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之枝诧异道“亲子鉴定”
她本以为, 葛月娴的意思是让她经由一道正式手续,认回生父,去金家生活。岂料, 葛月娴接下来的话,才是让她惊讶的。
“之枝, 这件事你早晚都会在电视上看到, 我也不瞒你了。”葛月娴望着她,缓缓道“你的父亲, 或将不久于世, 金家也将进行最后一次财产分割了。”
总统套房里有两厅四室。当夜, 葛月娴留下了尹之枝在这儿休息。
葛月娴不愧是事业女性,饭后八点钟, 进了书房工作, 嘱咐尹之枝自便。尹之枝进浴室泡了个澡,穿着浴袍出来, 忽然听见大门门铃响了。
书房隔音,无人应门。保镖和助理都不在。尹之枝擦着湿发, 跑过去。这扇门未安装猫眼, 她抓住门把手, 俯耳靠近,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慵懒性感的声音“客房服务。”
这声音
尹之枝一瞪眼,连忙开门, 果然看见周司羿站在门口, 身旁还放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门一开,他的笑意就深了点儿,推起箱子, 直接闯了进来。
尹之枝被他挤得退后一步“你也太久了吧。”
“收拾东西花了点时间,来晚了。”周司羿关上门,脱下围巾,目光她的浴袍上停顿了会儿“葛伯母呢”
“她在书房工作。”尹之枝鼓了鼓腮,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做贼似的拖着他走进自己的房间“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周司羿一扬眉。不过他也乐见此事,就没反抗。
等没有第人了,尹之枝打开房间电视机,这才一五一十地把葛月娴的话复述了一遍。
金柏年中风后,许久未在公开场合露面,外界对他身体状况有诸多猜测。金家人从来没有对外界释出不好的信号。每逢记者问起,统一的回答都是“状况稳定,谢谢关心”。
但葛月娴告诉她,尽管一直在条件最好的医院接受护理,金柏年的健康却仍是每况愈下。金家将迎来最后一轮财产分割。
有了亲子鉴定报告,就能从法律层面证实尹之枝和金柏年的父女关系。那么,作为私生女的她,也有资格分到一笔钱一笔数额不菲的钱。有了这笔钱,她后半生便可衣食无忧,可以没有经济压力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只是,在每一个豪门,分财产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每多一个对手入局,自己分到的肉就会少一分。
尹之枝对金柏年完全是陌生人的心态,对葛月娴的印象倒是很好。可她也觉得,她们没熟悉到葛月娴愿意主动分出自身利益的地步。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答应了和她一起去港城看妈妈,但我还没答应做不做这个鉴定。”尹之枝吐露出心中烦恼“你觉得呢”
周家六房内部竞争可比只有房在撕打的金家激烈多了。周司羿必然是个中行家,他肯定懂的吧。
“金家的争产大战,最有价值那部分早就瓜分完了。葛月娴拿到了君瑞集团和几个子集团最多的股份,是毋庸置疑的大赢家。现在还没瓜分的,只是金柏年名下最后一笔财产。”周司羿靠在椅背上,思索了下,瞥向她“从这里面分一点给你,不会触及她的核心利益,还能圆了她这么多年的遗憾如果她真的是想补偿你妈妈和你的话。”
那就是里面没有坑,可以做的意思了
短短几句话,就让尹之枝感觉到拨云见日,她松了口气,发现时候不早了,说“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这就赶我走了”周司羿头后仰,靠在沙发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大老远给你送行李来,手上的伤口都有点疼了,连杯水都没得喝吗”
尹之枝“”
她怀疑周司羿在演戏,但那可怜的表情又让她觉得自己想多了。尹之枝摸摸头,看到窗边靠墙的桌上有玻璃杯和水壶“好吧,给你倒一杯。”
周司羿笑盈盈道“好呀。”
尹之枝翻正了一个玻璃杯,将清水注入其中,忽然听见电视里播出了一则新闻。
“祁氏xx集团近期股价连日下跌,被曝资金链出现问题,集团控股法定代表人祁坚拒绝接受传媒采访”
尹之枝瞳眸一颤,蓦地转头看去,电视机上,出现了一个乱糟糟的画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保镖护送下,一言不发地钻进车子,外面是蜂拥的媒体。虽然镜头晃动,但不难认出,那是祁贞的弟弟。
祁氏集团虽一直在下行,但基本每次遇到难关,是能依靠岳家摆平麻烦,影响股价的负面消息从来不见报,形象颇为光鲜。
难道岳家不,应该说,难道岳嘉绪这次没管他们吗
是因为葬礼上的冲突吗还是说,他已经知道是祁晓莉在告密了
“水都满出来了。”
头上传来一个声音,她的手被握住了。尹之枝回神,低呼一声,才发现清水已溢出玻璃杯。周司羿站在她身后,以圈着她的姿态,把倾斜的水壶放正,摆回原位,看了她一眼。
清水流了一桌子,沿着玻璃漫开,马上要弄湿浴袍。尹之枝快步退后,周司羿却没退开,她撞到了他身上。周司羿扫了眼四周,直接抓起最近的布窗帘,吸走了那片水渍。
窗帘布变深了一点儿。一松手,就晃回了原位。
“水倒好了,你让我出去。”
周司羿却没动,还俯身,将下巴压在她肩上,望着前方窗玻璃上两人相叠的倒影。因倒影重合,他的神情有些看不清晰“还在想追悼会上的事,烦恼那两家人的事吗”
“也没有。”尹之枝下意识地否认,但看到倒影里那两道目光,她抓住桌沿,垂眼说“换了是你,也很难不想吧。”
话毕,她感觉到腰一紧,随即双腿离地,被抱坐到了桌子上。双脚沾不了地,但视野与他是持平的。
周司羿身体前倾,手撑在她身两边,欺入她腿间,那桃花眼微微眯起,近距离下,仿佛有种慑人的魔力,轻声说“既然在这里过得不开心,烦心事那么多,要不要跟我走”
尹之枝微微一睁眸子“什么”
“你还没和我去看josyn的墓。”
“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去c国旅游”
“不是。是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去那边生活。”
尹之枝懵了“你在说什么这不现实吧。周家在这里啊,你的工作也在这里,怎么可能去c国生活”
周司羿冲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直起身来“明天下午3点看电视,你就知道了。”
尹之枝急了“喂,你这说一半不说一半的,不是故意吊人胃口吗”
“对呀。让你想着我的事,总比想着那种电视新闻要好,是吧。”周司羿说着,冷不丁伸手,碰上她的浴袍衣襟。
却不是要解开,而是帮她将坐在桌子上后、不自觉有点敞开的浴袍往中间拉了拉。
尹之枝低头一看,连忙拢紧衣服。
周司羿这才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清水,笑了笑,说“这次我是真走了,晚安。”
周司羿走后,尹之枝打开行李箱。
大行李箱装的是从她家收拾出来的衣物,小行李箱装的原来都是她急匆匆从c国返回华国时没有带上的行李,包括一堆自己给朋友买的手信。
买给秦朗的巧克力,赫然在最顶部。
好在现在是冬天。不然在行李箱里压了那么久,早该融化了。这是食物,搁太久也不好。要不趁明天有空,给他送去吧
尹之枝把几盒巧克力单独放到桌上,拿出电话副卡,塞入周司羿带给她的备用手机里。
没几个人知道她副卡号码,微信登录不了,好在她未雨绸缪地记下了一堆电话,而记事本又在留在c国的行李中。
尹之枝抿抿唇,手指划过通讯录,给柯炀发了条短信柯炀,我是尹之枝,我旧号码暂时用不了,这是我的新号码。
等明天柯炀醒了,应该就会看见信息了吧。
正这么想着,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柯炀反拨回来了震动的手机险些从尹之枝手中滑落,甫一接听,柯炀极冲的声音就传入她耳中“尹之枝你总算有反应了,怎么一直不听电话你现在怎么样了”
他的态度仿佛和平时有些不同,尹之枝试探着道柯炀,你是不是知道葬礼上的事了”
柯炀沉默了。
是的,他已经听说了。柯家和岳家虽处于不同领域,但圈子之间并非隔着密不透风的墙,再加上,自从知道尹之枝是岳家养女后,他开始关注岳家的动向。
他知道以这个家族的本事,不会让任何丑闻上新闻。那件事,也的确很快压下来了。
但同时,尹之枝也彻底失去了音讯,不管发什么信息给她,都石沉大海。他第一时间便有种不安预感,直觉还是出了事,很快便知道了追悼会上的冲突。
柯炀沉默一瞬,就干脆地承认了“对,我知道了。但我不觉得这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迁怒你的人。”
他一字一顿,语气很坚定。
随即又沉不住气,问“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安全吗祁家有没有为难你”
来自于事件外的人的肯定,给尹之枝带来的安慰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她心脏一热,伸手压住那儿,嘴角扬了扬,才说“柯炀,我现在是安全的,在酒店。明天我就要去港城了,要去处理一些和我妈妈有关的事。你先帮我保存着那支录音笔和照片,等我回来再来找你,好不好”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尹之枝又和姜照年与林助理恢复了联系,才知岳嘉绪替她请了伤假。此刻听到她本人的声音,两人都放心下来。尹之枝决定从港城回来后尽快回到岗位上。
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已经快一天了,岳榕川应该也把她的去向告诉他了吧。
那个人的手机号码,她倒背如流,从小到大不知拨过多少次他的电话。如今却觉得键盘都在发烫,睁眼仿佛看见他当自己哥哥时冷淡的神情。闭上眼,亲吻的画面却会扎进她大脑里。那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和葛伯母去一趟港城,处理妈妈的事。
最终,尹之枝敲下这段文字,一发出去,没勇气看回复,就迅速关机了。
这天晚上,她是在葛月娴这里睡的。
她们商定第二天晚上前往港城。尹之枝的护照在岳嘉绪那儿,通行证倒是在家里,而且一年两次签注尚未用完,只要想去,就能马上起行。
翌日中午,她给秦朗打了个电话,说要给他送巧克力。和葛月娴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她和秦朗约在他家附近的地铁站见面。
今天秦朗休息,穿了件羽绒服就跑来了,接到礼物,受宠若惊。
见尹之枝送了就要走,他大大咧咧就搭住她的肩“走什么走哥能让你专门跑腿送礼物吗来,上我家去坐坐。正好最近研究了蛋糕的新配方,知道你要来,专门做了成品让你尝尝的。”
“你别闹啊,我晚上要去港城啊”
“现在才中午,不是还有大把时间嘛。走走走”
尹之枝“”
恭敬不如从命,尹之枝就这样被他硬拎了上去。
秦朗的妹妹也在家,正在沙发上抱着iad看动画片,看见尹之枝来了,又惊又喜,哒哒哒就跑去给她倒了杯水。
秦朗从厨房端出冷冻好的小蛋糕和饮料,与她面对面坐下,聊了片刻,出言调侃“看你这印堂发黑的样子,怎么了,最近工作上很多烦心事吗”
尹之枝受惊,摸了摸眉心“不是吧”
“是真的。”秦朗敲了敲巧克力的外盒,翘起二郎腿,说“看在这些巧克力的份儿上,要不要倾诉一下。哥作为稳定成熟智慧优雅的社会人,说不定可以给你指点一下迷津。”
确实,秦朗是男生,又是局外人,说不定真能从别的角度对她的烦恼给出一点中肯意见。
尹之枝犹豫了下,看了眼远处的小妹妹,冲秦朗一勾手指。
有八卦听了。秦朗摩拳擦掌,配合地凑过去。
尹之枝一咬牙,压低声音,说出开场白“其实,是我有个朋友”
秦朗点头“哦,我知道不是你。”
尹之枝“”
尹之枝恼道“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秦朗殷勤地给她倒了杯茶“来,继续。”
尹之枝叹了口气,将最近一直困扰她的烦恼,略微改了改,说了一遍。
才听了没多久,秦朗“稳定成熟智慧优雅的社会人”的表情就绷不住了。巨大的信息量轰得他脸色几番变换,在“卧槽震惊”、“卧槽狗血”、“卧槽刺激”、“卧槽这也行”之间来回跳转。
等她说完,秦朗也长长地吁了口气,揉了揉扭曲的眼角,偷偷抹走虚汗“嗯”
尹之枝眼巴巴地看着他。
听完八卦,该是时候分析了。秦朗摸着下巴,沉思了很长时间,才一本正经地说“我客观分析一下条件啊,你这朋友和她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又没有亲戚关系,理论上,除了一起长大的那十几年情分,他对你朋友来说,和外面婚恋市场的男人有区别吗没什么硬性阻碍啊。家人反对的话,这个时代,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家人反对又有啥事”
尹之枝皱着脸,说“他们家人的矛盾比较大。而且,主要是我朋友一直没往这方面想过,所以被吓到了。”
“那很正常啊,这么突然。换了是我也会被震惊到。”秦朗抱着手臂,说“我换个角度问问啊,你朋友哥哥亲她,她除了震惊以外,会觉得恶心想吐吗会想打他几巴掌,或者报警抓他吗”
尹之枝噎了噎“那倒不会,没那么严重。”
“那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呢我假设一下哈,比如说,这么对你朋友的是她养父”
秦朗没说完,尹之枝就奓毛了“那当然会恶心啊你别瞎假设”
“嗯”秦朗如同一个在处理疑难杂症的医生,夹着蛋糕叉子,晃了晃,得出结论“你说你那个朋友心里把他当哥哥。可在我看来吧,他们这些年的相处方式,还有这种亲密后的区别对待呢,显然不是亲兄妹那么简单。你看,我有亲妹妹,我有发言权,我和我妹是绝对不会这么黏糊的,等她再长大几岁,男女有别,她烦我我烦她,我更不会管她那么多私事了,比如她有没有和班上哪个小男生聊天牵小手这种所以,与其说你朋友哥哥把她当妹妹养大,我倒觉得他是给自己养了个媳妇儿。”
尹之枝“”
“反正嘛,地球是转的,结了婚可以离,离了婚可以结,没血缘的兄妹变情人这种题材也不是没拍过电视剧,啥变化都不是稀奇事。这件事的关键,只在于你朋友自己的心,看她能不能转过这个弯儿。”秦朗从桌上拿起一片湿巾,轻轻敲了敲尹之枝的头,笑着说“哥给她的指点就是顺其自然,好好感受,仔细想一想。来,擦擦嘴吧。”
尹之枝心中微动,撕开湿巾,心不在焉地擦了擦嘴,思考着秦朗的话。
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原来是她调的闹钟响了。周司羿昨晚说的今天点钟让她看电视,她便设了个闹钟。
“你遥控器呢借你家的电视用用”
秦朗有些莫名其妙,指了指桌上的遥控器“看呗。我妹看的电视剧是五点才开始的。”
尹之枝一把抓过遥控器,对准电视屏幕,调到了周司羿说的频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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