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你有陷阱,真巧,我也有!

    谯县的北面, 三千铁骑缓缓地前进,王敦在中军中微微有些遗憾。作为亲眼看到过胡问静骑兵作战的军事天才,王敦深深地记住了重甲骑兵冲锋的威力, 以及胡问静让骑兵下马牵马步行保留战马体力的独特方式,他很想在这里依样画葫芦, 可是发现身穿铁甲走路既艰难又耗费体力,只能是骑马缓行。

    “这会消耗战马的体力。”王敦心中想着,大军到达谯县还有二十几里路,这一路行去也会让战马疲惫,但是他此刻毫无办法, 若是下马就会造成骑兵疲惫,无法作战。他只能选择让骑兵保存体力。王敦已经想好了, 下一次重甲骑兵出战必须配备两三个步兵替重甲骑兵背铁甲拿兵刃, 直到最后要冲刺的时候才穿上铁甲拿上兵刃。这该死的六十斤重的铁甲实在忒么的太重了人和马都受不了。

    三千骑兵缓缓前行, 斥候回报, 胡问静就在十余里之外, 果然只有一百骑兵而已。

    王敦笑了, 胡问静这次怎么都跑不了了。

    “儿郎们, 击杀胡问静者赏银一百两”他大声地叫着, 三千骑兵之中只有数百人听懂了, 等翻译完毕, 其余人这才开始欢呼。

    王敦有些嫌弃,一群缙人言语都不懂的胡人真是低贱,但是他努力地不将鄙夷暴露在脸上,这里三千骑兵至少有两千五百骑是他招募来的鲜卑骑兵。鲜卑骑兵勇猛,骑术高超,战马似乎也比大缙骑兵的好, 最重要的是便宜,他只要花银子招募就行,不需要长时间训练,不需要购买马匹,给了银子对方就自备战马,真是方便极了。

    胡问静最强大的地方就是有五百骑兵,所以才能打败了十几万大军,如今王敦手里有比胡问静更多的骑兵了,胡问静算老几

    王敦冷笑着,胡问静根本不是将才,也不是政治家,缺乏最基本的大局观,身为政治家的第一要素就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知道在这个重大原则下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而胡问静就是一个发财的小痞子,竟然想着衣锦还乡,在远离洛阳而距离敌人极近的谯县与家乡父老吹牛逼显摆荣耀快意恩仇。

    你丫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安全吗

    王敦不屑地笑着,对政治家而言白龙鱼服都是蠢蛋,等着龙困浅滩好了,但是对胡问静而言她只怕以为她是天下无敌的,五百骑破十几万大军的威名之下谁敢对她下手谁又是她的敌手有百余骑在,天下何处去不得。

    王敦轻轻地笑着,好一个俾睨天下,然后就人头落地了。

    十几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三千骑兵缓慢地前进,走了许久还没到。

    王敦开始琢磨其他大事。

    这次出兵围剿胡问静,除了他之外还有杜预,以及司马越。当然,司马越不会亲自出马,领军作战的多半是那个叫做祖逖的无名之辈。王敦心中很是放心,杜预军中老将,祖逖是与他打了许久的人,这两人都不是菜鸟,三路大军合围,胡问静能往哪里逃

    胡问静只有三条路,第一条路就是立刻突围,抛弃一切辎重后逃走,哪怕是那比铁甲轻很多的神奇铠甲也必须抛弃了。

    王敦笑着,他有三千铁骑,若是胡问静选择逃跑,他就让一千铁骑扔掉铠甲轻骑追杀胡问静,胡问静的神奇铠甲再轻还能毫无重量吗哪怕一点点的重量都会影响逃跑的速度,在五千骑三路合围之下,一旦被轻骑追上缠住那就是死路一条。胡问静唯一的生路就是抛弃所有铠甲粮食轻骑出逃,但是,胡问静能够这么清醒的认识到生路吗能够抛弃那神奇的轻型甲胄吗谣传中胡问静的铁甲来自皇叔宝库,王敦虽然有些怀疑,但是这铠甲来之不易是必然的,易地而处,王敦认为自己是绝对做不到毫不犹豫地抛弃这神奇的铠甲的。但只要胡问静稍微有犹豫,那么三路铁骑就会距离她更加的近,将会彻底堵死骑兵的突围道路。步兵可以穿林而过,可以翻山越岭,骑兵娇贵得很,这些统统做不了,能够从谯县离开的道路只有这么几条而已,能够选择的余地不多。

    王敦笑了,其实胡问静就算现在就抛弃了神奇的铠甲突围逃出三路骑兵的包围依然是死路一条。但这点胡问静显然更不知道。

    胡问静的第二条路就是回谯县据城死守。虽然谯县的城墙破烂无比,甚至有很大一截根本没有城墙,但是退回谯县之后五千铁骑在城池中巷战中的作用就被无限缩小,胡问静在谯县有门阀支持,有“威望”,多半能够靠暴力拉起成千上万的大军,击退五千下马步战的骑兵有些悬,但是至少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只要点燃狼烟,派出骑兵求援,龟缩在谯县之内是很有可能得到救援的。毕竟这豫州是胡问静的地盘不是

    当然,胡问静还有第三条路,那就是向南穿城而过,一路往南逃跑。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北面、东面、西面有三路骑兵逼近,南面毫无消息,有可能有伏兵,有可能毫无敌人,怎么也值得拼一把。

    王敦狰狞地笑着,眼中闪烁着光芒。胡问静不管选这三条路中的哪一条都是死路一条。

    胡问静若是突围而出,向西逃回洛阳,她会发现一路上会冒出无数的门阀或者贼寇拦截和偷袭她,在进入司州之前还会在边界遇到司马越的数万步兵。

    胡问静若是回城,她很快会发现三路骑兵根本不攻城,一天之后,她就会发现城外有比谯县的人口还要多的步兵围城。

    胡问静若是向南突围,那当然会跳进了数万步兵的口袋之中,被彻底绞杀。

    豫州的援军豫州全州只有数百衙役而已,怎么救援农庄的社员组成军队豫州的农庄可没有荆州的农庄听话。

    王敦微笑着,胡问静一点都不配当将领,更不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只是一个嚣张跋扈,以为“天下我有”的小混混。

    击败胡问静是理所应当的,击杀胡问静才是这次诸人联合的唯一目的,王敦反复地思索着有没有出现什么漏洞,万万不能让胡问静逃出了谯县。

    前方一个斥候飞马奔来“公子,胡问静就在十里之外的平原之上列阵。”

    王敦一怔,胡问静没有逃回谯县他看看周围空旷的地形,笑了,胡问静真是不同一般的自信啊,竟然想要在平原上以百余骑击破三千铁骑。

    一个将领故作惊讶道“难道胡问静不知道我们有三千人”另一个将领笑道“胡问静一定以为我们只有三千轻骑,她又想仗着铠甲坚固,大破敌骑。”又是一个将领道“胡问静若是见到我们人人都有重甲,是不是会直接晕了过去”

    一群将领大笑,胡问静猖狂得有趣啊。

    一个将领请命道“公子,请让我率百余骑与胡问静决战,大家都有铠甲,谁也不吃亏,公平决战,谁胜谁负只在两可之间。”

    其余将领鄙夷地看那个将领,无耻

    谁说人数相同,都有铠甲就是公平了胡问静是个蠢蛋,竟然让骑兵使用刀剑,不知道骑兵就是要使用长兵器吗一根长矛足以虐杀手拿刀剑的骑兵了。

    见过胡问静的五百骑兵绝大数人都是拿着短兵刃的王敦毫不犹豫地将骑兵统统换成了长矛,杀胡问静的骑兵如杀一鸡。

    一个将领挥舞着手中的长矛,笑道“胡问静的骑兵有铠甲,这长矛多半刺不穿铠甲,但是只要能够将胡问静的骑兵撞下马,踩都踩死他们了。”

    一群将领大笑,谁都知道的骑兵标配就是身上一套闪亮的铠甲,背后一张大弓,右腰处挂着一壶箭矢,左腰处挂着一把长刀,手中提着一根长槊。这武装到了牙齿的重甲具装骑兵绝对可以秒杀拿着刀剑的蠢货骑兵。

    王敦得意地笑,琅琊王家发动了所有的人脉和关系,愣是从被胡问静诛杀的司马家的王侯的军队手中得到了这三千套重甲具装骑兵的装备。

    有这三千具装铁骑在,谁是琅琊王家的敌手

    王敦自信无比。

    他大声地下令“下马,开始保存战马的体力。”胡问静只在十里之外,两支骑兵不可能面对面开打,中间至少要隔着四五地的对峙距离,他们只要再前进五六里地就要开打了,必须让战马做最后的休息,骑兵身穿重甲走五六里地死不了人的。

    空旷的平原上,胡问静率领百余人站在地上,战马不时嘶鸣。

    远处冒出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姚青锋低声道“来了”

    众人极目望去,只见地平线上出现了三千余人,个个牵着马步行。

    胡问静大怒,指着敌军的手指都颤抖了“王八蛋,抄袭”姚青锋等人也是大骂“无耻卑鄙不要脸”这骑兵下马步行给战马节省体力在这个时代是胡问静的独特创造,没想到被对方抄袭了。

    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来,阳光射在大地之上,那三千骑兵的身上的铠甲闪烁着光芒,每走一步身上光芒四射,身上的铁甲的摩擦声,腰间长刀箭壶与铠甲的撞击声,沉重的脚步声,在天地间回响,仿佛这不是三千人,而是三万人。

    王敦望着前方静静站立的胡问静,丝毫没有报复的痛快感,唯有牛刀杀鸡的惋惜,琅琊王氏三千具装骑兵的首次出战的目标竟然是不过百余骑,传出去都是笑话。

    “唉,若是可以,我会在胡问静的骑兵数量上添加两个零的。”王敦长叹,若是这里只有琅琊王氏的人,他绝对会添加两个零,琅琊王氏三千铁骑破胡问静一万骑兵,说出去多光彩,但司马越和杜预的人就在附近,在胡问静的人数上造假可不太聪明。不过,或者可以试试与司马越和杜预的人沟通一下,联合造假,那祖逖也需要在司马越的面前多拿一些功劳,一百骑和一万骑的功劳的差距很大的。

    王敦太过放松了,随意的胡思乱想着,一点点紧张感都没有,三千对一百,若是再输了,他直接跳楼好了。

    一个将领道“公子。”

    王敦缓缓地点头,大声地叫道“必胜必胜必胜”

    三千铁骑中只有五百人跟着大喊“必胜”,而其余两千五百鲜卑人只是“荷荷荷”地怪叫。

    王敦有些愤怒,一举击杀胡问静的历史性时刻只有一群大缙言语都不懂的胡骑传出去简直是丢人。但他此刻只能用最威严的手势下令“杀”

    一个将领厉声道“上马”

    三千铁骑一齐大叫,这个词语用得太多了,就是鲜卑胡人也听得懂。

    那将领抓住马鞍,潇洒得一跃而起,然后“啪叽”一声倒在了地上,努力想要爬起来,可惜怎么都爬不起来。

    所有人停下上马的动作,转身看那将领,四周静悄悄地毫无声音,而远处胡问静等人疯狂地大笑“哎呀,快看傻逼”“琅琊王氏就是这么上马的吗”小问竹糯糯地声音尤其刺耳“哎呀,比小孩子都不如。”

    王敦和一群王氏将领死死地看着那将领,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吗

    那将领面红耳赤,厉声叫道“快来扶我一把。”

    一群将领没有一个人去扶他,甚至看都不再看他,这个将领在跌倒爬不起来的瞬间已经失去了身为将领的资格,要不要踢出琅琊王氏还要看他以前有没有做过什么卓越的贡献。

    那将领泪流满面,能怪我吗老子虽然是将领,但是也姓王,是琅琊王氏的贵公子,出战的时候穿甲胄,回家的时候白衣白袍蓝色玉佩绿色竹萧,身边十个贵女二十个红颜知己三十个红袖添香,吃饭只要张嘴,穿衣只要伸手,一辈子没有做过体力活,今日穿着六十几斤重的铁甲,戴着五六斤重的头盔,挎着五六斤重的箭壶,两三斤重的长刀,背着一两斤重的弓,拿着七八斤重的长矛,总共快要到一百斤了,一步步走了五六里地,老子浑身骨头都散架了,跨不上战马很稀奇吗

    王敦脸色铁青,厉声道“全军上马”

    所有人认真地抓住了马鞍,踏稳了马镫,手上脚上腰部同时用力,该死地,好些人竟然没能顺利上马,但是有前车之鉴在,总算没有闹出摔下马的闹剧。

    远处,胡问静举起手臂“上马”百余人翻身上马,动作优美,丝毫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

    王敦咬牙切齿,转头看身边三千骑,总算都已经上马了。他阴冷地看着坠马还没起来的王氏将领,用最冰凉地声音道“你回去吧,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那将领羞愤交加,想要反驳或者求情,但看见王敦按着宝剑,显然杀意冲天,终于理智地不上了嘴,艰难地上了战马,调转马头,无精打采地向后方走去。三千铁骑转头看着那坠马高手,同情到了极点,眼看就要大胜胡问静,“立下不朽战功,名留青史”自然是太夸张了,但是因此进入琅琊王氏的新一代顶尖集团,在今后的“王氏天下”之中成为核心阶层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料却被王敦逐出了核心阶层,这简直是从九重天直接掉到了地狱,人世间的大起大伏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厉害的了。

    那将领受着身边三千道同情的目光,心中的屈辱到了顶点,用最大的毅力才克制住了用力拍马逃离现场的冲动,已经受尽了屈辱,难道还要放弃最后的机会吗必须平平静静地站在一边目视众人大败胡问静,搞不好王敦心情好了,让他重新回到核心阶层。

    空旷的平原之上,隔了四五里地,两支骑兵互相对视,互相把对方看成了傻瓜。

    琅琊王氏的骑兵嘲笑着“区区一百骑也敢与我三千骑决战”“一人一口口水都淹死了你们。”

    胡问静的骑兵鄙夷极了“才三千人,还不够我填牙缝的。”

    王敦极目远望,依然看不清胡问静的甲胄究竟是什么做的,只觉得臃肿蓬松得超乎想象。他笑了笑,没关系,三千长矛骑兵对一百短刀骑兵,分分钟就赢了。

    几个王氏将领互相打眼色,赢了不稀奇,重要的是不能让一个胡问静的人逃了。

    王敦挥手“来人”二三十个大嗓门骑兵驱马到了他的身边。

    王敦朗声道“伪临朝胡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剐祖。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注1

    王敦每说一句,身边二三十个大嗓门骑兵就嚷嚷一句,声音传出老远。王敦得意极了,这叫“骂阵”,讨伐敌人之前一定要名正言顺的呵斥对方,这叫做“礼”,当年王朗就是这么骂诸葛亮的。当然,胡问静很可能学习诸葛亮放过严谨的辩论,而是采取人生攻击和污蔑,不过没关系,王敦认为自己的身体和心理素质都比王朗好了几百倍,绝对不会吐血而死的,他只想在杀死胡问静之前展示自己的才华以及风度。这片檄文他花了好大心血的,保证每一个字都能流传千古。

    王敦大声地道“君之爱孙,幽之于别宫”

    前方胡问静开始带领骑兵小跑了,王敦一怔,怎么就开打了我还没有念完长长的檄文呢

    三千骑兵开始躁动,对方开始出战了,己方怎么办一群王氏将领看王敦,还念敌人冲过来了

    胡问静厉声大叫“冲过去,砍下他们的人头当球踢”

    三千骑兵更加躁动了,所有人盯着王敦,还不下令冲锋

    王敦理都不理,加快速度继续道“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

    一群王氏将领眼睛都直了,胡问静的战马已经跑起来了你忒么的还要念文章

    王敦实在是舍不得花了几天写的超级雄文,飞快地道“呜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

    一群鲜卑骑兵实在是忍不住了,骑兵作战最重要的是利用战马的冲击力,若是己方站在原地,敌方骑兵冲锋,穿着重甲也就是被砍死的份

    有数个鲜卑骑兵厉声叫道“冲啊”率先冲了出去。

    其余鲜卑骑兵呼拉拉的跟着嚎叫“冲啊”两千余鲜卑骑兵挥舞着长矛冲了出去。

    其余琅琊王氏的嫡系骑兵眼看己方大部队冲了出去,心中热血沸腾,好些人跟着冲了出去。一群王氏将领再也顾不得王敦了,纵马疾冲,胡问静只有区区一百骑,动作慢了只怕功劳都被胡人抢了。

    王敦跟十几个亲卫骑兵二三十个大嗓门骑兵留在原地,继续念着“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他看看周围的人都冲了出去,终于忍耐不住,厉声呵斥“王八蛋跟我冲”

    二三十个大嗓门士卒重复“王八蛋跟我冲”

    三千琅琊王氏的重甲铁骑风一般的冲向胡问静,马蹄声如擂鼓一般,整个地面都在震动。三千铁骑感受着战马冲锋的速度感,只觉胜利就在顷刻之间。冲在最前面的鲜卑骑士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只要靠近了胡问静的骑兵立马一矛刺了过去,以长矛的长度保证在对方的刀子砍到自己之前先刺中了对方。

    “只要刺中了对方,对方必死”有鲜卑骑兵眼中寒光闪烁,对方的马没有他的马跑得快,那么冲击力就没有他高,就算没有直接刺穿了对方也能把对方打下马。

    其余鲜卑骑兵也看出来了,要么胡问静的战马就是垃圾战马,要么胡问静等人的骑术是垃圾骑术,反正这战马的速度压根不能看,绝对是己方获胜全灭敌方。

    一个鲜卑骑兵在马背上大声地叫着“这是我的人头,我要拥有一百两银子了”其余鲜卑骑兵坚决反对,谁都想要一百两银子,凭什么给你。众人拼命地催马,先到先得,童叟无欺。

    眼看双方越来越近,胡问静高高举起手臂,厉声叫道“转向转向”

    百余骑跟在胡问静的背后陡然向一侧偏离了对冲的道路。

    三千铁骑目瞪口呆,王八蛋,竟然跑了众人破口大骂“胆小鬼”“王八蛋”“你丫给我回来”

    三千铁骑很是理解胡问静等人的选择,百余人与三千人对冲的感觉就像一叶扁舟冲向无边无际的几十米高的海浪,绝对是充满了无力感,胆小逃跑毫不稀奇,但是你丫的跑了,老子的功劳和一百两银子找谁要去

    王敦仰天大笑“莫要走了胡问静”这叫什么这叫追杀溃兵胡问静你丫的也有今天啊

    三千铁骑同样奋力调转马头,奋力追赶胡问静等人,两支铁骑从对冲变成了衔尾追杀。

    无数鲜卑骑兵拼命地打马“快啊快啊”追杀逃跑的骑兵那是一点点风险都没有,追杀一个逃跑的步兵还要担心对方临死反击呢,赶到逃跑的骑兵毫无技巧,只要追上了他,然后对着那逃跑的骑兵的背后随随便便一刀砍去一矛刺去就行,背对自己的逃兵完全无法格挡和还手的,只能被砍成两段或者打下战马踩死。

    一群鲜卑骑兵将在马背上长大而精纯无比的骑术发展到了极点,战马的速度简直要飞起来,可惜就是追不上胡问静等人。

    有鲜卑骑兵大骂“胆小鬼,对冲的时候不敢拼命,逃跑的时候倒是拼命了”胡问静的骑兵的速度明显比方才对冲的时候高了一大截,果然是逃得比兔子还快,垃圾,渣渣

    王敦在骑兵之中大叫“射箭射箭”

    一群骑兵就没人理他,在冲锋的战马之上双手脱缰弯弓搭箭,分分钟就摔死你丫的。

    王敦痛骂“废物”不是谣传胡人骑射无双吗怎么这些鲜卑人就不会骑射呢垃圾某宝货拼夕夕但是王敦也不担心胡问静跑了,胡问静绕过三路骑兵逃跑早就在估计之中,但是此去洛阳的沿途都有门阀子弟做了埋伏,时不时就回有弓箭手和骑兵追杀胡问静,就算胡问静逃过了一次次的埋伏,也会在回到司州之前被司马越的数万大军围住,绝对不能活着回到洛阳。

    只是,这功劳就不是琅琊王氏的了。

    只是,他就不能因为替琅琊王氏复仇而成为毫无争议的王氏第一人了。

    王敦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胡问静,你个胆小鬼懦夫王八蛋,有种下马和王某单挑啊”

    三千铁骑跟着破口大骂,只要胡问静有一丝丝的廉耻就该勒马与三千铁骑单挑。

    胡问静带着百余人在前方疾奔,忽然再次转向兜转。

    王敦一怔,又大喜,这是胡问静忽然想到往西会有埋伏,想要换个方向了没关系,不管往哪个方向都是死路一条。

    “追上去”王敦怒吼。可惜吼叫声被淹没在三千铁骑的各种怪叫之中,除了王敦自己谁也没有听到。

    三千铁骑跟着胡问静转向,又是一阵疾驰。一些战马已经开始跑不动了,渐渐地落后,战马的爆发力很强,但是耐力极差,冲刺距离有限,这一路疾跑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力,但是马背上的骑士依然拼命地催马,只要杀了胡问静就有一百两银子,人生能有几回搏,何况是天上掉馅饼说什么都要追上去砍死胡问静。

    又过一会儿,胡问静等人与三千铁骑的距离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跑了。

    王敦气到了极点“狗屎王某竟然输在了一匹马上”纵马追了这么久,谁都看出来了,胡问静等人的战马明显还有余力,而他们的战马已经跑不动了,只能坐看胡问静逃走。

    王敦气得鼻子都要歪了,到手的琅琊王氏第一人竟然飞了,而且是因为自己的战马不如别人,该死的早知道就搞一批汗血宝马了。

    前方,胡问静再次转向。

    三千铁骑跟着兜转,原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三千铁骑如今已经拉开了距离,队伍稀松得可以赶着羊群穿过队伍。

    兴头很足的鲜卑骑兵也已经没了兴致,白痴都知道追不上胡问静了,只是舍不得看着嘴里的肉飞走,聊尽最后的努力,指不定胡问静的战马如今也到了极限,再追一盏茶时间胡问静的战马就倒毙在路上呢。

    前方,胡问静又一次兜转。

    王敦莫名其妙,怎么又转三千铁骑一边竭尽全力催马疾奔,一边死死地盯着胡问静,看着胡问静等人的弧度越来越大,陡然转到了与他们平行却交错的位置上。

    鲜卑骑兵中好几个人大骂“早知道她们要转弯,老子就该拿出弓箭赌一把”此刻战马速度已经比冲锋的时候慢了许多,骑射的风险骤然下降,为了一百两银子值得拼一把的。

    无数鲜卑骑兵泪流满面,千金难买早知道,如今来不及掏出弓箭,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远处平行交错而过了。

    王敦大叫“转向转向”既然平行了,何必继续绕大圈子兜转,直接转向直冲胡问静百余骑的腹部就行。

    三千铁骑却完全做不到九十度转向,战马全力疾驰之下九十度转向要么就是连人带马侧翻栽倒在地上,要么就是因为勒马减速被后面的骑兵直接撞死。冲刺的战马转弯必须遵守基本法不然胡问静需要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转向

    王敦看着胡问静的骑兵消失在眼前,直奔自己的后方,后悔极了,马蛋啊,错失了斩杀胡问静的机会,就是这些该死的战马不给力

    有骑兵将领大声地叫着“快点快点追上去”有时间后悔不如现实点打马追上去。

    三千骑拼命地兜转,终于绕了一个大圈调转了马头,有将领忽然一怔,道“咦胡问静在干什么不好”

    三千骑兵闻声望去,却见胡问静的骑兵再次转向,竟然绕到了他们的背后,距离不过一两里地。

    “啊啊啊我们上当了”所有人凄厉地惨叫,再蠢也知道被胡问静的骑兵从背后追上就是死路一条。

    胡问静大笑,厉声道“冲锋”

    百余骑陡然提速,如箭一般冲向琅琊王氏的三千铁骑。

    王敦脸色大变,厉声喊道“勒马,转向”

    一个将领大声道“不能勒马,不能转向会撞在一起的”又是一个将领转头看着胡问静百余骑的速度,凄厉地叫“向前跑向前跑”双方距离不过一两里地,胡问静的战马的冲刺速度快得惊人,撑死二十秒就能追上,短短的二十秒内他们只怕还没有完成转向就被胡问静的骑兵轻易砍杀。

    众人脸色大变,唯有向前疾驰,企图逃离追杀,可是战马负重数百斤冲锋了许久,已经越跑越慢,怎么看都不能逃离追杀。

    王敦怒吼“不我们跑不过胡问静的勒马,下马步战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三千人足以组成一支长矛军了,胡问静百余人敢冲击三千长矛兵

    王敦的话完全正确,可是压根没人理会他。两只骑兵都在极力向同一个方向疾奔,后者追上前者需要二十秒,若是前者停止前进,那么需要多久呢十秒五秒

    三千骑兵下马之后保证老不及组织长矛阵就被胡问静的战马冲进了队伍之中,落在最后方的数百人必死,中间的数百人九死一生,只有最前面的人才可以利用己方同袍的鲜血和性命完成长矛阵的组合。

    谁忒么的愿意做那必死的几百人和九死一生的几百人

    有鲜卑骑兵红了眼睛,凄厉地叫,扔掉了长矛。

    附近的其余鲜卑骑兵大惊失色“你疯了”没有了长矛怎么作战

    那鲜卑骑兵红着眼睛,狰狞的笑着,又扔掉了长刀和箭壶。

    其余鲜卑骑兵惊呆了,这家伙疯了

    那鲜卑骑兵在马背上开始脱盔甲。

    一个鲜卑骑兵看着那人疯狂的行为,陡然懂了“跑不过老虎不要紧,只要跑过了身边的人”胡问静的骑兵为什么比他们跑得快因为他们的一整套盔甲和武器太忒么的沉重了战马在负重疾驰中耗尽了体力只要没了这近百金的重量,战马虽然不可能恢复体力,但是至少能够比其余同袍跑得快,那就是活路啊

    三千铁骑飞快地想通了一个可怕的道理,胡问静的骑兵只有百余人,不可能追杀所有人,何必与胡问静拼命众人发疯一样扔掉了长矛长刀箭壶,然后就在马背上疯狂地脱铠甲。只是脱盔甲哪有这么容易的不时有人在脱盔甲的时候坠马,被后面的战马乱蹄踩死。

    王敦面如土色,他没本事双手脱缰脱掉铠甲唯有扔掉了长矛长刀和箭壶,拼命的催马,只盼能够不被胡问静追上。

    “噗”一个琅琊王氏的骑兵被胡问静追上,一剑砍掉了脑袋。

    附近的骑兵凄厉地叫,再也顾不得危险了,好些人强行调转马头改变方向。

    “噗”有人立刻被身后的战马撞上,人仰马翻,凄厉地惨叫。

    有人却顺利地逃出了大队,落荒而走。

    胡问静懒得理会四散的骑兵,只管向前追杀大部队。她纵声大笑“哈哈哈一群菜鸟竟然想要杀胡某拿命来”

    王敦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想,胡问静一点都不服礼仪,一点都不像淑女,一个淑女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大笑呢他就这么想着,任由身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任由座下的战马乱跑。

    胡问静用长剑拍着一个鲜卑骑兵的脑袋,厉声喝问“说你们的头领在哪里”

    王敦心中一惊,急忙趴在了马背上,极力的隐藏身体。那鲜卑骑兵完全没有听懂胡问静在说些什么,凄厉地叫,伸手要去夺胡问静的长剑,胡问静随手一剑就砍下了他的脑袋,又追上了另一骑,道“说,你们的头领在哪里”那鲜卑骑兵听懂了言语,指着前方某人道“那就是我们的头领”

    胡问静仔细地打量那个鲜卑骑兵的脸,不会被骗了,这个家伙就是头领吧要不要砍了这个家伙但是看这个家伙毫无上位者的气势,一脸的猥琐,确定不是当头领的料,大笑道“胡某言而有信,放过你”纵马追向那头领,心中充满了得意,谁说胡某翻脸不认人的,胡某是诚实守信小郎君

    王敦听着胡问静的喝问,听着那鲜卑骑兵卖主求荣,心中一片平静,嘴角露出了微笑,轮到自己被胡问静砍死了,他闭上眼睛,想到了被胡问静砍下脑袋的王澄,自己的脑袋也会与王澄一样挂在京观的最顶端吗

    一骑靠近王敦的身边,低声道“公子,公子快逃”

    王敦茫然睁开眼睛,问道“吾还有头乎”

    那靠近的骑士恨不得大骂,头你个乎扯着王敦战马的缰绳向某个方向而去。

    王敦定了定神,这才看清十几个亲随跟在他的身后脱离了大部队,向某个方向乱跑。他甚至有余暇转头看胡问静,却见胡问静追着某个落荒而逃的骑兵,大呼小叫“有种别跑,下马单挑”那骑兵拼命的催马。

    王敦呆呆地看着那骑兵,为什么胡问静不追杀他而去追杀一个鲜卑人他忽然懂了,那家伙是鲜卑人的头领之一胡问静搞错人了

    “公子,快走”几个亲随低声催促着。王敦用力点头,眼神中射出万道光芒,他活下来了

    另一个方向,胡问静终于追上了那鲜卑人头领,仰天大笑“你是王家的谁”那鲜卑人头领惊恐转头“我不是王家的人”

    胡问静听着蛮夷的口音,沉默半晌,一剑斩杀了鲜卑人头领,破口大骂“胡某竟然被人骗了这世上到处都是骗子,胡某再也不相信别人了”

    远处,一个孤零零的琅琊王氏的将领在旷野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的战局,只觉自己真是福大命大,喃喃地道“老子再也不信王敦了”

    王敦在十几骑的裹挟之下落荒而走,很快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唯一确定的是胡问静没有追上来,他幸福极了,又忽然一怔“杜预呢祖逖呢为何不见这两人的骑兵”三路大军分头包围谯县,虽然各自之间有些距离,但是没道理他与胡问静纠缠了许久也不见杜预和祖逖赶到。

    王敦的心中陡然闪过了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难道,不是胡问静跳入了他们的陷阱,而是他们跳入了胡问静的陷阱,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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