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既然已经确定下来挣钱的法子, 那自然要紧锣密鼓的开始布置。

    沈玉耀早就料到,事情交到皇帝手中,速度会超乎寻常的快, 但没想到会那么快,曲川那边的琉璃还停留在嘴上,皇帝这边的琉璃就出来了

    第三日, 下了朝会, 沈玉耀被余柳叫住,皇帝找她。

    余柳说,皇帝是得了个宝物邀沈玉耀赏玩, 沈玉耀一听就知道是琉璃了。

    见她跟着余柳离开,身后在几个大臣围绕下迈出大殿门的沈清瑾,眼眸颜色深了一瞬。

    “玉阳公主可真是得陛下宠爱, 陛下从未对哪个公主如此看重过。”

    “是啊, 殿下, 公主生辰将至, 届时殿下可一定要送给公主心爱之物,让公主在陛下面前,为您多多美言几句。”

    “公主生辰要到了吗几日”

    “十一月初三, 这不下个月就是了”

    如果是平常,沈清瑾或许会点头, 应和那些大臣们的话,听他们的话,去给沈玉耀选个让她开心的礼物, 但最近他听到了一些坊间流言。

    让他对沈玉耀的态度发生了一定的改变。

    “本王与玉阳,关系并不融洽,这厌恶之人送的东西, 若是给本王,哪怕对方是给本王一座金山,也不会叫本王从此喜欢那个人。”

    沈清瑾这段话一出,周遭的几个官员均是收起了脸上的笑,私底下交换了几个眼神。

    明明是亲兄妹,怎么就能用喜欢和厌恶来形容关系了

    甚至连金山都不能叫沈清瑾和沈玉耀之间的关系改善一下,这哪儿还是兄妹,说是仇敌也不为过了。

    “殿下,公主年纪尚小,若是有得罪殿下之处,殿下身为兄长,理应耐心劝导,不宜与公主发生冲突。”

    “是啊,公主毕竟还小,有些事情,需要殿下和贵妃多多上心,教教她,她才能明白。”

    沈清瑾面上笑了笑,嘴上说知道了,心里则完全不以为然。

    就沈玉耀那样的精明,还需要他来教她无声无息就走上了一条从未有公主走过的路,如果坊间传言是真的,那沈玉耀以后也会是他的敌人

    在皇位面前,从来就没有任何亲情,唯有生死仇敌。

    沈清瑾出宫回府后,又命陶李去坊间打听,看看现在的流言已经传到哪种地步了,是不是马上沈玉耀就要获封太女,继承皇位了

    没有那么夸张,因为现在又有新的流言出来了。

    在沈玉耀一脸欣喜,捧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看的时候,皇帝拿到了今日份新的情报,暗部呈交上来的。

    之前看到的情报里,都是百姓们猜沈玉耀身为第一个上朝的公主,是不是以后有可能成为女皇。

    百姓们将此事当成闲余饭后的谈资,说话时并不注意,显然就是随口一说,没人相信沈玉耀真的会成为什么女皇。

    皇帝得知后,也只是看个乐子,他承认身为皇女,沈玉耀的天赋比她的哥哥们要强得多,可他同样没想过百年之后将位置传给沈玉耀。

    主要是他觉得大臣们不会同意,天下人都不会同意,那是改弦更张,颠覆祖宗之举。

    今日他本来还想看看百姓们是如何议论沈玉耀,结果打开情报一看,上面写满了对申王沈清瑾的期待,有人说,他对沈玉耀好,完全是爱屋及乌,他主要是看重三皇子沈清瑾。

    这一下可把皇帝的血压给干上来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可实际上,他的内心是倾向于沈玉耀的,甚至看着那些百姓们的谈话,会不禁幻想,如果百姓和臣子都能接纳沈玉耀该有多好。

    都是他的孩子,前人又不是没有让女儿继承家业的先例,只要女儿留在家族招赘,生下的孩子,依旧延续他们沈氏的血脉啊。

    但一般那种女儿留家,都是因为家里没有儿子,皇帝也只是想想罢了。

    结果现在连想都不让他想了

    他真是小看他这个三儿子了,竟然用这种办法来逼迫他立太子

    沈玉耀一抬头,就看见皇帝那张被气成了猪肝色的脸,她心下一惊,赶忙将东西放下,端起一旁的茶水,递给皇帝,“父皇,何事让您如此大动肝火,快喝口水压压火气。”

    皇帝一抬头,看见女儿关心的神色,心中舒服了,“还是玉阳懂事。”

    他说道,接过茶水喝下,温度适中的茶水一下子就浇灭了他心中的火气。

    但却无法浇灭他对沈清瑾的不满。

    皇帝是真的双标,传言说沈玉耀会成为太女,他就偷摸的看传言更新,跟追文一样,乐见其成,传言变成沈清瑾会变成太子,他马上就换了脸色,认为是沈清瑾狼子野心,制造传言。

    沈玉耀的余光看见了皇帝手中的情报,心中轻笑。

    “父皇,是什么事让您如此生气啊您看这琉璃都烧出来了,日后必定有许多财富聚拢在国库之中,我们再不缺钱,还有什么可烦恼的”

    听到让人舒心的话题,皇帝的脸色确实好看了很多。

    “哈哈哈,玉阳说的没错,以后蔡有志再也不能跟朕哭穷来了。”皇帝想到这点,还是挺爽的。

    蔡有志也算有些本事,能将一国之君搞得如此憋屈,想心中爽快一下,都只能暗戳戳的。

    “蔡尚书为国为民,其心可鉴,父皇得如蔡尚书一般的臣子,乃是国之幸事,也是百姓之幸。”

    沈玉耀说的是实话,户部尚书若还是杨成业,她是绝对不会将玻璃的方子拿出来的,前脚赚了钱,可能后脚就进杨成业自己的腰包了。

    “他确实是个好臣子,朝中也有不少像他这样的人。”皇帝感叹道,“就是他们丹心一片,反倒显得朕昏庸不堪了。”

    “父皇何出此言父皇英明大度,有容人之量,他们在父皇手下才能一展才华,若是换成前朝任何一个皇帝,他们早就牺牲在官场斗争中了。”

    沈玉耀半是真情,半是假意的说着。

    真情是觉得皇帝确实挺有容人之量的,正如她所说,臣子的能力,从来都需要君王的成全。

    名臣是时代造就,而非天降奇兵。

    在封建时期,一个时代是否能孕育名臣,要看君主是否明智。

    而这假意,就是在说皇帝英明这一句了,皇帝千好万好,但英明二字实在是称不上,他和他的儿子们有一点儿相似之处,那就是他有时候也会恋爱脑。

    准确来说,是感情脑。

    凭一时感情做事,为君者最忌讳的便是这一点。

    最典型的例子,十四年前因为同情皇后,便允了皇后将沈玉耀从曲贵妃身边抱走。

    十四年后,为了自己的名声,同时也是为了兄弟之情,明知道敬王有问题,还一直默许敬王胡作非为

    “你年纪不大,但是每每发言,都会令人耳目一新,说是振聋发聩也不为过。玉阳,朕的公主,你拥有一双有别于他人的眼睛,日后必定成就不凡。”

    皇帝突然说起了有些肉麻的夸奖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率的夸奖他的孩子。

    甚至此刻,他的心态发生了改变,开始认真的思考,如果让沈玉耀继位,到底有多大的可能。

    “父皇怎么突然如此夸奖女儿”沈玉耀害羞的笑了笑,“女儿只是想为父皇排忧解难,不想再让父皇,笑起来时,都忧心忡忡。”

    “唉,若是你的兄长们也能如此便好了。”

    皇帝一直觉得,沈玉耀最难得可贵的一点,就是她对他的纯孝。

    能有一个孩子,长于这片充满肮脏的皇宫中,还能出淤泥而不染,是上天赐予他的恩典。

    与之相比,她的兄长们是真的面目可憎。

    还有他的兄弟,敬王。

    “父皇,此物能大量生产了吗女儿想去琉璃窑看看。”沈玉耀见皇帝露出深思的表情,直觉有人要倒霉,不过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现在最看重的是她的窑。

    “父皇将制作琉璃的工匠给你叫过来,你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就好了。”

    皇帝不同意沈玉耀去琉璃窑,那边多脏啊,到处都是热窑,沈玉耀过去走,别不小心的再伤着。

    “父皇,女儿就是想亲眼看看,那方子说的如同道士炼丹般神奇,女儿还没看过呢,绝对不靠近琉璃窑好不好”

    “你这方子是从何处得来的确实有几分神异。”

    海边随处可见的沙子,最后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琉璃,可谓是神仙手法。

    “就是一本游记里,似乎是从西方小国看到的方法,他们那边还会用一种叫碱的东西制造琉璃呢。可惜我忘了游记的名字,只记得些许内容。”

    皇室藏书何其庞大,沈玉耀说的笼统一些,皇帝就找不到了。

    皇帝没有多想,那浩如烟海的藏书,确实有可能发现宝贝。

    “古人言书中自有黄金屋,倒是半句不差。你既然非要去,那便出宫去看看。最近几日,看你常与你曲家表兄说话,难为你不怕他,不如叫他陪同你前去,他是大将军,叫他保护你,父皇也能安心。”

    “是,多谢父皇。”

    沈玉耀和曲川每日下朝后会寒暄两句,这种事情就发生在大殿外,她没想过要躲过皇帝的眼睛。

    有些时候,事情就摆在明面上,反倒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越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越会叫人心生戒备。

    没错,沈玉耀说的就是沈清瑾。

    沈清瑾之前养了一批人,在杜高俊的事情中,他们没少出力,或许是尝到了手底下有人用的好处,沈清瑾一直想要将情报网铺到京城来。

    京城才是他的大本营,以后他常年居住在京城,手底下没人怎么能行

    他绝对不会步太子后尘,如果他得不到他想要的,那他一定要有足够的力量,能将那东西从任何人手中夺过来

    驱使,沈清瑾开始偷偷摸摸的干活了。

    跟一些小官私下接触,让那些官员为他所用,与高官勾勾搭搭,和敬王还有来有往。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隐蔽,实际上连沈玉耀刚刚发展出来的情报网,都能捕捉到他的一举一动,更不要说皇帝了。

    也不怪皇帝对皇子们那么大的戒心,要是沈玉耀也跟那些皇子一样,做事就只会偷偷摸摸,一副怀有二心的模样,皇帝肯定也会戒备她。

    丝毫不知道皇帝已经盯上他的沈清瑾,在沈玉耀出城的那一天,还找上门来了。

    他不是找沈玉耀的,是找曲川的,结果就那么正好,三人碰到了一起。

    曲川本来想去宫门口接上沈玉耀,结果沈玉耀说她想看看曲家的琉璃窑,若是从宫门口离开太显眼了,打算私下过来。

    这才有了现在的尴尬场面。

    沈清瑾看曲川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抛弃自己的渣男。

    沈玉耀承认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儿太搞笑了。

    “三哥,没想到今日你也有空闲,我今日要同表兄出去游玩,不如先将表兄让给妹妹一日啊”

    沈玉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她知道沈清瑾不喜欢听让不让这种话,尤其是不喜欢让给她东西。

    果然,沈清瑾听到后,本来想离开的心思,瞬间就被压下去了,沈玉耀让他退,他就偏偏不退

    “玉阳,表兄很忙,不可能像你一样,整日沉迷玩乐,你休要胡闹,影响表兄处理正事。”

    曲川并不想掺和进兄妹俩的矛盾中,但是听到沈清瑾这话,他就不满了。

    这几日接触下来,他觉得沈玉耀比沈清瑾更加实诚,实诚的好孩子不应该被浑身上下都是心眼的人欺负。

    “申王,今日在下是奉陛下之命,陪玉阳公主游玩,这是今日在下最大的正事。申王今日不请自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曲川表情不多,平日里说话也不多,但他每次对自己不喜的人开口,都能将攻击拉满。

    之前在朝堂上为沈玉耀出头,讽刺陈御史时是这样,现在讽刺沈清瑾,也是一把好手。

    申王刚说沈玉耀影响人处理正事,曲川就说他最大的正事就是陪着沈玉耀,同时曲川又说,你是不请自来的恶客,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对着主人家和主人招待的贵宾,指手画脚。

    沈清瑾要是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深意,那真是白活二十年了。

    他实在没想到曲川会这么不给他面子,曲家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母族,他来曲家,难道还要跟像去其他人家一样,送上帖子,等着主人家允许吗

    如果曲阳侯或者曲老将军还活着,曲家自然是来去自如,可现在曲家是曲川掌权。

    曲川以前在边疆戍守,最近几年才回到京城,和沈清瑾并不是很熟悉,而在曲川未曾获封将军前,其实曲家是有些没落了。

    曲阳侯立下滔天战功,但他人死了,留下的孩子不过十四,他人自然是瞧不起曲家的。

    后来曲川离京,沈清瑾也渐渐长大了,却从来没想过和表兄走动走动,俨然是将曲家视作没有多少助力的小家族。

    曲川将沈清瑾长大后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当然不喜欢沈清瑾,认为沈清瑾为人太过唯利是图,不可为明主。

    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对于曲川来说,沈清瑾便是那个锦上添花的人,他当然对沈清瑾没什么好态度。

    沈清瑾笑容僵在脸上,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出反驳的话,曲川却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申王殿下若是无事,可否让开在下还要护送公主出城。”

    “好,好本王自然无事。”

    沈清瑾咬牙切齿的让开了路,他无法相信曲川竟然敢用这种态度对他,难道曲川就不怕等他登基后对付曲家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沈清瑾就已经在脑海中形成既定现实了,沈玉耀看了眼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有一些疑惑。

    沈清瑾真的是曲贵妃的儿子吗为什么曲贵妃那么聪明,沈清瑾却傻啦吧唧的

    问题是之前沈清瑾也没给沈玉耀一种他很自大的感觉。

    甚至看沈清瑾对先太子挖坑的手段,可以看出沈清瑾是有几分智慧的,他同样善于伪装,从来没有出过错,现在他这是被下了降头不成,变得如此不知所谓。

    等离开曲府,沈玉耀没忍住,撩开车帘问骑马在车旁缓慢前进的曲川,“之前三哥对待表兄,都是如此态度吗”

    曲川想了一下,摇摇头,“此前,川常在塞外,并未与申王有过多接触,以往倒是曾照过面,申王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和现在并不一样。但人是会变得,或许是太子和皇后的事情,刺激了申王殿下。”

    曲川并不觉得沈清瑾现在的表现有什么问题,当一个人认为自己胜利在望的时候,有可能会变得猖狂。

    或许本来沈清瑾就是一个很自大的人,只不过以往他头顶有太子皇后压着,所以他不敢露出来,现在他头上两座大山都被炸了。

    天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沈清瑾身上便是被印证了这句话。

    这种人才可怕呢。

    沈玉耀想,她必须得盯着点儿沈清瑾,因为当一个人陷入疯狂的时候,他的行为是不可掌握的,就好像一个疯子,脑回路和常人不同。

    但是沈清瑾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膨胀皇帝最近并没有对他有什么特殊之处,曲贵妃是否继任皇后的事情,也没人讨论。

    他是太子之位没有落下,嫡子之身也未确定,到底有什么好狂的

    沈玉耀不懂,一个男人的自大心理,不仅仅来自于手中权力的多少,还来源于他的胜利,来源于他心爱之人的夸赞。

    在一句句夸奖中,人很容易丧失理智。

    沈清瑾回到申王府后,换了身衣服,往后门而去。

    申王府和杨府,是在同一条后巷上的,至少后门目前是开在一起的。

    但是在一个月前,这里还没有申王府的后门。

    达官显贵们都在一条街上住着,再远的距离也不过是几户人家,这给沈清瑾了机会,私下与人相会的机会。

    沈清瑾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像今天这样,偷偷摸摸的与一个女子见面。

    然后和她互诉衷肠。

    他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可还是忍不住去做了。

    那种背德的快乐,让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尤其是当那个女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觉得整个天下也不过如此,甚至他偶尔会生出,若能和她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哪怕将这天下,拱手让人也无妨。

    不过那些想法,都只是一时兴起的臆想。

    很快,他见到了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沈清瑾完全没发现,他深爱的人身后还跟了一条小尾巴。

    丫鬟看到抱在一起亲吻的两道身影,在确定女子是谁后,一张脸白了又紫,气的不行。

    她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将这对臭不要脸的家伙捆起来去游街,但是想到小姐的吩咐,她最后气哄哄的悄悄退下了。

    丫鬟钻入杨府后门,瞪了一眼在后门守着的小厮,那小厮只顾着数手里的钱,完全没有看到丫鬟眼底的愤怒。

    丫鬟入了杨府,一路快走到一处清静的院落,抬眼看到自家小姐正倚在树下看书,娴静的面庞让她更为难受。

    “小姐”

    杨可卿摆摆手,将手中的书好好放在一旁,“坐下歇歇,你出了一头的汗。”

    丫鬟这才发现,自己走的太急,又怒火攻心,现在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是。”丫鬟坐下,努力平复她内心,可还是很生气,最后她耐不住的问道“小姐,难道就容忍少夫人如此吗”

    少夫人在外面偷人,这种事情要传开,杨府就别想有安宁的日子了

    “兄长的名声已经是这样了,而杨府,早就已经不是原本的杨府,父亲贪污之罪落下,没丢了性命已是圣上仁慈,其余的事情再多几件,又能如何”

    杨可卿现在是真的淡定,反正她已经得了沈玉耀的承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佁然不动。

    但是小丫鬟不知道杨可卿内心的底气所在,闻言是又气又急。

    “可是小姐,您的名声要紧啊,您还未曾出嫁,若是娘家接二连三的爆出丑闻,那小姐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啊”

    丫鬟为杨可卿真情实感的悲伤着,“老爷和夫人一点儿都不顾及小姐,大公子更是害小姐不轻,现在少夫人竟然也如此,小姐的命可真是苦。”

    杨可卿闻言,不禁苦笑,是啊,她的命可真是苦。

    十六岁之前的她,是无忧无虑的杨家大小姐,整个京城最为出名的贵女,她认为自己出身勋贵之家,理应恪守礼节,要有德行,可后来她才发现,自己所骄傲所坚持的一切,都不过是世人为她编织的幻影。

    水月镜花,一触即碎。

    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奢求了,只希望能顺顺利利的为沈玉耀办好事情,至少要让她活的有价值。

    而且王妃之位,已经是她能够到最好的位置了,杨家也需要她能成为王妃,为杨家下一代起复做帮手。

    “此事,你莫要同任何人说明,嫂嫂也是个苦命人,她能得几分乐趣,便是几分吧。就是要看着些,莫要让嫂嫂被人骗了。”

    “小姐,少夫人这样做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您,您何苦还为她操心啊”

    丫鬟自小在杨可卿身边伺候,以前杨可卿和石采文打架,她甚至还会跟石采文身边的小丫鬟动手,为了护住自家小姐,被打的鼻青脸肿。

    现在她也是真心心疼她家小姐。

    杨可卿不禁失笑,她捏起手旁的蜜饯,递到丫鬟嘴边,“知道你是为我好,素雪,莫要担心,你家小姐我自有打算,来尝尝这个蜜饯,这可是玉阳公主送来的。”

    宫里来的东西,自然是无比金贵,而且还很好吃的

    素雪眼睛一亮,毕竟年纪还小,被杨可卿稍稍一哄,就将刚刚的气性抛弃大半。

    “谢过小姐”素雪嗷呜的一口将蜜饯吞下,嚼了两口,就皱了眉头,不停的分泌口水往下咽,“小姐,好甜啊。”

    那蜜饯简直就是素雪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东西

    穷人家出身的孩子,自小没吃过什么甜食,素雪很爱吃甜的,她一度认为这是世界上,甜的东西都是她最爱吃的

    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甜食也不是那么的好吃。

    看着素雪皱在一起的小脸,杨可卿哈哈大笑,她本身性子就比较促狭,只不过家中礼教将她压的太过了。

    若她是个乖乖女,又怎么可能和石采文从小打到大。

    “玉阳公主嗜甜,她送来的东西啊,都甜的很。”杨可卿之前也没想到,沈玉耀竟然那么爱吃甜的。

    都说自小吃苦的人,最为爱吃甜,玉阳公主乃是被无数人宠爱着长大的天之骄女,竟也如此嗜甜。

    可见传言不真,口味和人的遭遇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嘛。

    杨可卿心情大好的吃下一口蜜饯,感受着嘴里的甜味,她是最近才喜欢上吃甜的。

    出城的路实在是太无聊了,沈玉耀跟曲川说了两句话后,就开始吃手边的小零食,最多的自然是蜜饯,她不光自己吃,还分享给曲川吃。

    沈玉耀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她给不少人分享过她最爱的蜜饯,这样看来,她可真是个乐于分享的好孩子

    曲川不爱吃甜的,一颗蜜饯从出城,一直含到琉璃窑附近。

    琉璃的烧制是个秘密,所以大多琉璃窑坐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曲家的琉璃窑也是如此,甚至因为最近用上了沈玉耀给的秘方,曲川还调来不少兵来看着琉璃窑。

    乍一看那里不像是什么琉璃窑,更像是坐落在深山老林里的兵营。

    三步一岗十步一哨,比皇宫大院里的禁卫布置还要紧密。

    “今日若不是随表兄一起,恐怕玉阳连大门都进不来。”

    沈玉耀还没见过这种兵营的形式,进来后一脸兴奋。

    得知将军带着公主过来了,曲家军副将曲河赶来,闻言哈哈大笑,如同钟鸣一般响亮。

    “哈哈哈,公主说的哪里话,若是公主来,老夫一定亲自带人,到门口迎接公主”

    曲河是曲家老人,算起来辈分和曲贵妃一样,乃是曲贵妃的堂兄。

    沈玉耀和曲川,都要喊他一声族叔。

    “见过公主,见过将军”

    他走到近前,向两个小辈行礼。

    曲川和沈玉耀都让了半个身子,没有受完全礼。

    “三堂叔不必多礼,公主为人随和,您随意些便是。玉阳,你应该没见过三堂叔吧”

    “虽未见过,却闻名已久,母妃常与我说起表叔功绩,昔年表叔随曲阳侯在边关杀敌,曾单枪匹马出城迎战,一刀砍下了那西北小国小王的脑袋,十分英勇”

    曲家确实是满门忠烈,沈玉耀之前就仔细了解过,还问过曲贵妃这方面的事情。

    其实曲贵妃入宫多年,对曲家的人印象早就模糊了,只能跟沈玉耀说个大概,详细的事情,都是沈玉耀自己查出来的。

    但这不妨碍沈玉耀扯曲贵妃的大旗为自己拉好感。

    “娘娘入宫多年,不知而今安否”

    “母妃一切安好,只是有时候会惦念家中亲人,可惜之前表兄与表叔们都在边塞,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一面,如今可好了,边塞已无战事,亲人终于能团圆。”

    沈玉耀说的曲河一个老人不禁潸然,人越老越会怀念从前,越是思念亲人,因为已经能够预见生命的短暂,才会更加珍惜难得的相逢。

    “唉,老夫也想念贵妃娘娘啊,想当年,她刚出生的时候,才一丁点儿大,没想到转眼她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咳,三堂叔,您比贵妃娘娘就大了十岁。”

    曲川听的有些尴尬,为什么曲河一副比贵妃娘娘大一辈的样子啊还莫名其妙当着沈玉耀这个公主的面,说起她母亲小时候的事情。

    真的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曲河眼睛一瞪,犹如铜铃,“十岁怎么了十岁老夫也记事了”

    “您说的是,公主时间紧迫,不如先进去看看吧。”

    曲川是真的拿族中老人没办法,他在外再如何征战杀敌,威震沙场,在这些老人面前,他也永远是个小屁孩。

    沈玉耀捂嘴轻笑,心中有些动容,没想到曲家内部的感情这么好。

    怪不得曲贵妃会如此疼爱自己的孩子,因为有人教会了她,该怎么同自己的孩子相处。

    那如果日后沈清瑾出了事,曲贵妃又该如何呢

    沈玉耀有些担忧,但很快又回归平常心。

    她自身的处境尚且艰难,不得不步步为营,哪儿还有余力去顾及其他人如何,况且皇位相争,可不是过家家的游戏,不是说谁退一步,仁慈一点儿,就能得到大团圆结局。

    曲河就是过来打个招呼,他附近这附近的警戒,现在曲川说要带着沈玉耀进去看,他就不跟着了。

    等老头离开,曲川面带歉意的同沈玉耀说“让公主为难了,堂叔对自家人,向来如此热情。”

    “怎么能说是为难呢,是我的荣幸,表兄也说了,这是表叔将我看做自家人。”

    曲川嘴上道歉,实际心中也觉得曲河没有做错什么,听了沈玉耀的话,曲川顿觉沈玉耀和申王是真的不一样。

    若申王在此,恐怕只会嫌弃曲河大老粗一个,一点儿上下尊卑都没有。

    因为对沈玉耀的印象更好,所以曲川说话也更实诚了。

    沈玉耀问他为何要在这儿布置如此多的兵,他也如实说了。

    “边关这两年的军费有些不足,如果能给士兵们一个创收的营生,兵部压力也能小一些,公主,说实话,琉璃的出现,对边关数十万将士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之前边关在打仗,朝廷上下自然要勒紧裤腰带,全力支持边关的军费。

    这两年不打了,朝廷就将一部分军费挪走,用作其他。

    曲川对此接受良好,军费多的时候有军费多的过法,少的时候,就让士兵种地屯田,反正也饿不死。

    但是饿不死不代表能活得好,虽说曲川能理解朝廷的做法,可他知道,兵需要战争去磨砺,兵器也需要更新迭代,不能因为没有战事就松懈。

    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要谨记这一点。

    可朝廷确实没钱,大庄至今三十载,也不过是将将把前朝留下的窟窿都修修补补的填好,再勉强维持国内的安稳。

    这种情况下,就得自己想办法了,曲川本来想着他回京城后,一定要说服那些高官大臣,开通西北的互市,让西北能挣点钱,没想到沈玉耀给了他个大好处。

    琉璃啊,卖到西北小国,怕是比他们的王室还值钱呢

    沈玉耀看曲川那说起琉璃就冒绿光的眼睛,就知道他应该已经看到过沙子配方生产出的琉璃了。

    沙子不光是海边有,只要能烧制琉璃,沙子就是金子,而西北的“金子”可太多了。

    “若是能帮上表兄的忙,那再好不过,只是琉璃金贵,私下买卖恐会出问题,不如将此事交给户部,放心,我会同父皇说明,绝对不让西北在这件事上吃亏。边塞守护大庄的安宁,乃是最为重要之所在,父皇想要边塞变好的心,只会比表兄更重。”

    曲川没想过他们弄得琉璃还要过皇帝的手,这可是滔天的富贵。

    但是沈玉耀这么一说,他又觉得理应如此,不然被皇帝发现,皇帝怀疑他曲家有二心怎么办

    先帝斩杀不臣的事情才过去二十年,曲家不能步那些开国功臣的后尘。

    “公主所言极是,此事就交托公主了,川代边关将士,多谢公主相助”

    “是吾该多谢边关将士,多年来的坚守。”

    沈玉耀严肃应答,语气沉重。

    若是能借由互市,将西北各国掌握在手上,那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

    “还有一事,吾想求表兄帮忙。”

    曲川疑惑,什么事情还用上“求”了那么严重吗“公主尽管吩咐。”

    “我手下有个名为于三的人,她这人,最喜钻研一些小玩意,弓弩、钢刀、天下兵器她都极为感兴趣,而且她还能改良武器,让弓弩射程更远,刀剑更快更利,盾牌更为坚固,这等人才若仅仅是在我身边,捣鼓一些小巧的兵器,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让她到琉璃窑来,单开一炉,用以锻造。”

    曲川越听,眼神越呆。

    小玩意弓弩、钢刀和盾牌,这还是小玩意甚至还要单开一炉,这不是私造兵器吗

    曲川下意识就要摇头,他可不敢在皇帝眼皮底下搞这些。

    沈玉耀看出他惧怕,轻声说道“表兄不必马上答复我,忘了同表兄说了,于三出身暗卫,她的名字,就是她在暗卫中的排序。”

    “暗卫可是指陛下手中的暗影军”

    暗影军是什么沈玉耀听着这个有些中二的称号,有些不解,但她面上没有露出一丝,反倒在曲川疑惑的目光中,缓缓点头。

    神态那叫一个淡定,好像她说的话全是真的不能再真了的大实话。

    曲川沉吟,传闻陛下手中有一支藏在影子里的军队,他们无处不在,只效忠于陛下,里头每个人都是高手,来无影去无踪。

    既然是只效忠陛下的军队,怎么会有排序第三的人,是玉阳公主的手下

    曲川突然想到了一些坊间传闻,那些听起来如同玩笑话一样的传闻,在种种现实的印证下,竟然无比的真实。

    难道陛下真的打算立玉阳公主为皇太女

    如此的话,私造兵器,改良兵器,可能都是陛下的意思,毕竟陛下的暗影军,总不可能背叛陛下吧

    一想到是皇帝的意思,曲川立马理直气壮起来,他拒绝去多想为什么皇帝想要改良兵器,不去找兵部的人,而是借由沈玉耀的手来找他。

    反正有皇帝背书,他啥也不怕

    “公主,这附近有一座煤山,不远处还有铁矿,都是之前郑家手中的东西,听闻太子去世后,那两处换了主人,均是无名之辈,可要在下为公主将此两处夺来”

    沈玉耀越听那两地方,越觉得耳熟。

    这不是她亲爱的太子哥哥给她留下的遗产吗

    于三还没找到呢,曲川反倒先盯上许久了。

    “不必夺来,太子哥哥去世后,那两处都已经记在我名下,之后若是能用上,就麻烦表兄帮忙运些煤铁过来了。”

    “好说好说,就是不知道公主属下所造的兵器,若有新鲜的,能不能给表兄一份”

    沈玉耀这么能压榨属下的人,看见积极的曲川,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表兄,你这上套的速度也太快了,让人很难不怀疑你其实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上贼船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