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如此美好的夜晚岂能不杀人?

    定陶城上, 王敦大笑,他与祖逖打了几个月, 各种兵法都尝试过了, 他很是清楚骑兵惧怕长矛之外还惧怕箭矢,只要一轮箭矢激射,骑兵立刻倒下无数。

    王敦的眼中闪着光芒, 却极力优雅从容地道“胡问静以为我军两翼空虚,却不知道那是我给她设置的陷阱。”王家的精锐私军布阵的时候怎么可能只在正前方布置长矛兵而露出薄弱的两翼呢, 那破绽是故意给胡问静这类菜鸟挖的坑, 而胡问静显然傻乎乎地跳了进来。王敦看着精锐私军中那数百个弓箭手, 这数百人中其实有三成左右的人在几个月前还是其他门阀的士卒,被他强行征调到了王家的私军之中,他微笑着, 作为在济阳与司马越开战的指挥官真是方便啊,借口都不用, 随便一个命令就把所有的优秀弓箭手都召集到了一起。王敦淡淡地看着那些弓箭手,潜龙在渊, 如今是显露爪牙的时候了。

    一群门阀子弟欣喜地看着城下的弓箭手,不住口的夸奖王敦“王将军果然有大将之风, 岂是胡问静这跳梁小丑可以比拟的”“有王将军,我等无忧矣。”“怪不得这定陶城中没有一个弓箭手,原来王将军早有计划。”

    王敦听着门阀中人海浪般的夸奖之词,微微有些得意,这种小计谋真得微不足道,重要的是他将会在此斩杀了胡问静。

    王敦俯视着城墙下拼命又互相拉扯,怎么也爬不上城墙的溃兵们,他没有想到胡问静会在今天偷袭定陶, 他压根没想过胡问静会绕过陈留偷袭定陶,这十几万盟军就在胡问静的偷袭之下彻底崩溃了,虽然他此刻还不知道到底死伤了多少人,但是只要看十几万大军溃败就能知道死伤者只怕会成千上万。纵然王敦鄙夷胡问静无才无德无出身无血统,但是今日不得不承认胡问静是个了不起的对手,竟然在过年前的寒冷的冬日夜晚疾驰数百里偷袭拥有十几万大军的定陶,王敦就算看着眼前一面倒的战局也不信自己能够做出如此疯狂的计划。

    “不过,今日你就是王某的一块垫脚石了。”王敦在心中自豪地说道。十几万大军崩溃毫无关系,只要派人去各处敲锣打鼓,溃逃的士卒就会再次聚拢,他实际的损失并不会很大,估计也就在万余人,用万余人的性命换胡问静一条命,值得吗王敦觉得是不值得的,胡问静又不是顶级豪门的贵女,她的小命怎么可能值上万人的性命但若是在胡问静的小命背后再加上了大缙的江山社稷,那么胡问静的小命就远远不止区区上万人的性命了,就是再添加两个零都值得。

    王敦很是满意今日的战果,胡问静偷袭盟军,十几万大军尽数崩溃,而琅琊王氏的精锐私军力挽狂澜,一举击杀了胡问静。这个过程简直是完美

    王敦心中激动无比,凭借这个战绩他极有可能直接封为战神今日的所有战事将会被后世无数次的分析,他的每一个举动都会被人崇拜地学习和模仿。

    王敦负手而立,眼神中满满的自信,身上透着顶尖门阀子弟的富贵和高傲。这如天神般的形象将会被今日定陶城中的所有人深深地记住一辈子,并且流传千古。

    城墙上,几个门阀贵女眼波流转,看着王敦的眼神几乎要滴出水来,如此英雄人物天下又有几个好几人悄悄地下定了决心,爱情要靠自己争取,王敦公子决不能让给了其他妖艳贱货。

    几步外,一群贵公子的眼神之中几乎要冒出火来,这王八蛋装逼无极限吗

    定陶城下,胡问静等人一瞅那数百弓箭手手中的箭矢黑乎乎的,没有一丝的火光,立马就欢呼出声“真的是菜鸟”还以为有无数火箭等着他们呢,没想到就是普通箭矢啊,欺负菜鸟真是有些难为情了。

    祂迷和玺苏挺直了身体,没想到今日要大破十几万敌军啊,以后历史上一定会留下她们战神军神武神的名字。

    胡问静举起了手臂下令道“吹响号角,进攻”

    悠长的号角声中,胡问静和姚青锋的骑兵队伍同时转向,从围着琅琊王氏的军队兜转变成了笔直冲向琅琊王氏军队的侧翼。

    祂迷兴奋地大叫“白捡的功劳我要当战神了”手中已经卷了几个口子的朴刀在昏暗的月光下闪着光。

    王敦望着城下胡问静带领骑兵开始兜转,果然想要冲击军队的侧翼。他大声地笑,听说胡问静打下了半个上党郡,卫瓘差点小命都没了,他当时就知道这天下没有英雄,琅琊王氏一定可以夺取天下。

    王敦心中不满地想着,大缙朝如卫瓘任恺张华之类的废物窃据高位,而像他这般出身顶级门阀,血统高贵,文武双全的真正人才却只是白身,这大缙焉能不灭

    月色之下,王敦收敛了笑容,负手而立,俯视着远处的骑兵和数千私军的阵营,时间和空间对他毫无意义,万物都在他的俯视之中,这个世界只有他才有资格成为天下霸主。

    一群门阀贵女看王敦的眼神更加痴迷了,好几个贵女心中小鹿乱撞,世上英俊潇洒又英武不凡的男子只有王敦一人,她终于找到了世上最真挚的爱。

    好几个门阀贵公子盯着王敦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装逼啊继续装逼啊老子迟早让你变成傻逼

    王敦注意到胡问静带领骑兵直冲军阵,轻轻地道“蠢货。”他知道胡问静为什么直冲。天色昏暗,位置又远,他只能看到胡问静等骑兵的身上没有铁甲的反光,想来胡问静的骑兵也就是穿着皮甲或者棉甲的轻骑兵,轻骑兵遇到了箭矢,除了利用骑兵的速度硬熬还能有什么办法胡问静大概想着天色昏暗,弓箭手应该看不清她的位置,只要骑兵冲刺速度快,就能在弓箭手射出第二箭之前冲入了阵营之中。王敦微微地摇头,庸将的想法而已,他精心挑选的弓箭手都会百里挑一的神射手,这一轮箭矢至少可以射中骑兵中的数十人,但冲在最前面的数十个骑兵中箭倒地,对身边和身后的骑兵的影响将是巨大无比的。

    胡问静的骑兵阵型变化,慢慢地从散乱的直列队伍变成了几乎脚碰脚肩并肩的横向排列,像一面墙壁一样冲向眼前的琅琊王氏长刀手队伍。

    数千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组成阵列之中,有长刀士卒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骑兵队伍,颤抖着道“这是什么阵型”其余长刀士卒同样惊恐极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骑兵冲锋。有长刀士卒喃喃地道“像一面墙壁”无数长刀士卒颤抖地回头看弓箭手,只盼一轮箭矢过后敌方的骑兵尽数倒地,不然完全不敢想象面对“骑兵墙壁”该如何应对。

    城墙上,王敦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阵型

    一个门阀公子淡淡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愚蠢地阵型,只要箭矢激射,这些骑兵就会像韭菜一般被一茬茬地割掉。”其余门阀公子也是冷笑连连,可惜天气太冷,没有带来扇子,否则此刻摇着扇子更见风雅。

    琅琊王氏的军队中,一个将领紧紧地盯着骑兵队伍,他同样没有见过墙壁般的骑兵冲锋,那整齐的队伍和毫无缝隙的压力让他颤抖。他咬紧了牙,死死地盯着骑兵队伍,眼看已经进入了箭矢射程之内,沉声下令道“放”

    天空中陡然箭矢如雨,原本黑暗的天空更是看不见一丝的光亮。

    城墙上无数门阀子弟大声地叫道“好”白天躲避格挡箭矢就不容易,这么黑暗的天色之下哪里看得清箭矢的来路,胡问静肯定被射成了刺猬。

    王敦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胡问静生也好,死也好,他已经再也不放在心上,他此刻要考虑的是如何夺取天下。一群贵女痴痴地看着王敦,这就是睥睨天下的眼神啊。好几人春心荡漾轻轻地呼唤出声“王公子”只盼王敦能够转头看自己一眼。

    骑兵中,胡问静望着天空中黑压压的箭矢,厉声大叫“护住脸面护住脸面”数百骑兵按照训练,一齐用手臂护住了脸,低头狂冲。

    众目睽睽之下,苍蝇般密集的箭矢果然射中了疾驰的骑兵,至少百十骑中箭。

    那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们大声地欢呼,射中了百十骑,骑兵一定完蛋了。

    城墙上众人隔了远了,看不清有没有射中,但是听士卒们的欢呼就知道一定射中了不少。王澄微笑着道“胡问静只怕要永远的留在定陶了。”其余门阀中人太过高兴,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拍马屁,只是大声地笑“胡问静死了”

    琅琊王氏的士卒的欢呼声中,一支支箭矢落在了地上,马背上的骑兵一个都不曾倒下。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和将领们脸色大变,齐声惨呼“重甲这是重甲骑兵”虽然搞不清为什么那骑兵的甲胄看上去不像是铁甲,反而像棉袄一样蓬松,但是能够挡住箭矢攒射,不用问肯定是重甲

    一箭之地在骑兵冲锋之下几乎眨眼就到,整齐的墙式冲锋震撼了所有琅琊王氏精锐士卒的心灵,马蹄声震耳欲聋,地面都在震动,这哪里是骑兵,根本是一面墙壁碾压过来,所有人都会被骑兵活活地踩死

    站在琅琊王氏军阵侧翼最前方的长刀手队形大乱,好些士卒开始惨叫着逃跑。

    一个琅琊王氏的将领一刀砍翻了一个逃跑的长刀士卒,厉声道“站住都站住谁敢跑就杀了谁”另一个将领大声地叫“守住阵型,我们人多,我们不会输的”

    逃跑的长刀士卒却越来越多,若是传统的骑兵冲锋,每个骑兵之间会有大量的缝隙,身手灵活的人可以在骑兵队伍之中左右横跳而毫发无伤,可这整齐的墙壁撞过来又往哪里躲谁忒么的愿意活活被战马踩死

    胡问静的骑兵未到,琅琊王氏军队的阵型已经彻底崩溃,长刀士卒四下溃散,没人敢挡在战马的前面,纵然是几个王氏的将领面对墙壁般的骑兵也不得不惊恐地逃走。但步兵又哪里可能在短距离内逃过骑兵的冲锋,瞬间就被骑兵追上,惨叫着被砍杀。

    某个悍勇的长刀士卒眼看躲不过骑兵的追杀,狰狞地道“老子就不信看不透铁甲老子从小力大无穷,一定可以砍破铁甲”好几个士卒苦苦地劝“快逃你就是砍破了铁甲也没用,你会被战马撞死踩死的”

    那个悍勇的长刀士卒摇头,他不是莽撞之人,他很清楚两条腿绝对逃不过骑兵的追杀,与其被杀,为什么不奋力一搏而且他看得很清楚,原本整齐的墙壁一般的骑兵队伍因为斩杀王氏的士卒已经受到了影响,变得参差不齐,只要他抓住机会,他就算没能斩杀了骑兵也能安然躲过了战马的践踏。

    其余士卒见苦劝无用,只能丢下他逃走。

    那悍勇的长刀士卒细细地打量骑兵队形,瞅准了骑兵的趋势,死死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玺苏见有人挡住了去路,催马而上,一刀砍下。那悍勇的士卒毫不避让,猛然跃起,同样全力一刀砍向玺苏。

    两人几乎在同时砍中了对方,玺苏身体一晃,呲牙惨叫,这一刀力量极大,说不定肋骨都断了。而那悍勇的士卒被砍下了半个肩膀,惨叫着倒下,他用最后的力量盯着玺苏,他确定不是砍到了坚硬的铁甲,应该是砍到了对方的身体之上。他惊喜极了“我砍死了一个重甲骑兵我砍死了一个重甲骑兵”然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远处奔逃的士卒回头看那悍勇的士卒,见他果然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一队骑兵们疾驰而过,没有一个骑兵坠马,心中悲凉和绝望无比,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自己砍不死敌人,而敌人可以砍死自己更没有希望的战争了。

    有琅琊王氏的士卒凄厉又绝望地叫着“逃啊”

    有琅琊王氏的长矛兵转头看着身后的大阵被骑兵击溃,惊恐无比,有将领大声地下令“杀了这些溃兵,回援本阵杀了这些溃兵”可当长矛兵与溃兵扭打在一起,军令哪里还有作用。

    胡问静和姚青锋两队骑兵冲入数千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之中肆意屠戮,墙壁般的阵型逐渐变化,左冲右突,反复冲杀,只是片刻之间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尽数崩溃,惨叫声震动天地。

    一群琅琊王氏的将领绝望地看着骑兵纵横杀戮,悲愤地道“为什么胡问静有重甲为什么胡问静有重甲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们胡问静有重甲”重甲骑兵不是无敌的,若是他们早知道胡问静有重甲,绝对不会如此列阵。

    几个亲兵扯着将领们“公子快走”几个王氏将领悲愤莫名,只能在士卒的簇拥下四散奔逃。

    定陶城下,到处是骑兵肆意的追杀声、门阀联军士卒的惨叫声,以及浓厚到无法呼吸的血腥味,哪怕夜色深沉,月色昏黄,城墙上观战的百姓和门阀中人依然可以看到地上流血漂橹,尸横遍野。

    凄厉地惨叫声和浓厚的血腥气笼罩天地,定陶城内的狗都不敢叫了,厉鬼都不敢出门吓人。

    定陶的城墙之上鸦雀无声,所有人怔怔地看着琅琊王氏的私军或四处乱跑,或被胡问静屠戮,以及一具具的尸体,只觉心沉到了底。没有人有心情嘲笑王敦或者琅琊王氏,恐惧感弥漫了整个心胸。

    王敦身形一晃,摇摇欲坠,恶狠狠地道“卫瓘”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卫瓘大败特败了,胡问静的骑兵是重甲骑兵谁能毫无准备的抵挡重甲骑兵王敦更明白为什么卫瓘毫不声张了,卫瓘就是要琅琊王氏、司马越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有志天下的势力在胡问静的重甲骑兵面前栽一个大跟头。

    王敦恶狠狠地道“好一个借刀杀人卫瓘老匹夫,我琅琊王氏与你势不两立”

    王澄转头看王敦,这个时候还有时间记恨卫瓘卫瓘哪里招你惹你了王敦是不是吓疯了

    王澄深呼吸,关键时刻王敦就是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他飞快地转念,胡问静只有区区几百骑兵,又久战兵疲,应该不会攻打城墙,这定陶城内绝对是安全的。他对一个护卫低声道“你去堵死了城门。”王澄看着那个护卫匆匆而去,心中更加淡定了,胡问静绝对进不了定陶城,今日门阀联军虽然大败,但是核心人员毫发无伤,总算是有惊无险。

    有门阀中人忽然尖叫道“胡问静会不会攻打定陶”四周的众人惨叫着,只觉自己的脑袋也要掉在了地上了。

    王敦惨白着脸,死死地盯着下方纵横决荡的骑兵,声音干涸到了极点“大家不用怕,胡问静只有几百人,而且都是骑兵,绝不会攻城的。”

    一群门阀中人也都看出来了,胡问静只有区区几百骑兵。好些人迅速猜到了胡问静率几百骑兵绕过陈留,奇袭定陶的毒计。

    有门阀中人庆幸无比“幸好没有开城门让士卒进来。”若是被胡问静的骑兵冲入了城内,谁是重甲骑兵的敌手

    王澄鄙夷地笑,这个时候才想到胡问静会不会攻城他淡淡地道“诸位莫要慌张,我已经派人堵死了城门,胡问静绝对进不了定陶。”

    一群门阀中人望着镇定的王澄,再看看脸色惨白的王敦,瞬间发现王敦看似英俊勇武,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远不如王澄可靠。好些人走到了王澄的身边,恭敬地道“有澄公子在,定陶无忧矣。”有人长叹“若是按照澄公子的计划,让那些精锐士卒入城,何止如此。”他鄙夷地看着庆幸没有让士卒进城的门阀中人,真是愚蠢,不管这个方案到底对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抱住王澄的大腿,经过这一次溃败,王敦自以为的军事才能彻底破产了,以后琅琊王家的军事统帅将是王澄。

    有门阀中人看着奋力攀爬城墙的溃兵,厉声道“王敦将军,快整顿士卒,提防胡问静爬墙。”王敦听着那毫不客气地言语,又看着众人簇拥着王澄,心中前所未有的愤怒,明明王澄不如他,为什么大家都聚集在王澄的身边

    王敦慢慢地道“我说过了,胡问静怎么可能进攻城池,骑兵又上不了城墙。”那门阀中人顿足呵斥道“叫你去你就去若是城墙上没有人,胡问静为什么不下马步战若是城墙上都是人,胡问静怎么敢下马步战蠢货”一群人纷纷醒悟,急切着催促王敦整顿士卒。

    王敦恶狠狠地盯着四周的门阀公子,见前一刻吹捧他的众人个个呵斥着他,只觉人怎么可以翻脸如此之快。

    几个门阀贵公子鼻孔向天,冷冷地提醒几个贵女“有些人看似文武全才,其实文只会写名字,武只会射兔子,你们要睁大了眼睛,莫要被宵小之辈骗了。”

    一群贵女簇拥在王澄的身边,用最鄙夷的目光扫王敦,然后转头对王澄道“澄公子,有你在,我们就不怕了。”还以为王敦英明神武,可以创造不朽功业,没想到就是个废物,口口声声可以干掉胡问静的大军被杀得干干净净,这种废物肯定活不过三集的,谁看中了他谁就是白痴。

    王敦死死地握紧了拳头,这辈子没有受过如此巨大的羞辱。

    胡问静率领骑兵四处纵横许久,旷野之中门阀联军的士卒四散,再无敢于列阵决战之人。

    祂迷大叫“老大,我们赢了我们是传奇”无数骑兵跟着大喊“我们赢了我们是传奇”几百骑兵击溃十几万大军啊,这真是比张辽还要勇猛。

    数百骑猖狂地大笑,五百骑击溃了十几万大军,足以载入史册。

    玺苏浑身都在发抖,祂迷认真地安慰她“不要太激动,很没面子的。”玺苏转头怒视“我肋骨一定断了,好疼”那该死的士卒的一刀的力量真是巨大啊,若不是有纸甲护身,说不定被拦腰砍成两截。祂迷一怔,急忙问道“你没见血吧”玺苏摇头,纸甲只是破碎了几张而已,怎么可能见血祂迷松了口气,那就是小伤了。

    胡问静看着近在咫尺的定陶城,厉声道“本座要取定陶城”调转战马,冲向定陶城。

    祂迷纵马紧紧跟在胡问静背后,凄厉地惨叫“老大,你不会以为马能跑上城墙吧”数百骑跟在胡问静的背后冲向定陶城,心中只觉胡老大杀红了眼睛,已经疯了。但是他们毫不犹豫地跟在胡问静的身后,死命的催动战马,可是战马早已发力,也就是小跑而已。

    定陶城墙上,无数人情不自禁地倒退一步,好些人惊恐地尖叫。

    有门阀中人大声地叫着“不要怕,不要怕骑兵不能攻城”可是那声音毫无说服力,胡问静可以几百骑破十几万大军,说不定就真的能用骑兵破城呢

    定陶城墙下,一直努力攀爬城墙,一直在失败的溃兵眼看胡问静率骑兵冲锋,凄厉地叫“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想要跪下投降,可是看那骑兵越来越近,就是跪下都不敢,只是玩命地攀爬,可越是如此越是一个都爬不上去。有人凄厉地叫着“放开手,不要拉住我让我先上去,不然大家一个都上不去”其余人绝不放手,别说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就是认识又如何老子这个时候信了你就是白痴。

    胡问静率领骑兵冲向定陶城,眼看就要撞到了城墙,胡问静厉声道“转向转向转向”战马小跑之下的转向毫无难度,数百骑几乎贴着城墙转向,沿着城墙向前。城墙下的溃兵凄厉地叫喊,有的疯狂地离开城墙,有的却更加紧密地贴着城墙,有的抱头蹲下。

    眼看铁骑到了面前,忽然人影一闪,一个攀爬城墙的溃兵只觉肩膀上被人重重地踩了一脚,狠狠地倒在了地上。下一瞬间,胡问静高高地跃起。

    城墙上无数人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仰头望着空中的胡问静,胡问静身后是一轮昏黄的圆月,宛如从月亮上飞落。

    城墙下,祂迷张大了嘴“老大会飞”

    下一秒,胡问静落到了城墙上,无数人凄厉地惨叫,而后又一片寂静,所有人死死地捂住了嘴,惊恐地看着会飞的死神。

    玺苏捂着肋骨,动一动就剧痛无比,实在无力跳上城墙,她厉声道“姚青锋,祂迷,上”必须有人上去支援老大,不能让老大一个人面对无数的敌人。

    姚青锋点头,瞬间跳起,一脚踩向一个溃兵的肩膀,那个溃兵惨叫一声,瞬间倒地。姚青锋吧唧贴在了墙上,慢慢地滑下,反手一刀砍杀了那倒地的溃兵。“叫你倒下叫你倒下害我撞墙”

    玺苏失望极了,转头看祂迷,祂迷用力点头,下了战马,用力起跳,轻松地就抓住了矮墙的边缘,可是怎么用力都无法翻身上去。祂迷面红耳赤,弱弱地道“打了半天了,我真的没力气了。”

    姚青锋厉声道“驱赶那些士卒做垫脚”

    城墙下闹成一团,城墙之上却鸦雀无声。

    胡问静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天空的月亮,一动不动。

    王澄有些明白了,这是要琅琊王氏投降,或者谈判。他缓缓地整理衣衫,琅琊王氏绝不会向一个平民女子投降,但是兵临城下的时候虚与委蛇却也无妨,若是操作得好,说不定反而能够利用胡问静杀光了其余意图争夺天下之人。

    好些人看着王澄,琅琊王家果然牌子够大够硬,就算是公然讨伐胡问静,胡问静也必须给面子客客气气的,不能打击报复,这投胎在顶尖豪门大阀果然就是人生密码啊。

    有门阀公子看穿了王澄的心思,这是想财色兼收,利用政治联姻夺取了天下但胡问静可不是好对付的,到底是琅琊王氏借机吞并了胡问静的势力,还是胡问静借机吞并了琅琊王家还不好说。

    王澄一步步走向胡问静,恭敬地道“在下琅琊王氏王澄,见过胡刺史。”

    无数门阀中人佩服地看着王澄,竟然声音都没抖一下,不愧是琅琊王氏的公子。

    胡问静看着天空,柔声道“今夜月色真美”

    一群贵女忘记了惊恐,鄙夷地看着胡问静,说这种言语应该穿着最漂亮的长裙,或白衣如雪,清纯无暇,或红衣如火,热情奔放,或人淡如菊,温婉轻笑,可谓各有千秋,你丫看看自己的衣衫,蓬松的甲胄上又是红色又是黄色,丑陋无比,还冒着血腥气,哦,胡问静的脸上也有鲜血就这鬼一般的模样也敢说这种温柔的言语

    王澄和一群门阀中人听着这熟悉的烂得没边的言语,怔怔地看着胡问静,马蛋啊该怎么接下一句是“能够与你一起赏月,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是“你的眼睛比月色更美”是“再也没有人能够阻隔我们在一起”是“不如我们回房间吧”回答错了搞不好要倒大霉。

    胡问静转头微笑着看着王澄,轻柔又愉快地道“如此美好的夜晚,怎么能够不杀人呢”剑光一闪,王澄的脑袋落在了地上,鲜血疯狂地喷涌。

    好几个贵女看着王澄的人头,毫不犹豫地晕倒。

    一群门阀中人怔怔地看着胡问静,王澄是琅琊王氏的二公子啊,尊贵无比,怎么可以杀了他王澄是与你谈判的啊,为什么要杀了他

    茫然之中,不知道是谁低声叫着“快逃快逃”叫声逐渐响亮,宛如绝望的嘶吼“快逃啊”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凄厉地惨叫着,疯狂的逃亡。

    胡问静慢悠悠地追赶众人,犹如闲庭信步,遇到有人落后就一剑斩杀。她欣赏着四周的惨叫,愉快极了“月落乌啼霜满天,一行白鹭上青天。甚好,甚好。”

    众人尖声惊叫“快逃啊快逃啊”下城墙的楼梯上不时有人滚了下去,有人见前方人多挤满了楼梯,干脆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定陶城西门的城墙上无数门阀中人和百姓疯狂地四散奔逃,不时有人头飞起,鲜血狂喷,或从城墙上跳下,城内城外到处都是凄厉地惨叫声,定陶城内宛如地狱。

    王敦被一群人裹挟着逃下了城墙,又从其他城门逃出了定陶城。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为王澄的被杀感到悲痛,心中只有绝望和茫然“为什么为什么胡问静要冒险偷袭定陶为什么不是偷袭近在咫尺的陈留司马越”

    这一日是年三十,还没有到天黑,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一家人乐呵呵的聚在一起聊着今年的经历,以及对来年的期盼。

    东海王“行宫”的大堂中歌舞声传出老远。

    司马越举起酒杯,大声地道“今年诸位跟着本王东奔西走,流血流汗,辛苦诸位了。”

    一群心腹手下和门阀中人一齐举杯“殿下客气了”“我等跟随殿下为国除奸,荣幸之至”

    “饮胜”司马越和众人一齐饮酒,谁也没把这空话套话假话放在心中。

    司马越放下酒杯,笑道“今日酒宴只谈风月,不谈国事,谁若是犯错,当罚酒三杯。”几个舞女翩然起舞,众人笑着,杯觥交错,嬉笑喧哗。

    忽然有人冲进了大堂,大声叫道“殿下,紧急军情定陶飞鸽传书,胡问静五百骑破琅琊王氏十余万大军,陷定陶,斩王澄”

    一室皆惊。

    司马越脸上带着笑,手里拿着酒杯,看着大堂内所有人怔怔的模样,猛然一脚踢翻了案几,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胡问静五百骑破琅琊王氏十余万大军,陷定陶,斩王澄

    马蛋啊每个字都认识,每个字都理解,为什么连在一起就怎么都不能理解了

    并州太原。

    卫瓘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大雪放声大笑“琅琊王氏啊,从此再也不足为惧。”他的几个儿子也大笑着,原本奇怪为什么父亲卫瓘要严密封锁胡问静有奇怪的堪比铁甲的纸甲的消息,此刻才知道是等着其他人倒霉。想要夺取天下的人多了,借胡问静的手斩杀部分才好。

    卫密惋惜地道“胡问静为什么不去击杀司马越,却去击杀琅琊王氏呢,司马越手中有三万中央军,若是被偷袭击溃,怎么看都比击杀琅琊王氏要有利。”

    卫恒也是这么想,并州在兖州有密探,司马越怎么可能没有此刻司马越一定知道了琅琊王氏大败,严加防御。不论胡问静的纸甲的秘密有没有泄露,这想要靠偷袭击败司马越的可能几乎是零了。

    卫瓘惊愕地转头看几个儿子“你们不知道为什么胡问静要攻打琅琊王氏”他看着认真摇头的儿子,叹息道“你们对人心真是太不了解了。”

    豫州某个县城,有人在街上敲锣打鼓,一群百姓懒得理会,今日是年初一,街上爆竹声,锣鼓声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喜庆,但是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锣鼓声越来越近,有人扯着嗓门大声地叫着“胡刺史攻陷兖州定陶县,五百骑大破琅琊王氏十几万大军,阵战琅琊王氏王澄”

    有百姓听见了,对这夸张的数字又是惊讶又是无所谓,什么五百骑,什么十几万,距离大家的生活实在是太遥远了。有人随口道“琅琊王氏我好像听说过,很有钱的门阀大老爷。”其余人随口应着,关心度也就是如此了。与其为了与己无关的事情费神,不如想想怎么在开春之后,本县的农场建立之前逃出去。

    那锣鼓在巷子口不停的敲着,有人似乎骂着“你怎么办事的”然后有人改口大声地叫着“老子是保长,想要命的都给老子出来,不想活的只管待在家里。”

    四周的街坊立刻低声骂着出了门,保长可得罪不得。巷子里立刻挤满了人,保长不屑地看着众人,大声地道“今日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都给老子笑”一群街坊邻居急忙露出笑容。

    那保长大声地道“胡刺史占领了兖州定陶”

    一群街坊邻居机灵地欢呼“厉害”“胡刺史太厉害了”“今儿个真是高兴啊”不就是说几句高兴啊,开心啊,拍官老爷的马屁吗有什么难的。

    那保长嘿嘿地冷笑着,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在一堵墙上画了个不规则的圆圈“都看仔细了这里是兖州陈留郡,东海王殿下就在那里。”

    托众人想要逃出豫州的福,一群街坊邻居都知道东海王殿下和陈留郡。

    那保长又在那圆圈的右侧画了个紧邻的圆“这个就是济阴郡,定陶就在中间。”

    一群街坊邻居用心地称赞“保长画得真好。”“比画家画得还好”

    那保长又围着“陈留郡圆圈”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将陈留郡彻底包围住,道“这是司州、豫州”他转头看一群街坊邻居,道“还没看明白”

    “一群蠢货东海王殿下已经被胡刺史包围了一点点活路都没有了”

    一群街坊邻居既不懂地图,也不懂军事,但是对“包围”还是懂的,有人小心地问道“所以,东海王殿下要死了”

    那保长大笑“当然东海王殿下死定了”

    一群街坊邻居互相打量,没搞明白此刻应该欢呼“胡刺史又赢了”,“胡刺史赢麻了”,还是高呼东海王死了活该。有百姓心里不在乎的看着保长,就这事情也需要在年初一召集大家,真是不把过年当回事啊。

    其实保长也不懂地图,这是县令统一给他们培训的,而这张地图其实也不太对,陈留郡的北面狭长的濮阳郡呢,但说被包围也不算太作假,毕竟哪怕算上了濮阳郡,这东海王的地盘也已经被c字型包围了,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就是绝杀了。

    那保长厉声道“蠢货老子知道你们有人不想到农庄干活,想要不顾街坊邻居的死活逃走,可是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东海王要死了,胡刺史马上就要统一天下了你们往哪里逃”

    一群街坊邻居听着不合法的“统一天下”的言词,仿佛第一次看到了墙上那简单丑陋又错误的地图,好些人脸色大变,要是东海王殿下死了,这天下都执行了农庄,他们又往哪里逃

    那保长冷笑着“老子看在做了多年的街坊邻居,你们对老子还算恭敬的份上救你们一命,别动什么歪脑筋了,你们逃到哪里都会遇到农庄制,想要没有农庄制,那逃到天上去啊。”

    一群街坊邻居脸色惨白,却谄媚地笑“难能呢,农庄制是好东西,我最喜欢农庄了。”“对,我心里热乎着呢,就等着农庄呢。”

    随着豫州各县大力宣传定陶“光复”,豫州想要逃跑的百姓尽数死心,天下虽大,再无容身之地,纵然是过年喜庆时节,也能在半夜听到压抑的哭泣声。

    兖州,济阴郡,定陶县北百十里句阳县。

    县令铁青着脸,破口大骂“都站好了,再来一次”

    一群百姓用力地点头,在脸上鼓起笑容,有人跪在地上高高的举起了水壶和瓜果,恭敬地叫着“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胡刺史啊,可把你盼来了”几个小孩子跑出来,撒着花瓣,欢喜地叫“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有百姓敲着锣鼓,欢快地唱着“当了个当,当了个当,胡刺史,胡青天,句阳县终于盼来了胡青天”

    定陶县东百十里成武县。

    几个百姓努力地在树上系绳子,一块长长的横幅终于拉了起来,红底白字“成武县百姓忠于胡刺史”在空中晃动着。县令不满极了“绳子拉紧横幅要拉挺”为什么是忠于胡刺史,而不是忠于洛阳朝廷那叫保险万一胡刺史的手下一看“忠于洛阳朝廷”,没反应过来成武县百姓对付刺史的热爱和忠心,杀入了成武县内杀人放火呢反正是投降,那就要投降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十几步外,一个书吏埋头奋笔疾书,“仁慈善良胡刺史”。一个百姓接过之后很是不满“张书吏,再写一条,你只写一条我怎么贴啊”张书吏大骂“这不是春联不是让你贴门上的贴墙上听清楚了,贴墙上不贴的人掉了脑袋的后果自负”那百姓赔笑道“知道,知道。”另一个百姓一把推开他,叫着“该我了,该我了。”

    又几十步外,一个衙役指挥着几十个嗓门大的百姓,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我等对胡刺史忠心耿耿”

    又百十步外,县尉仔细地看着家谱,一遍又一遍地问家族的长辈“我们家与胡刺史家真的不是亲戚她也姓胡,我也信胡,谯县距离成武也不是很远,为什么就不是亲戚了”

    定陶县南几百里己氏县。

    县令热泪盈眶,痛哭流泪,捶胸嚎哭“胡刺史不孝子孙终于把你盼来了”

    身后,一张大大的横幅拉得笔挺“胡氏不孝子孙认祖归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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