想想前朝明皇帝曹叡出生在谯县,想想他的妻子是明皇帝曹叡的女儿,想想当今朝廷是篡位的魏朝臣子,任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收养一个来历不明的谯县女子做养女。

    众人无奈的看着任恺,明明有个好办法却不肯选择,何以这么顽固。任恺却有些失神,什么一身的浩然正气,他身上从来就不存在过浩然正气,在司马家篡位的时候,就剖开了他的伪装,露出了其中的猥琐和无耻,在成为司马家的吏部尚书的时候,这猥琐和无耻已经披上了金光,以为自己真的是浩然正气了。

    任恺的长子任罕出主意“不如让胡问静做个衙役。”一群手下附和,胡问静的底细早已汇聚在各个官员的面前,孤女,恶霸,手上有数条人命,这些线索汇集在一起很容易就看清了胡问静为什么一心要当官,还不是因为毫无安全感吗打人也好,杀人也好,想要当官也好,都是毫无依靠的孤女为了能够安稳睡觉做的努力。虽然这些事很是凶残和没有人性,但是众人还是理解的,易地而处,估计大家都会疯狂的想要安全感,这世上还有比当了官老爷更有安全感的吗胡问静想要当官简直是理所当然。找到了胡问静想要当官的原因就简单了,那就给她安全感好了,做了衙役也是很有安全感的,哪个平民百姓见了衙役不是一口一个衙役老爷的就是最凶恶的贼人见了衙役也是能躲就躲,谁愿意被衙役盯上关羽当了杀人犯还要到处逃呢,有见过他跑去找衙役麻烦吗胡问静想要安全感,有个衙役的身份足以傍身,保证每天敞开大门都没小贼敢进去偷东西,安全感绝对爆棚。

    任恺一怔,本朝有女吏吗不太知道啊,官和吏的职业生涯是两条线,更是两种人生,吏在官场是低贱身份,门阀的子女是绝不会去做吏的,说出来都丢人,谁要是给熟人的女儿开了后门搞一个吏的身份,都不敢说出来,保证被人鄙夷到死,这不是坑了熟人的女儿吗所以堂堂的吏部尚书任恺是真的不知道本朝有没有女吏。

    “当然,最重要的是衙役只是小吏。”任罕对着任恺道,能够为父亲解忧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官吏官吏,官需要朝廷任命,但吏就不需要了,每个官员都可以任免手下的小吏。父亲任命胡问静为吏,不需要上报,不需要吏部批准,不违反朝廷律法,只要父亲一句话就可以了。”

    任恺点头,让胡问静当吏的建议是个巨大的突破,具有非常强的可操作性,但是胡问静只怕不是肯接受一个小吏。他说道“她要的是安全感,当吏的安全感可不太够,随时都会被撤换的。”吏既然是官员可以任免的,那么得罪了官员,或者官员换人了,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撤销了胡问静“吏”的身份,胡问静会觉得一个临时工有安全感还爆棚的安全感

    任罕笑了“父亲是吏部尚书,在吏部给胡问静寻个吏的职位,哪个不开眼的会撤销了她为了一个女吏得罪吏部尚书天下谁会如此不智胡问静若是怕朝不保夕,父亲大可以直接许诺一个终生吏员的身份,父亲遇刺报恩之事天下皆知,天下官员难道还会因此而觉得父亲违法,会因此而故意刁难胡问静,为天下人不齿胡问静定然可以终生为吏的。”

    任恺缓缓点头“好,就给胡问静一个吏的身份。”以此报答救命之恩都足够了,何况胡问静的“救命之恩”是拼夕夕的货,胡问静若有自知之明就该知足了。

    他笑了笑,眼神中带着报复的快感“不必这么快通知胡问静可以做一个吏,胡问静的性子刚烈,想要进入官场就必须好好地琢磨,让她等上三个月,好好地磨上一磨。”任罕和一群人点头,现在通知胡问静不能为官只能为吏,胡问静定然无法接受,不如让她焦虑不安的等上三个月,然后就比较容易说话了。

    十几日后,任恺正在下棋,一个随从匆匆跑了进来“尚书,朝廷有旨意。”

    任恺接过圣旨一看,立刻呆住了“胡问静是官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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