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小说:折姝 作者:鹿时眠
    屋外, 天色浓黑如墨。

    雨水扑打在窗边,狂风摇曳,庭院中紫藤花瓣吹落满地。

    裴砚视线从被林惊枝打得微微有些发红的手背上离开, 半张脸沉入阴影, 紧绷的下颌骨线条透着凌厉。

    “我去沐浴。”裴砚淡淡说了声, 转身去了耳房。

    孔妈妈冒雨提着食盒进来,她见林惊枝站在窗前发愣, 半开的窗子有湿冷雨水飘进, 落在她额前发丝上,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被风吹得有些泛白。

    “少夫人。”孔妈妈赶紧放下食盒, 关了窗子。

    她朝屋外看了眼“青梅还在外头跪着, 少夫人可是于心不忍”

    “不如让人把她直接打发出去,也免得在眼前晃悠,惊扰到您。”

    林惊枝看了眼窗外,眼底情绪有些沉, 娇红唇角微抿了一下,她犹豫再三。

    最终还是朝孔妈妈道“算了。”

    “她愿意跪在那,就让她跪着吧。”

    “那处廊庑多少有点遮挡, 这大半夜的打发出去, 万一又着了歹人更不妥。”

    不多时, 裴砚沐浴出来。

    屋里搁着银霜炭盆,并不觉得冷。

    他只穿了薄薄的里衣,清爽的皂香混着松香,已经洗去身上那股铁锈混着皮革的血腥味。

    孔妈妈见裴砚出来,摆好晚膳后,就赶忙退开。

    屋中幽静, 显得庭院外暴雨倾盆,如天穹被划破一道极深的口子。

    裴砚身上还压着差事,他也不能耽搁久。

    在林惊枝身旁的黄花梨木八仙桌前坐下,自个儿取了碗筷,也不用她布菜,就极快吃了起来。

    他吃相斯文,速度却不慢。

    林惊枝才喝了小半碗甜汤的功夫,他一大碗冒尖的粳米饭已经下肚。

    裴砚搁下碗筷,见林惊枝已经慢慢喝着甜汤,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比起刚成婚那半年,她似乎瘦了很多,盈盈细腰是一手就能折断的模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眼中没了娇羞,对他疏离淡漠,两人单独相处时,她就从未真心实意朝他笑过。

    心底忽然漫上一股极度不甘的情绪,裴砚心口发紧,方才咽下去的食物堵在他喉咙里,苦涩得厉害。

    他还有许多事未做,哪能把心思都花在她身上。

    就像他当初娶她,也是权衡利弊后动了恻隐之心,觉得她实在乖巧顺从,又没有厉害的母族护着。所谓的豫章伯府,不过是得了祖上荫封的没落世族。

    比起日后娶了宫中安排的女子,或者裴家深思熟虑后送到他身旁的女人,裴砚更愿娶,因周氏嫉妒而阴差阳错定下的豫章侯府六姑娘。

    近一年相处,裴砚极不愿承认,他起了贪念,对她动了心思,他想要她更多。

    那种从心底生出的恐怖占有欲,裴砚眸色微变,咬牙忍下这一刻要把她狠狠搂进怀中的冲动。

    “你早些休息。”

    “我走了。”裴砚站起来,去里间换了一身衣裳后,就推门出去。

    林惊枝坐在桌前,漂亮的桃花眼压着漠然神色,见裴砚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暴雨中,终于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孔妈妈轻手轻脚进来撤了桌上已经凉透的晚膳,又小心扶着林惊枝去主卧内休息。

    翌日,天还未亮,林惊枝就从梦中猛地惊醒。

    她捂着撞如雷鼓的心脏,唇瓣失了血色,愣愣盯着帐顶上那绣的祥云纹花样的承尘,浑身被冷汗浸湿,手脚冰凉不见一丝温度。

    “少夫人。”

    晴山见她醒来,赶忙端了蜜水喂她喝下,又拿了大迎枕头垫在林惊枝的后腰上,手里握着的巾帕已经换过好几轮了。

    “我夜里又梦魇了”林惊枝喝了蜜水后,看着缓过来不少。

    晴山有些忧心道“郎君离去后不久,奴婢听得房中有声音,就进屋看看。”

    “不想您又做了噩梦,如何都叫不醒。”

    “只得和孔妈妈轮流守着您,就怕您夜里会起了高热,伤及身子。”

    梦里梦到了什么林惊枝根本就记不清了,她只觉得心悸得厉害,梦中的画面,应该是令她极度难受的。

    “什么时辰了”林惊枝问晴山。

    晴山小声道“寅时刚过,若是没下雨的话,再等会太阳就该出来了。”

    “您再睡会儿,奴婢辰时再叫你起身”

    “不必了。”林惊枝摇了摇头。

    “青梅还在外边跪着”她忽然抬眸问。

    晴山闻言,也有些无奈点头“是。”

    “一直在廊庑下跪着,夜里雨大浑身都湿透了,孔妈妈不忍心就拿了一把油纸伞给她,她也不撑,倔强盯着少夫人你主屋的方向。”

    林惊枝有些吃惊,雪白指尖描摹着透着温热的茶盏边沿,她垂下眼睫,想了许久。

    最终还是对朝晴山吩咐“你去把青梅的身契找出来给我。”

    “告诉她日后就在院中当一扫洒的粗使丫鬟,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踏进屋中半步,她若是抱着别的什么心思,倒是就按照附中规矩,犯了大错打死不论。”

    “是。”

    晴山出去不久,就带着浑身湿透的青梅过来。

    青梅不敢上前进屋,她就跪在房门外,朝林惊枝行礼。

    一张瘦得脱了形的小脸煞白如纸,结结实实朝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奴婢,谢少夫人收留。”

    林惊枝神色冷漠点了下头“带她下去,收拾干净。”

    到了下午,孔妈妈行色匆匆进来,略透着严肃的脸庞上神色僵冷。

    “少夫人,今日外头送来了好几份请柬。”

    林惊枝疑惑看了孔妈妈一眼,视线落在她双手托着的请帖上,打头一张放着的竟然的钟太后亲女,长公主萧初宜的帖子。

    林惊枝犹豫一下,伸手接过帖子。

    入手竟然是厚厚一叠,除了萧初宜外,还有沈家大姑娘沈观韵的帖子,以及秦家、李家、清河崔家,还夹带着汴京城中几个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家族。

    上一世的林惊枝,哪有如今这般待遇。

    孔妈妈见她皱眉沉思,以为她是疲于应付世家大族之间的关系“少夫人莫要紧张。”

    “这些帖子,除了初宜长公主外,其他人少夫人若不愿露面直接拒绝了就是。”

    “不论她们是因为郎君如今大理寺卿的官职,或是裴家长子的身份,想要与少夫人交好,少夫人不必过多理会。”

    沈家沈观韵的帖子,林惊枝自然不会去。

    但清河崔家,林惊枝记得裴家大姑娘裴漪珍,也就是裴漪怜的嫡亲姐姐。

    她嫁的是崔家长孙,而崔家现今的当家主母裴月斋,是裴太夫人钟氏唯一的嫡亲女儿,也就是裴漪珍的嫡亲姑母。

    林惊上一世并未见过裴月斋,只听说这位长姐身子有些不好,出不得远门。

    所以裴太夫人几次寿宴,她都从未出现。

    林惊枝眸中几种情绪闪过,如玉指尖捏着请帖,眉间紧锁,片刻后才朝孔妈妈道“你去回了初宜长公主。”

    “三日后赏花宴,我定会到场。”

    “至于其他几家。”

    林惊枝抽出崔家的帖子“你同崔家的管事婆子说声,崔家的花宴我就不去了,等过些日我得空时再亲自上门拜访,顺便帮我同崔家少夫人裴漪珍道声安好。”

    孔妈妈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少夫人这般安排最好。”

    “这些府邸若一家家去,难免疏漏得罪了人。”

    “不如就去了初宜长公主的赏花宴,等过些日子再去有姻亲关联的崔家拜访,最妥帖不过。”

    “嗯。”林惊枝漫不经心应了声。

    转眼就到了三日后,初宜长公主赏花宴那日。

    清晨,薄雾弥漫。

    连下数日的暴雨停歇,空气里透着雨后潮潮的泥土芬芳。

    马车已早早地准备妥当,云暮亲自驾车。

    孔妈妈扶着林惊枝上了马车,晴山和绿云单独一辆跟在后方。

    今日的林惊枝是刻意打扮过的,娇艳脸庞涂了薄薄的一层脂粉,特地带了幕篱,单单是提着裙摆上车时,宽大袖摆下不经意间露出的一小截皓腕,修长无瑕干净指尖,透着润白的羊脂玉色。

    四周仆妇皆纷纷垂头,没人敢私自看上一眼。

    初宜长公主虽未嫁人,但因受太后和天子宠爱的缘故,她在三十岁那年得了天恩,天子于宫外赐下公主府邸。

    所以萧初宜常年生活在宫外,每月再抽出部分时间,进宫中陪伴太后钟氏。

    “裴少夫人可算是来了,老奴家殿下一早就念着少夫人。”林惊枝才走下马车,公主府前立马就有得脸的嬷嬷迎接上前。

    “老奴姓赵,裴少夫人若不嫌弃,唤老奴赵嬷嬷便可。”

    这个时辰不早也不晚,公主府门前,华车美衣,四周都是人。

    能得林惊枝这般待遇的少之又少。

    更何况这是初宜长公主亲自下帖子办的赏花宴,汴京城内宅的妇人,但凡能攀上关系的,自然是削尖了脑袋也想要参加。

    林惊枝带着幕篱,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也都是生面孔,所以并没有人认出她的身份。

    倒是赵嬷嬷在前边引路,视线悄悄落在扶着林惊枝的孔妈妈身上,见孔妈妈看向她,她嘴角抿了抿,赶忙慌乱垂下眼皮,显然是十分忌惮孔妈妈。

    一行人绕过影壁,缓缓走进了层楼叠榭回廊曲折的长公主府内。

    公主府中已来了不少人。

    其中最为打眼,被人众星捧月围着的,自然是沈国公沈樟珩唯一的孩子,在家中受尽宠爱的沈观韵。

    沈观韵看似在笑,她含着冷意的视线已没有任何停顿,落在了林惊枝身上。

    只是一眼她便认出那个哪怕带着幕篱,也依旧美得惊人的女子是谁。

    两人隔着幕篱薄纱,遥遥相望。

    “林六姑娘,许久不见。”

    沈观韵率先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她语调看似含笑,成功让在场贵女都把视线落在林惊枝身上。

    “林六姑娘是谁”

    “我记得汴京林氏可没有行六的姑娘。”

    “可惜幕篱遮挡了容貌。”

    “”

    四周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林惊枝眸色平静从在场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忽地她视线一顿,眉梢意外扬了扬。

    秦云雪也来了,她就站在沈观韵身后。

    不过让林惊枝惊讶的是,她竟梳了妇人的发髻,簪着嵌着珍珠掐成花状的宝石金簪,极素的衣裳,依旧是弱柳扶风的模样,不过气色比起离开裴家前好了不少。

    秦云雪也同样看着她,眼底的阴郁没有减少半分。

    听说有人好奇在问林惊枝的身份,秦云雪唇角嘲讽笑了笑“她是豫章侯府庶出的六姑娘。”

    “豫章侯府”

    “我自小生活在汴京,可从未听过豫章侯府。”有人不解地问。

    秦云雪用帕子压了压唇角“你们可莫要误会,林六姑娘是河东郡豫章侯府的庶六姑娘,她从未来过汴京,各位妹妹们自然不识。”

    “我和观韵姐姐也是去岁前在河东郡小住时,与她见过几面。”

    秦云雪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人群里就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初宜长公主是什么身份,能请小小的庶女参加赏花宴,莫不是拿了假请帖,混进公主府的吧”

    一群人围着沈观韵叽叽喳喳讨论林惊枝身份。

    沈观韵眼中带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明明是她先出言带出的话题。

    庭院格外热闹,贵女之间声音也没压着,但凡经过的人都能听上几句。

    赵嬷嬷闻言,眉心拧成了一道褶子,只觉得汴京城中这些贵女,越发的没有尊卑教养。

    “裴少夫人”赵嬷嬷正准备开口安慰林惊枝几句。

    “是枝枝吗”一声带着惊喜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好孩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汴京,怎么也不与我说上一声”

    “我这日想夜想的,终于是把你盼来了。”沈太夫人连忙拍开扶着她丫鬟的手,笑盈盈朝林惊枝走去。

    林惊枝也是愣了一下,赶忙脱了幕篱,屈膝朝沈太夫人行了一个万福礼。

    “沈家老祖宗,万安。”

    她一袭海棠红石榴裙,玉肩上搭了条缬纹薄纱披帛,纤腰用明珠宝石宫绦束紧,明艳妩媚,是那种千年难寻,令人失神的人间绝色。

    热闹庭院,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沈太夫人面容平静,朝身后一群贵夫人介绍林惊枝“这孩子,生得好看吧。”

    “我本以为我沈家的观韵姐儿,已经是汴京明珠无人可及了。”

    “枝枝这孩子,竟然比我家观韵更美上数分,难怪裴家郎君把人娶回家中后,恨不得当宝贝疼爱。”

    沈太夫人一开口,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弱了下去,连带着赵嬷嬷也暗中松了一大口气。

    只有沈观韵脸上的笑容微僵,捏着绣帕的指尖暗中用力,尖锐指甲抠在娇嫩掌心上,也毫无所觉。

    林惊枝嫣然含笑,朝沈太夫人身后的贵夫人们一一行礼,她神态不卑不亢,礼数动作更是挑不出一丝毛病。

    有人碍于沈太夫人面子,夸了林惊枝几句,也有人真心实意喜欢如她这般长得好看,又格外讨喜的姑娘。

    霎时间,庭院里变成林惊枝如众星捧月,被各个府上的贵夫人围着,等有人打听出她就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裴砚嫡妻时,那种热情程度不亚于长公主萧初宜出现。

    “真的好生热闹。”众人正在说话的时候,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从庭院旁的玻璃花房里传出。

    长公主萧初宜扶着宫婢的手,明艳宫装,慢悠悠从玻璃暖房里走了出来。

    她也不知在里头待了多久,那花房瞧着并不隔音,众人心思各异,赶忙上前朝萧初宜行礼。

    萧初宜眼中含笑,她已三十多岁,但保养极好,瞧着不过二十出头花季少女的模样。

    她是先皇的遗腹子,出生时新皇刚登基不久,膝下又没有孩子,四五岁前都是宫中独宠。

    更是被大师批了,有护国昌盛的极贵命格。

    “裴家少夫人。”

    “上前来,陪我说说话。”萧初宜笑着朝林惊枝招了招手。

    林惊枝下意识侧眸看了沈太夫人一眼,那种本能地寻求长辈帮助的眼神,让沈太夫人心底一暖,伸手拍了拍她手背“你莫慌。”

    “初宜长公主这孩子一向是好说话的,她若喜欢你,是好事。”

    “日后若遇着什么麻烦,也能多个助力。”

    林惊枝顿了片刻,才缓步上前朝萧初宜行了一礼。

    萧初宜挥退左右伺候的宫婢,亲自亲昵拉过林惊枝的手,也不管后头那些贵妇贵女震惊神色,一路拉着她走进玻璃花房里。

    “长公主殿下,可是有事要单独同臣妇交代”林惊枝悄悄看了一眼萧初宜,有些不明白问。

    萧初宜扑哧一笑,美眸微抬看着林惊枝“你还是这般紧张。”

    “就像母后宣你进宫那日,真是个妙人。”

    “我不过是瞧着喜欢,单独寻你说说话罢了,你不必紧张的。”

    林惊枝依旧有些放不开,她对宫里的贵人们,无论是谁都下意识地排斥。

    萧初宜也不勉强,寻了玻璃花房里挂着的金剪子,剪了朵白鹤卧雪的牡丹簪在林惊枝如云乌发上。

    她上上下下打量许久,感慨道“这牡丹,还是剪下簪在发髻上好看。”

    “你生得妩媚明艳,最适合簪花。”

    玻璃花房里,哪朵花不是花匠精心培育出来的,价值千金的名贵品种,萧初宜倒是说剪就剪。

    两人在花房里,也没有刻意聊天,林惊枝恭敬跟在萧初宜身后。

    “裴砚平日对你可好”萧初宜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林惊枝。

    林惊枝一愣,抿了抿唇道“家中郎君待妾身极好的。”

    “是么”

    萧初宜拿帕子掩了唇角,视线不由落到林惊枝平坦的小腹上,颇有深意道“你也该让裴砚努力些,你生下孩子后,日后地位才能稳固,谁也越不过你去。”

    “我这话,你得记在心里。”

    林惊枝垂在袖中指尖霎时僵了一下,她装作害羞模样,垂头掩去眸中冷色。

    萧初宜以为她年岁小,又新婚不到一年,眼下是害羞了,就没再提孩子的事,而是慢条斯理从袖中掏出一个令牌递给林惊枝“这是公主府的令牌。”

    “你日后遇着困难,有事要寻我,只管吩咐丫鬟拿了令牌来公主府。”

    “我就算不在府中,也有人第一时间会给宫中递消息。”

    令牌触手冰凉,林惊枝望向萧初宜含笑双眸,她依旧不解。

    从小生活在豫章侯府,让她早早就明白,这天底下就没有平白得到的好处,长公主萧初宜这般对她,实在令她觉得十分怪异。

    萧初宜见林惊枝微微蹙着的眉心,她不禁想到三日前,裴砚在公主府有事求她的模样。

    萧初宜当时还以为的天要塌下来的大事,逼得裴砚都开口求人了,没想到裴砚只是让她多照顾几分,刚刚进京,有些胆小的妻子。

    这么多年了,萧初宜可没见裴砚这样求过人。

    当裴砚被她逼得,叫她姑母时的模样。

    萧初宜只要想起,一整年的心情都是好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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