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第104章 和亲 “你看,本王……

小说:权倾裙下 作者:布丁琉璃
    里间, 皇帝平平的声音传来。

    “你提及魏琰,是想说什么。”

    赵嫣很清楚, 自己此时装傻充楞才是上策, 帝心如渊,去揣摩帝王的意图实在太过危险。然疑窦丛生,事关赵衍, 她不得不问出口。

    “儿臣只是疑惑,父皇到底在忌惮什么。”

    “放肆。”

    皇帝将手中的册子扔在案几上,“朕若杀你, 下一道旨意便可,给你自辩的机会, 是想听你认错自省。知过必改, 朕自会开恩保你性命, 但你太让朕失望了。”

    赵嫣以前很害怕“失望”二字,旁人一个冰冷的眼神都能让她难受许久,躲起来一个人反思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长大了才知晓, 她凭甚要为别人的看法而活她再也不会陷入自怨的境地。

    “儿臣要的是公平, 不是开恩。若儿臣此时贪生退避, 那些为我奔走发声的寒门儒生就会死”

    父皇这招真是高明,赵嫣想起赵衍生前所做之事,心中寒意倒流,“我有些明白, 赵衍为何而死了。”

    “你怀疑朕”

    皇帝呵笑一声, “虎毒不食子,朕怎么会杀自己唯一的儿子。”

    “可闻父皇方才之言,您确实对他失望了。朝中不乏有魏琰这般擅度君心之人,一个被父皇厌弃的太子, 无异于被扔进狼群中的羔羊。”

    赵嫣喉间干涩,忍着寒意一鼓作气,“为什么,赵衍不是您最疼爱的儿子吗”

    皇帝沉默。

    的确,赵衍是他最疼爱的独子。

    哪怕那孩子体弱多病,非长寿之相,他亦小心翼翼护着、栽培着。衍儿也的确争气,他聪敏好学、仁善贤明,病榻之上亦不辍耕读,虽缺少帝王的杀伐果决,但作为东宫太子却是无一丝懈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结交明德馆那群刁儒之前,衍儿一直是他最器重的儿子。

    但渐渐的,这个儿子变了。

    他几次三番劝谏皇帝的决策,拉帮结派,妄想推翻他君父一手创立起来的秩序。有时候,皇帝看着儿子那张温和而略带稚气的脸庞,竟觉出几分可憎。

    捧杀打压,平衡朝堂秩序,是历代帝王的责任。

    他唯一后悔的是,敲打的棍棒太硬,而他的儿子又太过羸弱。

    皇帝右手握拳,声音沉了下来“他年纪轻轻就总想着打破旧制,擢寒门,压士族。他哪里晓得,大玄的根基就是靠这些士族支撑,没有他们,朕想做点什么还要被那些田舍村夫耳提面命地掣肘。太子不敬法度、不惧君父,不该被敲点敲点吗可出了这样的意外,命数如此,你以为朕就不觉得痛心遗憾”

    敲点

    赵嫣被这冰冷的两个字刺痛,瞳仁震动。

    意识到自己性急失言,皇帝及时止住了话茬,面色越发难以揣测。

    室内一时静若坟冢。

    赵嫣呼吸微颤,“您想让兄长敬畏君父,是您放纵了这一切的发生”

    皇帝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正视面前的小女儿。

    明明受审的是她,却反被她揪住破绽,从只言片语中反推出真相。这一年多“赶鸭子上架”的假太子生活,倒磨炼出了她锋利的敏锐度。

    “顽劣不堪朕看今日也不必审了。”

    皇帝拂袖起身,指着案几上的东西对侍奉一旁的冯公公道,“你将这份联名的折子给她看看。”

    冯公公忙道“喏”。

    天子眼皮底下,冯公公也不敢流露分毫的怜悯,将奏折双手递给赵嫣,连多余的眼神也不能给,便躬身退回原位。

    赵嫣打开折子,目光微微一凝。

    十余名大臣的联名折子,请求皇帝准允长风公主下嫁北乌王子和亲,将功折罪。

    礼教派斗不过她与民意,就送上一顶“长风公主大义为国”的高帽,将她送得远远的。若她拒绝和亲,反倒证实她并非真的为了大局,而是另有所图。

    这看似是父皇的恩典,是那群礼教派无可奈何的退步,可赵嫣心知肚明,这是他们的后手。

    将功折罪

    赵嫣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无声的讽笑她有什么罪

    “你又笑什么。”

    “儿臣笑雁落关拼死抵御北夷的近十万将士,替他们不值。”

    “这已是对你的恩典”

    话说重了,皇帝忽的握拳咳喘起来,一旁的冯公公忙向前,沏茶侍奉道“陛下保重龙体。”

    皇帝推开了他,徐徐放缓喘息,逼视赵嫣“你不必鸣不平,这是你欠了八年的债。认罪伏法,还是戴罪和亲,你现在想清楚了再回话。”

    这番话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赵嫣抿唇,指尖攥得生疼。

    她沉默着,望着案几上袅散的熏香雾气,不知自己还能拖多久。

    皇帝不再多言,按了按眉心,仙风道骨的和善脸庞浮现几分凌厉“来人”

    “让长风回京暂代太子是哀家的主意,皇帝要连哀家一起审吗。”

    拐杖叩击地面闷响靠近,一道声音骤然荡破僵局。

    垂帘被卷起,魏皇后与妙龄宫婢扶着一名手持紫檀佛珠的富态老妇缓缓进来。

    赵嫣看着白发苍苍、年过古稀的老太太,眼眶蓦地一热,刺痛的双膝再也支撑不住,跪地如释重负道“皇祖母。”

    “您老怎么回来了”

    皇帝视线从赵嫣身上掠过,放缓声音躬身,“儿子有失远迎,万望母后恕罪。”

    太后越过行礼的皇帝,只看向赵嫣道“你且起来。”

    一旁的宫婢时兰立即向前,半跪搀扶起赵嫣,声音微哽“殿下”

    自华阳一别,主仆二人一年多未见,千言万语都在这一声呼唤里了。

    “长风自幼伴随哀家身侧,没有哀家的准许,你以为谁能放她回京你要用她正礼法、固皇权,可没有国,哪来的礼法皇权”

    太后顿了顿龙头拐杖,缓慢而清晰道,“她是大玄的公主,是你的女儿,皇帝不思怜悯体恤,反而于朝堂之上公审既然要审,好,不如连同哀家一起,将元康十一年的那桩旧案一同审了”

    元康十一年,前朝太子被弹劾僭越谋反,废为庶人,死于流放房陵的途中。

    皇帝不敢反驳,躬着的身形一低再低“儿子不敢,母后息怒。”

    “皇帝这话,哀家听不明白。”

    “母后舟车劳顿,还请在慈懿宫稍作歇息,有什么事可明日再商量。”

    “哀家素来喜欢清净,还是住北宫蓬莱殿吧。这里降真香太浓,熏得哀家头晕。”

    说罢,太后看向赵嫣,目露慈和,“当年你们既是将长风这丫头给了哀家,哀家就要对她负责到底。长风,跟哀家走。”

    皇帝腮帮紧了紧,没有阻拦。

    赵嫣道了声“是”,向前同魏皇后一左一右托着太后的手肘,朝外间走去。

    朝臣陆续重回大殿,见到太后娘娘归来,无不震惊。

    这名铁血一生的老妇虽与帝王生了嫌隙,避京数年,然余威犹在。

    “前年大玄内外动乱,危在旦夕,你们逼问长风公主假扮太子受何人指使,现在这人就在你们眼前。”

    太后环视群臣,中气十足道,“是功是过,任诸卿评论。”

    人声俱灭,朝臣宫侍无不撩袍跪拜,让出道来。

    几个时辰前,赵嫣与闻人蔺受百夫所指,迎着众臣或鄙夷愤怒的目光入朝受审;而现在,她与太后娘娘受众臣跪拜,昂首挺胸地走过这一片折腰敛目的寂然。

    出了殿,雪上阳光铺洒,一片耀目的金白。

    父皇对赵衍的态度涌在嘴边,却在见到母后苍白疲倦的面容又生生止住。

    赵嫣咽了咽嗓子,心道好歹过了上元节,再将一切告知她。

    过了集英门,道旁的霍蓁蓁和赵媗立即迎了上来。

    两人先朝太后和皇后行了礼,霍蓁蓁率先开口“赵嫣,结果如何若是输了,我可看不起你”

    赵嫣浅浅笑了笑,眨眼道“皇祖母来了,焉有输的道理”

    霍蓁蓁既松了口气,又不愿显得自己多担心赵嫣似的,索性一头扑进太后的怀中,“呜”了声道“皇外祖母,都多少年没见着您了”

    “是啊,蓁蓁都长成大姑娘了。”

    太后用持着佛珠的手轻轻抚了抚霍蓁蓁的脸,又转头看向赵嫣,故作严肃道,“你也过来。”

    赵嫣心间一软,暖意横流,亦向前拥住了这位阔别一年多之久的老妇人。

    眼前祖孙和乐,柳白微搀扶着吊着绷带的裴飒出来,不禁微微一笑。魏皇后立于一旁,端庄冷静,只在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抬指按了按微红的眼尾。

    “你这孩子,胆儿未免太大了些若哀家没有及时赶回来,你还要如何和朝臣斗”

    “孙女不孝,惊扰了皇祖母清修。”

    “就是就是,皇外祖母可要好好教训她”

    霍蓁蓁在一旁煽风点火。

    赵嫣看了眼她发红的鼻尖,毫不留情地戳穿她“郡主和我抬杠前,还是先把眼泪擦擦吧,鼻子都哭红了。”

    “啊,有眼泪吗”

    霍蓁蓁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而后反应过来,跺跺脚道,“谁哭了我才不会为你掉眼泪呢。”

    恼羞成怒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小孩儿拌嘴的时候。

    “你在朝中的英姿,颍川郡王孙和裴世子都复述给我听了。那些话,我一辈子也说不出来”

    霍蓁蓁背对着赵嫣,半晌别扭道,“讨厌鬼,我们要不要握手言和”

    赵嫣弯眸反问“我们有不和过吗,撒娇精”

    “你”

    霍蓁蓁叉腰瞪眼,半晌,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难得的安宁时刻,一行人沿着不见尽头的宫道,散步朝北宫行去。

    霍蓁蓁拉着赵媗,嘀嘀咕咕地走远了。

    太后这才看着赵嫣的眼睛,问道“你在华阳偏僻之地呆了七年,可哀家从未尽过监管之责,还默许皇后带你回宫,将你推上风尖浪口,你怨不怨哀家呀”

    此言像是打开一道闸门,回忆流泻,历历在目。

    赵嫣向来不安分,听经听不了两刻钟就要瞌睡走神,吃不惯素斋就时常去膳房打牙祭,甚至还爬墙偷溜出去玩,每每此时太后只是闭目诵经,对她不闻不问。

    赵嫣摇首道“儿时也曾觉得,皇祖母许是不喜我。现在方知,您不问俗事,反而是在给我最大的自由。”

    “你果真长大了。”

    太后绷着的脸柔缓下来,苍老的眼眸流露欣慰,“假扮太子之事,的确委屈了你。但和亲之事涉及国运,哀家不会过问插手,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明白。”赵嫣点了点头,洒脱一笑。

    老人家一向公私分明,不会委屈她,也不会过分偏袒,只能帮到这一步了。

    剩下的路,她得自己走。

    想了想,赵嫣还是问出了口“皇祖母,父皇说让我和亲,是为了偿八年前的债,此话何意”

    “黄昏风寒,妾命人传凤辇送母后回宫。”魏皇后打断了赵嫣的话。

    “你紧张什么,难道还能瞒她一辈子”太后正色道。

    赵嫣见状,忙看向魏皇后“母后,当年到底有何隐情。”

    “她呀,就是放不下这架子,刀子嘴豆腐心。”

    太后接过话茬,问赵嫣,“你还记得,当年你父皇质问你为何要打北燕王子,你如何回答的吗”

    “我说是北燕王子非要与我比赛捶丸,不小心失手,伤到了他。”

    赵嫣回想了一番,不解道,“可是我的回答,有何不妥。”

    太后缓缓摇首,银丝雪髻上素钗摇晃“就是因为你回答得太好了,孩子。你打小够机灵,有胆量,是和亲的极佳胚子,要送去敌国的公主,当然不能太愚笨。”

    赵嫣怔然“可那时我才九岁。”

    “北乌人成婚较早,女子通常十二三岁就嫁人,何况当时只是议亲。那个北乌王子品性恶劣,尤爱豢养未长成的豆蔻少女,你若与他定了姻亲,教养三四年再嫁去北乌,岂有活路”

    赵嫣想起当年北乌王子上下打量她时那黏腻的眼神,心中没有来一阵恶寒。

    太后长叹一声,拐杖随着步伐笃笃叩在宫道的青砖上,“四丫头耳有残疾,性格绵软,不适合出入虎狼之地。老三早早就出了家,一开始就不在你父皇的选择之内,只剩下个老二,被人一撺掇,还以为和亲是什么至高无上的荣耀,一门心思要名垂青史,劝都劝不住。她那时才十七岁,花一般娇嫩的年纪,却被北乌王子嫌弃年纪太大,不情不愿地带去北乌,不到半年就含辱而死”

    赵嫣站在原地,任由寒风裹挟着回忆扑面而来。

    “跪下”

    记忆中的母后很年轻,冷艳而严厉。

    “我没有错。”

    “还不知悔改”

    魏皇后看着小女儿稚嫩却倔强的目光,唇瓣抖了抖,终是狠心道,“你兄长为你求情,旧疾复发,几欲丧命你胆大妄为,命带不详,没有半点公主的温婉气度,若不逐出宫,迟早给大玄惹出祸端”

    九岁的小姑娘跪在结冰的石阶上,任寒气侵骨,泪眼婆娑,也不肯低头认错。

    她那时太委屈,太气愤,全然没有留意到母后厉声斥责时,微颤的呼吸。

    “这些事,母后从未与我说过。”

    赵嫣思绪复杂道。

    魏皇后避开了视线,声音轻硬“陈年旧事,何须再提。”

    她一生要强,不是个爱吐露心声的性子,若不是太后坚持要挑破,这些话她一辈子也不会说。

    她没有那么坏,却也的确不是个公平、称职的好母亲。后宫之事纷杂,儿子又体弱多病,分走了她太多精力,以至于面对女儿时总是精疲力竭、疾言厉色。

    赵嫣也明白过来,站在她面前的尊贵女子虽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却也只是一个有着些许毛病,愿在危机关头愿意舍命护住儿女的、普通的母亲。

    或许赵嫣应该亲昵向前拥住母后,一笑泯恩仇。

    她动了动手指,可是做不到。

    她理解母后的矛盾与艰辛,可她还是做不到。

    或许母后对她亦是同样的心态。她们都错过了舐犊情深、母慈子孝的最好时机,纵使两颗心相互体谅靠近,她们的身体却始终保持敬重的距离。

    风中带着冰雪的气息,赵嫣忍着膝盖的痛,后退一步缓缓跪地。

    “儿臣无以为报,今当叩首,拜谢母后、皇祖母之恩。”

    说罢,双掌交叠置于额前,朝魏皇后和太后娘娘各叩一首。

    大玄朝最尊贵的两个女人,竟在这个纤柔的少女身上,看到了类似于“风骨”的东西。

    北宫蓬莱殿临水,距离鹤归阁只有不到两刻钟的脚程。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远处浮冰残雪,寒木林立,掩映着鹤归阁翼然的檐角。

    所有人都在身边,唯独闻人蔺不见身影。赵嫣突然很想、很想见他,这种悸动已然超越了死里逃生的喜悦。

    她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回首看了眼。

    太后将她心不在焉的情绪收归眼底,忽而喟叹道“当年哀家也曾伴先帝登含光门赏灯,与民同乐,这一晃都几十年过去了。许久没看过京城的灯会,还真有点想念。”

    赵嫣回神,问道“皇祖母想登门去看灯会吗”

    老人家的手松弛而温暖,轻轻拍了拍赵嫣的手背,意味深长道“哀家老了,走不动,你替哀家出宫看看,买一盏先帝最爱的琉璃灯回来。”

    赵嫣讶然,下意识看了魏皇后一眼。

    魏皇后红唇微动,最终只神色复杂地叮嘱道“找几个靠得住的人陪你去,别太声张,早些归来。”

    “行了,她这般大了,心中有数。”

    太后闭目,一副老僧入定的平和,“难得佳节,又受这么久的苦,就不必陪着我这老婆子吃斋念佛了。”

    赵嫣太久没有呼吸过自由的空气,此番有短暂喘息之机,心情如鱼入水,瞬间活络起来。

    “那,儿臣去了。”

    她含笑朝魏皇后和太后行了个礼,便迫不及待地转身,朝鹤归阁的方向行去。

    不多时,赵嫣见到了等候在廊下的蔡田,忙问道“蔡副将,你家王爷呢。”

    蔡田躬身行礼,朝北门一指。

    斜阳万丈,残雪如琼花点缀枝头,门洞下一人逆光而站,长影如戟。

    赵嫣提着裙裾越走越快,最后不顾膝盖的隐痛小跑起来,风拂乱鬓发也在所不惜。

    三丈,两丈,一尺

    她踉跄一步,在扑倒前,一只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

    赵嫣撑着膝头喘气,谨慎地环顾四周一眼。一缕散乱的鬓发随着她的呼吸粘在了饱满嫣红的唇瓣上,于夕阳中勾出一缕金色的柔光。

    “殿下放心,四周没有闲杂人等。”

    闻人蔺伸手,轻轻将她那缕碎发别至耳后,顺手揉了揉她冻得微红的耳尖。

    赵嫣听他这么一说,放下心来,大大方方地扑进他的怀里。她用了那么大的劲,仿佛要将这一日来积攒的紧张害怕宣泄干净。

    “你去哪儿了我出来都未曾瞧见你。”

    她深深吸了口气,带着一点鼻音,但语调依旧明快,“吓死我了。”

    朝上舌战群儒不曾落败的少女,现在才知道后怕。

    闻人蔺回拥住了那抹纤细的腰肢,低缓道“去见了皇帝。”

    赵嫣立刻紧张起来,抬眼问“你们说了什么”

    闻人蔺没有回话,只温柔地注视着她,抬掌按着她的后脑勺,将下颌搁在她的发顶轻轻摩挲。

    他拥着少女,像是拥住了温暖的焰,明丽的光。

    “殿下可知,殿下在朝中力驳群臣时,本王在想什么。”

    他说了个不相干的话题。

    “想什么”赵嫣问。

    “殿下那样耀眼,本王在想便是她要我的心脏,我也会毫不迟疑挖出来擦擦干净,送给她。”

    闻人蔺垂首敛目,声音无奈,轻得像是耳畔的一声叹息,“你看,本王是不是没救了。”

    他说得这样认真,情话般缱绻。

    赵嫣听着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知道他并未撒谎。

    她的心跳也跟着砰砰鼓动起来,像是要回应他的痴狂。

    但她不能跟着一起疯。他们两个人中间总要有人保持清醒,在另一人坠入深渊前,将他拉回阳光下。

    所以赵嫣抬眸,大胆捧着闻人蔺俊美冷白的脸,一字一句道“闻人少渊,我不要你为我死,我要你为我而活。”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闻人蔺冷硬的心间荡出清越的回音。

    “这么霸道,连太傅也不叫了。”

    他微挑眼尾,含着纵容的笑,揉了揉她的后颈。

    赵嫣忽而笑了,眸中碎光无限,轻声道“太傅,赵衍一定是将所有的赌运都给我了,才让我遇见的是你。”

    风无声而过,闻人蔺胸腔有了炙热的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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