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放暖, 春耕便已开始了。
趁着天色好,张召带着张康到田庄视察奴婢们的劳作。走了一阵后,他察觉出儿子的兴致不高, 不由停下脚步。
“怎么了你身子不舒服”张召关切地询问。
张康摇了摇头,锁着眉不悦道“爹, 我还是觉得你不该把那些地都交给姓梁的。我们今年忽然少了那么多田产,只怕道年底要入不敷出了。”
张召愣了愣,也沉下脸来“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都与你说了么, 平安才是最要紧的。为那些田产弄到家破人亡不值当”
张康不服气道“怎就家破人亡了我们便不搭理她, 她又能拿我们怎么样爹你未免太怕事了”
张召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她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你自己瞧瞧崔家, 再瞧瞧梁家, 现在什么模样了我若不怕事, 你我今日还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么”
一想起崔、梁两家最近的遭遇, 张召便心有余悸。
崔氏内斗, 闹得四分五裂,还死了不少人。外面的人或许不知这样的豪族怎会突然分崩离析, 但张召可是有份参与了离间崔氏的计划,他最清楚梁阑玉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至于梁氏,张召虽然没参与,但用脚趾想也知道, 朝廷的船只从郁州走, 梁阑玉这都督怎么可能不知情梁有竟然会因为妄图火烧朝廷的船而被斩杀, 这肯定是梁阑玉给他下的套啊
梁阑玉为了收回军田,竟连她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这小女子实在够狠是以张召也不敢再拖延,直接把拖欠的军田与田里的佃户一起交还给梁阑玉了。
而张康之所以会对此不满, 因为这些决策都是张召做的,并没有让他参与其中。他纯粹属于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不服气地哼哼道“其实当初咱们几家要能联合起来,哪能叫她这么容易得手如今竟成就她了,我想想便不服气”
张召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家这儿子是犯了倔,懒得再与他分说,继续往前走去。
几人在田边走了一阵,忽有一名族人远远朝他们跑了过来。
“家公”那族人叫道,“等一等”
张召见那人神色匆忙,似有事禀报,不由停下脚步“出什么事了”
那族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跟前,喘了一会儿平复气息,这才开口“家公,我刚从外面回来。朝廷派的仪仗队已经进郁州城了,好大的阵仗啊”
张召一愣,茫然地问“什么仪仗队”
“听说是来给梁都督升官的朝廷升她当刺史了,以后官府也归她管了”
“什么”张召张康父子惊呆了。
“你确定”张康立刻上前一步质问。他怀疑这族人道听途说。梁阑玉来郁州这才多久这就升官了
族人道“我确定我听仪仗队的人亲口说的,敲锣打鼓的,外面的人全都听见了,假不了”
张召与张康父子面面相觑。这梁阑玉先前只是个都督,就已如此了得。她这一升刺史,握住了更大的权柄,还不得更加厉害
两人又问了些关于仪仗队的详情,那族人一一禀报,终于叫父子俩接受了这个事实。若果再早几个月,他们必定会以为梁阑玉的飞速升迁只与她的出身有关,可今日他们不得不承认,梁阑玉的手腕与能力,区区一个郁州刺史并不算抬举她。
而且如今天下如此动荡,朝中亦是缺人之时。今日是郁州刺史,往后又是什么呢她还有个尚书令的父亲,也许没多久,她的势力甚至不止于郁州了
族人离开后,张召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越想脸色越难看。
“你们都先退下吧。”张召屏退了跟随他们的奴仆。
当众人都走远,张召严肃地警告张康“吾儿,从今往后,你务必谨慎行事你若再敢招惹是非,这家主之位我宁可在族中另择人选,也不能传于你了”
“什么”张康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父亲会说这么重的话,顿时慌了神,磕磕巴巴道“我没、没有招惹是非啊”
“你方才不还说你不服么”
“我、我”张康一时语塞。他也就是说说而已,他哪敢真去招惹梁阑玉啊他这胳膊至今一到雨天就作疼,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其实张召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多半嘴上逞凶斗狠,实际却什么也不敢做。正是这样,他先前才没有多计较。可是梁阑玉如今这一升官,他再想到梁有的前车之鉴,容不得他不怕。
“你绝不许去招惹梁都督,我们惹不起她你明白吗”
张康怕父亲真会剥夺自己的继承权,憋红了脸,小声承认“孩儿明白孩儿没那胆子。”
张召听他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他又唠叨了好一阵,张康半句不敢反驳,只能乖乖听训。
就这般过了阵,父子俩才又往下一片田走去。
与此同时,梁阑玉升迁的消息也传进了崔起与徐莲儿的耳朵里。
正在屋里休息的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苦笑。
“唉”崔起重重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
徐莲儿摸了摸他的背,以示安抚。
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心里虽不甘,可他们都是识时务的人。眼看着梁阑玉势力日益壮大,他们却大不如前,也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只盼着他们的二女儿崔曦在梁阑玉麾下能过得好,他们心里也算宽慰些了
第二天,梁阑玉起床后便出门去和官府进行交接了。
张礼也一大早出门,在郁州城左近逛了逛,走访了几户百姓。下午他带人回到都督府,梁阑玉还没回来,是陆春接待的他。
陆春特意命人给仪仗队的人准备了些郁州的特产和酒水,当奴仆们把东西都摆上来后,张礼笑着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对陆春道“大娘子,坐下一起说说话吧。”
陆春不便推却,只好在张礼身边入座。
张礼问“我听说,大娘子是梁大姑娘母家的陪嫁”他是皇帝身边的贴心人,以前跟梁阑玉没少接触,对梁阑玉身边的情况也有些了解。
陆春端坐,双手置于膝上“是,张公。”
张礼见她神色拘谨,不由和蔼地笑道“娘子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个伺候人的奴仆罢了。娘子就拿我当庶人,我们随便聊聊。”
陆春忙道“张黄门可是陛下的股肱之臣,何以如此自谦莫说奴婢,便是我家刺史对张公亦是十分敬重的”
张礼听了这话,很是受用,心想这大娘子不愧是梁阑玉的心腹,果然是个机灵懂事的。
他谦虚道“梁大姑娘才是真正的股肱之臣,是我敬重她才对陆大娘子,这会儿大姑娘不在府上,既然你是她的贴己人儿,我找你问问她的事可好”
陆春道“张公请说。”
张礼举起酒壶要斟酒,陆春连忙起身抢过壶为他斟。斟完第一杯,张礼把倒满的杯子推到陆春面前,又从边上拿了个空杯来。陆春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把第二杯也倒满了。
两人各自举杯喝了一口,张礼放下杯子,这才开口“如今梁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不知可有婚配的打算”
本朝女子也能出仕,有些地位高、俸禄也不错的女子就不愿留在家中伺候人了。有不少人索性招个赘婿,生了孩子留作自家香火。也有找门当户对的,夫妻俩一起当差,家中势力更大。梁阑玉过完年已二十二岁了,按常理说也该有所打算。
陆春忙道“大姑娘自打来了郁州,每日起早贪黑,席不暇暖,哪有功夫想这些事我也问过她的,她说当以国事为先,暂且顾不上别的。”
张礼观察陆春神色,难以分别她说的是不是场面话。他眼珠转了转,又道“女儿家的,若耽误了也不好吧梁大姑娘在建康时差点与永修县公家的十郎定亲,其实两人颇为般配。后来大姑娘为了出任郁州,把一桩好姻缘搅黄了,实在可惜。”
陆春不知该怎么接。
张礼慢悠悠道“不过我听说,打从大姑娘来郁州后,潘家小公子也辞官去了徐州,徐州离郁州那么近,他二人若能再续前缘,也是一桩美事啊。”
陆春眼皮一抽,不悦道“张公这话怕是不妥。大姑娘与十郎只是年少时有一起随军的经历,因此才较为熟稔罢了,大姑娘还总与我说,其实当年陛下与十郎的关系更亲厚,她毕竟是个女子,不能与他们时常玩到一起,甚是可惜。”
顿了顿,又补充道“况且徐州与郁州虽近,十郎也只是为朝廷运送货物途径过此地一回,大姑娘更是从没离开过郁州。哪有功夫续什么前缘我家大姑娘毕竟是女儿家,声名还是要顾的。”
“啊”张礼舔了舔嘴唇,抱歉道,“是我失语了。对不住,我自罚一杯。”
陆春等他喝完,道“张公或许不知,我家姑娘是个要强的。能在官场上有作为,比嫁个好夫婿更叫她欢喜。”
张礼感觉这话不假,梁阑玉看起来还真像这样的人。他点头称赞道“梁大姑娘确实是巾帼奇才。朝堂上多少男儿与她相比,尘泥不如”
陆春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大姑娘若知道张公这般夸她,一定很高兴。”
“我说的只是实话罢了。”
两人客气了几句,张礼没再纠结婚配话题,转开话头问了些别的。陆春都一一作答。
两人喝酒吃糕,一直聊到申时刻,梁阑玉终于从官府回来了。
府里的膳房早将晚膳备好了,等梁阑玉一到,立刻将各类珍馐搬到院中,款待张礼与仪仗队。众人酒足饭饱,天色已黑,张礼就回客厢休息去了。
安顿好张礼,陆春陪着梁阑玉回到房间里。
“阿玉,今日你不在的时候,张黄门找我问了许多事。”陆春将她和张礼的对话全都复述了一遍,然后小心地问道,“我没说错什么吧”
朝堂的水太深,她生怕自己出什么差错,会拖累梁阑玉。
梁阑玉肯定道“没有,你答得很好。”
陆春听她这么说,微微松了口气。她又问“阿玉,张黄门问了这么多关于十郎的事,可是天子仍在忌惮梁家会与潘家结党”
自从来了郁州后,陆春听梁阑玉仔细分析过朝中的局势。梁阑玉希望她帮忙做好总管的工作,自然要叫她明白其中得失利弊。
梁阑玉笑了笑“自然是忌惮的。不过这也正常。我若是皇帝,任命一位手握兵权的刺史,我不把她的底细查清楚,我也不能放心。”
陆春这一下午一直紧绷着神经,不敢有半点松懈。见梁阑玉并不担心,她才放松下来。其实她跟张礼说的大多都是实话,顶多略有粉饰罢了。她并不是心虚,而是从前她的身份并不要紧,她也没跟那样重要的人打过交道。如今她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梁阑玉,实在没法不紧张。
梁阑玉吩咐道“明天若他再问什么,你照常答便是。他要查什么,你也由他查。若遮遮掩掩的,反倒叫他以为我心里有鬼。”
陆春应道“好,我明白了。”
张礼又在郁州待了两日,就该回京了。
他回程的那天,梁阑玉放下手头的事,亲自送他出城。他坐马车走,梁阑玉就陪着他坐车。
车里,张礼打量了梁阑玉一会儿,感慨道“时光真如白驹过隙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大姑娘的时候,大姑娘还是个青涩怕羞的模样。一眨眼,都已这般厉害了。”
梁阑玉想起从前的事,心中也有些怅然。她客气道“我资质平庸,若非陛下抬爱,我又怎有今日张公回京之后,务必替我向陛下转达谢意。”
张礼笑道“大姑娘不必谦虚。你的本事我已见识到了。光凭你治下严明这条,就极是难得。”
这几日他住在都督府,和好几个人聊过,包括他带来的手下们也找府里的奴仆们聊天。他们发现都督府里的人几乎各个口风极严,很难套出话来。
张礼是突然造访郁州的,来了就直接住进了都督府,这几天梁阑玉根本没时间召集所有手下管教。由此可见,府里的人口风严,并不是防范他的,而是梁阑玉一直这般治下。
张礼身居权力的中心,他深知人多嘴杂会有多坏事。人越多,也越难管。而梁阑玉府里奴仆、甲士、门客加起来能有两百人了,梁阑玉却仍能管得井井有条,这绝对是本事
梁阑玉倒不知张礼为何突然有这番感慨,只道“论御下,张公能管住宫里那么多小黄门,我才是自愧不如。”
张礼听她句句都是生疏的客气话,抿了抿唇,也只好笑笑。
他又道“大姑娘有空时,就多往京城写信。你每次上的奏疏,陛下都会看许多遍。陛下身居宫闱,能说话的人少,其实他又何尝不想留你们在身边陪着他呢唉我看着也怪心疼的。”
梁阑玉惊讶地看了张礼一眼。
以前她喜欢云秦的时候,从不会把云秦往坏处想。可自从她身体里多了个魂儿,能站在第人的视角审视,她对云秦便有了诸多戒心。云秦每与她显示亲近时,她便下意识地疑心对方是否在与她打感情牌,是否想利用她。
听了张礼的这番话,她第一反应又怀疑这些话是否云秦示意的。可观张礼神色,又不像别有用心。一时间,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
“大姑娘”张礼没等到梁阑玉的回话,才发现她竟走神了。
梁阑玉回神,忙道“我会常给陛下写信的。”
张礼笑道“嗯,也未必非得有正事,你跟陛下聊聊这郁州的风土人情也好。”
“好。”
将张礼送出里地后,梁阑玉便下车了。她的甲士牵着马在后面跟着。
“张公路上小心。回去后请替我向陛下问安。多谢了。”
张礼点头“大姑娘的话我一定带到。”
两人告别后,张礼便带着仪仗队的人离开了。梁阑玉目送他们远去,也转身回城了。
傍晚时分,梁阑玉从官府回到府上。
她虽在官府用过晚膳了,可回府时还有点饿,于是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径直去了后院的膳房,想看看还有什么吃的,随便填填肚子。
到了膳房门口,只听里面传来谈话说笑声,有男有女。她走进去,发现除了膳房的厨娘小厮外,宋家兄妹竟然也在。
众人见梁阑玉进来都吃了一惊,连忙行礼“都督。”梁阑玉虽升了官,但众人尚未习惯改口。
梁阑玉扫了一眼,发现兄妹人正在吃汤饼。膳房是不会擅自给人加餐的,因此这人定是到了这个点才刚用晚膳。
她问“今日怎么这么晚”
宋闻忙道“今日又新募了一支商队,我与他们谈话谈得晚了。小愈与小锦是等我才到这个点的。”最近梁阑玉风头极盛,而其他豪族由大受打击,于是很多商旅都改山头拜到她这里来了。
膳房的厨娘也赶紧上前,殷勤地问道“都督需要什么”
梁阑玉道“也给我做碗汤饼吧。不用太多,半碗就行。”
厨娘应了一声“做完了给都督送过去”
“不用,我就在这吃。”
“这”厨房没有桌案,来这儿的人都是就着灶台站着吃的。厨娘有些为难,但既是梁阑玉自己提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就赶紧忙活去了。
宋家人见状都不敢再动筷,准备等厨娘把梁阑玉的汤饼做好再一起吃。
梁阑玉站到他们身边,先上下打量了番宋锦,又伸手捏了捏她细如柴火的的胳膊,感慨道“你太瘦了,得多吃点。”
宋锦很是感激“谢都督关心。奴婢最近吃得不少了。”
她以前在梁家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才会瘦成皮包骨头。而梁阑玉待下人很宽厚,给每人的额定饮食足以让下人都吃饱。只可惜宋锦以前把胃口饿小了,现在也很难吃下太多东西。
梁阑玉扭头吩咐厨娘“有鸡子吗给我们每人弄一个吧。”
厨娘应声“有的。是,都督。”
宋家兄弟没想到自己也有份沾光,本想推辞,又觉得太过矫情,于是还是承了这情。两人向梁阑玉道谢“多谢都督。”
由于锅里的水还是热的,厨娘没一会儿就把汤饼煮熟了。她把汤饼和水潽蛋一起盛到碗里,又盖上一勺野菜、笋干、大豆腌制的浇头,盛给梁阑玉。
梁阑玉无甚架子,端上碗和人一道吃了起来。
这面食虽简单,但浇头足够咸香,味道竟也不错。
吃了几口后,梁阑玉又想起一件事,问宋锦道“你的腿大夫怎么说能治好吗”
宋锦笑容有些尴尬“也不影响走路只是看起来略有碍观瞻罢了。”
她的跛脚是以前挨了梁有的打后没有及时治疗落下的毛病,过去许多年了,已经没法根治了。不过除了跑起来慢点,倒也不是很影响她的行动,因此她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一旁的宋闻和宋愈神色黯然,却也没说什么。
梁阑玉唔了一声,不再多问。
没多久,梁阑玉把汤饼吃完了。她放下碗,正打算回去休息,宋锦叫住了她“都、都督”
梁阑玉回头“还有事”
宋锦有些犹豫,不敢开口。宋家两兄弟都低了头没说话。他们似乎知道宋锦想说什么,但看样子并不是很赞成,也不是很反对,只好保持沉默。
片刻后,宋锦终于鼓起勇气,声音还有点抖,可见其紧张“都督,奴婢可以从军么”
梁阑玉吃了一惊“你想从军”
她本打算等宋锦身体养好一点,让她去帮宋闻的忙。她的生意刚起步,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宋锦如果给宋闻打下手,估计她自己也更容易适应。可宋锦竟然想从军
本朝有女军官,但是没有女兵。倒不是女子在部队里帮不上忙,相反,女子作为军属承担了大量后勤工作。真打到混乱的时候,女子扛着刀枪上阵也是有的。但军队确实没有收女兵的先例。
更何况,就宋锦这瘦弱的身材,以及有点跛的腿脚似乎不都太合适。
梁阑玉虽未出言否定,但宋锦已从她的神色中看出答案了。她目光黯了黯,但还是坚持道“都督,奴婢虽是女子,亦像都督一样,向往身披麒麟,金戈铁马。奴婢也想上阵杀敌,立军功,名留史。求都督给奴婢一个机会。”
梁阑玉忍不住皱了皱眉。她不知宋锦所谓的向往,是少年人对于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所生出的向往,还是经受了常年的压迫后急需发泄的暴戾血气。总而言之,看宋锦的这模样,听她的这番话,难免让人觉得她并不是那么成熟。
宋锦忙道“奴婢习过武,会刀法和射术。都督若不嫌弃,奴婢愿意献丑。”
她这话令梁阑玉颇感意外。梁阑玉不由看向宋闻宋愈两兄弟“我怎么记得你二人都没习过武”
如果宋锦说的是真的,那这宋家也挺有意思的,两个男孩送去读书,一个女孩送去习武。
宋锦道“奴婢不像两位兄长这般聪慧。奴婢从小顽劣,念不好书,也静不下心做女红。才央着爹娘为我请个师父,学了些功夫。”
她身边的宋愈无声叹气,微微点了下头,为妹妹证明她所言非虚。
梁阑玉亦是从小习武之人,不由来了些兴致,解下腰间佩刀丢给她“那你试几招看看”
膳房里的空间太小,正好几人都吃完了,于是宋锦提着刀走出膳房,来到外面空旷的院子。梁阑玉与宋闻宋愈也跟了出来,站在墙边观看。
宋锦深吸了口气,抽出了梁阑玉的佩刀。这是一把约两尺半的长刀,不管步行还是骑行时都能作战,而且刃口非常锋利。
梁阑玉有点担心她用刀时会不小心伤到她自己,但见她的两位兄长都未出言反对,也就没说什么。
宋锦双手握刀,开始挥舞。劈砍、横扫、撩、拨、削、掠
她脚下配合着步伐,因双膝微屈,跛着腿也不太明显了,然而没走出几步,她便已脸色泛红,气息混乱。她毕竟许多年没练了,而且身体也虚,梁阑玉的这把刀有一定重量,对眼下的她来说过于吃力。
“可以了。”梁阑玉出声叫停,走上前,从她手里接回了自己的长刀,重新别回腰间。
宋锦忐忑地看着她,不知她评价几何。
梁阑玉抿了抿唇,仍没有立刻发话。虽然比较勉强,但她看得出来,宋锦确实是有底子的,并没有说大话。
只是习过武,也不意味着她就能参军。
这事最主要的点在于没有先例。如果收了这么一个女兵,要怎么安置是样样给她开特权,还是就让她跟着一帮男兵厮混
而且现在宋家兄弟都担着要职,梁阑玉必须考虑他们的想法。若真让宋锦做危险的事,出了什么意外,这两兄弟与她生出龃龉,那才真叫耽误大事了。
宋锦看出了她的为难,几番欲言又止,小声道“我能和都督聊聊吗”
梁阑玉想了想,同意了“好吧,你跟我来。”即便是拒绝,她也私下里与宋锦说清楚较好。否则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免使宋锦感觉难堪。
宋锦便跟着梁阑玉往内院走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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