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诡异真气在身体里, 只要不强运功对身体的伤害不大,但会影响她几天内力的调动能力。
书颖是在两天后完全恢复的,也要回了自己的剑和行李, 数了银两没有少就没有再多纠结了。
这日天气转暖了, 李玄便在后园摆了酒,书颖喝了一轮酒,才道“忘了问你, 怎么称呼”
李玄放下酒杯, 才说“鄙姓李,名玄,字昭隐。”
“招引不, 昭隐是吧”书颖干干笑了两声,“叫昭显多好呢,钱才不露白,光明干嘛要隐”
“叶姑娘是对在下的字有意见”
“没有,随便说说, 我看你不善言词, 只好活跃下气氛嘛。”
李玄看向她, 意有所指“都说女子不能口多言, 叶姑娘倒是很善言词。”
书颖品味了一下,才说“你就怕我多嘴将你们卑鄙无耻的行径说出去呗我最讨厌别人对我用激将法了,不是应该给封口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的吗”
李玄收起刚才对她风采的荡漾,深吸一口气“叶姑娘早晚得在贪财这事上栽跟头。”
书颖叹道“我不是已经栽了吗话说你们有没有钱呢”
李玄肃然道“你可以不跟我句句提钱吗”
书颖摊手“不谈钱,我跟你谈什么”
“可以谈琴、棋、书、画。”
书颖双手交叉支着下巴“你是不是想撩我”
“什么”
“故事书里的那些才子书生都是靠琴棋书画去撩青楼花魁和相府千金的。”书颖脸上露出痞笑,
“唉,你一个武林中人怎么也喜欢这种调调”
李玄深吸一口气,说“叶二娘, 你最好小心一点,我不保证再将你的经脉封住。”
书颖才捂住嘴,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听说我们京里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也一样,就是学些琴棋书画茶道女红,这样出去交际好比拼一下。但是就我了解来说,她们费心费力在这上面拼也没有什么用。”
“是吗那什么有用。”
“当然是父兄官位和嫁妆丰厚程度呀”
李玄忽然笑道“你这么贪财不会是想自己存嫁妆吧”
书颖叹道“大至王朝兴衰,小至家庭兴衰和个人荣辱,只有一个字在主导,钱。我是穷怕了,再也不想穷了。”
李玄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是江湖女子,还关心王朝兴衰”
书颖暗想我可是要先当皇后,再当女皇的人,我能不关心吗
“主要还是关心我将来去哪里发财。”书颖腆着脸笑了笑,“对了,李兄,你们算是哪个门派的你们的门派比我柳叶派更大更有钱吗”
李玄好半晌没有回答,当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说“我们龙图阁是隐秘门派,是祖师仙逝之后成立的。”
“龙图阁包龙图”书颖迷惑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易龙图的传承人不是说扶摇子真人的易龙图因为泄露天机太多而毁掉了吗”
相传易龙图是陈抟的图解易的研究成果,是有关中华文明之起始既中华文学、哲学、易学、道学、医学、武学、数术等诸学之源头。
易龙图的不可限量,也如同一把双刃剑,可造福于人,也可祸害于人。相传陈抟认为此著作泄露天机大多,还是不与公开为上,所以随同陈抟老祖的归仙而佚失于世。
李玄眼睛才亮了起来“叶姑娘小小年纪也知此图”
“我只读过龙图序。”
李玄道“祖仙确实认为参透天机太多于世有害无利,但也不想一生心血付之东流,所以传于家师半部。拥有半部书,应该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
书颖想到了那原著的结局是不是天机,知道正史上有小冰河时期是不是天机,知道科技发展方向是不是天机。还有后世有很多关于人类兴衰的学说,极其旁杂,个个有些道理,是不是天机
“你不要去皇帝面前自称拥有半部龙图,就不至于杀身之祸。”
李玄点点头“所以本派隐而又隐,就算是本派中人也不知本派叫什么,龙图阁三个字,只是师父取的。”
书颖先是恍然大悟,忙惊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打住,我不问你了,你也别告诉我。”
李玄好奇“你不想看一看易龙图”
书颖若是在现在,还想研究一下古籍,但是她身在古代,本就是来逆转天定剧情的,那么看了此图,对她也不一定有益处。
而且她就算看过了,因为易龙图在主时空已经失传,她回去后多半也会忘记,或者在主时空法则有所不同就不成立。
书颖摇了摇头“不想。”
李玄笑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叶二娘会怕看易龙图”
书颖起身走了两步,看着轩外的梅花多已凋零,淡淡道“易龙图包罗万象,人生不过数十载,我研究不过来那么多东西。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生要做减法,而不是做加法我的人生已经承受太多东西,再加上易龙图,我就被压死了。”
书颖说到此处,不由得心想如当女皇这事只怕也一样,既是我的目标,又何尝不是我的负担。假设我没有这个目标,凭我现在的发展趋势,当着柳叶派大师姐,开拓商路发财,将来除了没有皇袍穿、没有臣子跪拜之外,生活也未必比女皇差了。
李玄也不禁默然许久,忽然淡笑道“叶姑娘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姑娘为了五两银子吃了大亏,可是在下愿借天下人人心向往之的易龙图于你一阅以弥补之前的失礼,姑娘反倒毫不动心。”
书颖挑了挑眉,笑道“你还是用钱弥补吧,然后做一席好酒好菜给我饯行就是了。易龙图这种高级货,你自己藏着就是。”
“你非走不可”
“那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李玄那些话难以说出口,只淡淡道“你留下来,便能躲过那北朝人的麻烦。”
书颖咯咯一笑“易龙图要是真那么包罗万象,你又读透了,应该能明白,女子的名节清规之类的东西不值一提。我当时既然没有能力踢开他,那何不按自己的路子玩一局我就借他之名把男子单向定给女子的名节清规践踏一遍。他把我当外室,我把他当工具,麻烦二字,他真不至于。”
书颖深呼吸一口气,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悠然道“春天来了,天气真好。”
“名节清规,不值一提呵呵,你到底跟寻常女子不同。”
“我们好像也提了提看来我还是寻常女子。”
李玄黛眉间生出几个寂寞神色,道“罢了,你既然喜欢钱财,那便依你吧。”
又过了两日,书颖将这山庄各处都摸透了,正收拾了东西打算告辞。
李玄也刚好请了她到他起居屋子饮茶,两个仆妇搬来一个精美的妆奁放在书颖桌前才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李玄淡淡道“三千两银子,你也不便携带,这里面的的东西价值远不止三千两。”
书颖打开了妆奁的屉子,就见第一层放着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和几十颗各式宝石,第二层放着几对上好美玉镯子和各式玉佩,第三层是两支金凤钗、两枝珠花和两条额饰,用料均不凡;第四层是一屉的金叶子和金锞子。
书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西游记中借袈裟穿的老院主看到唐三藏的宝贝袈裟一样。
书颖一屉一屉拿出来,然后颊贴在了那屉夜明珠和宝石上面,激动地说“人生起落太大了李兄,咱们的恩怨就两清了”
李玄端着茶碗顿住了,她那模样委实不忍触睹,他叹道“你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书颖点完了宝石的数量去点金叶子和金锞子,笑道“我有什么好捉摸的呢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与旁人一分不差。”
李玄目光有异,道“你喜欢这些东西,我也还能弄到,你只要多留些日子。”
书颖叹道“我委实没有空,京里、南阳一大堆事儿。”
李玄又问“那你东往所为何事”
李玄听她说起要去扬州和义姐龙海兰开拓商路赚点私房钱,他不由得一多汗。
待听她谈起将负责宫廷普通胭脂水粉的采买供应,李玄眼神才有异“你还有宫廷关系”
“那个大皇子也拜在我派门下,我和师父给他治过病,他是不是要给我点面子太后一死,殿中监也换人了,新上任的殿中监和太后留存的旧人正要斗呢,我不借在此机抢些生意也有别人抢。”
“你你们救了大皇子”
“他身体不太好,才来练了半年,有点用处吧。”
李玄掐手算了阴阳变化,再看她容貌和气象,俊眉颤抖,喃喃“终究是我会错了意。”
书颖是何耳力,奇道“李兄会错了何意”
李玄垂眸“天意。”
李玄暗想我现在杀了她,大皇子的衰局也解不了。
李玄抬目看她一眼,瞬间又心软了,转念想大皇子本无生机,他死了还有旁系赵氏子孙。赵氏还有两百年气数,纵我以刺客之道屠尽赵氏,也未必能复李唐江山。
赵氏到底不是从李唐手中夺国,其间相隔六十年,得国又有八九十年了,李玄对赵氏更多是一种复杂的感情。
书颖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但也不苦脑“李兄,你不要躲在山里研究易龙图了,一直研究那东西会变傻掉的。你长得跟我哥一样帅,正要在这花花世界玩一玩,这才是老天对你的眷顾。”
书颖这画风将李玄从那种复杂感情中拉回来,睨着她“是吗”
书颖笃定“当然易龙图这种高级货,曲高而和寡,你研究一辈子补全了另一半,最终的选择或许跟祖师一样毁掉一半。”
李玄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我看叶姑娘你将来或许贵不可言。”
“或许”书颖蹙眉,“不能一定升官发财吗”
李玄才呵一声笑,他想正经一些,遇上这么个油子,他也正经不了多久。
“世间哪有一成不变的事再绝对的事也有一分变数。”
书颖暗想他说贵不可言四个字他抓我过来难道不是走青楼名妓和才子那种剧本,而是参悟易龙图的神棍要来看看未来的女皇他能看出我的真实意图,但是我的女皇之路还不一定成功
在这个时空下,真不能小看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书颖看着这一匣的宝贝,每层捡了一半出来,然后将匣子推给了他。
“你这是何意是怪在下招呼不周吗”李玄俊脸充满疑惑。
书颖淡笑“扶摇真人只敢传下一半易龙图,我也只敢收你一半的东西。李兄对我用了非常之法,而我收你有因之财。”
李玄看着她许久,才点点头“你果然有些造化”
书颖此时认为他是个有些神秘本事的人,因为好奇心来会会她这个将来极大可能有大前途的女子。
她渐渐放下戒心,才生出收揽人才的心“李兄既然是有大本事的人,又何必隐居山林若是借通晓易龙图的奥秘而经世致用,造福百姓,便能在修人间一场功德。”
李玄笑道“人间功德,终不过是自欺欺人。”
书颖暗想他不喜欢功德,能给我这么多钱,估计也不是死爱钱的人,隐居山林代表不贪图权力。那么什么能打动他呢
书颖心思一转“祖师留下学问不是让我等在山林背诵的。老天让我们来到世上,也定不是为了背书。我不相信像李兄这样的人就没有一点梦想。”
李玄看着她似有所指,问“那你有什么梦想”
书颖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想让中原大地重新夺回大唐荣耀,恢复盛唐故土。汉人能回武道昌隆时一统天下。”
李玄不小心碰倒了茶碗,像是呆傻了一样,过了一会儿才说“大唐已经灭亡,如何恢复”
书颖摇头“大唐不属于李氏皇族,而是属于当初的天下人。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多少守着家等丈夫的妻子流尽相思泪,多少耕种垦荒累死的百姓,他们哪一个付出的代价少于皇族
他们都是我们的祖先,我们为自己的祖先拿回荣耀,为自己的后代破解再次如五胡乱华一样的汉家浩劫,也给自己找一个人生的舞台。”
李玄一双眼睛像是要看透她的骨骼“你欲邀请我入朝吗可是你现在应该没有这个权力吧”
书颖笑道“我就想在这条路上多个伙伴。我是无权让你当官,但是有本事的人何愁没有官位呢”
李玄道“我得考虑考虑。”
书颖心想这个多半看出她将来有可能当女皇的神棍定有大本事,若是将来肯入朝为官辅佐她,她在朝中的实力就更强大。可是他不知是拿乔还是真没有兴趣。他又不像皇甫元均,用情爱可以控制,她再渣女这时候也不便背着赵玮又找个情人来了。
书颖看着桌上那一半她想带走的财宝,她决定赌上一把,所以只取一片金叶子,将另一珠夜明珠和余下财宝都留下了。
“我把这些钱留给你,你要是觉得你的命里应该在山里度过时便想一想,你还欠我这么多钱,带着这些财宝来找我还君明珠吧。”书颖将金叶子收进怀中,这才起身抱拳,“在下确实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李兄这里久留,有缘再会。”
“这便走”他蹙了蹙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书颖淡笑“前头因果已了,我种下新的因,还未结果,徒留何意告辞。”
书颖退了三步,才转身离开,回到她这几日住的屋子。
正取了收拾好的行李,忽听那屋中传出幽幽古琴声,却是一曲凤求凰。
书颖伫立在门口,脚还未抬,她几翻猜测他的心总没有猜对,这时听到此曲,她才明白他的雅意。
最难消受美男恩,可惜未逢其时,她无福了。
书颖取出玉笛奏起一曲前世所谱的千里江山图,少年志出乡关,踏上漫漫长路。纵使一路孤独,还有早晨的清风和傍晚的长影做伴。
少年意气高,恣意风流,想要踏遍这万里江山,脚步如何能停
笛声既心意,她回答他,她志不在此。她少年风流爱美人,心中未必无情。
毕竟李玄是一个不下于叶书林的美男子,又没有兄弟之情干扰,而且他是一个健康的武功高强的男子,不像赵玮是病娇。作为一个春心萌动时期的少女,花痴爱强壮的绝代美男只是正常现象。
爱情与梦想哪个最高她终要做出选择,每一个帝王或许都曾经面临这种选择。
她要学会心动时忍受不能占有。
她的千里江山图奏得更加圆转如意,丝毫不见气息不继,笛声自由轻快、清亮活泼、情感饱满。
奏完一曲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跨出屋门,正出了院门就见孟承志站在门口,目光复杂看着她。
“承志,你来送我”
孟承志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既有遗憾不见她嫁给尊主,可又有一分卑劣的庆幸,叶二娘婉拒了尊主。
“跟你的笛声相比,我的琴声确实难听。“
书颖把玩着手中的笛子,笑道“我叶二娘既然已在江湖上打出名声了,岂会浪得虚名你也不要气馁,再好好练练,出去撩妹一撩一个准的。”
“谁要撩妹你才撩妹”孟承志瞪她一眼。
书颖轻笑道“我是女子,我勾引男子的话做撩汉。”
孟承志撇撇嘴“脸皮真厚。”
书颖摇头“我又没有撩你,你怎么知道我脸皮厚”
孟承志不想就这个无聊的话题深入下去,他只会被她气倒,深吸口气说“真就这么走了”
书颖笑道“那你送送我吧。”
书颖的笛声停后良久,李玄才从她的情怀世界中走出来。
他拿起本要送给她的一双夜明珠,喃喃“我会错了天意,等明白时,却恰又应了你的命数。还君明珠双垂泪,恨不相逢未嫁时。你人虽未嫁,心已嫁他了,终将凤临天下。”
妆奁是古代女子出嫁必备的私物,一般时娘家准备的,他非用妆奁装她喜爱的财宝便有暗示婚嫁之事。
他还送一双夜明珠是因为这珠子价值千金,她这么爱钱的人应该会很喜欢的。她却把双明珠都还他了,却带走他的挂念。
李玄抬头看向淡蓝的天空和明媚的春光,她一走,他将再难感受到春光了。
李玄这个山庄建在亳州一带,因为陈抟本是亳州人。书颖耽搁半月,快马加鞭三天才到扬州。
赶到神龙帮时,龙翻云去了金陵巡视,下人带她去见龙三娘。
龙三娘看到她来却一脸的怪异,来不及与她亲近叙旧,就问“妹妹怎么现在才到”
书颖之前也托了跑船的人送信给龙三娘,表明自己要南下。
书颖道“劳姐姐操心了,我路上发生了一点意外,耽搁了半个月。”
龙三娘叹道“我操心事小,只是叶公子七日前赶到扬州因为寻不到你忧急如焚,三日前又匆忙赶回京去了。”
“啊我跟他提过我要南来的开拓商道,他如今在职务在身,追来干什么”书颖也担心书林会遇上麻烦。
龙三娘道“叶公子没有说什么事,可我觉得他想你赶快回京去。”
书颖盘算了一下,估计是赵玮派他来的。
赵玮的性子虽然比赵珏更讨人喜欢,可是作为一个皇族男子,还是有想要女人围着他转的一面的。
可是书颖就算有怜惜他的心,也决定要嫁给她,她最终的目标还是称制登基。以他的体格基础,到了十岁才调养,就算锻炼得好,也不太可能长寿,比当今皇帝多活几年已经不错了。
书颖觉得自己不靠发动政变,而是等他寿终后登基,将来皇位还传给他儿子,也算对得起他了。
书颖笑道“我已来了,也等事情办了再说。不如我就写封信,托姐姐的熟人给我送到我家去。”
龙三娘也不便纠结,便设宴款待她,宴上她再谈及她能拿下宫廷胭脂水粉的采买生意,可惜不知道江南有哪些作坊制作这些。
龙三娘笑道“我们神龙帮旁的不敢说,但是论起打听消息,在淮扬一带论第二,可没有人敢认第一”
书颖哈哈笑“我就喜欢姐姐这股豪气”
龙三娘摇头笑道“我这点微末道行,哪里敢在妹妹面前班门弄斧妹妹当日在柳叶派轻功惊艳武林名宿,去年击杀采花大盗和擒拿妖道为民除害的事更已经名扬武林。”
书颖说“咱们姐妹都不互相吹捧了,还是喝酒吃菜吧。”
龙三娘也觉甚善,与书颖杯盏往来,她又谈及现在龙翻云病情好转,虽然不可根治,但是能镇一镇青龙堂的人,她也不用被架上去当帮主了。
书颖放下心来“那就好了。姐姐若是肖似伯父当年,他传大位于你,你也能像他当年一样创下自己的基业。”
龙三娘赞同“我也这么想。如今也只有与妹妹一起好好干了,只盼早一日自立。”
龙三娘虽然自小出门学艺,在家不曾受到苛待,但是她也感觉到父亲的执念,她将来就算出嫁,也不可能带走多少嫁妆。
婚姻大事自古讲究门当户对,她本就是草莽出身,又没有多少嫁妆,其实是高不成、低难就。比如像叶家、柳家这样的子弟,其实她都难配得上。
枉她也算花容月貌、武艺出众,难不成还要委身程南那样的男人吗
龙三娘细思极恐,也想给自己争一争命。
书颖在扬州留了两日,龙翻云从南京回来了,又是盛情设宴款待。书颖这时已经写了信回去了,龙三娘的人也打听出了两家扬州的胭脂作坊、两家绸缎坊和几个制作头花的老师父。
书颖和龙三娘就以京城殿中省皇商和神龙帮大小姐的身份走访这几个作坊,受到了这些手工作坊主的热情款待。
得到胭脂样品和报价后,两人讨价还价一翻再得新的报价,书颖心头一对比,好家伙,原来当皇宫采买商这么赚钱
她这样品是从作坊库房中抽取的,质量跟宫中普通胭脂差不离的,可是宫中的账上是这个价格的三倍
当今皇帝早年虽然受太后压制,但是他在妃嫔上却不少的,只不过估计种子不好,只生下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
年纪大后于女色淡了,李皇后死了,因为张贵妃生了唯一的皇子才掌了后宫。
现在宫中有一千六百多名宫女和一千四百多名太监,与正史上的明清时代相比不算多。
但是这些人的吃穿用度也是一门极大的生意,如果加上宫中的主子用度则更加庞大。
宫女用的普通胭脂最便宜的只要五十文一盒,稍好的有一百文、两百文的,贵一些的加了美白药材和珍珠份就要五百文或者一贯了。
这些等级的胭脂的盒子也不一样,越贵越精细,贵的胭脂在包装上也花了一些钱。
普通宫女用不了那么贵的,书颖盘算着采买胭脂的生意,就算赚一半的利润,一年也就赚三四百两银子。这果然是小本生意呢还是得在自家铺子和各家女眷中推荐化妆品,扩大生意才行。
书颖谈好了胭脂的合作商家签了契约后再找布坊,她还没有拿下这个宫中采买的生意。但是不妨碍她探一探布坊行情。
反正家里的下人也要用到,她就借此在布坊大宗采购了一船的各级下人制衣用的布匹,通过讨价还价也探到当下丝麻棉纺织行业现状。
当下棉花刚刚传开,还没有大行其道,平民主要穿麻布粗衣,而富人则穿绸缎、毛皮,古代因为生产力的关系,制布成本要高得多。
一匹普通的绸缎卖出十贯钱都很寻常,如果是帝王后妃穿的上好绸缎则更贵。帝王特殊使用的极品织锦,一匹布也许要织上一年,价值几千两也不在话下。
书颖真正了解这些行情,只觉古代的“高订”与现代那些价值几百万的高订相比也是不惶多让。
书颖觉得如果她从事纺织行业,采用新型织布机,定能降低古人的生活成本,只可惜她没有时间在推扬长住。
书颖在扬州、苏州、金陵等手工业发达的地方走访各家作坊,逗留了一个多月,终于采购完第一批各种货品,装了五条船由神龙帮白龙堂下的船东押送。
书颖那三千两银子也花完了,该愁的是怎么把货交出去、卖出去,把成本和利润都赚回来。
这条商道行不行得通,只有走过一遍才知道。
却说书林一路返京也没有遇上书颖,只希望她那绝世狡猾、艺高人胆大能让她度过任何意外的危险。
书林回京时,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没有昏迷也病痛难忍。张贵妃曾两度派人来问书颖有没有回京,因为她当初能让皇帝醒来,张贵妃希望她能减少皇帝的病痛。
赵玮已经代帝监国,这日皇帝清醒过来,赵玮在跟前亲侍汤药。
皇帝也知道自己好不了了,再提要给他赐婚的事。赵玮求他成全他和叶二娘,可是皇帝说“就算耶律隆进现在困于北朝内部争权夺利无暇南来,但是当初的事天下人都知道。你若继承大宝,正需要人心归附,才一举剪除李、杨两家余党。朕知你心意,可是立后立贤,你立了叶二娘,朝中众臣都有话说。”
赵玮道“朝中众臣就算说一说又能怎么样”
皇帝握着他的手,喘着气说“你这孩子,等你登上大位,立了皇后,稳定朝局,你爱纳她就纳她,何必着急只是在这关口上,若是李家党羽跟瑞王或懿王勾连交易,再借叶二娘名声不好说你病弱又沉迷美色并无人君之像而朝你发难,朝臣之心不在你身上,那是很危险的。难道你忘了去年有人在你马上做手脚的事吗”
赵玮沉吟了片刻,摇头说“父皇,我不怕。”
皇帝劝道“你还年轻。做事要讲究分寸,此时绝不能任性。叶二娘那名声天下皆知,纵然你将来掌握朝堂时纳她也要小心一些。”
赵玮又道“二娘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以我的身体状况,只有精于医道养生与内家功夫的叶二娘才能让我有好身体,为我诞下孩子。”
“所以朕没有阻止你将来纳她为妃。”
赵玮跪地“父皇,二娘的名声没有那么差,她在武林中的名声已经不错了。”
皇帝肃然道“玮儿,父皇已然命不长久,你难道不能让朕放心吗朕也听说你母妃几次去问叶二娘回京没有,都没有消息。你惦记着她,她却没有为你为朕留在京中。
一个帝王怎么能那样千般讨好一个女人呢你还年轻,不了解女人,你越捧着她,她越轻慢于你。你得吊着她,又让她有危机感,她自然回头听你的话。”
赵玮是一个极度聪明又自负的男人,但他也是一个极其自卑的男人。特别是他纠缠书颖过程中,他潜意识里也认为书颖没有多爱他,书颖喜欢的是健康的武功高强的美男子。
只因为他说他有钱有权又带着一分强迫,书颖才半推半就做了他的情人。他隐隐觉得皇帝说得不对,可是难免一叶障目,心头迷茫。
本来出于朝堂大局,要说赵玮私毫不动摇就有些假了,但他记得不能辜负当初对书颖的承诺。可是皇帝这些话都击在了赵玮的软肋上,加上朝堂大局的利益,赵玮居然再辩驳不了。
赵玮的嘴巴动了动,可是因为脑子的短暂空白,再说不出话来。眼看皇帝趁着清醒下旨,赐婚吏部尚书刘怡孙女给皇太子,立为太子妃,择日完婚。
书林已经回京半月,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都不禁惊呆了,他现在还是宫中的从六品的侍卫,在皇太子跟前听候。
赵玮监国上完朝后回到长居毓林宫,今日正当值的书林忍不住求见并且给他道贺。
赵玮心情复杂,没有跟他道谢,只问道“二娘有消息了吗”
书林前日已经得到扬州传来的信,知道书颖安然无漾,书颖也有一封要他转交给赵玮的信,他也不打算转交了。
书林拱手道“多谢殿下关心,舍妹只不过是路上遇到武林中人耽阁了半月,并没有什么危险。现在正在扬州调研。舍妹不能及时来跟殿下道贺,还请殿下恕罪。”
赵玮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师兄,你是不是在怪我”
书林道“微臣不敢。只是当日殿下的话,微臣会尽快忘记。”
赵玮忙说“大师兄,这是父皇的旨意,为了朝堂大局,二娘不在京中,我母妃两次想传召她入宫为父皇看看也没有见到人。可我心里只有二娘”
书林摇头“心里有妹妹的男人多了,这不稀奇。殿下千金之躯,舍妹原就不敢高攀。如今殿下婚事已定,往日的戏言就不要重提了。”
赵玮深吸一口气,说“大师兄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
书林抿着嘴好一会儿,才说“殿下跟微臣提这些也没有用,最不想听的是妹妹。微臣觉得舍妹纳了耶律隆进,再招个赘婿,好好当大师姐,专心赚她最喜欢的钱,这样就挺好的。”
赵玮目光带着寒意“大师兄这是故意要怄我”
书林拜倒“微臣不敢微臣告退。”
赵玮看着书林退出殿门,不由得攥着拳头。赵玮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二娘会不会有危机感,不再那样对他不放心上,不会再扔下他一个人在京。
书颖抵京里正值阴历三月上旬,桃花盛开的时节。这时各行各业的人都已忙碌起来,开启新一年的生产活动。
洛京各条大街商铺、小摊鳞次栉比,街道上行人如织,络绎不绝,书颖一进城门就觉王都气象果然还胜过繁华的扬州。
书颖骑马回靖安伯府,却见前头一条大街已经被城防军和京兆府衙役封控了,书颖只好下了马来,找了一个年轻女子问道“前头为何不让人过去”
那年轻女子道“今天正值皇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紫微城里出来迎娶太子妃的仪仗要在那几条大街走一圈。那东西两大街的王侯、官宦人家都能见到。很多百姓去了那些街道看热闹,人再往里挤,迎娶太子妃的仪仗可走不了了。”
从来淡定的书颖脸色大变“皇太子哪个皇太子”
那年轻女子道“听说当今皇上只有一位皇子,皇太子当然就是他。”
书颖不禁追问“太子妃是哪家的”
一位年轻男子看一个就算戴着帷帽也难掩一身风流的少女,不禁过来笑道“听说是刘尚书府的千金。”
书颖不由得呆了,僵着脸好一会儿,心头好一阵郁闷和难过,然后呵呵又呵呵笑起来,喃喃“果然天下男子都一样。我面对倾城美男不想乱性对不住他,他却先对不住我了。”
“姑娘,你在说什么”那年轻男子想要靠近她,一窥她的容貌。
书颖才牵着马离开了,书颖就找了一家饭馆寄放马匹,给了店伙一两银子,表明自己是靖安伯府的姑娘,明天再来牵马。
书颖就施展轻功,跃上了街道旁的一座房屋屋顶,她施展绝世轻功在一座接一座的屋顶飞纵,那城防军和京兆府衙役当然阻止不了她了。
忽见下头街上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那太子妃的十六人抬的金凤顶的銮舆,不由得自嘲“女人总会容易自作多情,这是病,得治。父亲抛弃母亲,现在我居然被赵玮抛弃,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这下好了,当天还跟赵珏说下大话,他该等着打我的脸了。”
看着太子妃全副仪仗的排场,书颖脱下了头上的帷帽,将正经过她身前的红油绢销金雨伞一掷。那帷帽平平稳稳就落在伞上,等到街上有人发现天降这帽子时,屋顶已没有了人。,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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