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金黄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 谯县衙门前的古旧大街在明黄的光线下透着岁月的沧桑。天边一片绯红,一行大雁飞过,在温柔的太阳上留下了清脆的鸟鸣。
街上的商户们慢慢的收拾货物, 互相打趣着,今日赚了多少银子,餐桌上是不是可以加块肉。几个顽童在街上跑来跑去,追逐着破烂的灯笼。
如同往常一样, 又是宁静平和的一天。
远处, 急促的马蹄声敲打着青石板的道路。
“让开都让开”有人凶狠的嚷着。
两边的店铺中跑出了几个人, 急急忙忙的将自家的孩子扯到了路边。
几十骑快马疾驰而过, 将地上的破烂灯笼踩的稀碎。
县衙的大门开着, 却没什么人出来迎接。
一骑大声呵斥“谯县陈县令何在谯郡崔太守驾到,还不出来迎接”
县衙内静悄悄的, 一点动静都没有。谯郡崔太守在随从的搀扶下勉强下了马,压根就没想到陈县令为什么不出来迎接顶头上司,他甚至忘记了纵马疾驰带来的腿上的疼痛, 厉声道“跟我进去”
几十个人手中按着刀柄,迅速的进入了谯县县衙。
街上的百姓精神大振,谯郡太守大驾光临, 陈县令只怕要完蛋。有人拢着袖子, 一脸的我早知道如此“陈县令纵容胡霸天为非作歹,结果惹恼了太守,这回只怕是要被罢官了。”一群百姓欢喜的笑, 陈县令与他们其实没什么关系,但是幸灾乐祸是人之常情,能够见到官老爷回家种韭菜,实在是人生大喜之事。
有人呼喊着“别看了,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都回家吃饭咯。”众人就要散去,长街的另一头又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以及骑士厉声开道呵斥声。
几十人飞快赶到,有人厉声呵斥“豫州王别驾驾到,谯县陈县令何在”
“喊什么”王别驾跳下马,这个时候摆什么谱大步带头进入了县衙,几十人跟着涌入,最后数人在门口停下,手按刀剑,恶狠狠的看着四周。
一群百姓又惊又喜,豫州没有刺史,州牧是老大,别驾就是二把手,这二把手到了,陈县令闹出的事情只怕非常的大啊。有人道“我看见别驾老爷脸色铁青,好像愤怒无比。”周围人点头,瞬间个个都变成了千里眼顺风耳,拍着胸脯证明别驾老爷眼睛血红,鼻孔睁得老大,耳朵都在颤抖,嘴角露出冷酷邪魅的笑容,眼神中带着三成的愤怒四成的杀气五成的残忍。
一个百姓忽然惊呼“我知道了”众人看去,他大声的道“陈县令一定是贪污了修路的钱”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多大佬都到了,原来陈县令贪污啊。
有人感慨的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我欺。”
有人愤慨“呸竟然贪污公款活该被抓”
有人摇头晃脑,鄙夷的看着其余人“你们懂什么,大缙朝什么时候有不贪污的官老爷了不管这个官老爷做了什么事情,凡是被抓就是因为贪污,懂了没有”一群百姓看着那人高深莫测的表情,一点都没懂,但是坚决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太阳在地平线上还有最后一缕余光,急促的马蹄声再次响彻长街。
“闪开闪开豫州谢州牧驾到,闲人回避”
百余骑在县衙前停住,见县衙前有数人持刀而立,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是王别驾的人。不等谢州牧下令,立刻有三十余人跳下坐骑,将县衙团团围住。
谢州牧厉声道“若没有我的命令,苍蝇都不准飞出去一只”大步进了县衙。
县衙内,一大群官员挤在小小的大堂之内,一脸焦虑的看着任恺。
“任尚书,我来迟了”崔太守热泪盈眶,紧紧的握着任恺的手,好像死了亲爹。
“任公,任公你可有受伤”王别驾嚎啕大哭,捶胸顿住,亲娘死了也不过如此。
“任尚书任尚书都是下属办事不利,让任公受苦了”谢州牧紧紧的闭着眼睛,痛苦后悔之情隔着十丈远都能感觉得到。
任恺坐在椅子上,悠然的喝着茶水,淡淡的道“老夫只是受了一点惊吓,诸位何以如此惊慌”
一群官员悲伤的看着任恺,真情流露“天下可以缺任何人,就是不能缺了任公。”
任恺捋须微笑,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官场的套话,但是听着就是舒服。
几个官员这才有空打量任恺,确定任恺一点点都没有受伤,心里松了一口气,王别驾微笑着道“任公”
衙门外冲进来了一大群官员,急切的叫着“任尚书在哪里任尚书在哪里我等要见任尚书”
大堂内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某个长须官员带着十几人大步跑进了大堂,长须官员头发也散了,衣服也乱了,鞋子也少了一只,远远的看见任恺,悲声大哭“任公任公顾某悔不该让任公来豫州是顾某的错,一切都是顾某的错”扑上去抱住任恺不放。
豫州的官员们怒视长须官员等人,任恺毛都没少一根,你们兖州的官员跑来凑什么热闹兖州的官员们一边放声嚎哭,一边回眼色,以为我们想啊大老远骑马疾驰而来,大腿和屁股都磨破了,好几次差点摔下马,白痴才这么拼命的拍马屁呢,吏部尚书遇刺这么大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要是敢不到场,明年就要去琼州种荔枝了。
豫州的官员们暗暗叹气,其实他们知道的,大缙朝吏部尚书任恺在谯县被人当街刺杀的消息肯定是光速传遍了整个大缙朝野,朝廷震动,百官震恐。
朝廷内部的争斗向来靠的是口诛笔伐,谁上台谁下台都是很寻常的事情,赢了的开开心心摆桌喝酒,输了的不代表以后只能种地了,运气好未必就不能卷土重来,政斗失败后再次当官,甚至屡次罢免屡次起复的都有的是例子,什么时候堂堂吏部尚书都要直接肉体毁灭,说刺杀就刺杀了谁还有安全感
如此惊天大案件之下,邻近州府的官员哪敢不拍马赶到
大堂之内,众位官员围着任恺嘘寒问暖“崔某已经派人去请谯郡最好的大夫,顶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下官带来了上好人参一支,很是适合压惊。”“任公是不是觉得腿有些酸,下官给你捶腿。”
忙忙碌碌纷纷乱乱之中,唯有一个官员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双眼发呆。
众人都认识,那是谯县的陈县令,在谯县的地头上发生了刺杀吏部尚书的惊天大案件,这陈县令肯定要背黑锅。众人怜悯的扫了他一眼,倒霉的孩子啊。
但此刻谁有空同情陈县令,要是没有处理好吏部尚书遇刺的超级大案件,大堂内这许多官员起码有一半人要倒大霉。
崔太守嚎哭了半天,嗓子有些哑了,想要喝口水补充一下泪水,转身四顾,愣是没有在大堂内找到倒水的衙役。
“衙役呢衙役都去哪里了”崔太守厉声问陈县令,惹出了大麻烦,竟然连接待客人都做不好吗知道大堂内多少大佬只要有一人因为没有喝到水心生怨怼,在调查吏部尚书遇刺大案中说上那么一两句风凉话,陈县令乃至崔太守就要卷铺盖卷回家。
其余官员倒是理解,吏部尚书在谯县遇刺,陈县令只要脑子没病,一定把手中所有的衙役马夫花匠伙夫丫鬟统统派出去查案了,力求抓住刺客的背后主使,将功赎罪。
谢州牧看了一眼这倒霉又该死的手下的手下的陈县令,眼色很明白,菜鸟,吏部尚书任恺遇刺一定是政治斗争,不关你的事,冷静点。
整个大堂内乃至全天下的官员都非常的确定吏部尚书任恺遇刺一事背后有极其深刻的原因,黑幕重重,深不可测。陈县令只是倒霉,幕后黑手正好选择了在谯县动手而已,与陈县令治安是否妥当,民心是否拥护,的关系都没有。
如谢州牧,顾州牧,王别驾等位高权重,消息灵通,密切关注朝廷动向的人,脑海中几乎立刻就浮现了几个任恺的死对头,比如太尉贾充。
太尉贾充与任恺一直敌对,两人几乎是公开的死敌,任恺几次想要更进一步成为三公,却被贾充死命的阻止,任恺正是因为觉得斗不过贾充,仕途再无法前进,这才失意的在民间微服私访散心。
谢州牧在一群豫州官员中寻找,立刻找到了沛国相,只见沛国相的手一直在抖,心中哀叹,沛国相也想到了。那任恺的的死敌贾充的封地就在豫州沛国公丘县啊,那是紧贴着谯郡啊,直线距离有一百五十里吗这要不是贾充做的都没天理了。
但是,若真的是当朝最得皇帝信任的贾充想要杀了任恺谢州牧、顾州牧等人只觉毛骨悚然,唯一庆幸的就是任恺现在还活着,唯一想做的就是立马把任恺送回洛阳。
陈县令与一群豫州的官员目光相遇,苦笑,若是政斗刺杀,那就太好了。
大堂的一角,胡问静冒了出来,咳嗽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问静,然后转头看陈县令,你丫脑子真的不太清醒,这种地方怎么会冒出一个民女哦,不是一个是两个,还有一个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小民女躲在第一个民女的背后。
任恺捋须微笑“这就是见义勇为,救了老夫的胡问静姐妹。”一群官员立马浮现出遇到亲爷爷的憧憬和思念,瞬间围住了胡问静,有人深深的鞠躬“若不是阁下仗义相救,朝廷失去一个栋梁,百姓失去一个青天,王某多谢阁下。”有人一脸的惊喜“阁下救了任公,如救吾父,吾当报之,阁下若有差遣,在下在所不辞。”附近的官员瞅他,过了,过了哪有当着任恺的面说他是你爹的,你丫不要脸,任恺还要脸呢。那官员淡定极了,只要吏部尚书记住了他的脸他的名字,以后考核晋升的时候受用不尽,谁在乎现在被人鄙夷。
胡问静客客气气的一一回礼,道“诸位贵人大驾光临谯县,岂能让诸位朝廷栋梁热茶都喝不上一口且稍坐,待胡某奉上茶点。”她转身弹手指,王梓晴带着一群仆役丫鬟端着茶水和糕点走了进来。
一群官老爷微笑,这胡问静还是很会办事的嘛。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众人称赞着,终于有茶水喝了。
“民女谯县王梓晴,见过诸位贵人。”王梓晴行礼,然后指挥着一群仆役丫鬟按照众位官员的品级整理座位,安放茶水糕点。
一群官员笑得更加温和了,陈县令已经被吓破了胆,但是谯县的门阀反应很快嘛。
任恺一边饮茶,一边笑着“老夫还以为老眼昏花,走几步都要喘,阳寿将近,没想到老夫的命硬的很哪,贼人想要砍下老夫的脑袋犹且不可得,老天爷是想让老夫多活几年,与贼人斗上一斗。”一群官员赔着笑,说着任公硬朗,尚书定然长命百岁什么的,心里想着任恺果然也怀疑是朝廷中某人下的手,就不知道任恺怀疑是谁。
谢州牧和王别驾对视一眼,还用问肯定是太尉贾充下的毒手,任恺当众如此言语,是想要他们表态站队吗
两人打定了主意,保护任恺的平安是职责所在,决不能让任恺死在豫州,但是想要在这场血雨腥风中站队,那是想也休想,他们与任恺又不熟,凭什么为了任恺得罪了一手遮天的贾充就凭任恺这么冲动的摆出想要算账的嘴脸,他们就不看好任恺可以斗赢贾充。
谢州牧和王别驾一脸虔诚的说着任公吉人天相之类的客套话,坚决不把话题引向缉拿凶手的方向,至于谁是幕后黑手的猜疑那更是休想他们提起。
大堂内一群官员个个都是老油条,同样分分钟就懂了任恺的目的,有的坚决学习谢州牧和王别驾,政治斗争中坚决不站队,有的反复的衡量究竟该怎么选择。
一群兖州的官员使劲的瞅顾州牧,大老远跑来拍马屁,结果遇到了表态,简直是作死啊顾州牧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任恺这么没有城府,老子打死不来豫州转身对众人打眼色,你们机灵点众人会意,想要站队自己偷偷的去表态,想要吃瓜就保持沉默,总之后果自负。
任恺看着一群官员笑容满面的满口歌功颂德,心中冷笑,老夫只是愤怒之下随口一说,老夫与贾充的争斗还需要你们站队一群小官员有个用
但一股怒气终究在任恺的胸中徘徊,他对胡问静道“你救了老夫的性命,老夫定要厚报。”胡问静挺直了腰板,盯着任恺的眼睛一眨不眨。
任恺的目光扫过一群官员,一群官员人人微笑着点头,看出任恺存了怨气,想要当众给胡问静好处,虽然这好处多半是要豫州的官员兑现,但是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任恺的。
“对,你有什么愿望,且说出来。”一群官员柔和的看着胡问静,鼓励着她说出自己的愿望。早说早了事,说完他们就拍屁股走人,坚决不和这个傻帽吏部尚书扯得太深。
胡问静瞅瞅四周,歪着脑袋沉默了。
王梓晴羡慕的看着胡问静,胡问静这回要发达了若是换成她,会想要些什么回报呢不不不,她当然不会说要回报,一定会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行礼,小女子能够救得吏部尚书是天意,何须感激,小女子愧不敢受。然后,吏部尚书就会捋须微笑,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再然后,胡问静就会天下文明,成为淑女的典范,无数公子上门求亲。
王梓晴努力的瞅胡问静,胡问静出身微薄,多半是不懂这一套规则的,必须提醒她。可是胡问静看都不看王梓晴,王梓晴气死了,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小问竹躲在胡问静的身后,一手扯着姐姐的衣角,一手拿着一块糕饼,无声无息的吃着,不时转头四顾,看到王梓晴在看她,欢快的笑,然后又低头吃糕饼。王梓晴无语问苍天,这就是命啊。
一群官员见胡问静沉吟,似乎在认真思索愿望,忍不住微笑了。这个女子都不懂得说句“没关系,那是我应该做的”真是单纯的很啊。
众人一点都不在意,一个女子会有什么愿望
兖州的官员们看着豫州的官员们,若是运气好,这个女子的愿望是希望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你们就走运了,什么事情都不用做。
豫州谢州牧打量着胡问静,不过十四五岁,正是最情窦初开的年纪,胡问静会不会要求给有个如意郎君他想起家中的女儿们,微微一笑,不会这么模糊的,胡问静多半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如意郎君,那么多半会希望任尚书撮合,以吏部尚书的权威,天下哪个门阀敢拒绝任恺的撮合任尚书为了撮合多半还会答应给那幸运的小子一官半爵,足够那小子感恩戴德了。
王别驾浅浅的喝茶,这茶水很是普通,多半不是王家的藏品,而是在县衙之中翻找出来的,他一点都不在意胡问静会要去什么,女孩子家家还能讨要些什么王别驾扫了一眼胡问静,看胡问静的模样是不缺金银了,他又看到王梓晴焦急的模样,心中立刻大致猜到了胡问静所求,只怕是要为民请命修桥铺路等等刷闺誉了,这些事情容易办得很。他又低头喝茶,把心思从胡问静的身上收了回来,胡问静顶多就是要求彻查冤案,洗刷屈辱什么的,虽然很有可能陈县令会被“冤案”牵涉在内,但整体而言依然是小事一件,不值得耽误他的精力。
谯郡崔太守总觉得“胡问静”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他皱眉苦思,到底是哪里听过胡问静三字他听说吏部尚书任恺在谯县遇刺,吓得魂不附体,匆匆赶至,一时之间未来得及问清详情,难道这熟悉的名字背后有什么内情崔太守心中一沉,认真的回忆,终于想了起来。“原来是胡霸天啊。”崔太守的嘴角了露出了微笑,就说为什么一个女子能力杀三个刺客救了吏部尚书,原来是到处暴力收租的胡霸天。
崔太守微笑着,一直忙着分析吏部尚书遇刺的严重后果,竟然忽略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杀了三个刺客的超级不合理。他看了一眼大堂内其他同僚,似乎那些同僚也处于惊天大案件的震撼之中,没有注意到“力杀三个刺客的壮士”只是一个少女。
崔太守心情好的不得了,转头看了一眼陈县令,你丫的真是走了狗屎运啊,要不是恰好胡霸天在,你的脑袋虽然不会落地,但是这乌纱帽肯定要完蛋。
至于胡霸天会提什么要求崔太守笑了。胡霸天这么喜欢钱,喜欢暴力,不论是要银子还是要宝剑都不稀奇。
胡问静皱眉苦思,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任恺,显然难以决断。一群官员都笑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鼓励的看着她。
胡问静似乎终于想好了索要什么,小心的看着任恺“真的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任恺大笑“当然不是,若是你要天上的月亮,老夫难道还能摘下来给你你救了老夫的性命,只要老夫力所能及的事情,定然会为你办妥了以报救命之恩。”他笑着,这个女子功夫挺不错,但是脑子不怎么样。
任恺放下茶杯,笑道“莫要担心,只管开口。老夫作为吏部尚书,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权力的,哈哈哈哈。”一群官员微笑,任恺这是打算给胡问静的情郎或者家人许官了意料中事。
大堂中几十个官员笑眯眯的看着胡问静,就等她说出情郎或者家人的名字,然后吏部尚书满是褶皱的老脸灿烂的笑,拿起毛笔当场就写了任命的文书。
王梓晴也听出来了,陡然满脸通红,王家和谯县的所有门阀费了十几年的功夫都得不到的官位,胡问静一开口就能有了她微微有些恍惚,这该死的世道啊,哪里不太对
胡问静更加小心的看着任恺,道“是不是说,我可以推荐一个人当官”
大堂中众人笑着看她,还不算太蠢。
“是老夫决不食言。”任恺大笑,严格说,私下许官是不合朝廷规矩的,虽然九品中正制只是对普通人而言的,高门大阀和位高权重者想要推荐谁当官谁就能当官,但是好歹需要有个流程,但一来他就是管理天下官员任命的吏部尚书,二来他就是要让这些小虾米官员看看,老夫与贾充争斗哪里需要拉拢你们这些小虾米,只要老夫愿意,开个虾米批发厂都没问题,别忒么的用你们小虾米的目光看老夫这种大佬。哦,这个词语太不典雅,应该说“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胡问静大喜“我推荐我自己”昂首挺胸,左顾右盼,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从今天起,我就是官了”
大堂之内,一群官员猛然大笑,只觉今天担惊受怕许久,终于可以真心的笑一笑了。
任恺死死的看着胡问静,只觉这个女子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某个官员看了一眼眼珠子都要掉了的任恺,给他铺台阶“胡问静,你是女子,不能为官,不如换个人。”
胡问静大惊失色“大缙哪条律法写着女子不能为官”一群官员鄙夷的看着胡问静,这还用写入律法吗
那官员呵斥道“休要胡搅蛮缠,女子不能做官,你可以推荐你的父兄或族亲为官,你照样是官家小姐,出嫁的时候风光无限。”
胡问静笑了“胡某家人死得干干净净,只有我和妹妹两人相依为命,哪来的父兄族亲纵然胡某有十七八个家人,又关胡某的家人何事是胡某救了任公,任公报恩在胡某身上,理所当然,为何要报恩在胡某的家人身上难道是胡某的家人救了任公不成”
那官员愠怒道“胡问静,你换个条件,休要误了任公的好意。”
胡问静大惊失色“任公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你叽里呱啦说个啊,难道你以为你比任公位高权重,可以命令任公做事”那官员脸色铁青,遇到个混账王八蛋
其余官员原本想要附和几句替任恺解围的,立马老实了,不作死就不会死。
胡问静转头看任恺,笑眯眯的道“任公,我只要当个小官就行,九品我只要九品芝麻官。”
任恺黑着脸,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冷冷的盯着胡问静“若是老夫不答应呢”
胡问静惊愕的看着任恺“哎呀,为什么我感觉这是威胁我”她假装瑟瑟发抖,然后又挺起胸膛,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吏部尚书竟然也会忘恩负义,那些行刺的人难道是当年给了快要饿死的吏部尚书一个大饼,吏部尚书发达之后只肯还一百个大饼报恩哦,若是那样也不至于要行刺吏部尚书,拿回一百个大饼多少还是赚了,难道是那些人当年卖房子卖地卖儿卖女借高利贷筹钱给吏部尚书买了一百个大饼,吏部尚书今日却不认账,只肯还一个大饼唉,那就怪不得他们要行刺吏部尚书,这是被逼到了绝路啊,可怜可怜。”
大堂内数十个官员狠狠地盯着满口胡说八道长吁短叹的胡问静,确定任恺倒了八辈子霉了。
任恺怔怔的看着胡问静,终于明白不是这个女孩子蠢,而是他自己太蠢,报恩这种极度私人化的事情怎么可以在公开场合提及如今遇到了一个死不要脸的家伙怎么下台
大堂内尴尬的陷入了安静,一群官员眼观鼻鼻观心,呵斥胡问静胡说八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很容易被任恺认为是刻意挤兑他的。此刻最佳的策略就是假装没听见,假装不存在,烦恼皆为强出头,装死狗才是官场最佳选择。
任恺的一个随从反应极快,瞧瞧一扯任恺的衣角,道“哎呀尚书的背上有血快请大夫”几个随从扯了任恺就走,不住的叫着“尚书坚持住大夫马上就到”“我有上好的金疮药”
胡问静怒视任恺背影“无耻”
一群官员微笑,这个女子真是愚蠢啊,明明有个大好机会给家人搞个官身,却轻易的错过了。
某个官员摇头长叹“时也,命也。”大步离开,一直是坐轿子的,为了赶时间不得不骑马,屁股都疼死了,赶紧找个地方去揉揉,谁有空看一个青云梯坍塌的蠢货的泪水。
另一个官员扫了一眼呆呆坐着,脸色铁青的陈县令,这个蠢货还以为要负担治安不靖的责任整个朝廷绝对不会有人因为政治刺杀指责倒霉的地方官员的。他善意的道“放心,没事的。”陈县令勉强一笑,真心觉得天要塌了。
一群官员纷纷离开,已经对吏部尚书遇刺表过了关切,官面文章花团锦绣,大功完成,再不回家难道还等吃饭吗哀嚎得嗓子都哑了,必须吃个胖大海治治。
崔太守打量陈县令的苦瓜脸,越想越是不对,他是陈县令的顶头上司,对陈县令很是了解,陈县令这人说不上多聪明,但是绝不是笨蛋,没道理想不到吏部尚书遇刺的案件绝不会追究到地方官的头上,为什么还要如此的悲凉
崔太守刻意的落在众官员的最后,等众人都离开,立刻转身低声对陈县令道“你随我进内堂。”
胡问静蹦跶“我也去”崔太守死死的盯着胡问静,只觉这句“我也去”包含了无尽的黑暗。
几人去了内堂,崔太守掩上了房门,低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县令立马泪崩“完蛋了”
崔太守脚步一歪,失声道“难道这是你和胡问静的苦肉计”
崔太守的脑海中飞快的勾勒事件的真相陈县令想要升迁,却不得门路;陈县令得知吏部尚书任恺将要到谯县微服私访;陈县令勾结胡问静,我找傻逼菜鸟杀手假装做掉吏部尚书,你出手反杀刺客,然后我升官,你发财,大家嗨皮。
崔太守脚都软了,盯着陈县令的眼神就像看杀父仇人,你丫知道你这么玩,整个豫州的官员都会被朝廷发配到琼州种荔枝吗
“苦肉计个头啊”陈县令完全不顾上下尊卑,破口大骂。听了陈县令的大骂,崔太守感觉开心极了,不是苦肉计就好,不用去琼州种荔枝了。
陈县令深呼吸,道“那三个刺客不是刺杀任尚书的,是刺杀胡问静的。”
崔太守仔细想了好几次才想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想大笑,又想大哭,问道“可有证据”
当然有
陈县令细细的说了胡问静杀了刺客后第一时间找他追踪捉拿张哥等人,截杀于小巷之中。
崔太守大笑“原来不过是一件小”
“嘭”
内堂西侧的窗户被人推开,谢州牧和一群豫州官员冷冷的看着胡问静,似笑非笑。
“嘭”
内堂东侧的窗户被人推开,任恺满脸通红的看着胡问静,杀气腾腾。
“原来是你干的”两伙人异口同声道,声音或高昂,或低沉,或尖锐,或雄厚,或沧桑,或温暖,或愤怒,或喜悦,揉合成对胡问静的无比蔑视。
就你丫的一个罪魁祸首也敢大言不惭的开口要官信不信拖出去打死了
胡问静左右看看,认真的道“你们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这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众人冷笑着,胡问静究竟是个小女孩,遇到真相被揭开后手足无措,竟然说出了幼稚到极点的言语,就这智商和心态也就配去幼稚园玩泥巴。
任恺冷冷的盯着胡问静,以为是救命恩人,想着给点好处报答一下,结果真相就是一个笑柄。
“胡问静,老夫绝对容你不得。”任恺的脾气再好,再爱民如子,再浩然正气长存心中,此刻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和屈辱,凌厉的杀气弥漫全身,周围的人几乎无法呼吸。
胡问静用力眨眼睛,认真的问“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你们”她的手在空中花了一道大大的圆弧,指着现场所有人。
“哈哈哈哈”任恺气乐了,一世英名竟然丢在一个小白痴手中。
胡问静的脸上没有一点点的笑意,严肃的问道“你们觉得现在情况有变化吗”
房间内的崔太守,西侧窗户外的谢州牧,东侧窗户外的任恺老尚书,脸色同时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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