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鸣将桑吟送到华臣, 两人一起上了五十六楼,出电梯的时候,李慕清恰好端着刚沏完的茶水出来。
现代社会的打工人, 人手一杯咖啡才是提神标配, 这杯茶一看就是要给霍砚行送过去的。
也就只有他, 才会保持着这么养生又老龄化的习惯。
李慕清看到桑吟, 笑着打了个招呼。
桑吟走过去接过那杯茶“给我吧,我拿进去。”
“小心烫。”
“没事儿。”
桑吟一手端着茶,一手像模像样的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听见里面一声“进来”才推开门。
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穿着一件棕色西服马甲,内搭一件白色衬衫,领带和袖扣都是桑吟昨天逛街时给他买的。
肩膀宽阔,身姿挺拔,他手臂屈起搭在桌上,可以隐约窥见薄薄衬衣之下强劲有力的肌肉线条,镜片后的凤眸低垂着, 修长的手指捏着文件一角。露出的腕骨上戴着一块奢侈名表。
矜贵又疏离。
桑吟缓步走过去,把瓷杯放到他办公桌上,语气公事公办, 还特意变了个调子“霍总, 您的茶好了。”
“嗯。”霍砚行头也不抬一下“去沙发那儿坐会儿,我马上结束。”
这就是认出她来了。
桑吟没劲的撇撇嘴, 没去沙发, 直接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隔着个办公桌托着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霍砚行自顾自忙着手头上的工作,任凭桑吟怎么看他都不为所动。
半个小时前还着急忙慌的把她叫过来, 现在她人到了,他又开始装起来了。
桑吟抿了下唇,办公桌下的脚不老实的探过去,高跟鞋尖似勾似隐的擦着他的西裤边缘。
对面的男人总算是给了反应,撩起眼看向她“你要是现在有兴致,我不介意晚点吃午饭。”
“”
桑吟立马收回腿,若无其事的站起来走向沙发。
躲他躲得远远的。
霍砚行看着她略带几分慌张的背影,低笑一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手里的文件。
办公室里轻悄悄的,桑吟怕吵到他办公,给手机静了音打游戏,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但是霍砚行的心却静不下来,早已经看习惯的密密麻麻的文字在此刻竟然显得格外枯燥无趣,大概是被她刚才那一出给闹的,干脆合上放到一边。
桑吟余光看见他过来,扫了他一眼“忙完啦”
哪是忙完了,是根本忙不下去了。
霍砚行“嗯”了声,坐到桑吟旁边,托着她下巴把她脑袋抬起来了点“脑袋别太低,对颈椎不好。”
桑吟顺势往后一倒靠在他身上,胳膊举起来玩“现在总行了吧。”
温香软玉抱满怀,霍砚行更是觉得刚才的工作无聊乏味,哪怕现在抱着桑吟不说话,也比处理那些文件要有意思的多。
桑吟的发质又软又顺滑,尾部打着小卷垂在胸前,霍砚行挑起一撮绕在指上“桑桑。”
“嗯”
“你电影首映礼什么时候”
“还早着呢。”桑吟正在游戏里厮杀,抽空算了算日子“才拍完半个多月,后期制作也得几个月,最快也得国庆了吧。”
霍砚行若有所思。
“怎么啦”桑吟歪了下脑袋,但是眼睛还落在手机上。
“没什么,就问问。”霍砚行说“到时候去给你捧场。”
“fg先别立这么早啊,万一我电影首映那天你正好出差回不来呢。”
霍砚行笑“不会。”
桑吟以为还有下文,结果等了半天,这人还就真的只有“不会”这两个字的回答。
果然,这人每天的情商输出都是定时定量的。
她一局游戏打完,严鸣正好送餐进来。
霍砚行点的是一家淮扬菜馆的餐,咸淡正好都能满足他们两个截然相反的胃。
桑吟极为喜爱海鲜,但总是嫌麻烦懒得动手,后来干脆不吃,和霍砚行在一起后,她这份喜爱重新回归,心安理得接受着霍砚行剥壳挑刺的服务。
只不过这顿饭吃得有些不太顺利,中途严鸣进来,说是温泉度假酒店那项工程出了点问题,把霍砚行叫走去开会。
霍砚行走后,桑吟觉得一个人无聊,拿过他的平板找了个部电影看,边慢悠悠吃完了霍砚行给她剥的虾,感觉有点撑,停了筷子,难得贤惠的将茶几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吃饱喝足就容易犯困,不过她上午睡得多了,现在就是眼皮子发沉也睡不着。
站起来绕着他办公室溜达了一圈,最后一屁股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下。
霍砚行的办公室装修很是符合他的审美,冷峻简单。
桌子上的东西也收拾的干净利落,打印出来的纸张甚至连一张卷边得都没有。
桑吟百无聊赖的翻了翻,没看到有什么好玩的,脚尖点地,往后一蹬,滑动着椅子和办公桌拉开距离准备离开。
但是角度稍有偏差,椅子斜着滑出去,椅子腿勾住办公桌右侧最下方抽屉的边缘,带着扯了出来。
抽屉外面还挂着钥匙,桑吟弯下腰去关,空旷的抽屉里只放有一个牛皮笔记本。
应该有些年头了,笔记本边缘有些不太明显的破损。
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摩擦产生的。
桑吟没有翻别人东西的癖好,但是和霍砚行有关的一切事情对她来说都充满了无限诱惑。
从椅子上滑下去,蹲在抽屉前,静静地望着那个笔记本至少有五分钟的时间,伸出试探的手指,随便卡在一页,她想如果翻开是空白页就绝对不再翻第二下,立刻停手。
但是命运好像就是安排要让她看见,她并没有翻到空白页。
边缘泛黄的纸张上写着简单的一句话──
我和她结婚了。
落款日期是去年12月20号。
桑吟一顿。这不就是她和霍砚行领证的日子吗。
心里确定百分之八十和自己有关,她小心翼翼的拿出笔记本放到膝盖上,食指还卡在那一页没有离开,捡查了一下厚度,这一页已经靠近整个日记本的结尾了。
她翻到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稚嫩青涩的字迹,但是在笔画弯折处也能看出些许笔锋。
老师让我们从今天开始选一样有生命的物体开始进行记录,前院的海棠树和后院爷爷种的小白菜都已经开花结果,没有什么好观察的,不过隔壁李阿姨生了个小妹妹,不过她长的有点丑,也有点吵,还没有时间观念,我们一群人在医院从白天等到晚上,才把她等出来。
落款时间在她刚出生那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
桑吟“”
看到刚才那一页还以为会是又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记录,结果第一页直接将她的粉红少女心搅得稀巴烂。
桑吟翻到第二页,先看了眼落款时间,和上一页相隔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今天是妹妹的百日宴,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桑吟,上次见她还是在她刚出生那天,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她变漂亮了一些,但是也变得更吵了,我从弟弟手里抢了颗糖给她,让她别哭,结果她尿了我一身,是个恩将仇报的小白眼狼。
“”
桑吟无语,深呼吸两口气,忍着想把这个日记本丢进垃圾桶的冲动,继续往后看。
因为我的失误,导致桑吟从树上掉进泳池,我跳下去把她捞上来的时候,她抓着我的衣服哭个不停,哭得很吵很刺耳,但是也很让人心疼,下次我一定要看好她。
落款时间200x年8月12日。
李阿姨去世了,妈把桑吟接到了我家,在那之前,她跟我和陈屿舟说桑吟以后就是她的亲女儿,我们两个的亲妹妹,要对她更好,我不是很爱听这句话,所以没有答应,但是后半句对她好,我可以做到。
落款时间200x年11月5日。
桑吟说项谨川比我对她更好,还比我温柔,说我只会板着脸训她,但是忠言逆耳,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落款时间201x年2月5日。
桑吟看到这儿没忍住笑了下,咕哝他是个小气鬼。
算了下时间,这本日记从她出生开始记录,那个时候霍砚行才五岁,正在上幼儿园。
一开始只是一份幼儿园老师布置的作业,写下第一篇的时候能在字里行间看出他对这份作业产生的嫌弃,但是又不得不去做。
等到再后面,好像已经成了霍砚行的一种习惯。
记录着关于她的事情。
随着时间推移,他年龄的增长,记录的内容也不再像是一开始那样话多,越来越简洁。
桑吟发了烧,我带她去医院输液,扎针的时候她咬了我一口,后来别人问我是不是女朋友,我没说话,但是很想点头。
落款时间201x年6月26日。
她给了项谨川一封情书,我拿过来了。
落款时间正是她把情书交给项谨川的那天。
哦,项家要移民了。
落款时间201x年9月5日。
今天回长立演讲,我看到她从后门溜了出去,还是那么不专心,结束后去找她,看见她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
落款时间201x年5月7日。
后面的记录时间跨度越来越大,间隔越来越长。
好像都是她人生中的一些重要时刻,比如她哪天毕业,哪天大学入学,第一次跟组实习。
记录结婚的下一页,是他提分开的那天。
我后悔了,但是更怕她后悔。
最后一页,日期就在前两天。
她说最喜欢我,嗯,我爱她。
霍砚行开完会回来的时候,桑吟正平躺在沙发上,脖颈卡在沙发边缘,脑袋倒立着朝下。
他走过去“起来,一会儿头晕。”
桑吟不动,只把手伸过去。
霍砚行握上,另只手去扶她的肩膀把她抱起来。
桑吟额头抵上他的肩膀,还不等她说话,霍砚行已经先一步帮她揉起了太阳穴。
“霍砚行。”她垂着脑袋喊他。
“说。”
“你真好。”
“”
她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霍砚行反倒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桑吟按下他的手,直起身“我想亲你。”
说完,也不等他同意,直接攀上他肩膀吻了上去。
不得要领的一通乱闯,像是想要确定些什么一样,霍砚行察觉出她情绪不对,带着安抚性质的回应她,两指揉搓着她的耳垂。
过了好一会儿,桑吟主动停下,搂着他的肩膀抱得紧紧的。
霍砚行抚着她的背“怎么了”
她情绪外泄的太明显,一时没控制好,要说没事霍砚行肯定起疑。
但是日记的事情,她不想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那是他的小秘密。
思来想去,随便扯了个回答“严鸣跟我说aunstern酒店的事情了。”
霍砚行手一顿,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因为这个不高兴了”
“不是。”桑吟连忙摇头“怎么会不高兴,我高兴的不得了好吗。”
她稍微松开了点他,额头去撞他“就是气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多好的表现机会。”
“没什么可说的,你如果不喜欢我,告诉你反倒是一种负担。”
两情相悦是最好,如果不能,看她快乐也行。
“傻子。”
桑吟就没见过比他还傻的人,还闷骚,话不知道对着人讲,在纸上写得倒是勤快。
霍砚行笑了笑,他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有什么。
在他的认知里,对桑吟好是理所应该的事情,是从小就养在骨子里的习惯。
桑吟看他笑就更来气,一边气他什么都不说一边又为此心疼,胸口好像堵了一团气无处发泄,她去扯霍砚行的领带。
霍砚行按住她的手“干什么”
“你。”桑吟直勾勾的看着他。
霍砚行哭笑不得“不行,没东西。”
“”
桑吟扒拉开沙发上的一个抱枕,从缝隙里掏出一个小方盒“我刚去买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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