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月光12

    朝善琢磨自己也没见过这个人。

    她脸上维持标准的微笑, 脑海中,系统告诉他。

    这是席厌的哥哥席都,他不喜欢席厌, 也不喜欢帮助席厌的你。

    这么说朝善就像想起来了。

    比起裴家两兄弟, 席家这两兄弟简直是深仇大恨。

    席都也不仅仅讨厌席厌, 他还很讨厌花心的席父、懦弱的席母。他平等讨厌每一个人,当然包括帮助过席厌的朝善, 每次见面他都要指指点点一番,也不是那种辱骂, 就是不带脏字的嘲讽。

    简而言之, 这就是一个很冷厌毒舌的贵公子。

    还有病弱。

    席都不是原主这样的弱,只是稍微比平常人差一点点。

    不过出了车祸,死的比原主还早。

    原著里,他只在席厌回忆中出现过。

    当男配不小心露出背后伤疤时,女主问席厌来由, 他说这段往事。说早年家里有一个不喜欢他的哥哥, 一生气就会拿鞭子打他。可把女主心疼坏了。险些两个人就he了。

    所以。

    朝善将目光投在青年握酒杯的手上。

    那双手如雪冷白,似玉剔透,修长纤细,每个指节都似精细雕琢, 大小合宜, 指骨稍显。在他动作中,青色血管从冷白肌肤中显露,像初雪后生出的嫩芽, 富有生机而又脆弱美丽。

    朝善不由想。

    这双漂亮的手拿鞭子,得多好看啊。

    别想了,别想了, 误事了,误事了,现在究竟是你变态还是席厌变态。

    系统大喊大叫。

    朝善“当然是席厌,我这是欣赏美丽,他那是脑子有病。”

    因为不喜欢高傲的哥哥就要把帮助他的、家世高贵的原主拉入泥潭,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朝善收回视线,像看不见席都眼中诙谐讥诮。

    她面带微笑颔首示意,“席大少爷下午好。”

    原主与席都的关系,也只能互称一句大少爷大小姐。

    席都在她说话之前,一口气将杯中红色液体饮下。

    朝善猜测那绝对是葡萄汁。这人一看就是有胃病的。

    还挺有意思,明明一脸贵气,结果像小孩虚张声势。

    席都见她不气反而越笑越厉害,有点儿生气,尤其是看到她此刻笑容,他莫名觉得这是在嘲笑他。

    大少爷语气讥嘲,“朝大小姐今天不用去劫贫济富了”

    朝善温声说“不用。”

    高傲贵公子没回她,嗯一声也没有,他神情总讥诮又冷漠。

    朝善想让他脸上出现其他色彩。

    她目光停留半分,笑容愈发明艳,“席大少爷越来越好看了。”

    简单朴素的夸奖,让席都下一句嘲讽的话卡在咽喉里。

    席都开口就想要怼回去。

    说实在话,他平生最讨厌别人说他好看。

    然而抬头撞见那双笑眼里,眉眼弯弯,眼里似乎也有个小月牙,漂亮又璀璨,和她以前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完蛋,好看这两个词,在这一秒好像没那么讨厌明明是从一个讨厌的家伙嘴里说出来的。

    难道负负得正。

    席都越想越是用看鬼一样看朝善。

    朝善笑容半点不少,仍旧格外温柔。

    两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今天寿星,也就是顾含看上的男生解了围。

    男生很符合顾含审美,体格健壮,肤色偏黑,一看就很健康也很开朗,他不敢拉席都,也不拉扯朝善,就招呼大家坐下,喝饮料,唱歌。

    毕竟是寿星,说得话也不是坏话,该听还是得听。

    眼看席都还要说什么,朝善拉上呆在原地的顾含直接坐下。于是包厢只剩下席都一个人站着。

    席大少爷不仅毒舌还很有礼貌,站着、居高临下对一个女生冷嘲热讽,他是做不到。

    他只能鼻尖冷哼一声坐下来。

    朝善看他一脸不愉的模样,心情好了。

    你是真变态。

    系统适时吐槽。

    朝善不以为然,反问“你不觉得这种傲慢贵公子的脸上出现很多其他表情会很有意思吗”

    不算了,好吧,其实是挺有意思。

    不过你别忘了林深许,他还在角落坐着。

    “知道。”

    朝善从进门开始就看到了隐在角落的高瘦青年。

    假如席都是一朵娇艳的生动的芍药。林深许就是玉兰、寒梅、碧荷一类,再准确些是没有浓艳色彩却淡逸劲爽的水墨画。

    朝善当然不会忽视。

    不过今天,这时候,和人打招呼很显然不是好时机。

    落座之后,气氛逐渐转好。其实ktv从来不是什么社交的好地方。好在这场小派队并没有不会唱歌又爱霸占麦克风的人类,朝善权当演唱会了。

    她们坐下不久,服务员将已点好的水果饮料通通拿上来。归属男生的是啤酒洋酒,而女生这边是果汁。

    顾含正与寿星聊天,随手拿起一杯梨汁。

    朝善拍拍她的肩膀,“凉的。”

    顾含恍然大悟,“哦哦对。”

    她有痛经,生理期快到了,不能喝这些。

    “还得是善善关心我。”她笑着靠过来说。

    朝善勾唇,倒没抗拒,只是隐约听见一句冷笑,不必怀疑,一定是席大少爷的声音。

    顾含往那边瞥了眼,悄悄问朝善,“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朝善也悄声说,“顾顾别乱说,他只是对我有些误会。”

    她声音不是很大,目光却在看着左边的席都。

    “哦哦,”顾含应声,又说,“那你要被他欺负了你就告诉我,我保准给你打回去。”

    朝善收回眼,作势推了推她,“哪有,你好好培养感情吧。”

    顾含也不害羞,转头就和寿星继续聊起来。

    朝善坐正,面不改色看着面前的饮料,像是在犹豫拿哪一杯。在她犹豫期间,那双很漂亮的手越过一干啤酒洋酒,也拿起一杯梨汁。

    朝善像犹豫了一下。

    然后伸手阻止下来,她身体不好,体温也比常人偏低一些。

    席都感到略微凉意,偏又极其柔软,想他小时候很喜欢的草莓果冻,又或者是做好后放冰箱冷藏过的双皮奶。

    不过他早就不喜欢吃草莓果冻了

    “干什么”他明知故问。

    朝善抬头,与面对顾含时的语气笑容一样。

    “梨汁性寒,你不能喝。”

    席都挑眉,“你怎么知道。”

    朝善想了想,撒谎道“你弟弟告诉我的。”

    贵公子的脸色一瞬间就不太好看,孤傲的眉峰也皱起来,重重叠叠像云雾中的小山,告诉所有人,不要靠近,此刻很不开心。

    朝善忍住笑意,解释道,“没有,席厌他不太喜欢我,怎么会和我说这些,我猜的。”

    不知道话里哪个字戳到了席都的喜好,他那贵气冷厌眉眼中竟露了几分笑,放下梨汁时,冷嗤一声,不太像是夸奖,“猜得挺准。”

    原来他高兴的时候也是冷笑。

    朝善拇指按过手腕,心想这人什么时候才会笑成裴景那样。可若真笑成那样,会不会就跟阿拉斯加笑成哈士奇一样不好看。

    她没见过,有点好奇,得试试。

    她在思考时,席都不知什么时候落座在她身边,也在观察她,过了会儿问,“朝老爷子去菩萨那里求了多久,居然把你求出来点脑子了”

    朝善温温柔柔地反问,“关心席厌是没脑子,关心席大少爷是有脑子,对吗”

    席都刚拿起一杯白水,差点没被她呛到。

    他侧头看向朝善。

    朝善一幅求教的好学生模样,茶眸在包厢晦暗灯光下仍旧明亮,像求知若渴,又像什么别的。

    席都总觉得这双眼睛像以前,有不太像以前。

    是变聪明了

    又或者是什么别的

    也许是变聪明了。

    往日这双眼是一见到底的清澈,现在眼睛还是那双眼睛,可看久了总觉得会被拉进深海旋涡。

    席都晃过神时才发现自己被引入其中。

    他照常冷淡而飞快地回头,语速也很快,“随你怎么想。”

    朝善微笑,没再接他的话。

    顾含与寿星聊得有来有回,座位都已更换,偶尔会回头看朝善一眼,见她没什么不愉的表情才回头去和寿星继续说话。

    朝善轻点手机,短信如期而至。

    她走过去对顾含说了两句,有些歉意的话,顾含已经与寿星聊开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担忧地想和她去,被拒绝后就让她注意保护自己。

    朝善点头,转回到原来的地方拿东西。

    不算明亮的包厢中,席都手机屏幕也亮着。

    朝善没多看,她打算拿上包就走,不过也有料想到自己应该不会走得太容易。

    那双很漂亮的如玉似雪的手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朝善微抬头“怎么了”

    席都精致面容上又是冷笑,嗓音清冽带着讥嘲,又像有些烦躁,“才说你不蠢,又开始犯病。又要去掺和裴家的事,你就这么喜欢当观世音”

    朝善愣了愣。

    倒不是因为席都阻止她。

    而是席都说到了裴家。

    裴景与裴叙出事的消息,是朝老爷子发过来的。朝老爷子在这方面有人脉,又对裴家格外关注,他能知道消息在情理之中。席都呢席家不算商户,走的书香世家风,席家与裴家没任何关联,不可能关注裴家。所以,席都是怎么知道的。

    何况这个又字。

    也就是说,席都讨厌得不仅仅原主保护他私生子弟弟这一个人

    而是讨厌原主的善良

    没道理又有道理,落在席都这个坏脾气的贵公子身上也有可能。

    就是消息渠道还得想想。

    朝善想起一个人,她没见上面,又在机缘巧合中,促成这一切的人。

    那个所有侦探推荐的家伙。

    费尽心机一场闹剧,落在席都身上也是又可能的。

    朝善不由勾唇。

    席都更不生气了。

    “骂你还这么高兴朝善你真是病得不轻了。”他说。

    朝善侧头看向他,没回复他,就低声问,“你要去看热闹吗”

    声音低不可闻,也许系统都没听见。

    近在咫尺的席都却听见了。

    他不仅听见,还看到那浅红薄唇上下轻动,如何讲七个字说出,也闻到唇齿间浅浅玫瑰花香,她像是才生嚼过玫瑰,可明明喝的只是普通白水。

    而席都看得最清楚的是那双眼睛。

    弧度精致美丽,茶色眼眸总含着笑意,似月色温柔,明明是温柔,却又像山间白狐引诱而狡黠。

    席都喉结一滚,避开她的目光。

    “去就去。”

    大少爷这样说。

    抵达医院的时候,裴父裴母都守在急救室外。

    不同的是,裴父坐在外面,眼睛却看着平板,那里是他的线上会议。

    而裴母只是坐着。

    她想不明白,裴叙不是和裴景出门了吗,怎么会被火烧,总不能是她的阿浩动手了吧。

    动手也行,可人也没除掉啊

    她脸色像担忧又像是解脱,两者交汇着来,生怕别人看不见。

    裴母胆大是有恃无恐,确定裴父绝不会抬头看她,也早就想好了理由。私生子死了可不就是解脱吗。

    然而裴父确实没有抬头,走廊尽头却有朝善缓缓走来。

    因为礼盒的事情,裴母这几天是担惊受怕睡不好,此刻见了朝善更是老鼠见了猫,想说又不敢问,想问又不敢提,照片是亲吻,她甚至连理由都想不好,总不能说舌吻是见面礼吧

    但现在不想见也得见了,裴母只能装出担忧的模样,又关切看向走来的朝善。

    “善善,这可怎么办,阿叙是你看过的人,搞成这个样子,我可怎么向你爷爷奶奶交代”

    这话说的,好像裴叙已经是他们家的人一样。

    朝善依靠人设不能反驳。

    但她身后有一个不怼人不气人浑身不痛快的席都。

    席大少爷薄唇一翻,用极平常的冷笑声说“向他们交代干什么,裴家开始卖儿子了卖了也没用,得先向警察交代。”

    裴母脸色一僵,这才发现朝善身后的席家大少。

    她疑惑了一下,不是说这两人关系不好吗,怎么这会儿会凑在一起。

    不过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他们家的事。

    裴母收起好奇,正准备继续开口。

    急救室的门打开,白衣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对他们说。

    “病人想见一下父亲。”

    裴母直接脸僵了。

    裴父一脸晦气,转头看到朝善时,晦气当即回缩,笑又笑不出来,只能干巴巴说,“善善也在啊。”

    朝善很有礼貌地点头,“叔叔快进去吧,别让阿叙久等了,我来安慰裴阿姨。”

    她是朝家的代表,裴父自然不敢拒绝她,只能满口说好。

    等他离开,裴母直接脸色灰白瘫在冰凉铁椅上。

    朝善知道,有外人在,裴母不会敞开心扉。她转头对席都说,“能麻烦你帮我买瓶水吗”

    语气和平常一样。

    席都特烦这样温柔的语气。

    他当时就想拒绝。

    朝善却对他眨眨眼。

    席都喉结上下滚动,没好气地说,“你菩萨当不够还要当麻烦精了。”

    话是这么说,人却还真转头离开了。

    步伐匆匆,肤色依旧冷白,就耳廓上有点儿微红。

    朝善轻笑。

    她转过身,裴母还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脸色。

    朝善装模作样叹息一声,坐下来,对裴母轻声说,“沈姨,你别害怕。”

    裴母已经觉得世界末日来临,说话颠三倒四,“我怎么可能不怕,我怕死了,到时候,阿景怎么办啊”

    “裴景哥哥”朝善叹息,像喃喃自语,“唉,他为什么会在盒子里装照片呢。”

    她的声音在寂静走廊挺明显。

    裴母当即瞪圆眼睛,左右扫视两眼,确保没有旁人才小心翼翼开口。

    “善善,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你也知道裴旺宗在外面什么样子,他都养了几十个,我就养一个,我不过分吧。”

    朝善乖巧点头,“协议夫妻是这样,当然不过分。”

    她像是才明白裴母的意思,又补了一句,“所以您放心吧,我会帮您保守秘密的。”

    裴母却摇头,“放心不了,放心不了。”

    她气狠狠道,“现在已经不是这个问题了。”

    是裴叙会把裴景的身世说出来的问题

    朝善宽慰她,“大人的事我也不懂,不过您也别紧张,努力将损失降低到最小就行,裴景哥哥现在已经离开警局了,你别太担心。”

    裴母一怔,看向朝善,几乎咬牙切齿地问“你说裴景不在警局”

    朝善也跟着愣了愣才点头,“对啊,过来的时候爷爷打电话告诉我,他已经摆脱嫌疑了,不过消息没那么快,还没传到医院里。”

    裴母想明白了。

    倒霉儿子为什么会装礼盒又放火。

    她之前还以为这是他是想帮他娘,结果分明是要害死他妈。

    装礼盒是亲近裴叙,告诉他,一切与他无关。

    放火是促使裴叙告诉裴父,亲哥要害死他,裴叙肯定会把秘密说出来。而等他摆脱嫌疑后,愧疚的裴叙又肯定会帮他求情,就算求情没用,裴叙也会看在他告知真相和这么多年情分上,帮助他。

    最后倒霉的只有她。

    裴母气死了。

    她咬牙切齿,“善善你说得对,我得早做打算,减少损失。”

    她现在就去把财产卷跑,卷不了全部,卷一部分也够她吃喝玩乐了

    至于儿子不要了,倒霉东西,又不是非他不可。

    她再生个机灵的

    裴母说到做到,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离开,都没和朝善告别。

    朝善轻笑,抚平裙上轻微的褶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看向走廊尽头,有点疑惑。

    她和裴母也聊了不少,大医院没有售卖机吗,还是大少爷不会用售卖机,席都怎么还没回来。

    过了会儿,大少爷姗姗来迟。

    手里是两瓶依云的水。

    他精致漂亮的脸上全是不高兴和,稳稳扔到朝善旁边的空椅子上,没好气地说,

    “什么破地方,最贵的就这玩意。”

    他顿了顿,轻咳一声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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