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数百人的商旅慢慢的进了武威郡, 一个向导松了口气,笑着道“现在不用担心抢劫了。”
几个来自萨珊波斯的胡商压根不信, 以前丝绸之路只需要担心沿途的大小胡人国家的抢掠, 进了大缙西域长史府区域之后抢劫的情况就少了一大半,等进了大缙凉州区域后更是风平浪静,几乎遇不遇到抢劫商旅了, 但是这些年就算进了大缙的关中都不敢说没有了抢劫商旅的事情。
一个萨珊波斯商人苦笑道“贵霜沙人抢,疏勒人抢,龟兹人抢,车师人抢,西域人抢, 缙人抢,这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其余胡商唉声叹气, 听说去年有个波斯商人胆子特别大, 到了长安之后还要往东去,一口气跑到了大缙的荆州,结果被荆州刺史抢了,随从百十人除了两个人外尽数被杀。这大缙是越来越不安全了, 比以前大汉大魏的时候差了好些。但越是治安不好生意难做,这来自汉人区域的丝绸的价格越是昂贵,做成功一票就能发家致富。
几个萨珊波斯商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已经一路平平安安的到了这里, 总能够幸运到底了吧
远处,几十个人鲜卑人厉声叫道“什么人站住了”几个萨珊波斯商人立刻拿起了刀剑, 不过几十个人鲜卑人而已,难道也敢对几百人的商旅动手究竟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那向导看了那些鲜卑人的衣衫,笑着道“不用怕, 那些人不是贼人,是大缙鲜卑营的士卒,只是例行巡逻。”他对着那些鲜卑士卒挥手“我们是来自萨珊波斯的胡人商队。”
几十个鲜卑士卒仔细的查验了众人的过关公文,这才道“若有作奸犯科,小心砍了你们的脑袋。”扬长而去。
一群萨珊波斯胡人惊讶的看着那些鲜卑士卒的背影,就这么走了根据以往的经验,遇到了大队的官兵,商队多少要给点好处的,他们银钱都已经准备好了,没想到这些鲜卑人这么老实。
向导笑着“早说了不用担心,只要进了武威郡就没有人敢动我们一根毫毛。”这话当然夸张了,武威郡之内胡人依然会抢劫商旅的,但是这支商旅有几百人,哪个不开眼的胡人敢动手
他补充道“鲜卑营是绝对不敢向商旅要一文钱的。”
几个萨珊波斯商人不解的问道“鲜卑人如此的守法”
向导大笑,鲜卑士卒守法他笑着道“再往前走一两里地,你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商旅继续前行,很快到了番和县城门外。那向导指着某处道“看那里。”
一群萨珊波斯的商人望去,只见百十具尸体吊在树上,偶尔在大风之下微微旋转和摇晃。
向导笑道“这些人都是鲜卑营的士卒,因为杀戮抢劫商旅、杀死汉人、奸淫捋掠等等罪名被胡司马斩杀了。”一群萨珊波斯的商人惊讶的道“胡司马”
周围的几个路过的胡人听到了“胡司马”三字,打了个颤,立刻加快了脚步。
那向导大声道“是,胡司马你们记住了,在武威郡之内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不听胡司马的话立刻人头落地。”他认真极了,遇到其余官府人员还能抗辩几句,未必没有人情讲,遇到胡司马就是一刀杀了。
那向导指着那些鲜卑营士卒的尸体道“这些人就是因为背后有数千鲜卑人在,以为自己武勇,以为犯了点事不过骂几句,抽几鞭子,结果胡司马二话没有,直接杀了。”他看着尸体冷笑着“本来是没有这么多人犯死罪的,但总有一些蠢货以为人多就是道理,就可以威胁胡司马,然后呢,嘿嘿,这就是然后”
他不屑的笑着,这些鲜卑人真是贱啊,原本不过是十几人犯了死罪而已,偏偏整支鲜卑营都反了,然后就是被胡司马杀尽了,这也罢了,毕竟没想到胡司马出手这么狠辣,既然把包庇和反抗的鲜卑营士卒全部杀了,鲜卑人贱就贱在被杀了全营还以为胡司马会忌惮他们人多,第二批鲜卑营士卒依然闹事,又被胡司马尽数杀了。
他看着树上挂着的百十具尸体,这些鲜卑人非要被胡司马杀了两三次,番和县中半数的鲜卑男青年挂在了树上才知道胡司马的狠辣,终于老实了。真是贱人啊。
那向导回想着,当日胡司马杀戮鲜卑营士卒的时候他正好在场,胡司马当真是直接就冲了进去,任那些鲜卑人胳膊上可以跑马,空手打死牛,胡司马就是一剑一个杀了。
“当真是血流遍地啊。”那向导长叹道,纵然事不关己,纵然已经过去了许久,想到胡司马身上的血衣,他依然打着寒颤。
一群萨珊波斯的胡人用力点头,深深的记住了大缙的“胡司马”,遇到了这个人务必小心小心再小心。有萨珊波斯人低声道“应该是个态度强硬的好官。”其余人点头,杀了不守法令的鲜卑人是一件好事,萨珊波斯和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的杀一儆百行为,什么吊在大树上,什么绑在十字架上,什么活埋在沙堆中,什么剥皮抽筋挂在城头,只要能够威慑住那些不法分子,各种各样的残酷手段多了去了,这个胡司马也不过如此。
一个萨珊波斯商人笑道“我曾经见过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的路上每隔几棵树就吊着一具尸体。”那是某次两个城邦之间的大战,足足死了三千多人,胜利者把敌人的尸体吊在两城之间的主要通道之上威慑敌人。
其余萨珊波斯商人也笑,吊死百十个鲜卑人算不了什么的,不过若是因此能够保证商人的安全倒是意外的惊喜。
商旅继续向武威城而行,向导在骆驼背上晃晃悠悠,似乎打着盹。一群萨珊波斯人半信半疑的看着四周,不时可以看到大量的胡人。众人手中握紧着刀剑,这大缙的土地上的胡人真是太多了,而且各族都有,若不是街上的房屋明显是汉人风格,差点以为还在西域。
一个视力好的萨珊波斯人忽然惊叫“那是什么”
其余人转头看去,见远处有个高塔,却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有人笑着“大缙人也喜欢建塔”有人道“好大一座塔。”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参考周围的树木和行人,大致可以判断出那座塔的塔基至少有三四亩地大,高度可能有一二十丈。有人道“这么雄伟的高塔,多半里面是个寺庙。”其余人点头,不过是塔形的建筑而已,塔的内部应该是中空的,供奉着神佛什么的。
那视力好的萨珊波斯人脸色惨白,几乎说不出话来。那向导眼睛都没有睁开,懒洋洋的道“那是京观。”
京观一群萨珊波斯人听不懂,什么意思
众人越走越近,只见那大到不可思议的塔竟然是个土堆,分了好多层,每一层的墙壁上似乎雕刻着什么圆球形的物品,一层层的向上延伸,直到顶部。
“果然是个祭坛。”一群萨珊波斯人笑着,大缙人的“京观”就是祭坛的意思啊。
某个萨珊波斯人笑了“大概是个求雨的祭坛。”其余人笑,缙人喜欢在城外的空地上建造祭坛求雨什么的,这个大土堆多半就是如此了。
众人骑着骆驼慢慢的靠近,终于走到了那巨大的祭坛面前,仔细看着墙壁上的图案,好些了脸色微微发白。没想到大缙人的品味如此独特,竟然在偌大的祭坛的墙壁上雕刻了无数的人头。
有萨珊波斯人微微皱眉,雕刻人头的行为有些诡异,这祭坛只怕不是求雨的,难道是祭拜邪神的
某个萨珊波斯人越看那些人头越是觉得不可思议,每一张脸竟然都栩栩如生,这雕刻技术也太好了。他伸出手,去摸那雕像,究竟是哪个雕刻大师的作品看这祭坛数不清的人头人脸,大缙难道有几千个大师级的雕刻匠人
他感受着手中的触觉,忽然一怔,再仔细的看近在咫尺的人头,忽然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个祭坛,个雕刻,这个土堆分明是由数不清的人头堆筑而成。
一群萨珊波斯人脸色大变,有人不敢置信的走近观看,颤抖着伸手去摸,果然是人脸而不是雕刻,立刻就吐了。有人面对一张张人脸强行控制住内心的恐惧,颤抖着数着数量,惊慌的道“这是有好几万人吗”
向导摇头道“只有上万而已。这些是在武威城作乱的鲜卑人,被胡司马杀了,筑成了京观。”他打量着巨大的人头京观,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是每看一次就对胡司马畏惧一分。
“胡司马胡司马”一群萨珊波斯商人惊恐的看着高高的京观,浑身发抖。若是刚才掉在番和县外的百十具尸体还在他们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这里上万的人头就直接吓死了他们。
“上万人”一个萨珊波斯商人喃喃的道,波斯也是大国了,人口上万的城市有几个一次战死上万的事情更是想都不敢想。
向导严肃的看着一群萨珊波斯商人“再说一遍,千万不可违反了胡司马的命令,否则你就可以在这京观上找到自己的脑袋。”
武威城中。
马隆带着十几骑疾驰,京观的效果很好,各地的胡人只要看过了京观立马就老实了。老实说,筑造京观的时候他是反对的,鲜卑人好不容易老实了,筑造尽京观不是刺激他们吗但胡问静的态度极其的坚决,鲜卑人本来就不服汉人,刺激了又怎么样,筑造京观至少可以威慑那些犹豫不定的墙头草。从目前看,似乎胡问静赌对了。
马隆微微叹气,他承认他看着京观其实也有些胆颤,上万个人头堆积而成的高大建筑实在是太吓人了。他回想着胡问静平静的眼神确定这个家伙就是个变态杀人狂,只怕必须找个大夫给胡问静看看。
一行人疾驰,很快到了武威府衙前,马隆远远的就看到府衙前有一堆人围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而十几个小孩子在另一边玩耍着,小问竹跟着孩子们跑来跑去,大声的笑。
马隆笑了笑,小问竹果然是因为跟着胡问静久了不通世事,这与其他孩子一起玩耍多了,哪里还有一丝的愚钝他跳下马,想着胡问静终于知道让小孩子们自己玩耍了,每日像个老母鸡一样盯着小问竹有意思吗小孩子就该与小孩子一起玩耍。
“护军。”府衙门口的几个士卒行礼。
马隆微笑点头,大步进了府衙,猛然一震,又倒退了出来,转头看着府衙外的那一堆人,揉了揉眼睛,愤怒的走了过去,对一个懒洋洋的晒太阳的人呵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再仔细的看那一堆人,真是狗屎啊,那堆人是武威郡的小吏们啊。
胡问静眨眼,指着身边一群席地而坐忙着写公文的小吏道“当然是办公咯。”
马隆喝道“为何不在府衙之中办公”
胡问静板着脸,骄傲无比“荀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胡某既然身为官员,当与百姓打成一片,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在此处办公就是为了让所有百姓都知道官府与百姓亲如一家,官民之间结下浓厚的官民鱼水情。”
马隆冷冷的看胡问静,道“老夫看你是不放心看不到小问竹吧。”两只眼睛直上直下的扫胡问静,没有见过这么不放心妹妹的姐姐,简直是须臾不然妹妹离开视线,这种心态是病,得治
胡问静坚决不承认“官府办公的最高境界就是公开公正透明,武威城自胡某起,官府办事再无黑箱操作,天下百姓当感动胡某的恩德,为胡某立长生牌位。”都在大街上现场办公了,谁能更公开公正透明
马隆习惯了胡问静的胡言乱语,认真的劝道“你听老夫一眼,找几个丫鬟伺候小问竹,几个人看着一个,保证小问竹不会出任何的意外。”他看了一眼四周,又压低了声音道“这武威城中有不少孤儿,你此刻买上一些,悉心培养,以后就是你胡家的死士,不论是居家旅行还是杀人灭口,用起来顺手的很。”培养孤儿做死士这种事情是大门阀才有人手有精力有财力做的事情,以胡问静就两姐妹的情况压根不靠谱,但是收养孤儿是大善事,马隆认为大可以鼓动胡问静去做,只是胡问静这人只看利益不看道德,与她说“大善事”“积阴德”等等的言语用没有,比如直接拿“死士”忽悠。
马隆认真的盯着胡问静的眼睛,一群孤儿做死士肯定不行,但是至少可以陪胡问静姐妹啊,只有两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有一群孩子陪着还能热闹一些,至少暖暖胡问静那颗杀人狂的冰凉的心。
胡问静用力点头“对,我买几个丫鬟十几个孤儿,然后当天晚上就被丫鬟孤儿乱刀砍死在了睡梦之中,马护军记得替我收尸的时候带个大点的袋子,不然尸体不好收拾。”
马隆怒视胡问静,胡说八道什么
胡问静大惊失色“胡说八道”她指着远处的废墟道“你猜,这城中有多少人想要杀了胡某你再猜,胡某买来的丫鬟、收养的孤儿有几成的可能是因为胡某强征百姓入军而死了爹娘而无依无靠,不得不卖身做丫鬟,不得不成了孤儿”
她笑着“一个黑暗的夜晚之中,一家人原本幸幸福福的吃了晚饭上床睡觉,哥哥挑灯苦读四书五经,姐姐在灯下做女红,弟弟在哭喊,妹妹在四处乱跑,爹娘在房间中为了增加国家人口做贡献,昏黄的灯光下平和又宁静,忽然,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拿着刀剑带着人踢烂了大门闯了进来,武威城中所有百姓拿起刀剑跟随胡司马杀胡人杀光胡人保卫家园保护妻儿不从者杀无赦然后,这个宁静温馨的家就破碎了,爹爹不肯跟随胡司马杀胡人,当场就被砍下了脑袋,哥哥姐姐娘亲战死了,弟弟妹妹在乱军中再也找不到了,只有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了下来,成为了可怜的孤儿,你恨不恨胡司马现在,胡司马竟然伪善的笑着,要收养你,要培养你作为死士,你会不会在胡司马睡着的时候干掉她”
马隆打了个寒颤,慢慢的道“原来你不找丫鬟,不收养孤儿,是因为你信不过他们。”
胡问静平静的道“以己度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像都是贬义词可是我却奉为皋臬,若是我与别人易地而处,我会怎么做我若是那个因为胡司马死了全家的人,我是定然要杀了胡司马全家的。”
马隆叹气,道“当兵打仗”他觉得不妥帖,换了个词语“剿匪定然是会得罪人的,小心些也好。”
胡问静用力点头“是啊,所以我绝对不会让小问竹离开我的视线。”府衙虽大,却也是一个围墙内的宅院,想要小问竹健康的成长就必须让小问竹在宅院外与小朋友们一起玩耍,但是因此带来的一系列安全问题就必须由她死死的盯着。
马隆道“你可以让你的手下盯着,只要那些成年人不靠近就行。”他记得胡问静有一些从家乡带来的手下的,只要赶走了那些心怀叵测的成年人和心存怨恨的十来岁少年,一群四到八岁的孩子会有什么危险。
胡问静斜眼看了马隆一眼,笑道“也是啊。”马隆立刻看出了胡问静的言不由衷,也不多言,胡问静很有可能就只有小问竹一个亲人了,盯紧些也是应该的。
他问道“凉州局势比我们预料的好,南面的羌人氐人吐谷浑人没有造反作乱的迹象,鲜卑人和其余诸胡有了裂缝,这凉州在一年内绝不会出乱子。”
马隆的嘴角含着笑,还以为凉州立刻要四处烽烟,没想到局势还算不错。他道“我已经发了紧急公文给朝廷和征西大将军,朝廷的援兵很快就回到。”其实“很快”两个字有些水分,凉州到关中和洛阳隔着千山万水,信鸽都要飞十几日,朝廷的支援能够在半年之内到就是烧了高香了。
马隆盯着胡问静的眼睛,笑道“顶多半年,你就是七品督尉兼西平郡安夷县县令了,老夫就把西平郡的防务交给你,一心一意驻扎在武威郡。”马隆当然想要把胡问静安置在武威郡,西平郡是他的鲜血,他熟悉西平郡的一草一木,而且有胡问静在武威郡就算胡人再来一次数万人作乱,胡问静至不济也会带领大军退守古浪峡,牢牢地卡住胡人进入秦州雍州的咽喉,凉州再乱也有收拾的余地。可是马隆只是“平虏护军兼西平郡太守”,作为护军他可以肆意的调动凉州的军队,作为西平郡太守他却不能插手武威郡的政务,在朝廷派人填充空虚的武威郡府衙之前,马隆可以临时用军法治理政务,任由胡问静管理地方,但绝不可能真正的给胡问静武威郡内某个县县令的职务。胡问静想要有个文官的职务在,就必须在西平郡内当官。马隆权衡许久,由胡问静驻扎在西平郡,而他在武威郡重组军队才是最好的选择。
胡问静急忙谄媚的笑着“卑职拜见马护军。”
马隆大笑,若不是见过胡问静杀人,真是想不到眼前的无耻之徒竟然是个猛将。他问道“接下来该如何”朝廷任命的新武威郡太守等官员至少半年后才能到,这半年时间是他和胡问静插手地方政务的最后机会,力求将武威郡乃至西凉的根基再打得坚实一些,就算半年后的新太守是“扶风王第二”一心死顶胡人,有半年的底子在至少可以多支撑几年。
不远处,小问竹掏出几块糕饼,撕开了分给其余孩子,一群孩子每人吃着一小块糕饼,开开心心的笑。
胡问静对着小问竹挥手,小问竹却没看见她,她也不在意,对马隆道“想要西凉的胡人不作乱,其实只有两个办法。其一,西凉各地驻扎十万大军,胡人敢作乱就杀,敢欺压汉人就杀,敢对大缙不满就杀,敢不说缙人言语就杀,有一万杀一万,有百万杀百万,杀到胡人老老实实讲道理为止。”马隆摇头,这点绝不可能,大缙朝绝不会任由边疆的将领手中有数万大军,他作为凉州最高的将领的品级不过是五品平虏护军,直系军队不过千人,还要分派在西平郡和武威郡两地,这西凉有十万大军的美梦就不用做了,浪费睡眠质量。
“其二是给胡人洗脑,强迫他们说缙人言语,穿缙人衣衫,取缙人姓名,废弃所有胡人的习俗、文字、衣衫、语言,鼓励胡人和汉人通婚,凡是胡汉混血尽数都算是汉人。如此顶多五十年,那些心中以为自己是胡人,仇视汉人的胡人都死光了,这西凉就遍地都是汉人了。”
马隆苦笑,这个计策虽好,却不是他能够用的,他只要眼前镇住西凉的局势就好,几十年的未来的事情洛阳的皇帝陛下都没有考虑过,他考虑这么多干嘛。
胡问静摊手,除了这两点还有什么办法压住西凉局势鲜卑营只是权宜之计,若是时日久了定然会被胡人识破,反而成了培养胡人领袖的摇篮。
马隆不以为意“所以你杀了那些有威望的鲜卑人。”武威郡内各县的鲜卑营在短短一两个月内被杀了好几轮,鲜卑年轻男子中有威望的人被尽数杀了,如今的鲜卑营听话的很,几年内不足为患。
“有没有短期内能够让胡人安稳些的办法”马隆问道。
胡问静对这个问题想了很久了,西凉胡人的问题是民族问题,是经济问题,是仇富问题,是入关问题,绝不是她这个半桶水的人可以解决的。
马隆瞪她,孰为汝多知乎。
胡问静咬牙“我有一计,可安稳五年。”
马隆大喜,瞪一眼就瞪出了办法,以后必须多瞪几眼。
胡问静双手负在身后,抬头看太阳,脸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辉,道“建立足球队”
马隆愕然,足球,什么东西
远处,有几个男子女子看着小问竹开心的玩耍,心里恨的发抖,我的家人死了,万恶的胡司马的家人却笑得这么开心
一个男子握紧了拳头“我也要让胡司马品尝一下痛失家人的味道”他狞笑着,打不过胡司马还打不过小问竹吗胡司马百密一疏,没有想到他们会对小问竹下毒手,只要他们跑得快,保证在胡司马赶到之前一拳打死了小问竹。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那男子厉声道,其余几个男子用力点头,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一定要杀了胡司马的妹妹。
一个女子冷笑着“何必我们亲自动手。”她一把扯过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悲伤的道“小爽,你知道你爹爹是怎么死的吗”小爽悲伤的点头“姑姑,我记得,是胡司马杀的。”
那姑姑摸着小爽的脑袋,柔声道“你真是好孩子。”指着小问竹道“小爽,看见那个穿漂亮衣服的女孩子了吗她就是你的杀父仇人胡司马的妹妹。”那小爽握紧了拳头,眼中冒出炙热的仇恨火焰。
那姑姑道“小爽,你假装和她玩,杀了她替你爹爹报仇。”周围的人低声道“对,小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去杀了那个小女孩子报替你爹爹报仇”“杀了那个小女孩子,你爹爹在天有灵也会夸奖你是个孝子”“是男子汉就该替父亲报仇,杀父之仇都不报,这还是人吗”“小爽已经是男子汉了,一定会替父报仇的”
小爽用力点头,带着骄傲,恶狠狠的看着小问竹“我一定会杀了她”那姑姑用力的点头,从衣袖中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塞到了小爽的手中,又替他藏到了衣袖之中,道“你慢慢的走过去,不要紧张,靠近胡司马的妹妹后就杀了她”周围的人耐心教导着“要刺心脏”“要刺这里”“使劲的刺”
小爽用力点头,慢慢的走向小问竹。
那姑姑和一群人期盼的看着小爽,愉快的笑着,杀了万恶的胡司马算什么报仇,只有杀了万恶的胡司马最疼爱的妹妹,让她一辈子痛苦才是最大的报仇。
那姑姑低声道“夫君,我替你报仇了”周围的人恶狠狠地看着小问竹,血海深仇立刻就会烟消云散了。
那小爽越走越近,眼看距离小问竹只有二三十步了,站在府衙门口的几个士卒陡然冲了过去,一把扯住小爽,厉声道“你干什么”七八只手在那小爽的身上掏摸,立刻找出了匕首。
那小爽努力挣扎着“放开我我要报杀父之仇”
一边办公的小吏中有人指着小爽姑姑一群人道“是他们指使的”
一群士卒立刻冲了过去,那小爽姑姑等人发一声喊,四散的奔逃。
马隆惊愕的看着,转头看胡问静,胡问静却在向小问竹挥手“问竹继续玩吧。”小问竹用力点头,欢笑着和小朋友玩耍。
胡问静转头看马隆,道“只要那些心怀怨恨的成年人和十几岁的少年不靠近就行马护军的心地太善良了,竟然以为世上没有凶残的小孩子和毫无人性的利用孩子的成年人”
她冷笑着望着那小爽姑姑等人或被士卒抓住,或拼命的奔逃,望着那小爽被捂住了嘴依然呜呜的叫着。
“护军以为陪小问竹玩耍的是周围百姓的孩子其实那些孩子是胡某从其他郡县招募的新搬迁到武威郡的移民的孩子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个小孩子在陪小问竹玩耍前都严格的搜查了全身,莫说匕首了,就是一根针都不会有。”
“护军以为那些小吏只是被胡某逼着在府衙外办公,其实那些小吏中有一半人的任务就是死死的盯着周围行为鬼祟的人。”
“护军以为那些士卒只是日常的给府衙站岗,其实他们的任务是阻拦任何靠近小问竹的人。”
“武威城中无数人想要胡某姐妹生不如死,胡某从家乡带来的手下就可靠了胡某的那些手下以前不是地痞就是无赖,胡某敢信任他们胡某的衣食住行全部都是胡某亲手打理的,那些手下不过是做些苦力而已。”
“护军以为胡某只是不信任武威城的人,有大把的手下可以用,其实胡某谁也不信。胡某带着小问竹杀贼,进衙署,平叛,那是因为胡某比护军还要孤家寡人,护军还有信任的人,胡某却一个都没有,哪怕让小问竹亲眼看到我杀人,我也只能时时刻刻带着她。”
马隆惊愕的看着胡问静,丝毫没有感到被打脸,胡问静如此的小心谨慎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认真无比的道“你病了。”
胡问静慢慢的笑了“我知道。”她知道自己是迫害妄想症患者,知道自己真是可怜啊,可是每一次她想给人类以信任,立刻就会发现她的担忧成真。还没穿越,原身家族干干脆脆的背叛了原身全家;谯县的手下叛变了一大半;武威郡内被她拯救的百姓告状的告状,刺杀的刺杀。她能信谁她敢信谁
马隆不知道胡问静经历了这么多背叛,却多少能够猜到,孤女定然经历了无数次的背叛和遗弃。他努力笑着“以后你就是七品督尉兼县令,有权有势有兵,再也不会有人敢背叛你了。”
胡问静淡淡的笑“但愿如此。”
一些士卒带着那小爽过来,小爽不断地挣扎着,愤怒的看着胡问静,呜呜出声。马隆皱眉,真是不好处理啊。
“杀了。”胡问静一点点的犹豫都没有。
马隆愕然,杀那些指使者是应该的,杀一个七八岁的什么都不懂的被指使的孩子,需要这么残忍吗
胡问静认真的道“难道只要找个孩子杀我,我就只能放他走信不信明天全城的孩子都跑来杀我我才不管他是孩子是老人是男人是女人,拿起刀剑的就是敌人,谁想要杀我,我就杀谁。”
马隆微微转头,确定胡问静真的是变态杀人狂。他很想责怪几句,却终究没有开口。
那些朝廷的大佬们可以愤怒的指责胡问静毫无人性,强调关爱,强调仁义,他难道也要傻乎乎的强调仁义
拿起刀剑的就是敌人这是所有拿着刀剑的士卒心中最坚信的道理。
马隆忽然笑了,转头看胡问静,认真的道“老夫现在百分之一百确定你的未来只有从军一条路,朝廷中绝对容不下你这种人渣。”胡问静微笑,世上人渣多如牛毛,不差胡某一个。
小问竹跑了过来踢打马隆的脚“你才是人渣,你全家都是人渣。”
马隆蹲下,用力的点头“小问竹真聪明,爷爷也是人渣,爷爷全家都是人渣。”哪个当兵的手中没有老弱妇孺的鲜血仁义之师只在骈文之中。
胡问静笑道“护军现在知道胡某为什么很高兴在西平郡当官了吧。”留在武威郡中真是睡觉都要睁只眼睛啊。
更远处,一群武威城的百姓看着官兵追击几个指使小孩子刺杀胡问静的人,啧啧称奇。
有人道“这年头还有人敢刺杀胡杀头”胡杀头杀了上万人呢
又是一人笑道“真是不要命了。”区区几个人也敢打胡人渣的主意
有人摇头,看都不敢看胡问静的方向,在鲜卑人攻破武威的时候还不觉得,看了那人头京观之后竟然吓得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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