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皇帝病重, 榻前传旨册封皇太子,一开春后,皇太子将要监国。赵玮借此机召了册封叶书林入宫做了从六品带刀近身侍卫,赵玮都无法离京去南阳, 书林无法跟她南下开通商道。
书颖爱钱如命, 因为她认为没有钱就等于根基不扎实,所以这商道不开, 对她犹如挠心挠肺一般。她再也无法忍受拄在京中游走好闲, 于是写了一封信托了书林给赵玮,自己一个人南下了。
赵玮打开信一看, 霍然起身“她已经走了”
书林点了点头, 赵玮惊道“你怎么不拦着她”
书林叹道“我何尝没有劝过她, 可是她要做的事, 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从小就是如此。”
赵玮负手来回, 好一会儿才说“如今父皇病重,只怕近日就要给我指婚, 也就是一二月间的事了。就算父皇和母妃同意立她, 她人都不在京, 这如何是好”
书林表情略显高深,道“殿下真决定娶妹妹”
赵玮深吸一口气,笃定道“除了她还有谁你赶快去将她追回来, 没有我的允许,她不得离京”
书林这才领命出宫, 回府简单收拾行囊,骑了马就往南赶去。只不过书林以为书颖会先去南阳,而绕去南阳了, 可是书颖打算尽快完成南边的事。
她虽然最看重自己的根基发展却也知道皇帝也就撑半年时间,她还想赶回京看着赵玮登基。
书林没有追上书颖,过了两日,书颖到了汝南一带,正逢开春后的几日转暖,风和日丽。
书颖未过水路,而走陆路官道,又值刚过了元宵,路上的客商和驿报人员都极少。
书颖策马徐行经过一片梅林,只见红梅盛放、灿若朝霞,暖风吹来一阵阵雅香,令人心旷神。忽闻梅林不远处传出一阵琴声,正是古曲梅花三弄,伴着丝丝清泉流水声,分外幽雅。
书颖的马打了一个酣,她今日自离开客栈已赶路了一个半时辰,听到琴曲不由得抚了抚马脖子“你想休息啦”
这马跟着她三年,已经进入盛年,马甚有灵性,再次嘶叫了一声。书颖便下了马来,取下出干粮在一株梅树下寻了一处枯草铺了帕子坐下。
书颖一边吃着饼,一边听曲,在这林中倒生出几分惬意。那琴声幽幽古韵,显示出梅花的清冷寂寞意境,如书颖这样当过音乐人的女子自也通晓此曲。
只是在近收尾时的意境突然差了,竟然弹错了音,书颖不由得转头望进林中,但是前方有处山岩正挡住了视线。
只听有人长叹道“踏遍天涯,知音难求,伯牙不遇子期,纵空负绝技,又为谁鼓”
书颖的黑马在一旁寻了干草吃了两口,又寻溪声去觅水喝,也只悠闲地看着它。
她一口吃完手中的饼,包起了余下的干粮,取了酒壶喝了一口,绝没有要起身去瞧瞧的意思。
不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响,只见从林中走出一个白衣翩翩、长身玉立的年轻男子出来。
这男子容貌殊美,宽肩窄腰,身姿挺拔如松如竹,眼见就是一个练武之人。
书颖也没有跟他打招呼,懒洋洋地倚在梅树上,又捡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
书颖没有主动过去打招呼,那男子倒回首看来“姑娘何故偷听在下鼓琴”
书颖左右看了看,顿了顿才微笑道“这位兄台,你还是找一位大夫看看吧。”
那男子一脸不解“姑娘这话是何意”
书颖摊了摊手,淡淡道“这是官道,旅人走在官道上不是正常的吗何言一个偷字我还说你魔音扰我休息呢。”
那男子脸色微变,又道“姑娘既然看不上在下的琴技,想来也是精音律之人,那姑娘何不指教一二”
书颖喝了一口酒,笑呵呵“你有钱吗”
“什么”
“你让我指教你音律,不用给束脩呀你不付钱我干嘛指教你”
那男子呆愣当场,只怕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人。那“指教”云云不过是挑战者的一种听着谦虚的说话,哪里是真想别人对他“好为人师”了
书颖听到远处似有人的脚步声,就提了宝剑和包包站起身来“你没钱,我哪来的北国时间指教你我忙着呢。”
男子眯了眯眼睛“姑娘莫不是想消遣在下”
书颖哧一声笑“是你想消遣我吧。你琴声中带着内力,既然是习武之人,我马蹄声那么响,你听不见呐,非得我赶到这里才弹琴你针对我来的呢,还是认错了人”
男子不由得僵直了身子,尴尬在原地,完全没有应对预案。
书颖颔了颔首“你要是想杀我,我不得不奉陪;你要是认错人了,我就告辞了。”
男子沉默一会儿,才道“在下没有想杀人,只不过传闻柳三绝乃是江湖中音律第一人,倒想见识一下他门下高徒的得他几分真传。”
书颖挑了挑眉,说“你哪位你知道我是谁,你认识家师”
那男子道“在下孟承志,在江湖上是个无名小卒,并不识得柳三绝。”
书颖撇了撇嘴“你是无名小卒,所以想靠着打败柳三绝首徒扬名”
孟承志道“在下只想知道柳三绝是不是浪得虚名。”
书颖呵一声笑“那是你的事,我有义务给你解惑吗我跟人比武的唯三标准是一我高兴,二长辈朋友所请,三能给我足够的出场费。你不属于前两项,要是你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我就得出场,我岂不是很廉价你拿出三千两银子来奉于我,我就跟你公开打一架,我赢了,钱全归我,你赢了,还你一千五百两、你可在江湖声称打败柳叶派叶二娘扬名立万,如何”
孟承志一张俊脸被她说得一阵红一阵白,憋出一句话“没有想到柳三绝的高徒还是一个贪图钱财之辈,也不怕堕了他的名声”
书颖挑了挑秀眉,脸上丝毫不见愠怒,笑道“穷鬼们都爱这么骂人,呵呵,也没有什么稀奇。你一个人在这里学泼妇骂街吧,小娘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孟承志眼见她呼来了黑马就要上马离去,忽而挥起一爪朝她肩头抓去,书颖自也防着他,施展轻功如燕飞起,瞬间衣摆一扬已落到了黑马上。
“驾”黑马撒开蹄离去,眨眼间已经距离孟承志六七丈远,孟承志提气想追,忽传破空之声,三颗小石子朝他飞来。
孟承志不得不停住脚步,避让石子,等他重新站定时,那马已跑到十几丈外了。
汝南西部个小山谷松柏茂密,草木绕清溪,一片翠色中掩映着一座旧道观。
孟承志拜倒在屋门外,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一个黛衣青年男子,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孟承志容貌殊美,可是拜倒在这黛衣青年跟前时黯然失色,他面目白净俊雅,长眉大眼,骨相线条只怕出自神之手,任是女人见他都会忍不住转不开眼睛。
也只有二十岁出头时的叶世钊和现下的叶书林能与他的佳奇容貌一较高下。
“连一个女子也抓不住,你近两年的功夫是一点长进都没有。”黛衣男子在孟承志跟前顿住脚步。
孟承志不敢辩解,只道“属下办事不力,请尊主责罚”
黛衣男子顿了顿才道“柳墨卿的功夫源于正阳老道,可正阳才得了祖师几成功夫,你怎会失手”
孟承志低下头,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柳墨柳的功夫只怕青出于蓝。那叶二娘年纪虽小,可是轻功绝顶,她她不按常理出牌。属下想着只需将人请来,不能伤着她,因为她精通音律,所以我想以音律诱之”
孟承志将他“引诱”过程道来,黛衣男子听了也有些出乎意料,才道“你先下去吧。”
天气乍暖还寒,这日傍晚时分,乌云滚滚、北风呼啸,实不便赶路,书颖便在途中客栈住宿。她身上带了不少金银,时下银两值钱,一天的住店吃饭喂马也就花一两银子左右。
书颖虽然穿着男装,但没有掩饰女子身份。因为她带着剑又有马,在古人看来就像是开着跑车还携枪的富二代,虽然她容貌雅丽脱俗,一般的人倒只敢伸长脖子看,不敢上前挑衅。
晚间天降大雪,明天也不便赶路了,书颖在窗沿观雪,喃喃“草率了吗”
书颖知道一早赵玮登基,必定要立后,可是她一旦成为他的皇后,只怕几年窝在京里不便远行。
当了皇后,起初也不一定有钱,上头坐太后,下面蹲大臣,钱不够多、势不够大,憋屈时间太长了。
书颖和衣回床上吐纳睡觉养神,夜间三更时分,听到一串铃响,她猛然惊醒难道这还是一家“孙二娘”开的店,都是“二娘”,相煎何急
书颖忙握剑惊起,就觉窗外的人已经远去,书颖不敢睡实了,便在床上打坐养神,一夜无事。
翌日早起洗漱方便后,倒了饭堂用早餐,暗自观察店掌柜和伙计,店里还有另外的四个客人,一对投亲的母子和一对进京赶考的主仆,都不像是有武功的。
书颖用了早餐,倒屋外一探,只觉寒冷刺骨,店伙上前躬身道“姑娘,这天气实不便赶路,积雪有两寸多厚呢”
书颖道“这快到淮南了吧”
书颖去年从南边返回时过信阳回南阳,这次从京里出来,没有过南阳和信阳。就算上一次走过,其实路这么长,每个地方不是山就是水,跑马赶路时,她也不会去记。
那店伙点头“淮南离这儿有一日路程,附近倒有镇寨,但是姑娘去了镇寨住店也一样。”
正在这时忽然从内院跑出一个眉眼秀美的黑衣小厮,一脸忧急地问“掌柜的,这里可有大夫我家老爷昨夜风寒,现在发着高烧”
那掌柜惊道“前方二十里的张家村有一个张大夫,这左近的人得小病都找他看。”
那小厮往外看了看,说“二十里现在外头积雪封路,我一时之间怎么请得来呢”
掌柜斟酌一下,说“你家老爷要是不介意,小店倒有些柴胡,与你家老爷一些煎了汤服下,一般风寒也能应付了。”
那小厮掏出一小锭银子出来,怕是有五两,书颖不禁眼睛一亮,暗道一点柴胡就能卖五两银子,这么有钱吗
五两银子买点柴胡就相当于一盒999卖5000块,能不让今生死爱钱的书颖砰然心动吗
书颖明明告诫自己既然困在这店里就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好奇心太重,但是她一看到钱就蠢蠢欲动,那被压制的好奇心就升了起来。
“等等”书颖放下粥碗,只捡着馒头边咬边上前,一派善良人模样,“你家老爷身体不好,所以这么容易得风寒。这大夫开方是一人一方,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柴胡虽是常用药,也不乱用。我既然路过就帮你家老爷看一看,别用错了。”
那小厮看到她眼睛一亮,忙低下头去“姑娘通晓医术吗”
书颖笑道“自幼读医经、伤寒之书,不敢称国手,但是你家老爷的风寒还难不倒我。”
那小厮喜道“那就劳烦姑娘为我家老爷看看。”
书颖颔了颔首,手指做了一个“要钱”的手势,小厮将那五两银子递给了书颖。
书颖咳了咳,严肃脸“你另外付掌柜的药钱吧,这银子我掰不开。”
掌柜和小厮“”
只见院门口走出一个身材高大,但背微微佝偻的男子,身上穿着料子十分华贵黛色大氅,他的面容普通,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睫毛浓长。
“墨雨,大夫请着了没有”那人声音粗哑,语气却极淡。
小厮忙朝他躬身“公子,这位姑娘会医术,愿为老爷诊治。”
那男子看了书颖一眼,低下了头,拱手道“那就有劳姑娘移驾了。”
书颖持剑上前,跟着那黛衣男子进了他们老爷的屋子,那床上正卧着一名中年男子。
书颖坐到了床沿看那病人气色,忽然那中年男子睁开眼睛,掀起被子洒出几颗银珠子,书颖连忙惊觉往后一退。
后边又有几颗银珠子朝她袭来,书颖凌空飞旋拔剑,几下回击一条击向她腰间的长鞭,只觉虎口发麻。
书颖跃上房梁欲使剑破开屋顶逃走,她的轻功难有人敌。但是刚到房梁上就触动机关,一张网从天而降压下来。
因为那网里掺杂着钢丝,书颖一时砍不断,那总重达上百斤压在身上,她轻功再高也用不出来了。
她一落在地上,就觉腰间一麻,然后中府、云门几穴也被点住了。
书颖欲哭无泪,暗自悔恨我不该因为原主被皇帝骗身、骗心、不给权力、不护住而惨死变得死爱钱的。
做女人不会轻易相信男人花言巧语就不会吃男人的亏,相信钱不会背叛辜负自己,这些本没有错。可是别人会抓住我死爱钱的弱点。女皇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弱点呢
忽然那黛色大氅男子挺直了原来佝偻的背,淡淡道“柳墨卿的徒弟为了五两银子就失手被擒了,想来他新成立的柳叶派的颜面要扫地了。”
书颖呵呵“三个大男人设下天罗地网来对付我,你们好意思跟小娘提颜面二字”
屋内的三个男子面色眼神怪异,那扮老爷的男子揭开脸上粘的胡须,正是她前两天在梅林见过的孟承志。
书颖挑了挑眉“哎哟,原来是你这个琴弹得特别难听的臭小子,难怪如此矫情”
孟承志俊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你还敢辱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书颖沉吟片刻说“咱们无冤无仇的,你们杀我有什么好处无非是要名要利,可以慢慢谈。”
书颖与他们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他们就算要做人肉包子也不必找她下手,因为抓她的成本有点高,那么活捉她应该是另有所图。
那穿黛色大氅的高大男子走到她跟前,说“如果我不要名和利呢”
书颖发现他声音与之前也不同了,瞧了他一眼“那么难道你们三个男人暗算我一个小姑娘是吃饱了撑着”
那穿黛色大氅男子说“如果我们是求色呢”
书颖一脸勉强“你们嫁妆多吗你们嫁妆多的话,我为了活命,只好将你们纳了。”
作为女子这是很危险的,偏偏书颖作性发作,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女人的恐惧,而是在嘴上找回场子。
那男子眼神怪异“没有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女子”
书颖道“不是你们抓了我要逼我娶的吗你们这群爱慕虚荣的男人,不就是贪图我柳叶派大师姐的威名”
那男子实在不想留她清醒着再被气着了,伸手点晕了她。
书颖再次醒来时就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她只觉头昏脑胀、浑身发软,她一提内力,就经脉一阵剧烈的撕痛。
书颖现在极度后悔爱钱如命、自负嚣张的个性,只因为她觉得原主一辈子所求的就是有权有势活得嚣张,也就发纵着自己这种个性了。
书颖下床去打开了门,只见眼见一个雅致的小院,两旁花坛栽着几株梅树、枝头覆裹着洁白的冰雪,在阳光折射下闪闪发光。
忽然听到旁边一间屋子传出幽幽琴声,正是之前孟承志所奏的梅花三弄,书颖走到屋门前一看。
见一个穿着华贵黛色的长衣的男子,长发半束,一双黛眉又浓又长,眉下一双澄澈的大眼睛。他穿着黛色的长衣显得肤色格外白净,就像是常年不晒太阳一样。
书颖仔细打量了他,终于从他的眼睛上辨认出来,这人就是那暗算她的三人之一。
书颖判断,他们如果要她的命,也轮不到她现在安然无恙地苏醒,那么擒她是必有所图。
书颖就抬脚进了屋子,笑道“人品太差了,纵使技艺再纯熟,究竟是奏不出梅花的傲然风骨和绝世幽寂,阁下不如换首曲子。”
那男子抬眸扫她一眼“你的人品如何”
书颖轻轻抚了抚鬓角的乱发,说“比阁下是好上许多。”
那人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书颖摇了摇头“我是被尿憋醒的,寻着茅房到这儿,一听你的琴声,尿意更足了,哪有什么雅兴”
那人面瘫了三秒,抬手指向屋外“往右拐,见到一个小门出这院子,能看到三间草屋。”
“谢谢。”书颖起身,整了整衣襟,“草纸有吗”
那人又呆了三秒钟,往旁边的一个柜子一指,书颖走过去翻出一叠草纸就出门去了。
书颖在茅房解决了“人生大事”,脚步轻松出来,正要返回那院子,就见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妇人候在小门口。
“姑娘,请随我来更衣。”
书颖朝茅房指了指“我刚刚更衣了呀。”
那妇人深吸一口气“沐浴更衣。”
书颖知道自己现在逃不掉也死不掉,不了解情况时也不做无谓的反抗。
书颖去了汤房沐浴后换上了给她备的淡水蓝色上襦、雪白的百褶裙、牙色的褙子和雪狐皮的斗篷。她走出汤房时,守在门口的仆妇和两个小丫鬟都看呆了。
书颖知道自己应该长得好看的,比前一个世界的乡村飞出的金凤凰还要绝代风华。不然耶律隆进、赵珏、赵玮、皇甫元均不会为她倾倒。
但是她常年习武、谋算着乱七八糟的事,又跟着书林一块儿混,就常会忘记自己到底有多好看。
因为原主没有成功靠美貌逆袭活得潇洒,她潜意识里不太相信美貌。
书颖看桌上摆着冬菇炖鸡、清蒸鲤鱼、腊肉冬笋等菜,闻着香味咽了咽口水,撸起了褙子的大袖子“我不客气了”
书颖盛了半碗鸡汤喝了一口,然后掰下一个鸡腿咬了一口,另一只手拿筷子夹了其它菜依次塞进口中。
吃到八分饱,她又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这才渐觉满足,拿帕子擦了擦嘴,又满上一杯品了品。
书颖用帕子擦了擦嘴,才说“你们费心设下陷阱将我捉了来,应该不是就想请我吃饭吧我现在吃饱了,你开个价吧。”
那人道“我开什么价,你都会答应”
书颖摇头“生意要是像你说的这么做,我不成冤大头了当然是讨价还价一番了。”
那人笑道“你还有还价的余地吗”
书颖呵呵一笑“你们想要通吃,以后就没有人跟你们做生意了,难道你们就在村里跟自己玩大家有钱赚才是长久之道。”
那人默然好一会儿,说“我真好奇,叶家是怎么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来的。”
“那我是比较优秀的,你是不是想请我做你女儿的师父这次我轻敌了,这个跟头我也得认,所以我束脩可以收便宜点,一千两一年。”
那人一脸怀疑“你能教什么爱钱如命还是无赖流氓”
书颖微微讶异,忽又露出一抹慵懒的笑来“兄弟,要说我与你也是初相识,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呢”
那人才笑得有几分真心,说“你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书颖支着颔“那必须的。你以为在社会上很好混呐,我不爱财如命就要吃嗟来之食,我不无赖流氓就要被流氓无赖所欺。”
那人想了好一会儿“你就不担心将来”
书颖摆了摆手“我武功好、家世过得去、手里又有钱,有的是良家男子想入赘。”
那人沉吟半晌才说“我将来要是有女儿了,可以让她跟你学,但我请你来不是为了这个。”
书颖嗯哼一声,静待下文,他又道“正阳道人是扶摇真人的一名弟子,扶摇真人也正是在下祖师。如今江湖传言柳叶派的叶二娘是武林年轻一代当中的第一人。”
书颖不禁一怔,暗想扶摇真人就是扶摇子,既陈抟。此人生于唐代,相传精于易术、相术、丹术,但是这个大周也不是正史上的宋朝,可一样有许多他的传说。
书颖怀疑“我派师祖是一位游方道士,我也没有听我师父说师祖师从陈抟,你不会骗我吧”
那人反问“你在我手中,我有必要骗你吗”
书颖想了想“那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江湖上说的是年轻一代中我是第一人,你也不年轻呀。”
他的白净的脸颊胀得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只觉他身上似有无形的罡气迸出,眼前的桌子突然塌了下来,还没有吃完的酒菜洒一地。
书颖一手拿着一盘鱼,一手端着酒壶,叹道“大哥,草率了不是你不是还没有吃饭吗只剩下一盘鱼和半壶酒,要不我让给你”
那人如狼一样盯着她“我才二十三岁,你再敢说我老,我就杀了你。”
书颖一脸无辜“我没有说你老。其实我三哥的武功比我还厉害,但是他为人低调,你还是找他斗吧。你跟我一个女孩子比会被笑话的。”
那人怀疑地看着她“你不是只有两个哥哥吗”
“我义兄,裴三郎。”
那人起身到了门前,负着手道“裴原来是平西侯家的。我听说你不但会武艺,琴棋书画也样样都有造诣,还给神龙帮帮主治过病。我还没有见谁在你这个年纪能做到这些的,所以想见识一下。”
书颖捧着那盘鱼,蹲下身想捡地上的筷子,那人没有听她回答转过身见此状惊道“你干什么”
书颖一脸无辜清纯“捡筷子呀,没有筷子怎么吃鱼”
“我在跟你说话。”
“你说呀,跟我吃鱼也不冲突。”书颖捡了筷子,捧着那盘鲤鱼和酒壶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在几旁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
书颖拿手帕撸着筷子,将之拭干净,正要下筷,那人忽而抓住她的手腕“已然脏了,不能吃了。”
书颖叹了口气,抬起头“真诚”地说“你到底想干嘛你要求财,我写信给我爹让他来交赎金;你要是想踩着我柳叶派扬名,那我给你约我师父华山论剑;你要是求色呢,你跟我去扬州,我找扬州十大名妓轮翻服侍你,不用你出钱;你要是喜欢我呢,我带你回京纳你为侧夫。你不要跟我绕圈子,我是个粗人,我没有耐性的。”
简直想掀桌了,那人寒眸如冰“我想你最需要的是学一学女德。”
书颖眼睛一亮“你是想我拜你为女德老师”
那人深呼吸平定情绪“叶二娘,你再这样,就永远别想我给你拔除身上的六道异种真气。那你一身武功都别想恢复。”
书颖这才倚在靠背上,轻叹“好,你赢了,你按你的剧本演吧。”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要是琴、棋、书、画和武功都赢了我,我就放你走。”
书颖终于听到一句有用的话,只不过不太认同“琴、棋、书、画除了玩,没有什么实用,我们不如比数钱算账怎么样”
那人不答负手离去,到了门口顿步,道“叶二娘,你再敢调皮,我就永远不放你走。”
早辰吃过饭后,左右无事,书颖漫步到后园,但见这园中的花坛中三寸多厚的积雪还未融化,她就自娱自乐堆雪人。
书颖正堆好一个大雪人,就见孟承志路过园子,冲他喊了一声“那谁,过来”
孟承志转过头去,发现茫茫冰雪中一个妙龄少女伫立在梅树下,他那些不好的记忆都消散了,脚不由自主地走近。
“你在干什么”
“找你陪我堆雪人。”书颖一派天真的笑着说。
孟承志拍了拍自己的颊,让自己不要被她迷惑,才说“你是不是想暗算我”
书颖翻翻白眼“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三个大男人暗算我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我黑化的”
孟承志没有听懂“什么黑化”
“仁义道德的信仰崩榻,从此不做侠女做恶女,叫黑化。”
孟承志消化了一下,忽说“你不用黑化,你本来就挺黑的。”
书颖跺脚“我白着呢”
孟承志见他做这样纯女孩子的撒娇动作,心不由得酥了几分。
孟承志才道“你要是上回不那么过分,我们不至于那么做,我们没有想伤害你。”
书颖正是想套他的话,于是笑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总不能强自降智就被你那样难听的琴声吸引过去,然后一见是个男的活人就马上芳心暗许了吧”
孟承志低下头“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久仰叶二娘的大名,想结交一二。”
书颖拍掌道“兄弟你想结交我就直说呀带上礼盒上我们柳叶派或者靖安伯府就行了。不用弹琴的,你真不是这块料。”
孟承志挠了挠头“可以不提我弹琴的事吗”
“其实也没有很差,就是那个情境我不入戏。”书颖拍了拍他的胳膊,“兄弟,你的琴技以后还是能拿出去撩妹的,你撩不到我不是你的错,因为我是钢铁直女。”
“撩妹”
“就是勾引无知少女的意思。”
孟承志一张俊秀的脸顿时红了“我我才没有这个意图。”
“你不用害羞哒”
孟承志气鼓鼓地说“我没有害羞,我也不想撩妹我就是奉命与你结交,然后想带你来见尊主而已”
小狐狸书颖心想果然套他的话是正确地选择。
书颖噢了一声,说“尊主是谁听说家师和你们的功夫都传自扶摇子,你们也有个门派吗”
“天下道家功夫,差不多与祖师有关,但是尊主才是正宗传承人。”
“为何叫尊主出家人不是清净无为的吗怎么还贪这个尊字”
“谁说尊主是出家人”
“因为扶摇真人是出家人,他的正宗传人不该是出家人吗”
孟承志摇头“不是”
书颖支着下巴“那你家尊主叫什么名字,家里有没有钱你们的门派下的小弟多不多”
孟承志肃然道“尊主名讳,我不能叫的。你干嘛又提钱”
书颖暗想我不是判断一下他的实力和来历吗
“他要是没有成亲,我可以介绍他认识我的师妹。我好几个师妹都没有嫁呢,他要是娶了我师妹,不就成亲戚了,他也好放我回去。”
孟承志像是看透了她小女儿的娇羞,说“是你想嫁给尊主吧托称是师妹。”
书颖叹道“我十二岁时就定了一个未婚侧夫,以后估计要招赘婿。我不是错过你家尊主了吗你家尊主看起来不像没钱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才想介绍我师妹给他。”
书颖眼下与病娇定情,眼见老皇帝将死,他就要登基,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而当不上皇后。她在没有下决定跟赵玮交往时,因为她不确定他会是皇帝,所以哄到个情人。
那个情人只是寒门武士,她哄得了他,因为他在决定当她的情人之时就明白自己不是正宫,没有名份的。
可是眼下书颖却怀疑那个黛色长衣男子是不是看上她了,他看起来就不像寒门武士皇甫元均那么好哄。
他口称听说她的武艺高强、才名远播才想见识之类的话多么像那种青楼名妓想寻个才子良人时斗诗才呀
书颖是混蛋,可不是傻蛋。
孟承志还是头回听她本人承认她有未婚侧夫的事,一脸不认同“你一个女子还能有侧夫吗”
“我有什么办法呢当时朝廷都没有办法而增币,我能哄住他都不错了。一个北朝人,让他当侧夫,我也给咱们汉人找回点场子不是”
书颖指挥他垒一些雪过来帮着堆新的雪人,孟承志对着她的盈盈目光,不知不觉就依了她垒起一个雪球来。
书颖也垒了一个新雪球,拿起叠在他的雪球上,再借他的剑雕刻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孟承志沉默一会儿,回答“我姓孟,草字承志。”
书颖娇滴滴地说“承志哥哥,那你陪我玩,我就不计前嫌了。不把你们几个大男人暗算我一个弱女子的事宣扬江湖了。”
书颖暗想小娘我能屈能伸,回头寻机会再找回场子。
孟承志表情微僵“要不是你那么调皮,我们也不会那么做,我们真没有想伤害你。”
书颖嗯了一声“好,我明白了,我们多少是扶摇子真人的传人,也算小半个同门,对吧”
孟承志点了点头,书颖笑嘻嘻的拉住他的袖子“既然如此,你让你家尊主解了我身上的六道诡异的真气,放我走吧。我爹爹、我师父、我哥哥要是久不得我的消息都会担心的。”
孟承志不回答,忽见竹丛后转出一个黛色身影“想走就胜了我再说。”
书颖见来者正是“尊主”,暗想这人还神出鬼没的,不会是在暗处偷听了一会儿吧
书颖蹙眉“你封了我的经脉我怎么跟你打你们这么多男人,还都是地头蛇,还怕我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
李玄不禁有些臊,其实他并不想弄得如此尴尬。
他从前听说她让北朝蛮夷雌伏,助杨允衡破灭妖道,救龙翻云于危难,柳墨卿开创“柳叶派”等等事后观天象,又算出她是天地变数,有逆天改命之机。
李玄乃是大唐嫡系后裔,原本大唐气数已尽,他也只能归隐江湖。
但是有这逆天改命之机,他产生了好奇心。当时他天真的想娶了叶二娘,他能兴复大唐。
但是见到她时,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贤良无私、顾全大局、忠贞不屈、品性高洁、文武双全之类的幻想完全破灭。
出乎他预料的是她的天仙之貌、超乎常人的自信不羁的魅力。
“你随我来。”李玄负手转身往他的院子走去。
书颖随他进了他的练功禅房,他指了指一张木榻“趴下,别动。”
书颖解开斗篷、褙子,抱了他的软枕就趴在木榻上,他朝她背上拍了一掌,一股温和的内力涌进她的经脉,她只觉暖洋洋的。
陡然增加的温和内力随着经脉而走,终于追上那诡异的真气将它们逼到四肢上,然后他抓住她的手将那诡异的真气使独门内功吸了出来。
书颖见他脱下她的袜子,抓着她的脚吸出足经中的诡异真气不由得暗自吐嘈。
听说过很多古代男人特别迷恋女人的脚,有些古代男人变态到娶了裹小脚的女人洞房时第一件事就是捧着妻子的小脚亲起来。
书颖感觉最后一道诡异真气离体,可是他仍然抓着她的脚发呆,耳朵都可疑地红了。
书颖脚上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也不由得心头一热。她念着马上会到手的皇后之位,才不为倾城男色所动摇,缩回了脚。
他起身离开屋子“你调息一会儿就能恢复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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