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老夫已经赢了

    杀声震天, 火光四起,更有无数人从黑暗之中不断地冲出来, 愤怒或疯狂的嘶吼。

    胡问静与百十骑四处冲杀, 所过之处无人可敌。

    无数胡人惊恐的看着胡问静,打死想不到汉人女将竟然这么勇猛。

    “打不过”“快逃”胡人之中有人凄厉的叫着。

    战场的一角,有人厉声的下令“杀了那个汉人女将”立刻有数人领命冲了上去。

    四周的胡人大声的狂叫“杀了那汉人女将杀了那汉人女将”

    营寨之内, 贾南风脸色大变,这是无数人要杀了胡问静吗她大声的问着“胡骑都尉如何了胡骑都尉如何了”

    营寨外, 一个胡人勇士越众而出厉声大叫“我是匈奴人呼延豹汉人女将过来受死”

    无数胡人大叫“呼延豹呼延豹”

    营寨之中,一个将士站在高处对贾南风汇报着“胡人勇士呼延豹挑战胡骑都尉”贾南风死死的盯着那个将士, 本宫又不是聋子本宫也听见了本宫想要知道的是胡问静如何了

    胡问静一剑斩下, 那呼延豹人头飞起。

    四周忽然惊天般的大叫。

    贾南风脸都白了“如何了如何了”

    那站在高处的将士大声的道“胡骑都尉一剑斩杀了胡人勇士”

    贾南风大笑,心中立刻定了,有如此猛将在还怕什么

    营寨外, 又是一个胡人勇士冲了出来,厉声道“那婆娘,我是宇文”连人带刀被胡问静砍成了两截。

    又是十几个胡人勇士冲了上去“杀了那个汉人女将”胡问静四处砍杀,只是片刻工夫, 十几个胡人勇士尽数被杀。

    四周胡人凄厉的喊叫。营寨之上,刘弘令人玩命的敲鼓,鼓声几乎震破了人的耳膜。无数大缙士卒在鼓声中大声的狂叫“胡骑都尉胡骑都尉”贾南风跟着嘶吼“胡骑都尉胡骑都尉”死死的握住了小问竹的手, 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贾充要她片刻不可放开了小问竹了,有小问竹在,胡问静就必须救她,纵有千军万马谁能挡住胡问静

    胡问静举起长剑,厉声道“我是骑都尉胡问静,谁敢阻挡我的去路”

    四周胡人尽数变色, 不少胡人慢慢的倒退。

    胡人之中那下令之人脸色大变“把那些敢于退后的人都杀了一定要杀了那个汉人女将”又是几个胡人将领领命,带着数百人冲了上去。

    “长矛兵围上去”“盾牌谁有盾牌”“我有弓,谁有箭矢”

    四周胡乱的叫喊着,越来越多的胡人围住了胡问静。

    那下令的胡人冷笑着,那个汉人女将很勇猛,可是又怎么样区区百十骑还能破了数万大军吗“围上去杀了她”那下令的胡人大声的叫着,只要杀了那个汉人女将,汉人的士气就会大跌,而胡人的士气就会爆棚。

    无数胡人手持长矛被胡问静挥剑斩杀,却有越来越多的胡人围上来,骑兵的速度越来越慢,一群骑兵士卒脸色大变,一旦骑兵没了速度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胡问静一剑砍翻了一个胡人,厉声道“跟随胡某向前向前向前”用力的拍马,拼命的向前,其余骑兵放弃了与胡人的厮杀,竭力跟上,骑兵队伍渐渐提速。

    无数胡人厉声的叫着“拦住她”“快杀了她”不时有胡人士卒冲出来阻拦,却尽数被胡问静斩杀。

    有几个胡人勇士埋伏在黑暗中,眼看胡问静纵马而至,冷笑了“杀了那个汉人女子,我要她的战马。有了战马,我一定可以杀光了汉人。”另一个人道“我要她的脑袋当夜壶汉人总是欺负我们胡人,我要把汉人的脑袋挂在我家门口”几人压低了声音笑着,志在必得。长矛兵克制骑兵那是白痴都知道的道理,只要那个汉人女将靠近,他们几个同时冲出来挺矛直刺,那个汉人女将必死无疑。

    火光摇曳,马蹄声响,四周无数乱七八糟的怪叫,可那几个胡人勇士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胡问静。

    一个胡人士卒从斜刺里冲出来跃起,一刀砍向胡问静的脑袋。

    “机会”几个胡人勇士大喜,那个汉人女将的注意力放到了那跳出来的傻瓜胡人身上,绝对没有注意到他们几个。

    “杀”几个胡人勇士一齐低喝,瞬间门从阴暗处冲了出去,眼睛死死的盯着胡问静。

    在这几个胡人的眼中,这刹那之间门几乎比正常的时间门慢了几百倍,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跃起的胡人士卒慢慢的用力一刀斩下,却被胡问静用快了好几倍的速度一剑砍下了脑袋,鲜血从脖子里慢慢的喷涌到了天空之中。

    “杀”几个胡人厉声的叫着,急促的喊声仿佛漫长缓慢的喊了一辈子,脚步前所未有的缓慢。

    那想要战马的胡人看着胡问静的右手握着长剑,正从那跃起的胡人的脖子上掠过,甚至看到了胡问静长剑上的血迹,他心中大喜,那个汉人女将绝对来不及回转长剑,他立刻就要杀了这个汉人女将,拥有一匹无敌的战马了。

    “杀”那想要战马的胡人甚至不知道这一声是从他嘴里喊出来的,还是在他的内心中回荡,他只是死死的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用尽全身力气刺了出去。

    缓慢的时间门之中,那想要战马的胡人看见马蹄龟速扬起,看见那被杀的胡人士卒从空中缓缓的落下,看见一滴鲜血向上抛起,看见长矛极慢极慢的向那汉人女将靠近,他甚至有余暇注意到其他几个胡人勇士同伴同样奋力刺出了手中的长矛,注意到那要将汉人女将的人头当夜壶的伙伴脚下扬起的尘土。

    那想要战马的胡人心中有了明悟,激烈的高规格的刺杀让他瞬间门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武技状态,他杀了那个汉人女子之后只要好好的静养数日,消化此刻的所得,他就将成为胡人之中前所未有的武术大师他心中又是惊喜又是自豪,许下了宏愿“我付采林若是成了一代宗师,一定要将我的绝学传授给所有胡人,让所有胡人都有功夫练,都有能力杀了汉人”

    马蹄依然在龟速扬起,时间门仿佛停顿,付采林手中的长矛一寸寸的靠近那汉人女将,眼看下一个瞬间门就能刺穿那汉人女将的身体,付采林嘴角露出了最灿烂的微笑。

    忽然,他看见那汉人女将的长剑在一片龟速移动的物体之中以正常的速度回转,一剑斩下了那想要将汉人女将人头做夜壶的胡人勇士伙伴的脑袋,再回剑隔开了那近在咫尺的长矛,第三剑又斩杀了一个胡人勇士,然后是第四剑,第五剑

    付采林眼睁睁的看着几乎停顿的时间门之中那些胡人勇士伙伴嘴角带着笑,眼中带着自信的光芒,却被一一斩杀,人头以最缓慢的速度飞起。“不”他想要怒吼,可是舌头嘴唇喉咙以比乌龟还要慢一万倍的速度挪动着,根本发不出声音。只看见那汉人女将转头看着他,手中的长剑一剑斩落。

    “不”付采林又一次惊恐的尖叫,却依然没能发出任何的声音,只看见手中的长矛极慢极慢的前进,而那汉人女将的长剑掠过了他的脖子,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剑刃的冰凉。

    “她没有砍中我”付采林心中狂喜,拼命的将手中的长矛使劲的刺了过去。那汉人女将毫不在意的收回了长剑,转头四顾。

    付采林深深的感觉到了屈辱和狂喜,这个汉人女将太过狂妄和大意了,所以死在了他的长矛之下。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高,竟然高过了战马的头顶,并且依然在不断地身高。

    付采林惊愕的想着“怎么回事”

    下一秒,时间门流速恢复了正常,付采林的视线瞬间门就到了两丈高的空中,看着一具极其熟悉又极其陌生的无头尸体扑地倒下,血流满地。

    “那是我”付采林凄厉的叫着,终于喊出了声音,然后是剧烈的痛苦和无边的黑暗。

    胡问静击杀了几个拦路的胡人士卒,继续催马冲杀,身后的骑兵跟在她的身后拼命的催马,骑兵队伍的速度终于提了起来,笔直的冲破了胡人的包围,杀入了黑暗之中。

    “转向转向”黑暗之中,胡问静厉声叫着,带头转向,又向另一个方向的胡人杀了过去。

    “转向转向”其余骑兵也大叫着,极力调转马头。

    几根火把之下,那胡人中下令之人愤怒的喝道“为什么没能杀了她”

    营寨之中,刘弘只看了胡问静的身影一眼,就立刻关注到了四周的胡人身上。漆黑和混乱之中胡问静压根找不到胡人的大将,意图击杀胡人大将击溃胡人指挥系统的目的根本无法达成,最终只能肆意的在胡人之中反复冲杀,指望胡人因为伤亡巨大而崩溃。刘弘微微叹气,想法是好的,可惜胡问静太幼稚了,这黑暗和满是火光的四周不仅仅给大缙的士卒制造了心理压力,给进攻的胡人增加了无数的勇气,更让胡人看不清四周胡人的死伤,哪里会因为伤亡过大而崩溃呢

    刘弘确定胡问静是一个猛将,敢于在黑暗之中率领百十骑冲杀数万胡人的人的武勇实在是高到了天上,平定武威城的胡人作乱多半也是真的,但是终究嫩了一些,夜战哪里是白天可以相比的他没有阻止胡问静出去徒劳的厮杀只是因为骑兵在守护营寨的时候毫无用处。

    四周胡人疯狂的叫嚣靠近,刘弘观察着胡人的距离,沉声下令“弓箭手,放箭”营寨之中箭矢如雨,正在冲向营寨的胡人纷纷倒地惨叫,却有更多的胡人冲了上来。

    “杀汉人杀光了汉人”无数胡人厉声叫着,从四面八方冲向了营寨,完全不在意被射杀的胡人同伴。

    “再射”刘弘厉声道,嗡嗡嗡的箭矢破空声中,又是一群胡人中箭倒地。其余胡人却已经冲到了营地之下,厉声叫着“杀汉人”

    刘弘微微叹气,胡人从黑暗之中忽然出现,距离过于近了一些,弓箭手只来得及射两次箭矢,接下来弓箭手的作用就不怎么大了。

    “杀”胡人们架起了长梯,一个胡人拼命的攀爬上了营寨之上,却被营寨之上的大缙士卒轻易的刺杀。那胡人凄厉的叫着“杀汉人”慢慢的软倒掉了下去。身后,另一个胡人扔出了手里的长刀,长刀刺入了一个大缙士卒的肚子,那胡人大声狂笑“杀汉人”拼命的爬上营寨,却被另一个大缙士卒斩杀。

    一个胡人冲到了营寨之下,狞笑着看着头顶的大缙士卒,将手中的火把靠近了营寨的木料围墙。很快浓烟和火焰就蹿了出来,那胡人大声的笑着“烧死汉人烧死汉人”

    营寨之上,刘弘淡定的挥手下令,立刻有士卒背着一袋沙土冲了过去倾泻而下,很快就扑灭了大火,却依然有浓烟四散,木料围墙之中更有火星跳跃,飞快的向四周扩散,转而化成了大火,然后又一次被沙土扑灭。

    一个瘦弱的胡人一把抓住一根刺向他的长矛,死命的拖拽,而另一头的大缙士卒同样死死的抓住长矛不放,两人在营寨之上奋力拔河,那瘦弱的胡人干脆两手抓住长矛,两脚在营寨的墙壁上奋力的蹬踩,厉声狞笑着“我叫你卖了我我叫你卖了我”两人同时从营寨之上跌了下去,被下方的其余胡人乱刀砍杀。

    一个胡人仰天悲声大叫“杀汉人”一群胡人跟着怒吼“宁死不做奴隶”更多的胡人疯狂的冲向营寨,玩命的攀爬。

    “杀”一个大缙将领红着眼睛,盯着四周的士卒,谁敢逃跑他就宰了谁。

    一个将领看着围攻营寨的胡人,愤怒的吼叫“为什么会有长梯”百姓、贼匪作乱极少有准备长梯之类的攻城器械的,大多也就只会一拥而上的野战,可这些胡人为什么会准备了攻城器械这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安营扎寨,早就准备好了进攻吗

    另一个将领一边指挥士卒抵抗胡人的进攻,一边大骂“老子跳进了陷阱”

    “噗”一支箭矢射在了那将领的胸口,可是力量不足,被盔甲弹落,却吓得那将领退了一步,惊慌的四处寻找胡人的弓箭手。

    “嗖”又是一支箭矢射入了大缙营寨,却没有射中守卫的将士,歪歪斜斜的落在了贾南风的身前的盾牌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贾南风抖了一下,已经平静了不少的心再次激烈的颤抖。四周厮杀声不绝于耳,她惊恐的看着一个爬上营寨之上的胡人被士卒斩杀,为什么这些胡人像潮水一般没有尽头为什么这些士卒还没有打退胡人为什么还没有援兵贾南风转头看身边的上党郡太守,厉声问道“上党郡的援兵在何处”上党郡太守古怪的看着贾南风“援兵”你丫是太子妃,是太尉贾充的女儿,是未来的皇后,竟然知道大缙除了边疆之外,所有士卒都在皇帝的手中吗上党郡只有区区五十个衙役,别说未必知道有数万胡人围攻太子妃,就算知道了,区区五十个衙役和士卒能够做些什么这上党郡是万万没有援兵的。

    贾南风完全没有想到这些,只是飞快的想着,并州刺史一定会知道她被胡人围攻的,然后发兵来救援,对了,并州刺史是谁该死的,为什么她忽然之间门记不起来了哦,对了是东嬴公司马腾。贾南风松了口气,司马腾也是司马家族的人,算起来与司马炎是平辈,怎么都不可能不发兵救她的。

    营寨外的胡人似乎发出了一声整齐的吼叫,吓得贾南风一抖,急忙转头去看,却被营寨挡住,看不见什么。她嘶声道“怎么回事胡人为什么吼叫”周围的盾牌兵太监宫女知道个,只能无奈的摇头。

    贾南风大怒“废物”

    营寨之上,刘弘面沉如水,该死的,那些胡人竟然准备了巨木冲撞营寨的大门

    营寨之外,有几十个胡人抬着巨木,顶着箭矢奋力的冲撞营寨的大门,营寨之上的弓箭手拼命的向他们射箭,有抬着巨木的胡人中箭倒下,立刻有胡人补上了缺口,抬着巨木厉声叫着“杀汉人”营寨的大门只被撞了几下就咯吱的作响摇摇欲坠。

    一个将领急忙带领了一队士卒等候在了营寨之后,人人脸色惨白,营寨大门一旦破了,数万胡人的浪潮哪里是他们挡得住的

    火光之中,一群胡人凄厉的倒下,一彪骑兵从胡人背后杀了出来,瞬间门就冲到了营寨之下。

    “是胡骑都尉”营寨上的士卒大喜。刘弘微微的点头,来的真是时候啊。

    一群抬着巨木的胡人不管不顾的叫着“撞门啊”营寨大门剧烈的晃动,木屑乱飞,有一根组成大门的碗口粗的木头陡然破碎,露出巨大的空洞。

    一群胡人大声的欢呼一群大缙士卒脸色惨白。

    马蹄声中,胡问静已经冲到了巨木队伍之后,跳下马,只是几剑就杀了数个胡人,巨木倾斜,几个胡人悲声惨叫着四散逃开。

    胡问静随手捡起一根火把点燃了巨木,又跳上了战马杀向了其余围攻营寨的胡人。

    “有骑兵”“快逃”其余胡人惊恐的叫着,纷纷逃跑。胡问静只是几个回合就将胡人尽数杀散。

    火光之中,胡问静在营寨之下勒马,战马人立,长生嘶鸣。浑身是血的胡问静单手举起长剑,厉声道“谁敢与我胡问静一战”

    一个胡人弓箭手躲在角落,凝神瞄准胡问静,忽然松手放箭。箭矢如流星般的射向了胡问静,却被胡问静随手斩落。

    那胡人弓箭手叹息“可惜,可惜”

    胡问静纵马疾冲,几个呼吸间门就到了那胡人弓箭手的身前,一剑斩落,将那胡人弓箭手两人带弓斩成了四段。

    胡问静再次勒马,举剑高呼“谁敢与我胡问静一战”

    身后数十骑兵厉声大叫“谁敢与胡骑都尉一战”营寨之内,数千大缙士卒怒吼“谁敢与胡骑都尉一战”贾南风热血沸腾,嘶哑着嗓子大叫“谁敢与胡骑都尉一战”

    四周的胡人呆呆的站立,慢慢的退后,越来越快,终于像潮水一般退到了远处,下一刻,胡人之中号角长鸣,所有火把尽数熄灭。远处一片黑暗,唯有营寨前掉落地上的火把放着光和热,再也看不清远处胡人的动静。

    刘弘松了口气,大声的下令“快开门快准备食水”

    一众骑兵进了营地,纷纷坐下,人人都受了些伤。胡问静最后一个进了营寨,回头看见营寨的大门慢慢的合拢,叫嚣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马蛋啊,为什么有这么多胡人”她恶狠狠的骂着,身上挨了好几刀。

    刘弘匆匆迎了过来,一边招呼军医给胡问静包裹伤口,一边同样皱起了眉头。虽然早知道这次“愉快的旅行”会有变故,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胡人。他慢慢的道“只怕有一两万胡人。”以刘弘的丰富军旅经验在黑暗之中依然看不清确切的人数,只能大致的估计。

    胡问静指着营寨外几处方向道“我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遇到了一些精锐胡人,很是训练有素,不像是流民。”刘弘看着四周,用心记下,这些骁勇善战的胡人难道是刘渊的手下

    胡问静大口的喝着水,吃着干粮,又道“休息片刻,我再带人向这里冲杀一次。”她指着某个方向,这个方向的胡人最垃圾了,一冲就散,多冲杀几次说不定可以让这个方向的胡人崩溃,能不能影响全局不知道,至少可以让战局稍微有利一些。

    贾南风跑了过来,问道“敌人是谁”此刻心已经定了,她立刻就猜到了自己成了钓鱼的鱼饵,她心中百感交集,有被父亲和父皇当做鱼饵的愤怒,有身陷重围的震惊,有危在旦夕的惊恐,也有身为太子妃的精明,她很快就猜到了贾充和司马炎的计划。朝中无数人盯着皇位,身为太子妃的她若是安安稳稳的立下了杀了几百个作乱的胡人的“军功”,其余竞争者哪里还有翻身的余地所以说什么都要阻止她的。

    贾南风在出发前其实也有这个觉悟,但她想到的“阻止”是其余人揭穿她的“战功”不值钱,是被人指出贾充参与作假,是朝廷之中的公文和流言蜚语。她想了很多对手的手段,就是没有想到对手会直接用数万胡人杀了她。

    胡问静和刘弘互相看了一眼,胡问静慢慢的道“卫瓘。”

    贾南风一怔。

    胡问静道“胡某被调回洛阳的那一刹那,卫瓘多半就看出了贾太尉和陛下想要利用平定胡人之乱给太子建立军功稳定地位,但这是大势所趋,卫瓘就是看穿了也无法阻挡,难道他还能让胡人不做乱吗只要胡人作乱,太子和太子妃就有机会建立军功。”

    “一旦太子和太子妃成功登基,拥护司马攸的卫瓘如何自处卫瓘若是不想告老还乡,卫家从此离开了豪门大阀之列就必须阻止太子妃立下军功。”

    贾南风大怒“所以,卫瓘就要发动胡人杀本宫嘿嘿,若是本宫被数万胡人杀了,那也是情报失误,用兵不慎,怪不得旁人。”

    胡问静点头,卫瓘面对太子妃领军出征的局面其实有几种应对。上策就是立刻改变阵营投靠太子,虽然重用是不至于的,但是看在卫瓘知趣的份上,太子登基之后怎么也要继续保留卫瓘司空的职务,卫瓘的实权将会更少,但是卫家终究还会是豪门大阀之一。中策是照猫画虎,在司马攸的地盘也发动“胡人作乱”,然后司马攸同样立下军功。只是太子的军功可以拉进与军方的关系,本来就有军方大佬卫瓘支持的司马攸照方抓药的结果只能是缩小了太子军功的含金量和影响力,却不能阻止太子的势力扩大。

    而借机发动更多的胡人作乱,或者派遣精锐死士假冒胡人杀了太子妃就是下策,不论成不成功都会被司马炎用最严厉的手段报复。

    胡问静道“卫瓘和司马攸都有人死死的盯着,派出一两个使者勾结刘渊或者其他胡人头目自然是没问题的,但是想要从藩国调动大军却绝不可能。周围五十里之内就有我们的大军等着,天亮之前定然会赶到。”

    刘弘点头,发现胡人进攻的第一时间门他就下令吹响号角传出信息召唤援军,营寨外的胡人虽多,只要胡问静的骑兵不断地出击打乱了胡人的阵型,胡人就绝不可能杀进了营寨。他冷笑着“一群废物胡人也想和我大缙精锐对抗吗”

    胡问静飞快的吃了食水,又换下了几个受伤或力竭的骑兵,看了看四周,忽然放弃了再次冲杀的计划。

    刘弘微笑点头“是,我们不需要再次冲杀了。”

    刚才胡问静的出击过于突然,胡人毫无准备所以受到了重创,此刻胡人退缩之后重整旗鼓,天知道会有多少绊马索陷马坑或者长矛阵等着胡问静和一众骑兵。

    反正援军很快会到,胡人又没有展示出不顾生死的进攻营寨的勇气和决心,胡问静大可以在营寨中保护贾南风和小问竹。

    天色渐渐明亮,胡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胡问静和刘弘面面相觑,数万胡人就傻乎乎的等天亮了再进攻刘弘慢慢的道“若是刘渊,绝不会如此愚蠢。”刘渊虽然是匈奴人,但是也学了汉人的四书五经,能够写诗作画,大缙朝内有不少推崇刘渊的官员,刘渊如此才情,自然是看过兵书的,怎么会放弃漏夜急攻的机会

    胡问静皱眉,踮起脚看四周,除了满地的尸体之外竟然不见一个胡人。她跃跃欲试“要不,胡某再出去一趟”刘弘瞪她“为将者要能守守地,守城,守心”

    天色越来越亮,四周终于清晰可辨,举目望去,竟然不见一个胡人。

    贾南风壮着胆子牵着小问竹的手上了营寨高处,见状大喜“胡人逃了”老天爷保佑,终于安全了。

    胡问静看着四周“进攻的时候是真玩命啊,可为什么就撤退了呢”刘弘和一群将士点头,想到昨夜那些胡人舍生忘死的疯狂进攻,好些人不寒而栗,若是这数万胡人一晚上玩命的进攻,这三千将士全灭多半是不至于,但这里多半要血流遍地。

    贾南风终究读过几本兵书,大惊失色道“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难道我们遇到了胡人之中万年一遇的将才”这是孙子兵法中著名的“风火山林”,此刻拿这群胡人对照,竟然真的很有“侵掠如火,难知如阴”的味道。

    胡问静嗤之以鼻道“要是送了一波人头就立马撤退也算侵掠如火,难知如阴,胡某就是天下第一的武将了。”刘弘笑着点头,打不过就跑也算将才

    贾南风看看四周无人,小心的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胡问静板着脸“胡某有一个百战百胜的绝招,那就是乌龟流援军不到,胡某绝对不动。”刘弘也是这么想,这批胡人的行为终究有些诡异了,此刻必须老老实实的守在营地不动弹,管外面是几万胡人还是一个胡人都没有,反正援军不到就绝不出营,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不用理会。

    四周渐渐有了鸟雀鸣叫,地上的血腥气被晨风吹拂也渐渐的淡了。胡问静看着营寨外的胡人尸体,指着某个瘦的几乎皮包骨的胡人尸体,问刘弘“竟然有胡人饿成这副模样”

    刘弘苦笑,他很清楚胡问静的经历,道“胡骑都尉只在关中和西凉见过胡人,却不知道这并州的胡人又是另一回事。”他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并州去岁饥荒,建威将军阎粹劝说并州刺史、东嬴公司马腾抓胡人到山东出卖以充军饷,司马腾派将军郭阳、张隆劫掠众胡人送到冀州,每两个胡人用一个大枷枷住”

    胡问静张大了嘴,大缙朝竟然有对胡人严格执法的西凉,有把胡人当做大老爷的关中,还有把胡人当做狗的并州一个国家之内竟然对胡人采取截然相反的政策,大缙到底有没有一个完整的朝廷

    刘弘苦笑“司马家人丁兴旺啊。”司马家是大门阀,仅仅司马懿一脉就有八个兄弟九个儿子,司马家族谱上老老少少有数百个男丁,这还是正儿八经进入了族谱的,豪门大阀子弟的私生子,妾生子,婢生子未必就进了族谱的。司马家人多势众,却又住在大缙各地,有的人甚至一辈子没有见过面。这住处不同,资产不同,家教不同,朋友不同,除了姓之外没有相同之处,这个性脾气见识由此产生巨大的不同又有什么奇怪的有圣母司马骏,自然也会有不把胡人当人看的司马腾。

    贾南风插嘴道“这可不能怪东嬴公皇叔,抓胡人卖钱之事早有,又不是皇叔想出来的。”

    胡问静苦笑,轻轻的拍脑袋,被圣母司马骏吓傻了,竟然忘记五胡乱华时期大名鼎鼎的后赵开国皇帝石勒也被人当奴隶卖过,更奇葩的是石勒在被卖之前数年也劝过另一个人抓胡人当奴隶卖,“现在大闹饥荒,不能老这样守着穷困。众胡人饿得非常厉害,应该引诱他们到冀州去求食,乘机将他们抓起来卖掉,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这身为胡人的石勒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是不把除了自己以外的胡人当人,还是只看重自己一族的胡人,不同种族的胡人就不是人

    远处有烟尘扬起,显然有大军靠近。

    营寨中众人立刻紧张了起来,贾南风第一时间门牵着小问竹的手下了高处,老老实实的躲在了盾牌护卫之中。

    有十几骑率先赶到营寨之下,见了营地外的尸体和血迹,打了个寒颤,大声的道“太子妃娘娘何在我等前来救驾”

    胡问静使劲的瞄刘弘“会不会是奸细假冒的”刘弘本来是不信的,胡人和汉人还不容易区分被胡问静一说心里反倒嘀咕了,大声问道“太子妃娘娘正在营中,你们是哪一路人马”

    那十几骑大声的欢呼,说了自己的军队番号,果然是自己人。

    贾南风大笑出声“是本宫赢了”管那些胡人是不懂兵法所以失误了,还是不战而溃,贾南风只知道自己赢了。这一次出征的目的不是平了某一个特定的作乱的胡人,而是打过仗见过血。营地外胡人的尸体遍地都是,谁敢说太子妃贾南风没有经历过军伍谁敢说太子妃娘娘没有见过血太子妃贾南风是这一支军队明面上的最高指挥官,这一切军功合情合理理所当然的都属于贾南风,从今日起,贾南风就是击溃数万胡人的朝廷名将了。

    她大声的笑着,只觉皇后的宝座终于稳如泰山,更进一步理解了贾充和司马炎用她做诱饵的目的。她这次出征并州征讨作乱的胡人,卫瓘司马攸若是不动手脚,她就稳稳的拿了军功赢了一局,若是卫瓘司马攸做了手脚,她内有隐藏着的名将刘弘,外有大军支援,大胜胡人是必然的,这军功也是稳稳地到手。左也是赢,右也是赢,在贾南风出征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赢了,不,在贾充和司马炎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胜负。

    贾南风对着太阳灿烂的笑,谁还能阻止她成为皇后

    胡问静皱眉,总觉得哪里掉进了陷阱,卫瓘是个阴谋高手,若是老老实实走上策和中策也就罢了,那是大势所趋,可为什么偏偏选了下策呢

    洛阳城中,卫瓘放声大笑“老夫已经赢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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