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大”
小院里, 橘猫抖了抖毛茸茸的大身板,刚想从墙头跳下来,却被这声音惊得一个趔趄。
顾佳年眼疾手快的接住橘猫, 托着他举到了跟前。
迎着他的视线, 橘猫琥珀般的大眼睛滴溜溜直打转,就是不敢看他。
做贼心虚, 说得就是这只猫。
顾佳年无奈的叹了口气, 抱着橘猫进了屋,又找了个帕子给他擦脚掌。
擦完脚掌,还拿起特制的小梳子梳毛。
橘猫瞧见掉落的树叶雪花, 更加心虚, 掩耳盗铃式的捂住自己的眼睛。
顾佳年拿下他的小爪爪, 捏了捏小肉垫“饿不饿,爹做了小鱼干, 要不要来一碗”
自家做的小鱼干用最新鲜的小鱼, 掏空了拿菜油炸的香脆,一口下去咯嘣响, 他平时有事没事就爱炫一碗。
橘猫终于抬起头看他,见他似乎并未怀疑和生气,才开口那就来一碗。
等吃上美味的小鱼干,橘猫大脑袋都塞进了碗口,完全抬不起头来。
吃着吃着,他品出不对味来, 舔一口小鱼干, 抬头看一眼顾佳年。
顾佳年眉头一动,笑着低头看他“怎么了小鱼干不合胃口”
橘猫又埋头吃了一口,唔, 还是那个味儿。
“你不问我吗”
顾佳年趴在桌上,跟橘猫差不多高低,笑着捏了捏他的耳朵尖“金老大不是普通的猫,不管你做什么,肯定心中有数,对吗”
橘猫翘起胡子来“那当然。”
“本神仙出马,肯定不会给你惹麻烦,毕竟谁会怀疑一只猫。”
橘猫乐颠颠的开始说“就这几日的功夫,京城的点我都踩熟了,以后你想去哪儿说一声,我给你指路。”
“哦,原来金老大去了这么多地方。”顾佳年若有所思。
橘猫一顿。
他瞧了瞧顾佳年,为自己辩驳“我可不是为了玩,而是去认认人。”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他自然是要去看看那些名垂青史的历史人物。
只是这一句,橘猫说不了。
幸而两人多年相处,熟悉万分,顾佳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辛苦金老大了。”
一人一猫,相亲相爱。
旁观一切的狐狸嗤笑一声,啧,这猫可真蠢,根本不是当细作的料。
顾佳年四人抵达京城时已经到了年底,落脚下来没两日,京城就开始下起了大雪。
这北方的大雪不比南方,一夜之间门,京城便笼罩上了一层白色。
顾老爹生怕儿子受冻,每日都要催着他添衣裳,不把儿子穿成圆滚滚一团,是绝对不许他出门的。
顾佳年除了两次出门拜访路道远与谢宜年,就索性居家苦读。
他不出门,橘猫倒是到处溜达的厉害,成了真真正正的夜猫子。
所探访的地方,除了京城的名胜古迹,更多的是达官显贵的居所,没有人会提防一只野猫。
尚书府内,廖荣光正在听下属汇报。
随着下属的话,廖荣光的眉头越拧越紧,最后忍不住微微撑住额头。
“大人,可要歇一会儿”
当年中毒虽发现的早,但对身体也有损害,再加上廖荣光早年行伍出生,身上有旧伤,上了年纪后时常精力不济。
廖荣光叹了口气“太子未定,大炎要不太平了。”
下属试探道“先太子已经走了十几年,如今皇子们都已长大成人,陛下心中难道就没有偏向”
廖荣光眼神一厉,看向下属。
“大人恕罪,属下只是心有忧虑。”
廖荣光淡淡道“窥探圣意,说出去便是一个死字。”
“你入朝为官也许多年了,难道还不知道圣人的脾性”
有些事情,心底操心可以,可说出来,那就是死罪。
“是下官僭越了,以后定当谨言慎行。”
但廖荣光显然没了听汇报的心情,挥手让他离开。
等人走了,廖荣光来到院中看起雪景来,若有所思。
“大人,外头冷,还是多加一件衣裳吧。”小厮低声劝道。
廖荣光任由他披上了衣裳,才自嘲笑道“到底是老了,若是以前哪惧这些风寒。”
“大人正直壮年,怎么能说老。”
廖荣光摇头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一人急急忙忙的进来。
看清来人,廖荣光又是叹了一口气。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他不成器的嫡长子廖明杰。
廖荣光脸色一沉“慌慌张张做什么”
廖明杰脚步一顿,勉强保持礼仪。
“孩儿见过父亲。”
“父亲,孩儿听说陛下有意,让您主持此次会试”
廖荣光眉头一皱“从哪儿听来的胡话,会试理应由礼部主持,翰林院监督,怎么会轮到户部来管。”
廖明杰支支吾吾起来“可是外头都说陛下不喜刘尚书,所以有心让父亲来主持。”
一听他的话,廖荣光脑仁都在疼。
“早让你勤学苦读,好好上进,你偏不听,如今捐了功名才做了官,偏不误正事,整日里跟那些狐朋狗友瞎胡闹。”
“如今道听途说的东西,还敢回来显摆。”
“这些话旁人说说,不过是谣言,可若从你口中出来,到时候便要惹出乱子,传到了圣人面前,怕还以为我心底有什么想法。”
廖荣光一阵说教,直把廖明杰骂得抬不起头来。
瞧见儿子这怂样,廖荣光心底更是不耐烦,摆手道“赶紧滚,没事多学学处理公务。”
廖明杰连忙转身就走。
“等等。”
廖荣光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就算是我主持会试,如今你们兄弟一人都已入朝为官,你寻到我跟前来做什么”
这儿子平时见了他,就如老鼠见了猫似的,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没事绝不会主动出现。
廖荣光心底也后悔的很,当年忙于征战,忙于公务,疏忽了两个孩子,如今性子都长成了,只求他们不惹出乱子来。
廖明杰低着头不敢说话。
“还不快说,是要为父动家法吗”
廖明杰被吓唬的一个哆嗦,才开口“是,是儿子听说,陛下有意在明年新科进士中,为公主选婿。”
一抬头,果然瞧见廖荣光眉头紧锁。
廖明杰忙解释“儿子已经娶妻生子,自然没别的想法,但儿子媳妇的娘家里,倒是有一一年纪合适的英俊少年。”
哪知道随着他的话,廖荣光的脸色越来越沉。
冰冷无比的目光落到廖明杰脸上,让他将脑袋低垂到了胸前,没了声音。
廖荣光冷笑一声“无知、愚蠢,滚回去读你的书,若敢再提,家法伺候。”
廖明杰被吓得打哆嗦,忙不迭的走了。
好不容易回到自家院子,廖少夫人迎出来“夫君,父亲怎么说”
廖明杰一连串的抱怨“你明知道父亲是什么性子,还让我去说这个,莫不是想要害死我。”
“怎么会,若是我娘家侄儿能奉公主,对廖家也有好处啊。”廖少夫人不解道。
廖明杰拧眉“我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父亲一顿臭骂,还要对我家法伺候。”
“以后这事儿你别再提了,反正我不敢再说,你若有想法,自己去求父亲母亲吧。”
说完一甩手进了书房。
廖少夫人气得跺脚,却也拿这夫君毫无办法。
她心底恨恨,原以为公公身居高位,备受陛下宠信,定然有数不清的好处。
可没想到公公铁面无私,根本不给他们可乘之机,甚至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分外苛刻。
廖少夫人自己不敢说,好不容易说服了夫君,结果又让她十分失望。
廖荣光发作了一顿,脑袋更疼了。
忽然,他的目光定在围墙上。
两双眼睛好巧不巧,撞在了一起。
橘猫刚要撤退的胖身子僵住,琥珀的眼睛瞪大瞪圆。
廖荣光眯起眼睛来。
金老大暗道倒霉,他是跟着廖明杰回来的,原本只是想吃一吃公主选婿的八卦,毕竟他家崽崽虽然小了点,可好歹玉树临风,谁知道会不会被瞧上。
可万万没想到,廖明杰那傻乎乎的蠢样,居然会是廖荣光的亲儿子。
金老大现在想撤,却已经来不及。
“这猫看着好是眼熟。”
廖荣光背着手,双目紧紧盯着那大肥猫。
橘猫差点直接炸毛,很快,他放松下来,装模作样的喵了一声,还朝着廖荣光呲牙,一副很凶的野猫样。
我是橘猫我怕啥,他一定不会怀疑的。
廖荣光却忽然转身“去,把那只猫给本官抓来。”
橘猫喵的一声惊叫,撒丫子转身就跑,落下一连串的梅花印。
小厮连忙要追,哪知道没跑出去几步,就听见廖荣光的声音“罢了,随他去吧。”
拿不准这位大人的心思,小厮试探着问“大人若是喜欢猫,不如小的去聘几只资质好的来”
廖荣光却只淡淡道“只是瞧那猫吃的肥,有点意思,人都养不好,就别提再养猫了。”
这话倒像是在骂亲儿子连猫都不如,小厮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等到第一天,廖荣光却派人出去打听。
因为闯了祸,金老大连着几天都心惊肉跳的,生怕自己贪玩,到时候给崽崽带来祸事。
爱到处跑的金老大不再出门,反倒是跟前跟后,当一个合格的小跟班。
顾佳年奇怪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出门了”
橘猫一顿,连忙解释快过年了,再说京城就那么点大,我都玩腻了。
顾佳年伸手摸了摸橘猫的下巴,笑了笑没戳穿他。
大年夜这一日,顾老爹与顾松年主厨,顾佳年与顾延年打下手,做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饭菜。
顾松年还凭着记忆,做了几道老家的菜色。
“太多年没做了,不知道还地不地道。”
顾佳年伸出筷子尝了一口“好吃,松年大哥的手艺是这个。”
瞧着他的大拇指,顾松年拍着脑袋笑了“能下口就好,我也就这点本事。”
顾延年忙夸道“大哥可比我能干,又能帮着磨墨整理书本,又能下厨房做饭菜,这叫什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这是用来形容女人的,男人要这些本事做什么。”顾松年虽是摇头苦笑,但一个多月下来,他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瞧着还胖了一些。
顾老爹笑着倒了酒“行了,都坐下来吃,除了佳年,今天咱们三都喝点酒,庆贺庆贺。”
“爹,我也喝一杯吧。”顾佳年有点眼馋。
顾老爹不答应“你还小呢,喝酒伤身。”
顾佳年无奈了“大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肯定早就开始偷酒喝了。”
“爹,你就让他喝吧,要是明年咱宝儿考中了进士,当了官,出门应酬那不都得喝酒,现在练一练也好。”
顾延年笑呵呵的说。
顾老爹一听,觉得也是。
当初乡试后的筵席上,不都得喝酒,虽说只是水酒。
“那成,你也喝点,但不许多喝。”
顾佳年珍惜的端起酒杯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差。
给我也喝一口。
橘猫有些急切的踩着他的大腿催促。
顾佳年只得装作喝酒,举起袖子,暗度陈仓。
金老大迫不及待的一口呲溜,全给喝完了。
这水酒太淡了,不够味儿。喝完了还大放厥词。
顾佳年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示意他不要太嚣张。
“宝儿,你咋喝得这么快,快吃点东西垫垫。”
顾老爹抬头一看儿子的酒杯都空了,连忙给他夹菜“空着肚子喝酒容易醉,也伤胃,喝之前你得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才好。”
顾佳年连忙吃了俩口,心底却想金老大喝之前也没吃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结果低头一看,橘猫已经在他腿上睡得四仰八叉的。
“呦,这猫怎么睡着了,还打小呼噜呢。”
顾延年说着,伸出手就要来扯橘猫尾巴。
“啪嗒”
顾佳年连忙拍开大哥的手“你别闹他。”
顾延年也不在意,笑嘻嘻道“知道你疼这只肥猫,瞧他这幅样子就是大爷。”
“金老大睡着了,今儿个怎么不偷吃鱼了”顾老爹也好奇的问。
这猫机灵的很,家里但凡有好吃的都要吃一口,为了这个,他今天特意烧了两条鱼,免得不够吃。
“可能是白天玩累了。”
顾佳年揉了揉小祖宗的肚子,总不能说是喝醉了酒吧。
“爹,这个红烧肉做得好吃,有娘的真传。”
顾老爹一听这话,果然被岔开“那可不是,出门前你娘亲手教的,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我饿着她宝贝幺儿。”
“我也好多年没见五婶了,等以后见着,也不知道五婶能不能认出我来。”顾松年难得也说了句。
“那肯定能认得,她比我眼神还要好。”
“也不知道送回去的家书到了没有,听说大雪后路难走,送信的速度也变慢了。”
“那也是没办法,迟一些早一些也不算什么。”
四个人一边吃,一边聊,吃饱喝足倒是也高高兴兴。
梅溪村里,丈夫儿子都不在家,蒋氏也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幸亏她还有两个调皮的小孙子,这俩孩子跟他们爹似的能闹腾,闹得她每两日的功夫,光顾着看孩子了,没心思惦记那么多。
大年夜,蒋氏自然不会应付了事,即使少了三个人,依旧做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饭菜。
但等程老头几个坐下来,原本能坐满的桌子,如今空了大半。
蒋氏忍不住叹气“也不知道他们到京城没有。”
“算算日子早该到了,不过冬天送信困难,信件可能还在路上。”程老头倒是了解一些。
没收到回信,蒋氏就安心不了。
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快吃吧,程老哥,您多吃一些,晴晴你们也吃。”
原本赵村长还请他们一块儿过去吃年夜饭,但蒋氏觉得过去了反倒是不自在,拒绝了。
当然,亲家公这份心,她也是领了。
“奶奶,我要吃这个。”顾应诚还不会自己拿筷子,伸长脖子喊。
蒋氏连忙照顾小孙子,又给大孙子也夹了菜“你们多吃一些,吃饱了才能长高高。”
“是跟爹一样高吗”
“比你爹还要高。”
一家人正开始动筷子,外面传来声音。
“顾家婶子在家吗”
蒋氏一听,连忙起身“在呢,您是”
一开门,外头是个官差。
“顾婶子,我是顾大哥的同僚,今日值班,刚从衙门瞧见了顾家弟弟寄回家的信,便想着闲着也是闲着,给你们送过来了。”
顾延年出发前已经是捕头,跟其他的衙役捕快都不错,出发之前请求他们照看家里一些。
当然,众人都知道顾延年有个举人弟弟,年纪轻轻又要进京考进士,前途无量。
所以这值班的官差才愿意大老远走一趟,特意给顾家送信。
蒋氏听了满是欢喜,又连忙招呼官差进门吃饭。
见他不肯,又拿了荷包和礼物,硬是给他带上了。
官差掂量了一下荷包,心底倒是也高兴,虽说他原本为了卖人情,可顾家人客气,他自然更加乐意。
等人离开,蒋氏也顾不得吃饭了,喊程老头帮忙读信。
听完,蒋氏一颗心才总算安定下来“阿弥陀佛,平安到了就好,如今有了落脚的地方,就等着好好考试就成。”
有了准信,顾家几口人这个年也能过得安稳。
京城的年味还未散去,顾佳年便再一次投入到勤学苦读中。
一直到元宵节前一天,路道远过来了。
“佳年,京城的元宵灯会可热闹的很,你不去凑凑热闹吗”
顾佳年指了指书“怕自己玩野了,到时候心收不回来。”
路道远咋舌“我算知道你为何能压表哥一头,就这勤奋的劲头,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
“谁让我底气不足,只得更加努力。”
更重要的是,来京城一次太折腾,自家老爹年纪大了,若是来回折腾几次,他受得了,自家亲爹也受不了。
路道远哈哈一笑“你还底气不足,我看是太足了。”
“不过这次元宵灯会,你不去也得去,有个人要见你。”
顾佳年奇怪道“难道是谢兄”
“表哥忙得很,哪儿有时间门来见你。”
路道远见外面没人,压低声音道“谢家想让他尚公主呢。”
顾佳年更惊讶了“怎么会”
谢宜年早早的中进士,眼看正是高歌猛进的时候,谢家还是这般的大族,怎么会让自家的嫡长子尚公主。
公主是好,可当了驸马,却会平白矮一头。
虽说大炎不禁驸马当官,可这些年驸马能身居高位的越来越少,显然皇帝对驸马的态度。
路道远只说“谁知道呢,谢家自有考量。”
他显然也不想多提,又道“这个人是你的故人,托我传一个口信。”
顾佳年脑子一转,很快问道“难道是廖大人”
这下轮到路道远惊讶了“你怎么猜到是他”
“我在京城能认识几个人,其中渊源最深的,也只有廖大人了。”
路道远见他猜出来,便索性说道“正是廖大人,他可一直惦记着你,想趁着元宵节见一见你。”
这话倒是也奇怪,廖大人真的要见他,随时传唤就是,何必避开府邸,还选在元宵节。
不过顾佳年还是点头答应“好,那就有劳路兄了。”
“能帮廖大人做事,我还得谢谢你才对。”
路道远压低声音“廖大人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你跟他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临走之前,还如此这般的一番提点。
等到元宵灯会这一日,路道远果然早早的驾车来接。
顾老爹很有几分放心不下“不然还是我跟着去吧”
“顾大叔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佳年少一根毫毛。”路道远拍着胸脯保证。
见他开了口,顾老爹只能答应了。
等人走了,顾老爹又开始念叨“我不跟着,至少也得让老大跟着,实在是不放心。”
倒是顾松年提醒“五叔,佳年不是任性的人,特意选在今日出门,定是有要紧事的。”
顾延年也反应过来“你是说佳年不是去逛灯会了”
“佳年是我见过最勤奋的读书人,从不分心,如今会试在即,怎么会因想看灯会而出门。”
顾家父子对视一眼,心底都嘀咕起来。
另一头,马车出了巷子,路道远就撩起了帘子。
“快来看热闹,这可是京城每年最热闹的时候了。”
顾佳年坐在窗边往外看,这一晚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不说,从寻常的兔子灯,到稀罕的琉璃灯,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往后你若在京城为官,大可以好好逛逛。”
顾佳年见他说的那么长远,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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