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朕不能回头,因为朕的身后已经是白骨如山。……
自从兖州、青州、徐州、冀州部分城池推广集体农庄和减租减息, 到司州投奔胡问静的百姓是越来越少了。
贾南风看着数据,有些伤心,前些时日每天百余人, 她已经觉得这招揽流民增加劳动力,进而增加田地产粮的办法彻底失败了, 昨日的统计数据竟然差到不忍目睹。
“鸭蛋,是个大大的鸭蛋。”贾南风的声音透着愤怒,胡问静太不会做事了, 竟然心中存着仁义, 愿意从胡人的倒下救冀州百姓,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直接宣布接受所有百姓,给饱饭吃给肉吃不好吗如此简单的呼吁保证可以让冀州、兖州等地无数贫下中农第一时间门赶到司州,琅琊王氏和冀州门阀根本来不及反应。
胡问静淡定地继续画图纸“若是百姓因为无条件的吃饱饭吃肉来了胡某的地盘,胡某要这些饭桶何用”她斜眼看了一眼贾南风“胡某从来不在乎道德口号, 胡某没想因为救了多少百姓的性命而名留青史天下歌颂。”
她淡淡地笑了笑,邪气煞气傻气四溢“胡某已经告诉天下人如何抵抗胡人,如何活下去, 难道还要替天下人杀了胡人, 把米饭喂到天下人的嘴边”
贾南风怒了,恨不得伸手指着胡问静的鼻子, 她深呼吸, 声音低沉带着力量“你就该把饭喂到天下人的嘴边”呼吁百姓到司州加入集体农庄已经是把饭碗放到了天下百姓的手里了, 再喂个饭还差多少力气喂个饭会死啊
胡问静大惊失色“自立者人恒立之,自助者天助之。拿起刀剑保护自己的性命,走几步到胡某的地盘拿起锄头种地都不愿意的人统统是垃圾,就算死光了关我屁事胡某只救愿意自救的人, 老天爷尚且天道酬勤,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胡某怎么可能比老天爷更加仁慈难道你觉得我比老天爷更仁慈才对我若是比老天爷更仁慈了,老天爷不是在我之下我岂不是比老天爷更伟大哎呀呀这个念头太危险了这个念头要不得不当人子速去抄书一百遍,洗涤你污秽的心灵”
贾南风拍案而起,与胡问静谈话真是需要极度的涵养,还不如与小问竹谈话开心愉快能够沟通。
“你就作死吧”贾南风甩下一句狠话而去。
胡问静瞄了一眼贾南风的背影,华丽的衣衫之下其实有些瘦了。最近贾南风日夜盯着魏郡等地的事宜,一心要从实务中了解朝廷运转的法则,这份毅力和决心倒是让胡问静高看了贾南风几眼。不得不说贾南风还是很有进步的,若是以往贾南风只会说“任由百姓饿死、被胡人杀死,何其不仁也,当开仓放粮。”哦,这些言语是不通事物且一心为了爱情的玛丽苏贵女说的,贾南风不会说得如此恶心玛丽苏以为一句“开仓放粮”可以拯救天下百姓,贾南风也差不多,以为道德和名誉可以横扫天下。两者都是脑残,五十步和百步而已。
但这次贾南风极力推动“给百姓喂饭”中没有提到一个字的道德仁义,哪怕胡问静钓鱼也没有上钩,这道德仁义在实际政务之中毫无作用的念头终于进入了贾南风的心中。
胡问静微微点头,贾南风还是有进步的,不过这个世上能够看破“道德名誉、人心向背统统是狗屎”的人只在顶尖的权臣和奸臣之中,贾南风哪里看得透。
贾南风能够进步对胡问静而言是少了内部掣肘的麻烦,但贾南风会不会长了脑子之后却多了造反的念头改变一个人永远是双刃剑,究竟是砍了自己还是砍了别人只能看天意了。
贾南风走出几步,心中觉得自己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自己不是太后了,胡问静不是刺史了,这君臣的礼仪还是要遵守的。她叹了口气,转身决定返回去向胡问静道歉,以后要控制自己的脾气,不求低三下四,至少要客客气气。
贾南风返回大堂,却见胡问静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贾南风反倒是一惊,人生第一次看到胡问静惊恐的模样,难道司马越杀过来了她急忙追问道“发生了何事”心中飞快地转念,她离开大堂到返回大堂不过短短一盏茶时间门,难道就有信使送来了最恶劣的消息她怎么没看见信使
胡问静惊恐地道“你听你仔细听”
贾南风侧耳细听,大堂内一点点声音都没有,她又集中注意到了大堂外,依然没有听见一丝的声音。贾南风脸色微变,胡问静究竟听到了什么难道身为高手的胡问静的听力是她的十几倍或者胡问静听到了她听不见的声响贾南风只觉心底发毛。
胡问静惊讶地看着贾南风“没听见就对了竟然没有问竹的声音”她惊恐地看着莫名其妙的贾南风,道“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小问竹永远都静不下来,写个大字都要催十几遍,听见小问竹大呼小叫才是最正常的情况,如今一点声音都没有说不定是在放火烧房子了。
贾南风脑子转了一圈才知道胡问静在担心什么,只觉气往上冲,脱口而出“熊孩子要怪谁”
胡问静坚决反对“我家问竹才不是熊孩子呢,她只是有些活泼”急急忙忙出了大堂,四处寻找小问竹。
花园中,小问竹和司马女彦蹲在地上仔细地盯着一处看。
胡问静凑过脑袋,低声问道“在看什么”
小问竹急忙道“嘘不要说话,吓到了它怎么办”
胡问静仔细地看,没看到受到惊吓的小猫小狗小兔子。
小问竹鄙夷地看胡问静“姐姐,这里这里”她指着地上几颗小小的嫩芽。
胡问静点头“哎呀,原来小葱长出来了。”
小问竹得意极了“这是我种的”司马女彦羡慕极了“我也要种”
小问竹急忙道“嘘不要吓坏了它,要是它害怕不长出来怎么办”
司马女彦用力点头,欢喜地盯着小小的嫩嫩地葱尖。
胡问静轻轻地捏两人的脸蛋“花花草草才不会被吓住呢。”小问竹不管“别人的花花草草不怕,我的花花草草就是怕”司马女彦用力点头“就是怕,就是怕”
贾南风站在一边看着女儿司马女彦跳脚,心中微微恍惚,她如同司马女彦这么大的时候在做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好像也很快乐。贾南风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小孩子果然不用太早学习礼仪,好好玩才是最重要的。
小问竹欢喜地扯着胡问静的衣角“姐姐,我还种了好多好多好多东西,不过还没有站出来呢。”委屈得指着几个地方,一点绿油油的嫩芽都没有,然后她又欢喜地笑。
胡问静道“再等几天,说不定就会长出来了。”
小问竹用力点头“姐姐,我饿了。”
胡问静打响指“走,姐姐给你们做饭。”带着几人去了厨房,亲手下厨开始做菜。
贾南风不屑一顾,身为皇帝竟然亲自下厨,菜鸟发财了依然是菜鸟。
胡问静随手做了一个羊肉汤,想要一些葱花点缀,问道“葱在哪里”好像厨房里没有小葱。
小问竹叫道“我有,我有”蹭蹭蹭地跑了出去,又紧紧地握着拳头,蹭蹭蹭地跑了回来,在胡问静的面前摊开手掌。雪白红润的小手中有几颗极其小的葱尖。
胡问静道“哇是问竹亲手种的葱啊,一定很好吃。”
小问竹怯怯地笑,有些得意,有些害羞。
胡问静小心地在小问竹和司马女彦的羊肉汤上撒上了小小的几片葱花,吹了吹,碧绿的葱花在羊肉汤上荡漾。胡问静欢呼道“哇,果然自己种的葱花就是好看又好吃。”
小问竹端起碗,小心地喝了一口,欢喜地笑“好吃”
司马女彦也是大叫“好吃自己种的就是好吃”
胡问静用力点头“好吃,真好吃。”
一转头就恶狠狠地盯着仆役们“马上去准备青菜白菜萝卜韭菜”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问竹还在笑“那葱是我自己种的,可好吃了”胡问静用力点头“问竹最厉害了”
第二天,胡问静一大早就扯着小问竹和司马女彦去花园“快看,种子发芽了”
小问竹和司马女彦拼命地跑,看到花园的一角上除了不少绿油油的小葱之外,还有一颗颗的香菜豇豆黄瓜豌豆茄子胡葱白菜萝卜芥菜葫芦笋韭菜,一齐欢笑“哇”
胡问静严肃地看着小问竹和司马女彦“这是你们亲手种出来的菜哦,一定很好吃。”
小问竹和司马女彦眼睛发亮,用力点头。
胡问静道“那我们就把这些菜拿去做菜吃。”小问竹和司马女彦欢呼着去摘菜。
厨房。
“这是你们亲手种的,要多吃一点哦。”
小问竹和司马女彦用力点头,大口吃着菜。
胡问静握拳,小问竹就喜欢吃肉肉肉,对蔬菜兴趣缺缺,但是小孩子必须营养平衡,这回终于搞定了
贾南风惊讶地看着胡问静,这哪里是心狠手辣神经兮兮的胡问静,分明是个普通的邻家少女。
某个作坊之内,安阳全县的百十个工匠聚在一起规规矩矩地跪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听说今日有一个大官会来作坊视察,但是不知道是谁。
有工匠悄悄地打着眼色,看模样可能比县令老爷大,搞不好就是回凉将军的手下。好些工匠被这个猜测吓得浑身发抖,县令老爷已经是天了,竟然是比县令老爷还要大得回凉将军的手下今日一定要小心在意,万万不可惹恼了贵人,不然全家人头落地。
百十人个持刀士卒进了作坊,一群工匠明白大官马上就到了,急忙跪得更加恭敬。
“圣驾到”有人威武地喝道。
百余工匠大惊失色,皇帝来了好些人差点昏了过去。
胡问静大步进了作坊,左顾右盼,小作坊,真的只是一个小作坊,但是没关系,她设计的驴车相当简单,肯定可以做出来。小问竹一手抱着一颗青菜,一手牵着司马女彦跟在胡问静的身后,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一个士卒厉声喝道“陛下在此,还不参拜陛下”
百余个工匠这才想起来,急忙用力磕头跪拜“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问静随口道“免礼,平身。”她问道“手艺好的人是哪几个,都过来。”
百余个工匠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万岁有些缺少威严,还不如衙役老爷呢,急忙道“是,是。”众人推选了十个最大的作坊的有名工匠上前。
胡问静看那些工匠有的五六十岁了,有的才三十几岁,无不紧张地看着她,心中飞快的转念,如今胡某是皇帝了,不需要摆出恶霸嘴脸,要平易近人,要善待百姓,要与民共乐。她收敛身上所有的杀气,用最温和的笑容道“不用紧张,皇帝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什么可怕的。来,看看这张图纸可能做出来。”
十个最有名的大工匠松了口气,凑到图纸前仔细地看,只见图纸上画的似乎是一辆马车,但是这马车有些奇怪,竟然是大小四个轮子的,而且马车的前方不是长长的车辕,而是几个短小的锁扣模样的东西。
一个工匠小心地道“这是”
胡问静得意无比“这是我设计的连接式四轮驴车,每一节车厢可以与另一节连接起来。”制作火车的第一步需要炼铁,她搞不定,但是改造马车就容易了,四轮货运马车完全不需要考虑舒适性,这制作上高难度的弹簧就不用理了。
胡问静大声地道“若是此物能成,货运立刻加倍,所用的牲口却更少,实乃货运利器也。”这句话其实透露了她心中没底,“伪劣版驴动力火车”从来没有在历史上出现过,属于胡问静拍脑袋想出来的垃圾交通工具,她不是很确定这“驴动力火车”到底是减少了驴子的需求还是丝毫没变,所以胡问静是有保底期待的。
胡问静的保底期待是载货量更大更平稳的四轮马车。华夏古代一直没有想到怎么解决四轮马车的转向问题,因此四轮马车只是偶尔用来运输贵重易碎的物品,而每次转向完全靠牲畜蛮力扭转,这个瓶颈对工科生胡问静而言简直是幼稚园问题,她随便就参考西方最早的四轮马车将前后两对轮子装在不同的车架上,这四轮车立刻成了两个两轮车的连接,转向立刻就毫无难度了。
胡问静看着一群目瞪口呆的大工匠,急忙鼓起了温和的微笑。为了达到节省畜力的目标,哪怕是单一的四轮马车她依然很贴心或者乱拍脑袋的参考了双轮马车的重力驱动模式,每一辆双轮马车的重心都是倾斜且向后的,从外观上看很是奇葩。
一群大工匠皱眉看了许久的图纸,小心翼翼地看胡问静,胡问静用最温和地态度对待古代的工科同行,道“你们只管按照尺寸去做,我就在这边看着。”她今天需要验证的是四轮转向和重力驱动,车厢什么统统不用,就是几根木头支架和轮子,应该很快就能做好。
一群工匠深深地看了一眼胡问静,鞠躬告退,又谈妥了各自分工,然后带着一群徒弟开始分工制作。
几个徒弟不敢看皇帝陛下,悄悄问大工匠“师父,陛下”大工匠低声道“不用担心。”转头看了一眼笑眯眯地看着四周的胡问静,只觉这也配做皇帝是了,多半是老子是皇帝,或者丈夫是皇帝,然后死了爹死了老公,传到了她的手里。
大工匠微微鄙夷,寡妇或者绝户当家做了皇帝,这家业定然是要完蛋的,怪不得以前邺城的大老爷们一点没把皇帝放在眼中,绝户和寡妇怎么管得好偌大的家业
胡问静的图纸很简单,一群工匠很快就做好了各个零部件,然后开始组装,很快完工。
胡问静微笑着,胡某分分钟带领历史向前一大步,提前几百年搞出了四轮转向马车,以后历史上就会称呼四轮马车就叫做“胡氏马车”。她斜眼看小问竹“要是你听话做功课,这马车就叫问竹马车。”小问竹一定不在意马车叫什么,反正功课是绝对不做的。
几个工匠躬身道“陛下,已经做好了。”
胡问静努力控制住笑容,道“来,拉出来溜溜。”
立刻有人将一匹马系在了车辕上,轻轻地拍马,四轮马车果然开始动了。
小问竹和司马女彦欢呼“动了,动了。”“转弯,转弯”
胡问静得意地大笑“胡某是天才,胡某要改变世”她死死地盯着那四轮马车,为什么不能转弯
那马儿在马夫的拍打催促之下费力地拉扯着车轮转弯,只有车轮的马车并不重,但强行转弯依然让车轮在泥土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胡问静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四轮马车,她打死没想到真的会出问题。前后两个支架两对车轮的转弯系统没有任何一点点难题,放在21世纪小型手推车都能玩得转,她怎么会搞不定
“不可能这不可能”胡问静眼珠子都要掉了,若是她的教授知道她连这个都搞不定,说不定穿越过来追杀她了。
一群工匠一点都不奇怪,四轮马车不都是这样的吗虽然皇帝陛下设计的大小轮马车有些古怪,但是四轮马车就是四轮马车,肯定无法转弯的。
有工匠低声冷笑着“四轮马车就是四轮马车,皇帝陛下设计的也是四轮马车。”
其余工匠微笑不语,这个皇帝也能管好天下
胡问静查了图纸半天,脸色铁青,厉声道“来人,查,严格的查胡某的设计绝不会出问题”
几个士卒遵照胡问静的指挥一步步的检查各个零部件,终于发现了问题。支架系统中某个齿轮的尺码不合适,轴是强行敲进去的,卡死了转向系统。
胡问静冷冷地问道“是谁做的”
张工匠站了出来,道“是我做的。”他一点都不惊慌,不就是尺寸稍微有些偏差吗很稀奇吗
胡问静厉声道“为什么不按照图纸上的尺寸做”
张工匠摇头“木匠活哪需要什么尺寸,差不多就行。”
一群工匠脸色如常,一点不觉得有什么差错,做个零部件这么精细干什么,铁零件装配不起来就拿榔头砸几下,木头零部件装配不起来就拿锯子刨子临时加工,反正能够用就行了,做得太精细完全是浪费人力物力。众人鄙夷地看着胡问静,什么尺寸,什么精度,外行指导内行就是这么狗屎。
胡问静死死地盯着一群工匠,跨越千年的同行就这意识她冷冷地道“你们可知道你们不按照尺寸做,结果四轮马车就不能转向了。”
一群工匠哄笑“四轮马车本来就不能转向。”
有工匠摇头笑着“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竟然以为四轮马车能转向老祖宗都做不出来”
有一个工匠不屑地看了胡问静一眼“陛下只管管理好天下,这木头铁器之上的事情自然有小人操劳。”
胡问静冷冷地看着一群工匠,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了。阶级不可跨越,白龙不能鱼服,统治阶级不能平易近人。伟大的总理能够握着扫大街的老大爷的手说,“我们都是为人民服务”,这美谈不仅仅因为总理伟大,也是因为扫大街的老大爷伟大,若是老大爷口出狂言,还有美谈吗
胡问静慢慢地坐下,温和地笑容消失不见,她平静地看着一群因为嘲笑了和鄙夷了皇帝陛下而得意的、挤眉弄眼的工匠们,淡淡地道“这些人全部杀了,筑成京观,家人发配去挖矿五十年。”
一群工匠的笑容陡然消失,愤怒地看着胡问静,有工匠厉声道“凭什么”
“噗”
那工匠的人头落地,鲜血飙射。
其余工匠一齐惊恐地尖叫,又急忙跪下。
胡问静却笑了“朕这段时间门有些心理扭曲了,朕竟然忘记了什么是老百姓。对老百姓就该凶狠,肆意践踏老百姓的尊严和人格,这才是高高在上的令人畏惧的贵人,才会让百姓老老实实地听话,任何平易近人只会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她失笑道“见了衙役都颤抖的小小的工匠竟然敢对朕不敬,真是有趣啊。”
一群工匠浑身发抖,有人终于想起来这女子是皇帝,是比县令更厉害的皇帝。
胡问静饶有兴趣地看着惊恐的工匠们,道“感谢你们在朕心神恍惚心理扭曲的瞬间门就将朕拉回了现实,朕为此感谢你们的贡献,朕只是杀了你们,没有将你们全家凌迟。你们磕头谢恩吧。”
一群工匠中有人愤怒极了,杀了我们竟然还要我们谢恩更多的工匠却泪流满面,凄厉地哭泣着磕头谢恩“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问静听着那委屈悲愤却又懦弱到了极点的三呼万岁,心中没有一丝的悲凉或者愤怒,唯有平静如水。一千多年后是怎么建立公平的世界的是怎么建立秩序和法律的
胡问静不知道,胡问静只知道她的“公平的世界”只怕会沾染着鲜血,带着恶臭出生。她的“公平的世界”中所有的秩序和法律都会建立在血与火之上,是她的意志和利益的体现,是无数不符合统治者的意思和利益的百姓的鲜血,是无数人头堆积的京观,是万人痛哭。
“朕想要建立美好世界,所以朕不能回头。因为朕的身后已经是白骨如山。”
胡问静的科研项目依然在进行,普及数理化需要以十年为单位的漫长时间门,她可以在统一天下之后在学堂中全面普及,但是此刻只能由她亲自动手。
“朕是第一个亲自画图纸的皇帝”胡问静感慨万千。
但实物的制作却交给了其他人,自降身份与最基层的百姓打交道不是好主意。
贾南风微微叹气,邻家少女胡问静消失了,老谋深算阴狠毒辣的胡问静又重生了。她打起精神,这就更不能犯错了。
刘渊大败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并州,又传到了冀州,刘曜第一时间门召见军中的汉人门阀士子。
他看着一群毕恭毕敬,神情丝毫没有变化的汉人士子,只觉这些汉人真是虚伪,明明都知道了刘渊大败,怀疑刘渊的能力和未来,竟然脸上一点点迹象都看不出来。
刘曜开门见山道“诸位,我父刘渊大败,数万大军全军覆没,我几个兄长尽数遇难,唯有我父刘渊以身免。”
一群汉人士子脸上合适地挤出了惊讶和悲痛“呜呼天降大难”“可惜英雄悲歌”“不想刘单于竟然会遇到了如此大劫”
刘曜冷冷地看着一群汉人士子,深深地怀疑这群人比他早了一个月甚至几个月就得知了消息。汉人之间门的联系紧密着呢,不需要像他一样只能傻乎乎地等刘渊的匈奴人手下传回消息。
刘曜看着一群捶胸顿足的汉人士子,提高了声音道“我父刘渊大败,如今正在重整旗鼓,正需要尔等的力量”
一群汉人士子听出了言外之意,停止了行为艺术表演,平静地看着刘曜。他们都是并州附近州郡的汉人小门阀子弟,在几年前就早早地投靠刘渊并不是觉得这个匈奴单于是什么人才,纯粹是想要曲线救国成为大缙官员。
刘渊是胡人,刘渊没有官位,但是刘渊与太原王家的王浑父子关系极其地好,受到王浑极其党羽的推崇,差点就带兵剿灭秃发树机能,成为秦州凉州地区的掌控者了。只要喊几声“刘渊是人杰,刘渊是大豪杰”等等口号就能与刘渊成为好友,并且见到太原王家的人,有一定的几率可以辗转见到王浑,被太原王家推荐在朝廷为官,如此巨大的利益哪里会因为刘渊是个胡人而断绝投靠刘渊的汉人小门阀士子从来不曾断绝过。
刘渊也确实有些本事,竟然想要趁乱起事夺取天下,那么这早早投靠刘渊的汉人立刻成了从龙之臣,这利益似乎更大了。
直到如今,刘渊大败,精锐尽丧。
一群汉人士子盯着刘曜,刘曜此刻的意思很明显,刘渊已经完蛋了,反而是义子刘曜保持了相对优势的地盘和势力,在各地的胡人之中的声望更是不错,很有可能因为刘渊的大败而形成主客颠倒,现在,就是他们这些汉人士子表态的时候。是继续忠于刘渊的,那么就去延安陪刘渊东山再起,是认为刘曜更有称王称霸的可能的,那就彻底与刘渊割断。
一群汉人士子微笑着看着刘曜,马蛋啊,胡人都这么直接吗不知道含含糊糊不表态才是政治的最高境界吗
一个汉人士子慢慢地道“将军未能攻下邯郸,退守常山郡,不知下一步如何”其余汉人士子慢慢点头,刘渊几乎是完蛋了,刘曜遇到了胡问静也没好多少,要是没能拿出一个有效的计划,那迟早一样被胡问静杀了,他们何必赶这趟浑水
刘曜笑了,他知道他猜对了,这群汉人士子投靠刘渊,以及在刘渊与他先后大败之后没有离开,是因为这群汉人士子心中无法舍弃称王称霸的诱惑。
刘曜盯着一群汉人士子,严肃地道“论兵法,我不如胡问静甚矣。”一群汉人士子点头,这没什么好说的,以为六万人埋伏胡问静,结果差点被胡问静杀得干干净净,这刘曜和石勒的兵法就是一坨屎。
刘曜道“为何我不如胡问静是我的人没有胡问静多是匈奴人不勇敢我想来想去,都不是。”
他慢慢地道“我输给了胡问静,是因为匈奴人只是一盘散沙,是一个典型的游牧民族,尽管匈奴人已经开始种地了,但是这游牧民族的习性依然没有改变。”
刘曜苦笑着“我们匈奴人不懂什么阵法,不懂打造兵器,不懂种地,缺乏管理,每个人都是跟着部落头领,不知道军令是什么,打仗就是一窝蜂的冲上去,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兵刃,有什么诡计。”
刘曜认真地道“我匈奴人虽然勇猛,虽然入汉地两百余年,虽然匈奴人的贵族都会说汉语,都认识汉字,看过不少汉人的书籍,但是匈奴人依然只是愚蠢野蛮的胡人。”
一群汉人士子不置可否,刘曜的自我反省他们不适合插嘴。
刘曜道“匈奴人有最好的骑兵,有最厉害的勇士,只要能够像汉人一样组织起来,建立有效的官员朝廷体系,有一个强大的后勤,那么匈奴人将会横扫天下。”他笑了“同样没有有效的官员体系和后勤的汉人城池不是立刻就被匈奴人攻破了吗”
一群汉人士子看着刘曜,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话中有鄙夷有威胁。
刘曜继续道“所以,我刘曜今后将会全面学习汉人的体系,建立汉人一般的朝廷,封赏官员,建立军队,百姓种地纳税,汉人怎么管理天下,我刘曜也怎么管理天下。除了我是匈奴人,除了士卒是匈奴人,汉人不会感到任何的不同。”
一群汉人士子佩服地看着刘耀,没想到刘曜竟然有此魄力。一个汉人士子恭敬地道“将军能以大局为重,心怀天下,以德为本,天下幸矣。”
刘曜看着一群拜服的汉人士子,知道他已经取代了刘渊,心中又是自豪又是警戒,刘渊败了,他会不会很快也败了刘渊若是知道他有心自立,又会如何而且石勒还活着,王弥的心思也不好猜。
刘曜严肃地道“只要诸君助我一臂之力,我刘曜定然会在这乱世之中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
一群汉人士子听着“建立国家”,心中越发的欣喜,若是刘曜建立国家,他们就是开国功臣,就算不能封王封侯也必然是朝廷大官。
一群汉人士子一齐道“愿意为主公效力。”
刘曜微笑着站了起来,大步到了大堂外,看着蓝天白云,心中没有一丝豪情,只想着如何对付刘渊石勒王弥。与胡问静相比,这些威胁到他在胡人中的地位的人才是心腹大患。
刘曜大声地道“来人,下令常山郡各处采取集体农庄制,不分汉人胡人,所有人都去农庄种地。”
他不懂怎么管理天下,但是他有个简单的方式,那就是照抄。胡问静的势力最强大,胡问静推广集体农庄制,那他也推行集体农庄制。看司马越和琅琊王氏以及冀州有些门阀都在学习或者对抗集体农庄制,这集体农庄制定然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尽管刘曜完全看不出来,但照抄何必管这么多,抄完就知道了。
一群汉人士子有人想要反对,他们也不怎么懂得集体农庄制度,搞不明白为什么司马越也要学集体农庄制,但是集体农庄制度对门阀可不友好,身为小门阀子弟当然要反对一切对门阀不友好的决定。
有士子却抢着大声地欢呼“将军英明果断”刘曜第一个政令就敢反对,你不要脑袋了只要我们是刘曜的心腹,我们自己的家族就不会有什么闪失。
刘曜没注意到汉人士子们的小动作,他的心放在了匈奴人或者胡人的人数上。这次石勒损失有些惨重,连累了冀州地区整个胡人的格局,刘曜想要重新站稳脚跟必须从并州和草原招募更多的胡人。
“不仅仅是胡人,汉人也可以。”刘曜心中灵光一闪,打开了一扇门。只要匈奴人是统治者,谁是韭菜有什么关系
常山郡。
一群胡人听着另一个胡人的言语,一齐哗然。
有匈奴人委屈极了“什么,让我们学汉人去种地我们是匈奴人,我们是养羊养马的民族”一群新迁移到汉地的匈奴人用力点头,种地开玩笑
有匈奴人怒不可遏“我们匈奴人团结起来杀汉人就是因为想要汉人给我们种地,我们只管像贵族老爷一样等着吃喝就行,现在要我们自己种地,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刘曜杀汉人”好些匈奴人点头支持,就是因为想要不种地不养马却吃好的穿好的才跟着刘曜造反起事,如今要自己去种地了,那还造反干什么
有匈奴人惊讶极了“刘曜是不是傻了我们难道没有种地过吗我们不会种地啊我们的地里颗粒无收啊”这句话其实有水分,匈奴人到了汉地两百年了,一开始自然不会种地,两百年后会种地的匈奴人多了去了,甚至有一些匈奴人n代只会汉语,不会匈奴语了,大部分匈奴人的“不会种地”其实是因为土地不好,是汉人不要的劣等田地,缺乏水源或者土壤有问题,中不出粮食才是正常。
其余匈奴人点头,不会种地是说谎了,但是谁想要种地
传达刘曜命令的匈奴士卒才不管,大声地叫着“这是刘曜的命令,谁敢不听”如此强横的态度立刻引起了更大的不满,其余匈奴士卒急忙缓和气氛道“其实刘将军下令种地也是没办法,粮食都吃完了,不种地以后吃什么就算你们吃两脚羊,两脚羊也是要吃完的,以后还是要种地,迟早要种地,不如早点种地咯。”
另一个角落,一个匈奴人部落冲进了一条汉人的街道,厉声道“汉人都出来,老子要你们种地”匈奴人是老爷,汉人是奴隶;匈奴人不想种地,汉人会种地,如此为什么不让汉人种地趁早多抢一些汉人种地才好。
一群汉人畏畏缩缩地走出来,谁也不敢说自己是县城人,是工匠是商人是店小二,压根不会种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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