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宁静的乡村中, 偶尔有一些狗吠,徐大丫像往常一样在割猪草,徐家养着猪, 猪肉不值钱,卖不出价格, 到了过年能卖就卖, 卖不出去就是自己家吃。猪肉吃着没什么味道,很多人不喜欢吃,但徐大丫很喜欢吃猪肉, 那终究是肉啊, 比野菜糊糊不知道好到了哪里。

    远处有些人声,徐大丫也不怎么在意, 她盘算着今年的收成, 今年好像比去年又冷了一些, 地里的庄稼会不会又减少了她叹了口气, 今年的猪肉或者会涨,可是即使卖了猪肉,能买回来多少粮食她想着家中的几个孩子, 若是今年的收成再下降, 只怕来年天天都要吃野菜了。

    怎么才能去搞些钱, 多买些米面屯着呢

    徐大丫只能指望那只浑身散发恶臭的猪能够长的更肥一点,猪肉价格更贵一点, 卖出更高的价格。她可以不吃猪肉,一家人不能不吃米面。

    村里的声音更加的大了, 她背着小半筐的猪草往回走,远远的就看见十几个衙役恶声恶气的将村里的从房子里赶出来。徐大丫一惊,难道是来收税了急忙加快了脚步。

    胡问静轻轻的给小问竹揉着手脚, 她一路骑马疾驰,从关中赶到谯郡她只花了十几日,可谓是日夜兼程了,她还能忍受疲惫,但小问竹就有些吃不消了,一直恹恹的。她很是担心,唯恐出了什么事。

    一个蒙城的衙役恭恭敬敬的道“胡县令,村里的人尽数到了。”这个外地来的女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县衙,亮出关中某地县令的身份,与蒙城县令交谈了几句,蒙城县令就命令他们这些衙役这几日协助女县令办事。可办得什么事为什么关中的县令跑到了蒙城这个衙役满头雾水,依稀记得谯县曾经出了本朝第一个女官老爷,难道就是这个“胡县令”那个女官老爷也是姓胡,可好像不是县令,而是去了吏部啊本朝有了一个女官老爷,会不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一群衙役互相打眼色,总之不关他们的事情,老实办事就好。

    胡问静转头,一群村民畏畏缩缩的看着她,她恶狠狠的看着那些村民“本官要知道胡家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一群村民呆呆的看着她,每个人都憨厚的笑着,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与官府打交道太可怕了,宁可这辈子都不要和官府沾边。有人仔仔细细的看着胡问静,憨厚的笑着,女官老爷啊,不知道屁股大不大,能不能生儿子。有人笑眯眯的,女官老爷就长得这个模样有人很是愤怒,女人也能当官老爷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一群村民,假如是琼瑶式女主,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了哦,这个时候该泪流满面的道,我是胡家的孙女,我爹娘死得不明不白,我想知道真相,然后跪下来向众人磕头。一群憨厚的笑的村民就会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胡问静笑了,琼瑶这辈子没有去过农村,更没有去过贫穷的农村吧。

    若是那些真善美的穿越女主又会怎么处理呢哦,她们不用想办法,只要几个跑腿的丫鬟啊,帅公子帅王爷等等出去逛一圈,给几个大娘拿拿菜篮子,给几个大爷扛扛桔梗,那些大娘大爷就会善良的说出胡家发生的一切了。

    胡问静大笑,她一点都不信这两个套路可以有效,但是她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说不定她也可以做白莲花呢

    她眼睛中含着笑意,对一群村民道“本官受到了胡家的人的密报,胡家害死了人命。”她指着小问竹“这就是被胡家害死的人的女儿,本官今日要替她主持公道,你们且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若是的线索有用,本官就不吝重赏。”

    几个衙役悄悄的看胡问静,确定无疑这个女老爷就是本朝第一个女官胡问静。有衙役心中立刻明白了一切,胡问静从吏部谋了县令的官职,如今衣锦还乡报仇雪恨来了。有衙役目光闪烁,终于知道为什么蒙城的县令愿意让外地的县令指挥本地的衙役办事了,公事可以公办,私事必须私办,何况是报仇雪恨之类的大事,蒙城的县令当然愿意开个后门卖个人情给官场的同僚胡问静。

    有村民小心的问道“官老爷,是哪个胡家”这个村子里姓胡的不少,也不是一族人,这简简单单的姓胡的人可不好说。

    胡问静道“有个排行十七的老头,死了的是他儿子,排行第七。”

    一群村民转头看一家人,原来是胡三牛那一支胡家啊。

    一群胡十七的家人大叫“冤枉啊,不可能官老爷你要想清楚了,我家可是出了一个女官老爷的我爹带人去找那丫头了,很快就衣锦还乡了”使劲的看着胡问静,这个女官老爷是不是就是自家的女官老爷有些吃不准,若是胡老七的那个丫头,见了他们肯定会磕头啊。他们只能拼命的看胡问静,盼着胡问静说一句我就是胡老七的丫头,若是自家人总不会抓自家人吧自家人有什么误会不能解释的呢。

    胡问静笑眯眯的看着一群村民“现在,有谁站出来揭发胡十七家吗”

    一群村民看看胡十七家的人,憨厚的笑着,听说胡十七家有人发了大财当了大官了,怎么可以得罪他们再说也真的不曾听说胡十七家曾经闹出了人命什么的,这么小的一个村子,谁家不知道谁家的事啊,哪有闹出人命的。

    徐大丫的心怦怦跳,她知道胡家哪里闹出了人命她紧张的看自己的丈夫,丈夫憨厚的对那个女老爷笑着,一点点都没有说话的意思。徐大丫急忙低下了头,全村都不出头,她一个外地嫁进来的媳妇怎么能出头。

    胡问静慢悠悠的问着“真的没人揭发本官可是有赏钱的。”她取出一个钱袋,重重的摇晃,钱袋内铜钱的声音清脆的响着。

    有村民有些动摇,铜钱啊,这么一袋铜钱至少有好几百文吧其他村民低声劝阻“你疯了胡家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胡家,你担待的起”

    那起意的村民心中一凛,“担待”啊,这个词语是从评书戏曲中学来的,全村都没几个知道这文雅的词语究竟是什么含义,但大致就是小心报复的意思吧。他看看胡十七家,胡家在村子里只是普通百姓,靠租种住在县城的门阀老爷的地过活,没什么钱财,可是胡家人多啊,胡十七排行第十七,不说在附近的村子里有多少本家兄弟,只在本村就有三个兄弟呢,几个村子的胡家男丁总共只怕有四五十个呢,谁得罪了胡十七家肯定会被四五十个男丁围攻,谁家能有这么多兄弟

    胡十七家的人大声的道“女官老爷,我胡家也有女官老爷的你可想清楚了,不要信了小人的诬告。”理直气壮极了,胡老七的死与他们一点点关系都没有。

    胡问静皱眉,女官老爷她微微叹气,难道每次都要来这么一回她还是很想洗白自己的,总归再努力一次,说不定可以成功转型白莲花呢她道“来人,把胡十七家的人拖下去。”

    几个衙役将胡十七家的人远远的带走,直到听不见这边说些什么。

    徐大丫瞅准机会,对丈夫附耳道“为什么不说有赏钱呢。”丈夫惊愕的看着她,仿佛从来不认识,道“胡家哪里出了人命”

    胡问静等了许久,只见村民们个个憨厚的笑,有村民大声的道“官老爷,一定搞错了,我们村要是出了人命,衙役老爷会不知道吗”几个衙役冷笑,那可说不准。

    胡问静将钱袋中的银钱倒在了地上,几百个铜钱和一个二两的小元宝翻滚着,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谁检举揭发有功,这就是他的。”没了胡家的人在现场,银子的威力是不是可以变大了

    立刻有村民大声的道“我知道胡家全家都是山贼,前些日子杀了几百个人。”其余村民听着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大笑,有人跟着叫“我亲眼看见胡家的人杀了几千人,埋在了地里了。只要把银子给我,我就带你们去。”

    村民们哈哈大笑,开心极了,换成一个男官老爷他们定然是不敢这么放肆的,可是一个女官老爷嘛,不调戏几句,不戏耍几句,怎么向别人吹牛呢。

    胡问静看着忠厚老实的村民们,吃吃的笑,她浑身黑得冒烟,怎么可能走得通善良纯洁的道路呢她悠悠的笑着,抱紧了小问竹,道“来人,把那几个说笑话的村民拉出来打死了。”

    几个衙役狞笑着,那几个村民脸色大变,拼命的向人群中躲,可周围的村民使劲的把他推开,唯恐与他沾上了关系。那几个村民被几个衙役拖出人群,踢倒在地上,拿了棍子就是一阵乱打,瞬间就皮开肉绽,那几个村民惨烈的嚎叫,周围的村民惊恐的退后几步。那些衙役只管用力的打,几十板子下去,几个村民就没了声息。

    胡问静淡淡的道“里正,把那几家人的房子烧了,全家流放。”

    里正大声的应着,声音中带着颤抖和惊恐,带着几个衙役大步走向周围的屋子,火焰和浓烟很快就冒了出来。

    一群村民惊恐的看着胡问静,心中再也没了一丝的调笑和鄙夷。这个女子虽然只是个小娘们,可她依然是官老爷啊。

    有村民低声道“跪下,还不快点跪下”

    全村人急急忙忙的跪下,低头看着地面,根本不敢抬头看胡问静。

    胡问静放声大笑“真是一群贱人啊本官好好的与你们问话,你们以为本官是个女人,不用理会,非要本官杀几个人立威,你们才知道官就是官,可以轻易的杀光你们所有人。”

    浓烟冲天而起,烧焦的气味纵然隔得老远依然可以闻到。

    一群村民颤抖的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胡问静冷冷的道“现在,你们可以说真话了吧。”

    某个村民用力的磕头“青天大老爷啊,不是小民不肯说,小民真的不曾见到胡十七家杀人啊。”

    “哦”胡问静冷冷的道。

    那个村民又磕了几个头,道“那胡老七是怎么死的,小人倒是知道。”

    “那胡老七是胡十七的长子,为人忠厚老实,从小就养家,后来去了固镇当长工,娶妻生子,他是个孝顺孩子,每个月都会送钱回来给胡十七。”

    一群村民七嘴八舌的附和“是,胡老七可孝顺了,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扛了一头猪回来,胡十七嫌弃注只带回了一头猪,年夜饭都没给他吃,他二话不说,带着妻儿冒着大雪回了固镇,初一一大早又带了大包小包赶来了。”“有一次胡十七要给小儿子娶媳妇,叫胡老七给钱,胡老七借了好些钱给弟弟娶媳妇。真是好人啊。”“胡老七的媳妇也是个孝顺的人,每次到胡十七家吃饭都是抢着干活。”

    胡问静听着一群村民说着原身爹娘的琐碎小事,心里勾画出了他们的模样“嘿嘿,老实的长子,偏心小儿子的爹娘,把长子当做摇钱树的一家人,偏偏这摇钱树也就是个普通人。”她一点都不惊讶,以为被爹娘生出来,哪怕爹娘想要吸干了血,也只能洗干净脖子的脑残多得是,21世纪都有不少,何况被儒教礼仪洗脑的古代人

    她沉声问道“本官要知道胡老七夫妻是怎么死的。”

    一个村民道“听说,胡老七是盖房子的时候摔死的。”胡老七在固镇给人帮手盖房子,结果从高处摔下来,当场就不行了,胡十七家的人召集了附近几个村子的胡家人,几十人冲到了那屋主家闹事,那屋主没办法,只能赔钱。

    有村民道“听说那屋主也没什么钱,四处借钱才凑了三两银子。三两啊”纵然事情过去了许久,一群村民依然羡慕着,一条人命三两银子,真是赚大了,若是不是胡家的人多能闹腾,多半是拿不回三两银子的。

    胡问静听着村民们的羡慕的语气,灿烂的笑着,好一个赚大了。

    “然后呢。”她随意的问着,其实猜到了后续。

    一群村民咧嘴笑“那银子是胡老七的卖命钱,当然归胡十七了,买了好酒好菜,他小儿子还给媳妇打了个银衩。”真是羡慕啊。

    胡问静看了一眼小问竹,小问竹趴在她的怀里昏昏沉沉的,多半是累了。她很是高兴,有些事情小问竹真的没有必要知道。她会处理的。

    她慢慢的问道“那胡老七的媳妇呢。”

    一群村民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发卖了啊。”“胡老七死了,胡老七的媳妇肚子不争气,没有身出男娃,留着干什么”一群妇女用力点头“就是啊,生不出带把的,又没有娘家,留着干什么,当然是发卖了。”丝毫没有觉得错了什么,规矩如此,家中没了男子当家,当然是全部财产都被本家拿走,孤儿寡母直接发卖了。

    有妇女热情的道“本来胡老七的婆娘在固镇,发卖她不太容易,可谁教她贪心呢,竟然跑到村子里找胡十七要银子,这么贪心的婆娘不发卖了她,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胡问静笑了“是啊,吃绝户吗”

    一群村民将女官老爷笑了,也笑了“女官老爷也知道吃绝户的风俗”

    胡问静看着一群习惯了吃绝户,以为那是天经地义的风俗的村民们,原身的爹娘都是那种被吸干了血还觉得理所当然很是伟大的那种人,原生的娘怎么会跑去与公公吵闹要银子呢,她只会默默含泪,那是丈夫的卖命钱,给丈夫的爹理所当然。胡问静回想那固镇的茅草屋里空荡荡的,这是所有可以卖钱的东西尽数都卖了,原身的娘实在没了生路,迫不得已才跑去找胡十七的啊。

    “很好。”胡问静淡淡的道,能够这么快就知道真相真是天意啊。

    众人用力点头,真诚极了“青天大老爷明鉴,非是我等知情不报,胡家手中是真的没有沾染鲜血的,胡老七是自己倒霉摔死的,胡老七的婆娘是按照规矩发卖了,胡家真的没有沾着血。”

    几个衙役极力忍住没有转头看胡问静,原来胡问静的身世这么凄惨,怪不得是孤儿啊。

    胡问静笑了“看来本官杀得人还是太少了,不然怎么会有人敢糊弄本官呢来人,每户抽一男丁杀了。”原身的爹多半就是摔死的,作为胡十七家的血牛,胡十七没道理害死了他,但是原身的娘就未必了,发卖虽然很符合这群贱人的价值观,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村民们遮遮掩掩

    一群村民们惊恐的叫着“青天大老爷,我们真的没有糊弄你”

    徐大丫看着丈夫被衙役拖了出去,咬牙道“青天大老爷,我说我说”

    所有人都盯着她,有人迷惘,有人惊愕,有人开始发抖,有人大声的呵斥“不要胡说八道”

    不等胡问静下令,那些制止徐大丫说话的人立刻被拎了出去痛打。

    胡问静冷冷的道“说”

    徐大丫眼角扫了一眼地上的银钱,咬牙道“胡老七的媳妇被打死了胡老七的媳妇讨要银子,胡家的人想要发卖了她,她不从,死死的抱住门不放,还咬了人贩子,结果被人贩子打死了。”她嫁到这个村子好些年了,孩子也生了几个了,却是第一次见识到“吃绝户”,吓得浑身发抖,怎么都不会忘记。

    胡问静看着周围的房子,不知道哪一个是胡十七的家,那家的门上是不是有十道深深的带着鲜血的指甲痕原身的娘是不是哭喊着放过我,我还有女儿要养活胡问静灿烂的笑着,真是一个五好家庭啊。

    一群村民点头“是,是人贩子打死的,与胡十七家无关。”有人转头看徐大丫的丈夫,怎么管教婆娘的,这个女官老爷从头到尾没有哭过,肯定不是胡老七的丫头,但是怎么看都和胡老七的丫头关系很深,若是说了胡老七的婆娘被打死了,肯定会发飙的。有人极力挤出复杂又善良的眼神看着胡问静“官老爷,不是我们有意欺瞒,实在是人不是胡十七家打死的,只说发卖了,给胡老七的女儿留个念想岂不是好。”

    胡问静灿烂的笑着“这是灭门啊。”其余人不解其意,只有她知道,原身已经饿死了,若不是她穿越了过来,小问竹也只有饿死一条路。

    胡问静不理睬别人看她的眼神,问道“那胡老七的媳妇的尸骨呢”

    徐大丫道“被胡十七家的人扔在了乱葬岗。”

    胡问静笑了,理所当然。又忽然想起那原生父亲的尸骨,问道“那胡老七的尸骨呢”

    徐大丫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胡问静点头,看来还要去一趟固镇。她笑着“来人,跟这女子去乱葬岗收尸骨,若是这女子没有说谎,地上的银钱统统都是她的。”她还有事情要处理,只能让衙役代劳收了原身母亲的尸骨。

    徐大丫大喜,急急的捡起了地上的银钱,今年可以买很多粮食,全家不用吃野菜了,不,还是要吃一点野菜的,这些银子买来的米面都要好好的存起来,谁知道明年会不会更糟糕呢只要家里有粮食,这野菜吃起来也是香的。

    胡问静笑眯眯的看着一群村民,道“若是你们欺骗了本官”

    一群村民坚决无比“绝无欺瞒。”本来就这么点小事儿,若不是担忧这个女官老爷多半和胡家的丫头有牵扯,早就清清楚楚的说了,凭白让徐大丫捡了大便宜,拿了赏钱。有人心中发狠,说什么都要徐家把钱拿出来平分。有人琢磨着若是胡十七回来后找人报复徐家,除非徐家拿出钱来,不然绝对不会帮徐家说一句话。

    胡问静挥手“来人,把胡十七家的人带过来。”

    一群胡十七家的人到了胡问静的面前,胡问静看着有些惊慌,却又似乎有恃无恐的胡家人,看了一眼小问竹,小问竹已经睡着了,打雷都吵不醒的。她笑了,解开包裹,取衣服垫在地上,然后小心的将熟睡的小问竹放在衣服上,转身道“本官就是胡问静,胡老七的女儿。”

    一群胡十七家的人大喜“是大侄女啊”“我是你十二姑姑”“我是你亲婶婶啊。”有人躲过衙役,张开手臂,热情的向胡问静跑去,眼角还带着泪“我那苦命的侄女啊”

    胡问静笑着,一剑斩下,那人直接被腰斩,鲜血四溅。

    四周的人凄厉的叫着,怎么都不敢相信胡问静腰斩了自己的亲戚。

    胡问静笑了“我是胡问静,你们都是我的亲戚,本来应该好好伺候你们的,不过我真的赶时间。想想真是可惜啊。”身形一晃,又是一道血光冲天而起,一个胡姓家人被砍下了脑袋。

    有胡姓男子目眦欲裂,大声的道“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叔”脑袋随着鲜血跌落地面。

    尖锐的惨叫声中,胡十七家被杀的干干净净。

    一群村民起初还尖叫出声,待到胡问静杀光了胡十七全家,或晕了过去,或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一声都不敢吭。

    胡问静甩掉剑上的鲜血“来人,把这个村子的人统统打断了两只脚,放火烧了所有的房屋。嘿嘿,吃绝户胡某让你丫的吃土”

    一群衙役看都不敢看胡问静一眼,低着头大声的应着,谣传胡问静胡恶霸杀人无数,他们这些拿刀子讨口饭吃的公门中人曾经有些怀疑,区区一个少女也能杀人无数今日一见,终于知道妖魔鬼怪哪分男女和年龄。

    胡问静抱着熟睡的小问竹大步离开,身后是熊熊的火焰,滚滚的浓烟,以及绝望的惨叫,宛如地狱。

    次日,胡问静在固镇寻到了胡老七的坟墓,只是一个土丘和一块无字的木条而已。按理,她应该留在这里替原身妥善的处理了父母的后事的,可是她实在是赶时间“来人,通知谯县王家前来迁坟。”胡问静匆匆的写了将胡老七夫妻合葬等等的纸条,立刻启程回千阳县。

    蒙城县令苦笑,真是来去匆匆啊,只说了几句话,看了一眼官印而已,也不知道胡问静记不记得自己的长相。“算了,她也已经完蛋了。”蒙城县令有些无奈,早知道胡问静如此的冲动,真不该帮忙的。

    十几日后,千阳县。

    胡十七一家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好些人眼睛受不了刺激,泪水四溢。

    有人嚎啕大哭“我终于不用挖矿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挖矿真是惨啊,没日没夜的干活,吃不饱不说,不干活还要挨皮鞭,简直是人间地狱。

    有人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咬牙切齿“胡问静”不过是家族中的晚辈和丫头而已,竟然敢把家族中的长辈发配到了矿里苦役,要不是他们命硬,岂不是死在了矿里

    胡十七须发皆张“死老汉怎么会死,老汉没有活活打死胡问静之前绝对不会死”孙女竟然敢把爷爷送去矿里做苦役,这还有天理吗他纵然化作恶鬼也要讨个公道。

    有人大笑“我就知道问静绝对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我们是她的亲人,她就是再怎么生气,打断骨头连着皮,一家人总是一家人。”胡问静的爹娘死了与胡家无关,胡家干干净净,苍天有眼看得清楚,但胡问静年纪小不懂事,对被胡家抛弃肯定耿耿于怀的,有些打击报复大家要理解,但结局肯定是胡问静与胡家从此恩怨两清,胡问静交出官身,胡家的男丁顶上成为官老爷,而胡问静老老实实的等着出嫁,当然,他们绝不会报复胡问静把她许配给瘸腿的老头子的,胡问静嫁给张老爷家的公子可以得到五十亩地的聘礼呢。

    胡十七呵斥着“老汉不要五十亩地,老汉要胡问静的脑袋”一群胡家人拼命的劝,五十亩地啊胡家从佃农一举成为地主,怎么可以为一点小事翻脸。

    一群胡家人被衙役押解着到了千阳县菜市口,却见无数人等候在哪里。

    某个胡家人惊讶的道“咦,怎么回事”

    有胡家人仔细的看,透过人群看到了一张高台,以及胡问静就坐在那高台上。

    那胡家人瞬间就懂了,惊喜的道“十七叔,问静要当众认祖归宗和交出官身呢。”一群胡家的人惊喜极了,胡问静是不是认祖归宗无所谓,谁在乎一个能够上族谱全靠临时添加的丫头是不是认祖归宗“对,对,一定是要认祖归宗和交出官身。”除了交出官身的大事,哪里需要召集几千人啊。

    胡十七厉声道“我打死了那丫头”惊讶之下,别说那本来就不太熟练的“老夫”,连一向说惯的老汉的称呼都忘记了。

    拥挤的人群见胡十七一行人走近,纷纷避开,露出一条宽敞的道路。胡十七等人在数千人的注视下昂首挺胸的穿过人群,只觉在矿区挖了一个月的矿固然艰辛痛苦,但是今日的趾高气昂出人头地总算可以弥补那艰辛痛苦的万一了。

    胡问静孤零零的坐在高台上,俯视着胡家的人慢慢的走近。

    胡十七气往上冲“死丫头,竟然不过来迎接”一群胡家的人急忙劝阻,大好时刻,不要再生气,想要打胡问静大可以等胡问静跪下认祖归宗,交出官位之后再打。

    胡十七厉声道“爷爷打孙女,哪里打不得了这丫头莫说是只是县令,就算以后做了皇帝,老汉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就是打死了她,她也不能说个不字”一群胡家的人用力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胡家众人大步走上了高台,每日在矿里只能吃一点点野菜,又走了这许多的路,好几人走上高台的时候脚都是虚的,全靠互相搀扶才勉强上了高台,胡十七又是一阵大骂,胡问静竟然敢不来背他。

    “小畜生,你还不跪下”胡十七见了胡问静第一面就厉声呵斥道,看着周围数千人围观,他心里莫名的得意,这辈子没有如此威风过,气好像消了,然后又冒了出来蹭蹭的往上涨,直到突破天际。

    胡问静的目光温柔极了“看到你们一个个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一群胡家的人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得意的笑,就知道胡问静作为家族中的小丫头根本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一个男子厉声道“胡问静,还不跪下给爷爷磕头。”

    一群胡家的人得意的看着胡问静,就等她跪在地上磕头,然后一定要当众好好的羞辱胡问静几句,不然怎么能够出挖矿月余的恶气。

    胡问静坐着不动,灿烂的笑着“你们知道吗,这一个月来,我每时每刻都记挂着你们,尤其是这半个月,我每天睁着眼睛就想你们,闭着眼睛就仿佛看到了你们,唯恐你们在矿里死了,又唯恐我来的晚了,有哪个多管闲事的人将你们放了出来。”

    一群胡家的人得意的听着,只觉胡问静果然想要认祖归宗。有人开始想着,是不是干脆不要让胡问静认祖归宗一个丫头打了家中的爷爷叔叔姑姑婶婶哥哥弟弟,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让她认祖归宗呢当然是要永远赶出家族了,不然怎么体现胡家的家风。

    胡问静轻轻的拍手“来人。”

    一群士卒和衙役将胡十七等人尽数捆到了木桩子之上。

    一群胡家的人又惊又怒,白痴都知道他们猜错了,胡问静不是为了认祖归宗,更不是为了交出官身,纷纷大喝道“你们要干什么”“胡问静,你想做什么我是你叔叔”“大家都来看啊,侄女打姑姑,孙女打爷爷了。”

    胡十七更是气得发抖,尖声叫着“胡问静,我要将你赶出胡家”他狰狞又残忍的看着胡问静“你以后就是没有娘家的人了你以后就不姓胡了,哈哈哈哈哈”

    四周数千人静悄悄的看着,胡县令将全家押入矿区的消息人人都知道,而今天看来又不是什么好事。

    胡问静慢慢的站起,走到了胡十七的面前,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在胡十七的面前比划着。

    胡十七心中惊恐,却极力的大笑“孙女还想伤害爷爷吗有胆子杀了我啊我倒要看看会不会打雷劈死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胡问静甩掉匕首上的血肉,认真的道“千万要忍住,我打算切下你身上三百六十五片肉,你若是早早的死了,我会很难过的。”

    胡十七和一群胡家人凄厉的嘶吼“你要干什么你竟然敢杀亲爷爷”

    胡问静笑了“你看,你看真是有趣啊”手中不停,又是一刀斩下。胡十七再次凄厉的惨叫。

    胡问静笑了“你们把胡老七当做血牛,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就算他死了也要抬着尸体讹钱,讹到了钱,尸体都没有埋葬,扔下尸体欢欢喜喜的回家吃酒喝肉买首饰去了,你们不觉得错,那是你的儿子,你的哥哥,你的堂哥嘛,不辛苦赚钱给你们花,怎么叫做胡家的儿子”她从一个个胡家的人面前经过,一刀刀的砍下,惨叫声响彻天际。

    有几个胡家人悲愤的大吼“我们没错胡老七不是我们害死的我们为他讨还公道,他的卖命钱当然归他爹他的身后事当然是他婆娘处理我们忙了许久,当然要吃酒喝肉,我们哪里错了”

    胡问静笑着“是啊,你们没错。所以,你们要卖了胡老七的媳妇吃绝户,你们看着胡老七的媳妇被人贩子打死,你们看着胡老七的两个女儿饿死。”

    四周数千人惊恐的看着胡问静将一刀刀的将胡家人的血肉切下,将自己亲人当众千刀万剐的事情实在太离谱,他们震惊到完全无视胡问静直呼自己爹娘的排行,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说陌生人的事情。

    胡十七终于忍住了剧痛,厉声道“不孝子孙竟然敢杀亲爷爷啊啊啊啊”

    胡问静剔下一块血肉,淡淡的道“总有一些傻逼以为可以用诚心感动犯罪的人,以为他们会认识到错误,那太荒谬了。那些人怎么会认为自己错了呢当爹的不干活,让儿子养家哪里错了弟弟让哥哥养,哪里错了儿子死了卖了媳妇,哪里错了孙女都是赔钱货,死了就死了,哪里错了都没错啊。”

    胡问静每说一句话,就割下一众胡家人的血肉,高台上鲜血遍地,惨叫声不绝于耳。

    台下一些百姓吓得发抖,怎么都没想到凌迟处死这么的恐怖。

    “就像我,手上有几百条人命,我什么时候认为我错了对不对”胡问静笑着问某个胡家的人,那胡家的人凄厉的叫着,死死的盯着被胡问静切下的血肉,却完全没有听清楚胡问静说了什么。

    胡十七厉声的尖叫“胡问静你亲手杀了你的亲爷爷你不是人你是禽兽你不是人,你是禽兽”

    胡问静看着胡十七,很是认同“你竟然知道我不是人,是禽兽,你这辈子终于说对了一件事情。”

    天空中渐渐的开始起了乌云,胡十七忽然大笑“哈哈哈哈看啊,老天爷要收拾你了你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爷爷老天爷要打雷劈死你了”

    胡问静抬头看天“放心,胡某将你们千刀万剐之前绝不会被雷劈死。”

    “因为”

    胡问静灿烂的笑了“要是老天爷有眼睛,老天爷就该自挖双目要是老天爷有良心,就该切腹自尽”

    暴雨忽然坠落,瞬间就湿透了所有人的衣衫。高台之上雨水裹挟着血液和肉片混合成红色的浑浊的水流四处流淌,终于从高台的边缘如瀑布般泄下。

    高台四周无数人看着血红的瀑布,好些人浑身发抖,想要呕吐。

    就在暴雨之下,胡问静将胡十七全家男女老幼千刀万剐。

    “轰隆”雷声轰鸣。

    胡问静站在高台之上,举起了双手“人类真是丑陋啊杀了原身全家的自己真是丑陋啊哈哈哈哈哈”脸上却全无笑容。

    无数人死死的看着胡问静,却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听不清一个字。

    雷声渐渐低沉,一个普通百姓在台下震惊又悲悯的看着胡问静“你还是人吗”

    “咔擦”

    一道闪电在胡问静的身后斜斜的劈下,在天空中留下一道光影。

    胡问静放下手臂,还是人吗她的嘴角上钩,脸上慢慢的浮现灿烂又宛如变态的笑容,慢慢的抬头,黑暗之中眼睛似乎放着光,一字一句的道“生而为人,我很遗憾。”,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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