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娘嘴上说这位曲七姑娘不会将她如何, 实际上心里也没什么底。
本来她以为对方就是只可爱小白兔,没想到啊,小白兔一到地方就掀开了裹着的皮, 露出了底下大灰狼的样子。
“邢姑娘莫要担心,我真的只是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没有别的想法。”沈玉耀笑着请邢娘入座。
她们一行人已经从门口转移到屋里了,一离开护卫的视线,朗沪宁就迫不及待的往后退,走在了沈玉耀的身后, 显然是以沈玉耀为主。
邢娘看出这个动作隐藏的含义,望向沈玉耀的眼神都带了分探究。
“你究竟是什么人”
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见鬼的探亲千金小姐。
朗沪宁是何人,邢娘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这造船厂的护卫, 那是一群眼高于顶的家伙。
能让这些家伙如此的尊敬, 朗沪宁的来头绝对小不了。
而能让朗沪宁认下侄女身份,还以她为主, 这位曲七姑娘的来头只会更大。
邢娘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她阻止老大后,就应该让来路不明的一行人赶紧走,别停留。
她留这些人干什么,真是吃力不讨好,还惹了一身骚。
邢娘肠子都悔青了。
沈玉耀不懂读心术,但是看邢娘的表情,她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遂而笑道“邢姑娘,当真不用如此紧张,我保证不会害你, 甚至如果你们配合的积极,还会送你们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如何”
沈玉耀不太懂怎么收心腹手下,但是她懂人心。
她知道人是目的性很强的生物,每一个人在这个社会中生存,生来都会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们要过的更好。
过得更好的前提,自然就是人要有出路。
有出路才能有未来。
邢娘所在的邢家庄,没有什么未来的。
拦路抢劫能有什么未来可言,眼下看着还行,实际上过的都是朝不保夕的生活,这里毕竟是京城脚下,即便官府一时片刻能被蒙骗过去,容忍这些土匪的存在,但难道会一直当睁眼瞎吗
不可能的。
当然,如果上位的皇帝成日里想着怎么让自己过的舒心,只想当个昏君,那天下都要乱了,谁还会管这么点儿小事。
可不管是当今皇帝,还是下一任皇帝,也就是沈玉耀,皆非昏庸君主。
这本来就是一场死局了。
沈玉耀早就将这些考虑好,邢娘她不是个蠢笨之人,相反,她十分的聪明,能在小小的农庄以女子之身打拼出来,她在文武上的天赋极强。
所以沈玉耀短时间就能看出来的事情,她想必早就已经想到了。
正是因为早就想到,所以邢娘对沈玉耀的话嗤之以鼻。
“什么光明的前途,难不成就是变成朝廷的走狗,日后摇尾乞怜的过活若真是如此,那我宁愿一辈子都在邢家庄呆着。”
更好的生活,邢娘当然想要,但她更想要自由。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给你想要的自由呢”
“只要你能让我过得舒心如意,我什么都能听你的”
邢娘也不废话,直接将自己的想法摆在这儿。
沈玉耀满意了,她果然没看错邢娘
“好你”沈玉耀当即就想让邢娘进军队学习,但是冷不丁她想起来了。
她出宫不是为了忽悠劳动力的,是为了解决造船厂的问题。
“你出去好好吃一顿吧,这一路上辛苦你了,等之后我会让于去找你。”
沈玉耀将此事暂时押后,邢娘没看出来什么端倪,早一点晚一点她其实无所谓。
晚点儿更好,她还能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
“可以”邢娘转身就走,这一转身就对上了朗沪宁那盛满不满的目光,她诧异的后仰了下身子,“这位大人,何故用此目光盯着我啊”
何故你对着太女如此随意无礼,还问我是何故
朗沪宁见过胆子大的,但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
这要是在京城,在皇宫,邢娘就算是一只猫妖,有九条命,她都得死的透透的
“没事,邢姑娘是吧这边走,你的弟兄们都在食堂吃饭。”
“食堂”邢娘没听说过这么个地方,有些好奇,于是她没有再继续问朗沪宁是不是对她有意见,要不要打一架之类的话,转身跟着朗沪宁叫来的护卫走了。
等人都走干净,元石陆从外面进了屋。
他进来是想要跟沈玉耀打小报告,虽说进军营和地方府兵不是一个体系,但大家本质上都是当兵的。
这个造船厂的护卫,可都是当初兵部的人拍着胸脯说,他们吩咐底下精挑细选出来的。
结果呢站没站样,懒散邋遢,好好的一个兵,愣是吃的腰肥肚圆,猪头大耳的,谁家兵是这副模样
结果元石陆前脚刚踏进来,就看到工部侍郎朗沪宁跪地呜呜大哭,那模样这叫个凄凉可怜。
呃,他是不是应该退出去
元石陆觉得身为同僚,遇见这种尴尬的场面,他应该保持同僚情谊,装作没看见,避免让朗沪宁羞愧难当。
但是朗沪宁并不觉得自己所做有什么好避开的,甚至他在看见蹑手蹑脚想要走出去的元石陆时,还哭嚎了一声。
“元统领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今年才十九,我还不想死啊”
“朗大人是朝廷命官,还是一部侍郎,身份非比寻常,谁死您都不可能死。”元石陆都被点名了,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然后再硬着头皮劝说。
“再高的官职,再重要的身份,那不也都只有一条命吗想杀我还不容易在我吃的喝的里下多点儿巴豆,我就能与世长辞了”
朗沪宁实在是压抑太久了,他简直要疯了
他每天都怀疑这里的人要害他,吃不香睡不香,夜夜惊梦,还要大量用脑去完成皇帝的任务,他真的太难了。
朗沪宁并没有说自己有多难,但沈玉耀明白。
她已经从朗沪宁那一头稀疏长发中看出来了。
“好了,朗大人快快起来,若是被其他人瞧见,有辱斯文。”
沈玉耀一下戳中了朗沪宁的心,或者说,每一个身居高位的大臣都还是比较要脸的。
在上司面前哭,和在一群人面前哭,差别巨大,朗沪宁选择乖乖听话起来。
等朗沪宁平静了心绪,沈玉耀看了眼元石陆,让元石陆进来。
元石陆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走了进来,早知道朗沪宁来了,他就不来了。
“朗大人,究竟发生何事,让你如此悲愤”
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指望太女开口,元石陆干脆接过了问话任务,全程非常的自觉。
朗沪宁平静了一下情绪,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起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那还要从他刚从京城出来说起
“朗大人,太女时间宝贵,请长话短说。”
刚从京城出来那都几个月了,元石陆只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威胁朝廷官员,甚至让一个朝廷命官被吓到当着沈玉耀的面哭
被打断后,朗沪宁有点儿不高兴,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时间跨度到他已经住进丁家。
话说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因为晚上吃的有点多,就自己一个人到处溜达,那天的海真好看啊
“朗大人,长话短说。”
元石陆真是服了,这个朗沪宁个人能力很强,但很多年都没有升官的原因终于找到了,让他说一个话题,他这都快绕到哪儿去了
“行行行,我长话短说,那天我溜达的时候,看到有不少人从丁家后门出去,消失无踪,我就想着肯定有问题啊,但我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官,我也不敢上前去看,所以我想着明天再去”
元石陆听的额头都要冒青筋了,“朗大人,太女与在下,对你个人的想法并不是很想了解,请您长话短说。”
朗沪宁怒了,他已经够长话短说了,他都没有用五百字描述当天晚上的月光多么美,海面多让人惊艳,那幅画面是真的很好看
竟然还让他短说短说,行
朗沪宁气的扯了扯脸皮,木着眼神吐出一句话来。
“我看见有人在运大量的白银到船上,还有许多奇珍异宝,那船入海后就不见了。”
这就对了啊元石陆立马问道“何人”
朗沪宁看了眼一直在静静注视着他们的沈玉耀,那个人的身份在嘴边上上下下好几次,就是不太敢说。
“直说无妨。”沈玉耀意识到,那个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丁家,准确来说,是郑家人。”
“郑家郑家明明都已经”
之前太子和皇后先后去世,贪污赈灾银两的事情被掀出来,皇帝直接抄了郑家,还问斩不少郑家人,剩下的人也都已经被流放。
怎么会有郑家人在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偷运钱财
“郑家人有很多还活着,宫里不就有一位郑家人吗”
朗沪宁既然已经开口,自然就不会停下,反正他都已经这样了,索性将知道的事情都说出去。
然后爱咋地咋地
元石陆闻言立马转头看向沈玉耀,沈玉耀沉着脸,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沈玉耀能想什么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没想到她当上太女后,第一个要收拾的竟然是太后
离谱啊,太后平日里清心寡欲,看着就跟真的入道忘俗了一样,怎么还庇护郑家人干这些事呢
或许沈玉耀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太后,不管是原主,还是她。
安宁宫,太后居所。
太后刚送走来请安的妃嫔,有些疲惫的靠在软塌上。
青珍从外面进来,为太后端了一杯茶,放到太后手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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