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衙役终于喘着粗气追了上来, 口中叫喊着“放开刀柄,向后退开”
许疏楼提了刀,用刀尖一指地上瑟瑟发抖的男子, 温文尔雅道“各位官差大人, 你们误会了, 这刀是适才从此人手中夺来的,我身为守法良民,如何会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招摇过市若吓到善良百姓们可怎生是好。”
衙役们狐疑地看她一眼,见她主动把大刀奉上,连忙将这把砍刀收缴,男子立刻呜咽着扑了上来寻求保护, 抱住带头的衙役不肯放手。
众人眼神里的怀疑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许疏楼叹气,正欲逼迫男子为自己证明清白, 刚迈上前一步, 那男子立刻喊道“快带我回衙门我愿意去坐牢”
带头的衙役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一转,干脆地一挥手“把两人都带回去”
这边厢追杀的动静将萧如琢也吸引了过来, 和萧雅站在一处围观了全程, 此时哭笑不得地开口拦阻道“官差大人”
“是你们”衙役神色稍稍和缓了些,眼前二人今日向县衙中扭送了几次贼人,帮了他们的大忙。
“是, ”萧雅站到许疏楼身边,“这位姑娘和我们是一道的,我可以作证她的确是一位守法良民。”
衙役看向男子“那他哭什么”
许疏楼信口胡言道“兴许是悔过的泪水吧, 我刚刚稍微与他讲了些为人的道理。”
“”
萧雅嘴角一抽“这就是你的经验衙役们都不认得你,难道你这个下午一个贼人都未曾捉到”
“捉到了, 只是一趟趟送人太麻烦了, ”许疏楼笑道, “我把他们囤起来了。”
“囤起来了”萧雅困惑,这倒是新鲜,只听过民间囤菜囤粮,倒是第一次听说有囤贼的。
一行衙役将信将疑地随着她来到一间民间小院,这院子与县衙竟只有一街之隔,是一对儿老夫妇的居所。
许疏楼推开房门,给他们展示床榻上那上下叠放着的十余人“看,一串儿。”
衙役们目瞪口呆,只见这十余人被绑得结结实实,他上去一拉扯,才发现这些人被用绳子系成一串儿,绳子尾端还被人逗趣似的打了个吉祥结。
“这、这是”
许疏楼得意道“我找到了他们的窝点。”
“怎么找到的”萧雅想了想,懊悔道,“是了,既说了是个团伙流窜过来,总该有会合地点的,见到正偷窃的贼人,不该打草惊蛇,而该跟踪他去,我早该想到的。”
“我倒是跟了一个,对方十分警惕,挤进了人多的铺子,和众人混在一起,我明明记清了他的穿着,结果一错眼他竟就不见了,”萧如琢有些惭愧,“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以修者以我的耳目,居然也会跟丢。”
有经验的衙役道“这些人跟踪起来确实有些难度,他们在铺子里一进一出间,可能就已换了件外袍掩人耳目。姑娘你却是怎么跟上的”
许疏楼拍了拍那一串贼人“其实我是注意到一位老伯一个人买了很多饭菜、熟食,待他离开后,我问了店家,得知他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家仆,觉得他的行为有异,才顺着他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结果一进门就被包围了。”
她原本是在观察贼人交接动向,那些人偷了钱袋并不会一直放在身上,攒上两三个便会想办法转移出去,她想把这张网整个端了。却意外注意到了那位老伯,倒是省了力气。
包围衙役一怔“姑娘可受了伤”
“没有,多亏我跑得快,”许疏楼拍了拍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衙役正欲安慰,却听她继续道,“不然差点被他们逃了。”
衙役把到嘴边的关切咽了回去,公事公办地问道“那对老夫妇呢”
“老人家受了惊吓,我让他们先去了医馆,”许疏楼帮忙解释了一句,“是贼人们拿了妇人威胁,才使老伯不得不听任驱使。”
衙役明白她的意思“我会如实上报,这对儿夫妇在城里住了很多年了,一向老实可靠,连县太爷都知晓的,姑娘无需担忧他们会被为难。”
衙役们准备提着那一串贼人离开,此时那绑人的长绳却已然打成了死结。
见衙役看过来,许疏楼摊手“我本来把他们叠放得整整齐齐的,可惜他们一直在蠕动。”
“”
这场比试,自然是许疏楼胜了,余下二人中,萧雅以一人之差惜败于萧如琢。
天色已晚,那城中的东来顺食肆已然关了门,三人干脆爬到屋顶,借着月色下酒。
许疏楼拿出白日间打包的两坛子青梅酿,喝光一坛后,她本想借着去买下酒菜的机会自觉消失,留这两人月下共饮。却被萧如琢叫住,他说自己知道哪里有深夜开门的酒肆,自告奋勇地离开了。
屋顶上只剩许疏楼与萧雅二人,酒意正酣间,后者突然开口问道“张师叔他他临死之前,是清醒的吗”
许疏楼没想到她会忽然提起张白鹤,怔了怔,颔首道“是,他走得很坦然。”
萧雅倒了一杯酒,洒在地上“那就好。”
借着这个机会,许疏楼反问道“你觉得范阳、范芷诛杀张师叔,究竟是奉了凌霄门门主命令,还是他们自作主张”
萧雅看着她,半晌才开口道“我认为,是门主之命。”
“”
萧雅略作思索,又补充道“这般施为的确令人齿冷,但从一派之主的角度来看,并没有错。”
“的确算不上有错。”许疏楼轻叹,门主为保凌霄门名声,不想让修真界得知门内有弟子入魔,这一点她不是不明白。但任何事,都并不是只要算不上错,就可以理直气壮去这样做的。
“我并不是说我认同门主的做法,我一向欣赏小师叔的为人,”萧雅解释,“只是我自小在宫里长大,除了少数例子外,掌权者很难成为绝对的好人,人之常情罢了。”
“你与陆师兄的答案不同。”陆北辰是坚信范阳自作主张的。
萧雅摇了摇头“我和大师兄不一样,我入门晚,连门主的面都未真正见过,对他自然没什么孺慕之情。”
许疏楼微讶“连面都没见过”
“说过话,只不过并非面对面而已。多年来他老人家一直在闭关养伤,未出关一步,门中要事自有人去通禀,只有我师父和范阳他们少数几个人可以进去见他。若有什么事,门主只管把大家叫过去,隔着门以声音与众人沟通,”萧雅解释,“你知道几十年前,门主渡劫失败的事吧”
许疏楼自然知道,那时候,她们无尘岛的掌门还曾应邀去帮忙护法,亲眼见证凌霄门主未能渡过雷劫,反而受了重伤。
无尘岛掌门唏嘘不已,回岛后主动送去一份灵药,还叮嘱他们这些小辈好生修心,不要太为身边杂事所扰。
当时凌霄门在修真界正处于上升势态,门主渡劫失败之事一出,不知多少人在等着看笑话,还是随后陆北辰的父母飞升成功,事情传出去,才让凌霄门名声大噪。
只是她没想到,门主这伤这么久都没能养好。
许疏楼看向对面的女子“你怎生这般信任我”连这种事都不瞒她。
萧雅笑了笑,不答反问“你知道我是何时对你彻底放下防备的吗”
许疏楼猜测“是在元空秘境当中,我们对话之后”
“不全是。”
“因为我帮了张师叔”
萧雅摇头“也不全对。”
许疏楼放弃“那我便猜不出了。”
“是你中了情蛊那一日,”萧雅轻声道,“当时我不在场,后来磨了大师兄很久,他才肯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
许疏楼微讶“那一日有何特别总不会是因为我杀了范阳”
“云水阁中,你被下了情蛊,要拼全力击杀范阳,我无法想象你当时心中惊惧与怒意”萧雅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些未明的情绪,“可你动手之前,却还记得先用灵力护住了楼阁,以免高楼倒塌伤了路人性命。那时起,我便知,你在秘境中所言无半分虚假。”
“”许疏楼在屋顶上站起身,任由那一身很华丽的天水碧色织锦长裙在夜风中飘扬,闻言折扇一展,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月色下,萧雅微微一叹“许疏楼啊,你是个多情人,你爱这个人间,爱这个天下。”,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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