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第 106 章 爱之深,恨之切。……

小说:折姝 作者:鹿时眠
    林惊枝沐浴出来“初一呢”

    青梅在铺床, 闻言手中动作一顿,小声道“回殿下, 初一小主子悄悄去找太子殿下了。”

    林惊枝闻言沉默许久, 有些失神盯着摇曳烛火。

    她容颜娴静,娇媚眼尾微调,慵懒坐在妆奁前, 雪白的指尖握着玉梳从还挂着水珠的乌发上梳过。

    “阿娘。”初一从屏风那头小心翼翼探出一个脑袋。

    他有些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小短腿哒哒哒的跑上前,抱着林惊枝的胳膊撒娇“阿娘,我是悄悄去看爹爹的。”

    “阿娘不生气好不好”

    林惊枝又怎么舍得生初一的气,伸手格外温柔拍了拍初一的脑袋, 指着耳房方向“快些去沐浴。”

    “这个时辰你该睡觉了, 明日五更天得起床跟着你云志舅舅习武。”

    习武比练大字更辛苦, 特别的冬日晨间,有时候天都没亮。

    初一很乖,他点点头, 自己拿了丫鬟准备好的放在春凳上的换洗衣裳,就去二房沐浴。

    林惊枝对他十分宠爱, 但也不乏严厉。

    初一这个年岁,正是小孩子贪玩的时候,但他该书的书和学的本事,一样都没落下。

    半时辰后, 初一洗得香喷喷出来。

    “阿娘。”

    “今晚陪初一睡是吗”

    林惊枝接过晴山递上前的干净巾帕,坐在初一身后, 动作轻柔帮他擦发丝上的水珠。

    闻言,她轻轻点头“嗯,今日阿娘和初一一起睡。

    初一的头发乌黑浓密, 发根很硬,和裴砚一模一样。

    林惊枝看着从掌心穿过的发丝,纤长睫毛颤了一下“你去看爹爹,他可用了晚膳”

    初一想了想“我给爹爹送芙蓉酥,发现爹爹身上烫得厉害,但是爹爹不承认。”

    “晚膳放在外间,初一走的时候,爹爹一口都没有吃。”

    “阿娘要不要请寂白婆婆过来,再给爹爹瞧一瞧。”

    “初一听云志舅舅说,生病久了不看郎中、不喝药药,会死掉的。”

    林惊枝掌心一抖,眼底情绪波动得厉害。

    她勉强稳住声音“今日你寂白婆婆有给他看过。”

    “等会阿娘叫宫婢再送些汤药过去,好不好。”

    初一摇头,有些可怜兮兮看着林惊枝“初一怕爹爹死掉。”

    “阿娘不如去看看,爹爹第一次来府中睡觉,也许晚上一个人会怕怕的。”

    “初一让晴山姐姐在外间陪着,阿娘去陪陪爹爹。”

    林惊枝无奈叹口气,把初一抱在怀里。

    她不能理解究竟是因为血脉相连,还是因为裴砚时常偷偷来见他,初一对裴砚生病的事情格外上心,她并不想寒了孩子的心。

    “好。”

    “初一睡着后,阿娘就去爹爹。”林惊枝把初一抱起来,轻轻放在榻上,扯过衾被帮他盖好。

    初一乖巧闭眼,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林惊枝站起身,接过晴山递给她的披风,独自一人,提着一盏被风吹得微微有些晃动的宫灯,往裴砚暂住的地方走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婆子守在门外,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林惊枝再门前驻足许久,才深吸一口气,抬步迈进屋中。

    裴砚在她踏进屋中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她步态轻盈,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他却连出声都不敢,屏住呼吸,因为疼痛也夹杂了紧张,衾被下的手臂轻轻的颤抖,鬓角有冷汗,喉咙干涩。

    “裴砚。”

    “我知道你没睡。”

    林惊枝站在离裴砚还有步的地方,突然停下。

    她声音有些冷,一张明媚娇艳的小脸,比起曾经更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柔美,纤腰隐隐一握,曲线更显玲珑,多了一丝韵味。

    裴砚睁开眼睛,双手手臂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枝枝。”他哑着声音喊她,漆眸藏着碎星一样的微光,缱绻深情。

    林惊枝仿佛没有看见一样,避开他的视线,面无表情伸手,冷白的掌心落在他额头上,却被他的体温惊得指尖一蜷,连呼吸都重了。

    “我去喊寂白过来。”林惊枝浅淡的眸光,映着两道清冷如皎月的疏离。

    裴砚伸手,覆着薄茧的掌心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声音虚弱“别走。”

    “求你。”

    “就陪我一会儿。”

    他应该是烧迷糊了,瘦削的背脊靠在大迎枕上,一双漆眸深深盯着她。

    林惊枝往外走的步伐一踉跄,整个人没站稳就直接倒在他的怀里。

    他宽大掌心,并不敢去搂她的腰,只是隔着衣裳虚虚放着“我没生病,只是在水牢里泡太久了,睡一晚就好了。”

    “枝枝,陪陪我,就一会儿。”

    裴砚的声音祈求,含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谨慎克制。

    林惊枝没有动,垂下眼帘任由裴砚抱了她一刻钟,才伸手去掰他的掌心“我让寂白过来。”

    裴砚心底慌乱,但他不敢用力,轻而易举就被她掰开手指。

    林惊枝转身出去,空荡荡的寝殿,除了她身上残存的甜香预示着她曾经来过外,并没有留下什么。

    裴砚有些绝望闭着眼睛,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病糊涂了,所以才出现了她过来的幻觉。

    像他这样过分又强势的男人,她怎么还愿意来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脚步声。

    霎时,昏暗的寝殿被灯烛照得透亮。

    林惊枝身后跟着寂白,她拧着眉,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枝枝。”裴砚一愣,蓦然掀开衾被起身。

    寂白往前走了一步,拦在林惊枝身前“太子殿下,您身上的伤极为严重,还是去榻上躺着为好。”

    林惊枝抿着唇没说话,只是目光平静看着他“躺回去。”

    “好。”裴砚带着倦意的面容,努力朝她笑了笑。

    寂白把脉开方,又从药箱了翻出新的伤药“殿下。”

    “这伤药需要涂在皮肤上,轻轻揉进去。”

    “可能要麻烦殿下费些心思,或者叫内侍来帮太子殿下换药。”

    林惊枝接过药瓶捏在手里,等寂白写好方子吩咐青梅拿下去煎。

    众人退了出去,只剩她和裴砚。

    “把衣服脱了。”

    林惊枝捏着药瓶的掌心发紧,冷冷看着裴砚。

    他们曾经是夫妻,他身上每一寸,她看过无数回来,可现在她依旧觉得紧张。

    裴砚透着晦涩的眼眸眨了眨,愣愣看了她许久,然后抿着的唇道“你若是不愿,我可以自己来的。”

    林惊枝静静看着裴砚,却没有要让他自己来的意思。

    沉默中,两人盯着对方都没说话,最终裴砚败下阵来,他起身脱了身上的衣裳,露出他白皙瘦削的背脊。

    他身上的伤很多,有点结痂了,有的泛红发腐,肩膀上还有大片青紫的痕迹。

    在水牢的一个月,他手腕上被铁链磨破深可见骨的肌肤,那些已经好了的疤痕,泛白狰狞并不好看。

    他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伤,林惊枝眼底情绪震颤,目光落在他肩膀上,有一道穿透了他肌肉的对称疤痕。

    她记得那个地方的伤,是她第一次逃跑,在松树林里,他为了引她下马车被白玉京失手捅穿的。

    雪白的里衣褪下,落在地上。

    他心口几乎贴着心脏的疤痕尤为明显,已经过去四年,皮肉生长依旧狰狞。

    裴砚背脊紧绷,他能感觉得林惊枝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下一瞬冰冷的膏药伴着她指尖温度,令他一颤,肩胛骨不由自主绷紧。

    涂了药的地方很痛,像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偏偏她的动作温柔,裴砚闭着眼睛,脖颈微微仰起,微微突起的喉结滚了滚。

    寂静的屋子里,林惊枝开口,声音冷漠“太子殿下觉得当面首可好玩”

    裴砚心跳得很快,垂着的长相骤然紧,他竭力平静声音“只要你喜欢。”

    林惊枝冷笑一声“你怎么说服白玉京的”

    裴砚先是一愣,然后无奈叹了声“我没有说服他。”

    “只是来的时候听宫里的内侍说,他又要给你送面首,我有些生气。”

    他声音顿了顿,小心看了林惊枝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我就打晕了其中一个,代替了那人的位置。”

    两人因距离太近,都能清楚的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无孔不入。

    林惊枝皱眉“用了易容的法子,遮了面容和身上的疤痕。”

    裴砚把身体俯得更低下,方便林惊枝的动作,他鼻息落在她脖颈上“嗯。”

    “楼倚山和山苍想法子弄到的东西,之前月氏有个扮成你模样的婢女,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被山苍抓了后,想法子从她手上学的。”

    那应该是她第一次逃跑的时候了,林惊枝有些印象,她还特地同白玉京打听过,听说是受了些小伤,但是被完完整整放回月氏,他的人并没有真的为难那个婢女。

    想到之前逃跑,林惊枝就有些走神了。

    她娇软的指腹,无意识划过他胸口那道匕首刺出来的伤痕,忽然听到他闷哼一声,紧握成拳的掌心颤抖得厉害,雪白的脖颈泛着粉色,在极力隐忍。

    林惊枝眸光一颤,落在裴砚滚动的喉结上。

    她骤然往后退了一步,放下手里的药瓶,强撑着冷漠模样“已经涂好了。”

    “等会有人会送来熬好的药,你喝掉。”

    “好好养伤。”

    她说完,敛去有些慌乱的神色,就要转身离开。

    “枝枝。”

    “你还爱我,对不对。”

    “恨之深,爱之切。”

    林惊枝瞳孔骤然一缩,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上气,忍着眼底酸涩,牙齿死死咬着唇,就要当做没听见,头也不回往外头。

    下一瞬,她白皙手腕被人紧紧握住,男人未着寸缕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声音沉闷。

    “枝枝。”

    “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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